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在一个王爷书房里玩匕首,可见那人有多么的肆无忌惮。
“反正呀,这陈云婷也会演戏,见撒娇不过去就哭,一脸可怜地向陈夫人求饶。我在陈家住那么久,她亦从未将我当做客人,平日对大姐都轻视。我真搞不懂大姐为何要受这份委屈,她好歹是咱们国公府的嫡长女,又不是小门小户里出来去攀她们陈家高枝的人?”
“谁都有无奈~”
如锦倒并不同情薛弄芸,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是她选定了陈浩宁做夫君,跟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在夫家就注定卑微。管她从前娘家如何风光,失了心又想着夺得夫君欢喜,就必须忍受那份委屈!
只是,陈云婷的话:陈浩宁早晚都会休了薛弄芸吗?
想想她也够可悲,早前在陈府生存,凭的是薛府的地位,是吃准了陈家顾忌薛府这层关系;如今陈家父子皆受太子重用,陈家的人便不将她当回事,偏得文国公府自身也不齐,钱氏没有精力管她。于是,她就只能靠讨好陈云婷以赢得陈夫人好感。
心中似有快意,却又有股淡淡的哀愁。
前世的自己,亦是那般小心翼翼地存活于平易王府。
“不过,二哥若是真娶了陈云婷,她今后指不准就一直能帮着大姐了。”薛弄熙想问题总是慢了点,都走了好一段路,才想清楚自己大姐将陈云婷和薛亦然的亲事放在心上是为了笼络她的心。
如锦侧首,轻道:“但二哥终究不喜欢陈二姑娘,且母亲也不看好这门亲事。”
薛弄熙简单地想了想,挠头道:“也是,娶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和嫁个不称心的夫君一样。”
似是想到了她自己的遭遇,盈月流光下,薛弄熙低首,周身围绕着一股伤感之意。
如锦见状,便劝道:“我看着四姐夫心中是有你的,成亲这么久,待你依旧体贴。”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的人不是他。妹妹你明白那种感觉吗?我每日早晚都能见到他,却只能唤一声大哥,过了今日,我可又添了位大嫂。”心情亦是糟糕。
如锦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拍了拍她的肩膀。
从前在燕京,除了陈家的姑娘和落綝,她与外界谁都不熟悉,更不似一般闺秀般,能有一两个贴心姐妹,凡事可以诉说。等到现在,她亦不与外界如何打交道,身边相处的除了唐府的人,便也就剩下薛家姐妹。
而薛弄熙,没有想到竟是能与她谈得这般投缘。
或许是,她总能时不时地说些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吧?今日与薛弄芸算是又闹僵了,上回的努力算是白费,她的疑心本就重,就是要好也不一定会与自己说。
但,她不瞒薛弄熙。
如锦这样想着,便觉得与薛弄熙交好,比薛弄芸轻松得多。至少,眼前人的情绪与想法,自己还能猜出一二。
生活总少不了算计。
待走至秦府大门口处的空地上,还是未见着唐子默的人。如锦隐隐带了几分担心,出声道:“他怎么还没出来?”
夫妻外出,却完全不顾五妹妹的感觉,薛弄熙便觉得唐子默轻视了如锦。侧头望向她,也不知为何,就最近处了处,那份想要挖苦她的心思没了,只觉得替她感到心酸。伸出手握住了旁边的人,夜风微凉,她的手心却又汗水,薛弄熙忍不住道:“我已经让麦芽过去了,五妹夫想是很快就出来的。”
如锦漫不经心地点头。
突然会想到她话中的“麦芽”,忆起从前阿曼帮过自己,而她哥哥与麦芽的事情,自己还曾说过会放心上。时隔多日,突然听到这人名,倒是有一瞬恍惚。复定睛望向薛弄熙,以前觉得与她没有交情,亦不觉得能插手过问。
现在……
还犹豫着的时候,只闻东边的小径上传来脚步声,如锦转过身,便瞧见甘明搀着唐子默步履不稳地走来。二人左晃右晃,唐子默整个人都压在甘明身上,一旁的麦芽想伸手搀扶,但见他一冲一冲,跟在旁边有些不知所粗。
薛弄熙看清的时候,旁边的如锦早就迎了上去。甘明见着来人,吃力地喊了声“二奶奶。”
如锦便紧张地上前,不解道:“怎么会喝这么多?”
那旁的薛弄熙也在询问麦芽,后者只道:“奴婢去的时候,只见唐二少爷和几个少爷在拼酒。”
如锦听后微愣,望向一旁甘明的眸中带了几分愠意,“你跟在二爷跟前伺候,怎么都不知晓提醒,你不知道酒喝多了伤身?!”
甘明还是吱唔着回话的时候,唐子默竟是一手甩开上前扶他的如锦,大声道:“今儿高兴,多喝些酒怎么了?我又不是做什么对不住你的事,你怪他做什么?!”
