“奶奶……”阿萝一脸委屈地望向秦霞,可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便又被骂道:“平日里我是怎么教你的,多做事少说话,现下闯这样的事出来,让我怎么和二弟妹交代?这不是咱们院里的人,难道你还不知错?!”
阿萝抬头,又瞧见自家主子示意她看一旁的朱妈妈,只好不甘地走到春桃面前,“对不起,我不该动手打你。”
春桃却是不买账,摸了摸被打的脸颊大声道:“你不必同我道歉,你今日打我,回头咱们去二奶奶面前说理。我若是错了,这巴掌自然受了我也无话可说,但若不该是我受的,我相信二奶奶也会给我做主!”说完昂着头,竟是一副不欲妥协的模样。
阿萝强忍怒意望着春桃,这还蹬鼻子上脸了?往前一步正想说话,却被秦霞的声音喝住。
秦霞面色恬静,往前走了几步,至阿萝跟前亲自摸了摸她的脸,见后者往后一缩,听得她“嘶”的疼痛声,忙轻柔道:“好妹妹,可别气了。阿萝做事莽撞,打了你是她的错,我这就让她下去领罚。”
春桃有些难以置信,大奶奶竟然换自己“好妹妹”,语气还这么温柔?
那旁的阿萝自是一急,惊呼道:“奶奶。”
秦霞转头瞪她一眼,厉色道:“做错了事还不知错,简直是没规矩!”
阿萝见着主子眨眼,也明白了些什么。眼下府上的事都交给了二奶奶,春桃是流雨轩的人,闹大了自然是自己吃亏。可这心里又不甘心,忍不住低语道:“是她先侮辱奴婢,说出那种不干净的话来!”
“难道你就没说我?我在唐府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谁有你爬得快的。不过半年的时间,就成了主跟前的第一人!”
阿萝的话明显带着嘲讽与嫉妒,秦霞知道她是在为她姐姐抱不平。心中了然,自己喜欢用阿萝,难免冷落了春宜,她为她姐姐出头是应该的。只是自己身旁的人,倒也不能输给她薛如锦的人,给几分面子不代表自己好欺负。
可是,那旁站了朱妈妈。秦霞思绪微转,要不自己吃点亏,让唐夫人自个去评薛如锦?就一个二等婢子敢指了别院子里的一等婢子打骂,可见主子是什么样的人!
想要退开,却闻到春桃身边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秦霞皱眉苦思了许久,这才恍然大悟,怔怔地望向依旧努嘴的春桃,心中疑云众生。
阿萝见秦霞没说话,也抿紧了唇不敢多说。
春桃却跟着得意了起来,从前是大奶奶当家作主,凡事都得让着几分,一听着要去流雨轩让二奶奶做主,便都不说话了。大奶奶虽是主子,但性子软,进府这么久从未见她动过怒,春桃并不惧她。
许是心中畅快,脸上也没早前那般火辣疼痛,春桃抬头又缓缓道:“二奶奶让奴婢过来取,不晓得大奶奶有没有?若是没有,奴婢就得回去复命了。”
秦霞心生寒意,她流雨轩的婢子脾气倒是不小!
“绣稿自然是有的,春宜,进屋去将我前阵子描的绣样取出来,让春桃带回去给二弟妹挑选。”秦霞说完,又对春桃道:“别在这外面站着,进屋子里说话。”
春桃欠了欠身,只道:“谢大奶奶,只是二奶奶还等着奴婢,不敢多留。”说完摸了摸自己的脸,很是不平。
秦霞如何看不出来春桃一副就等待着回去告状的注意,笑了道:“阿萝打了你,自然该受处罚。可即便是你想让二弟妹做主,但她也逃不了我的罚。”
说完,转身,秦霞望向眼眸已经慌乱的阿萝,幽幽道:“你打了春桃,可知道该怎么做?”
第284章 反中计
秦霞处罚婢子毫不含糊,竟是让阿萝自己掌嘴,待到了春桃都看不下去的时候才停下。
秦霞往前几步,笑着对春桃说道:“这下可解了气?”
春桃见阿萝的脸被打得通红,怔怔地点了点头。或者后者见此,竟是亲昵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开口柔声道:“春宜是我身边的人,你是她妹妹,我待你也不生分。你替二弟妹过来办事,我又怎么能让你受了委屈回去?”
“奴婢、奴婢不委屈。”
大奶奶的态度太过友善,都不像是一个主子的神色。春桃反觉得心中虚得很,规矩什么她也是懂的,自己错辞在先,没想到大奶奶会这般容忍,不惜重责她跟前的人。
“没委屈就好。”秦霞莞尔,跟着道:“好了,快回去吧,莫让二弟妹等急了。”
拿着绣稿走出流云轩,春桃还觉得有些不敢相信。以前大奶奶当家的时候也没见她重罚过谁,现在阿萝……转而又想,这样最好,不管大奶奶是因为重视姐姐所以不怜惜阿萝,还是因为顾忌着二奶奶而放过自己,反正吃亏的不是自己这一头。再者阿萝她那般嚣张,受些教训也是也该。她脸伤了,凑巧让姐姐多接近大奶奶。
秦霞回了屋子,吩咐春宜去给阿萝上药。
屋子里,阿萝疼地“嘶”了一声,春宜便放轻了手下的动作,尴尬道:“阿萝,对不起。春桃她年纪小,不懂事。”
阿萝拿着小铜镜看着自己红肿的脸,心生恼恨,张口想说话却又是疼地只能咬紧牙关。这可真是倒没,好好的挨了这么一顿罚,就是从前在相府当差的时候,都没这样过。奶奶这是怎么了,平日里对自己都言听计从,且念着二姑娘,如何都给自己几分面子。
越想越不甘心,她春桃是个什么人,是那女人跟前的丫头,秦霞却偏着她处罚自己!白了眼身前的春宜,阿萝勉强道:“你别得意,奶奶就是处罚了我,也不一定是欢喜你!”
春宜手中拿了棉棒的动作一滞,转而轻道:“我没那么想。”低头,心里却有丝嫉妒。
“没那么想?”阿萝闻言,神色都得意了起来,“没那么想就最好,别以为你能取代我。”
“春宜姐姐,大奶奶唤你过去。”门口传来小丫鬟的传话。
屋子里的二人都是一呆,春宜望了眼阿萝,起身说道:“我先过去,要不要找个人来帮你上药?”
阿萝一把夺了她手里的棉棒,没好气地道:“不必,我自己可以。”
春宜便起身走了出去,等到门口的时候,又听得身后传来一个吩咐的声响,“将门带上!”
坐在屋子里,左右都没有人,阿萝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一碰就疼。她咬紧牙关,眸中似有泪水涌现,为什么秦霞要这么对自己?她不给姑娘报仇,只顾自己的欢乐,用谎言骗着大爷,外面还与薛家少爷联系。她这样的女人就该受千夫所指,但一个号令,便让自己受这份罪!
自己辛辛苦苦在唐府里拼了这么久,受了多少委屈,不就是想熬个头吗?她这少奶奶当得是舒服,可有管过自己?说报仇的事不是一朝一夕,不过是自个贪恋这安逸的日子罢了!
自己才是她跟前的人,春桃算什么?春宜又算什么?她性子软,但也不能这般帮衬着外人啊!阿萝越想越不舒服,干脆就趴在桌上哭了起来。
春宜来到主卧,方进去便见到大奶奶站在台案旁,放了香块的盒子敞开,她似是在选着香料。上前请了安,低眉恭顺道:“不知奶奶有何吩咐?”
秦霞侧望她一眼,随意道:“没什么事,就找你过来说说话。”
春宜有些受宠若惊,平日里陪主子聊天这种事,可都是阿萝在做。站在原地有些拘谨,就见着前方的人笑着对自己招手,“春宜,你过来。”
上前几步,还是不知所措。
“你瞧着,哪个香比较好?”
春宜呆呆地看了看秦霞,低头又望了望香盒,回道:“奴婢闻着,感觉这几日屋里的香甚好。”
“哦,是吗?”秦霞轻语,转而道:“这香是早前的,前阵子送来的香都放到了大爷书房里,你觉得那怎么样?”
后者猜不透秦霞怎么突然来找她询问香的事,“奴婢鲜少才去大爷屋里,不记得那儿的香味了。”
“哦。”秦霞闭了闭眼,复扯起了旁的事,“你和春桃都是府上的家生女吧?”
“回大奶奶话,是的。”
秦霞露出一抹亲和的笑容,“方才我闻着你妹妹身上有股香味,可是好闻,回头你帮我问问。”语尽随意。
主子能吩咐奴才做事这是器重,春宜自是高兴,应下就说立即过去。
秦霞便唤住了她,“犯不着这般急,你得空去就可以。”跟着又拉了她说了好些话,“我一进府你就跟在我身边,对你自是亲近的。”
走到圆桌前坐下,秦霞褪下手上的手镯,拉过她的手便想要套上。后者往后一缩,惶恐道:“奶奶,使不得。”
秦霞却并不肯放,将手镯套上去了才道:“如何使不得?赏你个手镯都不能了?”
春宜摸了摸那还带着主子温度的金手镯,福身感激道:“谢奶奶赏。”
秦霞只抿嘴笑了。
出了屋子,春宜的心情显然好了许多。主子这么做,是因为发觉最近冷落自己了?她这般在意自己的感觉,能代表自己还是她最亲近的人吗?笑嘻嘻地出了流云轩,便往流雨轩那走去。
秦霞亲自来到阿萝的屋外,推门进屋,望着那趴在桌上的人。后者听到声响抬了眼眸,见着来人似是很意外,伸手抹了抹眼睛,站起身唤道:“奶奶。”
秦霞走到她身边,瞧着桌上摊着膏药,又注意到她脸上的伤。坐下关怀道:“阿萝,是不是很痛?”
阿萝一副委屈相,只低头不出声。
“你可傻,让你掌嘴,没让你那样重?瞧现在,唉……”秦霞拿起膏药,欲为她上药。
阿萝站了起来,不明道:“奶奶,不可,主仆有别。”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快过来,咱俩还这般生分?”