秦府的大门口人来人往,薛弄熙更是还站在一旁,见着如锦当众被唐子默大吼,心中只连连叹息,眼下五妹夫可是连颜面都不留了。望了那被吼声怔住的如锦,薛弄熙劝道:“五妹夫醉酒了竟是都说起胡话了,还是早些回府吧~”说着就张罗他们出府。
第313章 我待你可好?
这是如锦头一回被唐子默这般重语对待,她有些迷茫,愣在原处尽没反应过来。看着那低着身子整张脸涨得通红的唐子默,脚下步子竟是有些怯于上前。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从前二人间也不是没闹过矛盾,便是冷战都有过,但唐子默从不会轻易表露情绪。他为人成稳,知道出门为客,又岂会喝的嘧啶大醉?他是成了家的男儿,就算是从前,亦不会说同人起哄拼酒。
想着周边人的目光,又听了弄熙的话,如锦犹豫再次上前,但连他衣衫都没碰到,又被他甩了躲开。
这是在针对自己吗?
甘明亦不知发生了何事,看着尴尬的少奶奶,又念着自己半边身子都快熬不住了,强撑着自家主子,额上却是汗珠密布。
“哟,那不是唐家二少爷吗?”
“是喝醉了吗?”
“还真是呢~咦,这新郎官都没醉,他怎么喝成这样?”
“唐二奶奶也真……唉。”
周边传来议论声,都是燕京大家族的女眷,如锦听着这些指点的话心有不悦,但唐子默显然不愿自己触碰。便只好望向甘明,无奈道:“快扶二爷上马车。”
甘明心里也苦啊,二爷在酒席上喝的时候是清醒,可才一出门就倒了,自己这已经走了大半段路。不得已,周边就只有他一个男丁,总不见得让二奶奶身后的婢子来吧?
不成想,如锦还就吩咐了白芍二人上前,“去帮帮甘明。”
“是。”
“走开。”唐子默竟是一声斥责。
白芍二人僵在旁边。
这样的他实在是陌生,如锦满心困惑。最终还是薛弄熙让人将大门口的大汉唤来,才将唐子默扶上马车。站在秦家门口的台阶下,如锦与薛弄熙告别,转身欲离开的时候,却被薛亦然唤住。
“大哥、二哥。”
他二人脸上微有醉意,但到底还是清醒。薛俊然表情恹恹,倒是薛亦然许久未见如锦,殷勤地上前聊了几句,问起她最近可好。如锦惦记着车上的唐子默,简单回答了几遍,亦问了廖氏身子情况。
薛亦然转头瞧了眼唐府的马车,跟着轻问道:“妹,你和妹夫怎么了?”
周边还有人,如锦并不想多说,事实上也不知该怎么回答。但不解释几句,若他回头与廖氏说了,指不准又惹她担心,如锦就摇了摇头道:“我这也不清楚,早前来的时候还好好的。”
薛亦然微微皱眉,复想起了什么,便说道:“早前酒席的时候,我看着他也挺正常的。其间出去了一趟,回来就在那喝闷酒,后来索性与那些哥儿闹了起来。”
如锦记在心上,“哦”了一声道:“哥哥不用担心,回头我问问他。”
“嗯。”
撩了车帘上去,唐子默斜靠在车厢壁上,双眼有些无神,却模糊地瞄了眼如锦。见他眉头皱紧,以为他酒劲上来,如锦取了车上案几上摆着的茶水就倒了递过去,“喝杯茶,解解酒吧~”
唐子默看了她些许,最后却是手一拂,声音沙哑道:“我不渴。”
如锦见他明明很难受,就又凑近了几分,柔声道:“喝了那么多酒,你一定难受,还是……”
话没说完,“哐当”一声,竟是茶杯碰撞车壁最后落在藏青色地毯上。如锦搁在空中的手还没收回,对方眼中的不耐一闪而过,跟着没好声地道:“说了不要喝就是不要!”
竟是有些孩子般的任性,但显然还含着不快。
如锦僵硬着表情收回了手,察觉到他衣上溅着的茶水,拿着帕子的手想要上前,却似想到了什么,只将帕子放在一旁,轻道:“擦擦吧~”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埋怨。
唐子默果真连瞟都没瞟那条帕子一眼。
车厢内很安静,如锦心头苦涩蔓延,覆了睫毛,敛了神色,安静地坐在一旁。偶尔听得唐子默打酒嗝,空气中便是酒气横生,如锦亦会抬头看他,后者只将头靠在车壁,眼睛眯着,也不晓得是睡着还是醒着。
经过巷子的时候,路道有些不平,马车亦有轻微晃动,如锦见他的头摇晃着,便取了旁边的软枕,想给他垫在脑后。手方伸过去,唐子默便睁开了眼,她的脸上闪过惊讶,望着手中的软枕就说道:“我怕你撞疼。”
唐子默却瞧了她几眼,最后抓过如锦的手腕就将她往自己身前带。
手劲极大,如锦的手一松,软枕掉在一旁,不明所以地望向丈夫。
唐子默眼神复杂,手上微微用力,见着她疼地蹙眉却并不放开,张口就言道:“我待你可好?”