阿萝却是原地不动。
秦霞似是想到了什么,低头轻道:“我明白了,阿萝,你这是在怨我。”
“奴婢不敢。”话说话一本正经。
秦霞露出一抹苦笑,“还说不是?我知道你怨我处罚了你,但我也是不得已的。”
阿萝咬了咬嘴唇,不解地反问:“如何就非不得已了?”
“你是妹妹身边的人,难道我不将你当做自己人?自你跟在我身边后,我什么时候让你受过委屈?”秦霞说着,目露心疼地望向阿萝,招手轻缓道:“你别怨我,阿萝。”
阿萝心里一旦生了嫌隙,是不会那么快就消了的。她往前两步,不屈道:“那奶奶你倒是说说,为什么非要打我?”
“你没发现吗?春桃身上有股香味。”
秦霞的话说的面色严肃,见对方不理解,便又解释道:“最近大爷书房里,就是那股香。”
“啊?”
阿萝这下突然惊呼,直言道:“春桃去过大爷书房?”
秦霞没好气地瞥她一眼,“春桃是二爷书房里的人,怎么可能会进咱们院子里的书房?”
“那这是怎么回事?”阿萝急问。
秦霞摇了摇头,“我已经让春宜去打听了。春宜是个聪明的孩子,我相信她能懂我的意思。”
提到春宜,阿萝就憋屈了。府里上下人都觉得自己低她一等,便是方才春桃的话,也字字如针般扎在她心上。自己是外面买进来的丫头,能有今天全都说自己是使了手段。
可也想想,从前自己在相府的时候,那可是二姑娘跟前的大丫鬟,谁不给自己几分面子?自从进了唐府,没多久被“分配”到秦霞身边,也算是有主子撑腰的人。对于一些下人,她习惯了使唤,用惯了吩咐的口气。
素日对于春宜,她也是以秦霞为名。
可今天被人指着鼻子骂还是头一遭。再说自己的等位本就比春桃高,打她一巴掌怎么了?
秦霞见她不说话,就拉了她的手,“怎么,心里还委屈着?”
虽然能理解她的做法,但依旧有不明白的地方,阿萝便道:“府上的香都是分发的,有一样的也不足为奇。再说现在的物品分配都是二奶奶在做主,让管事送来的东西她们流雨轩有也正常,奶奶您怎么突然就对这香上了心思呢?”
秦霞看着她叹了一声,“你不明白。”
阿萝有些焦急了,催促道:“奶奶,您能否将话说的明白些?”
秦霞望向门口,止不住道:“我早前的时候就觉得纳闷。就在方才,我突然想到,从前我在二弟妹身上也闻到过这种香味。”
阿萝才听完张口就道:“二奶奶有也正常,那……”说到一半,神色一凛,抬头看着秦霞就道:“奶奶,大爷书房里的香,是才采购进府的。而二奶奶,是以前就用的?”
秦霞忧心重重地说道:“是啊,且最近,爷有些精神不好。我估摸着事有蹊跷,阿萝,咱们怕是反中了她的计。”
第285章 夫妻商议
春宜回来的很快,进了屋子就对秦霞禀道:“回奶奶,春桃说她也不知那是什么香。”
秦霞好奇凑前,疑惑道:“怎么会不知道,她自个用了什么,难道都说不出来?”神色显然是紧张,带着几分急迫。
春宜点头,面色为难道:“春桃是不可能瞒着奴婢的,她说不知就是不知。”见面前的人依旧严肃,止不住就道:“奶奶,春桃的香味是从别住沾来的,所以她真的不晓得。”
“从何处?”秦霞似是又寻到了关键。
春宜便瞧了眼外面,走近了几步才回道:“是早前在二爷屋里收拾的时候沾上的。二爷屋子里有个匣子,里面装着的就是这种香块。”
秦霞听了,皱眉道:“是二爷书房里的?”
唐子默怎么会有?
秦霞心中早就有了一个猜测,但总觉得有些想不通。如果最近丈夫精神萎靡是因为和从前薛如锦一个原因,那样的结果太过可怕,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丈夫一点点中毒下去。
可又会是谁下的毒手?
难道是沈愉?
秦霞已经有很久没有沈愉的消息了。那个女人真是没用,不过就一点风吹草动就暴露无遗,眼下可好,只有自己一人对抗薛如锦。便是被她知晓了自己做过些什么事又如何,只要自己还活着,只要自己能确保薛如锦不敢明着来,何需害怕?
早前见着唐子谦精神不好,总是犯困以为他是操劳过度。现在时间越长,她是越来越觉得不对劲。直到今天又问到这种香味,才似明白了许多。薛如锦中毒之后,听说唐子默将香全部收走了。
他没有毁掉,搁在了书房?
那难道是唐子默让人这般做的?
秦霞又摇了摇头,他们是兄弟,纵然不是一母同胞,但到底也同为唐家子孙。进唐府也许久的日子,从前和唐子默这位小叔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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