如锦微滞,抬眸望他。
“你自己说,我待你可好?”唐子默的手劲越发大,还不停晃着如锦。
“你对我很好、很好。”如锦连忙回话。
唐子默这才小了力道,左手固着她的腰际,喃喃道:“那你为何还不满,为何还要抱怨?”
如锦听得糊涂,方想再问的时候,却觉手上一松,身前一重,竟是唐子默直直倒了下去。如锦动了动,却发觉根本搬不动,只得由他这样靠着。耳边还有他沉重的唤声,“锦儿、锦儿……我待你可好?”
不知为什么,被他这番莫名对待,如锦反倒是没有生气,只觉得他的声音唤得让人心情沉重。
唐子默枕在如锦的肩上,呼出的酒气全都洒在周围,她微微蹙眉,有些难闻。肩头酸楚,下意识地想往旁边躲去,腰间的手却收得更紧,那绵长又幽深的唤声再次响起。
“锦儿,我待你那般好,为何你还要埋怨,真的是我做的不够吗?”
如锦听了心中微颤,低头看他,他却依旧睡得很沉,似是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想起上次去利吉大道那,回府的时候在马车上他也是这般异常,如锦隐隐觉得又是因为自己。
他到底是听到了什么,怎么只揪着问待自己好不好?这样的问题,答案不止是自己清楚,他亦是明白的。
沉思了许久,突然又想起亦然的话,说席间唐子默出去过一趟,紧跟着回来就变了。
难道是见了什么人,又是谁会与他说关于自己夫妻间的事情呢?
第314章 反调戏
醉酒的人是不好伺候的,满身酒气不说,说他是醒着的吧,却又不动;说他睡着了吧,扶他去沐浴,又会吵闹着推人。不得已,只好让婢子端了水来,如锦帮他简单擦了擦,换了身干净的寝衣。
然才弄好,他却是难受地就凑出床头吐了,污秽沾了踏板,如锦闪身不及,自是遭殃。就这样折腾了大半夜,如锦见慧儿二人也是疲惫,便让她们下去歇息,由白芍二人在旁边屋子等待传侯。
床头外的案几上摆着醒酒汤,唐子默却似是闹着性子,硬是不肯下肚。如锦担心等会又有状况,并没有上床,只坐在旁边。熟睡中的唐子默眉头微皱,烛光摇曳下,安详中尤带了几分刚毅,比往日对她的时候还少了几分亲和。
手伸过去,想抚平他的额头,后者却是摆了摆手,翻身就往里睡去。如锦的手微顿,终是收回,就在旁边打起了盹。迷迷糊糊的,似是又听到声音,“水、水……”
睁开眼,床上的人依旧未醒,只干涸的嘴唇一张一合,如锦忙站起身,却因为坐得太久,腿一麻竟是差点摔倒。扶了床柱,缓了缓才去桌前倒了水来,左手绕过他的后颈,想撑着他起身却总使不上力,便只好先将右手的水杯放下。人坐在床头,使了劲将他往上提,好容易让他靠着自己,这才喂起了水。
“咕咚咕咚。”一杯下肚,似是还不解渴。
如锦担心将他放平了等会又不好扶起,就竖起绣枕,又垫了软枕,让他先斜靠在床柱上。以最快速度将桌上的茶壶取了回来,唐子默的身子果真在慢慢下滑,伸手重复了方才的位置,慢慢给他喝水,见他终不再喊渴,这才把杯子放在一旁。
让唐子默重新落枕,如锦有些乏累又有几分困倦,没注意到身后案几就撞了上去。
“哐当~”一声,茶壶、药碗全倒在了地上,如锦顿时清醒,望着满地狼藉就紧张转身,见他还沉睡着才松了口气。手抚上额头,心生无力,怎么就这么个事都做不好?
“奶奶,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门外白芍的声音中隐含困意。
如锦想了想,还是道:“没事,就打翻了个碗。”
“婢子进来收拾吧?”
“没事,你们先下去。”本不想惊动她们,但转身见茶壶也砸碎了,想着等会他说不准又喊渴,便只好绕过屏风往外,开了门对外面依旧站着的白芍说道:“去重新送壶水来。”
白芍见主子气色不佳,担心地望了眼里面,开口道:“奴婢去唤了白英,一道过来侯着吧?”
“去打水。”如锦只是轻语。
白芍忍不住,抿唇又道:“姑爷醉了酒,才过了半夜,您身子吃不消的。”
如锦知她贴心,笑道:“我明日能午睡,你们又不能,快去吧~”
白芍见她坚持,只好转身,去小厨房送了水便回房。
如锦拿着水壶走到内室,方走到桌边,就听得一沙哑的声音道:“辛苦你了~”
如锦吓了一跳,继而快步走至床边,见唐子默已然睁了眼,笑着道:“您醒啦。”伸手将他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柔声道:“可是不舒服,还是饿了?吃了那么多酒,胃里一定难受。”
唐子默淡淡摇头,表情疏远而客气。
如锦心中有些发紧,却没有问,只转身弯下将地上的碎片收到了一起,复在架上的水盆里净了手,擦干后才回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