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士回明- 第60部分

　　　　钱谦益正为这淡淡的香味陶醉不已，听柳如是这话，急着说道：“爱妻这就请去沐浴如何？”

　　　　柳如是见他并没有嫌自己买得贵了，心下顿宽，笑着说道：“老爷，这正中午呢，待晚上妾身再用如何？”

　　　　见二人说到这些话，几个丫鬟和小厮早就自觉退了下去。

　　　　二人慢慢说到一些情话，竟不知时间过了许久。

　　　　刚刚吃过午饭，就听下人前来报说宫里来人，要老爷到宫里陛见，喜得钱谦益胡子都翘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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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血肉筑成新长城

　　　　孙之獬一行到了扬州已经三四日了，从天长县就被人塞到马车里，不曾见到扬州一草一木。到了扬州又被送到一个独门小院里，每日饮食供应倒也不差，只是不让出门。

　　　　这让孙之獬内心七上八下，极为不安，盼着这大都督早日召见自己，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想着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孙之獬咬牙跑到门口，找到门口的守将，要求早日拜见大都督，却被这守将回道，“大都督正忙着呢，等有了空自会召见你”，闷头回到屋里，却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的罗剑和史可法、任民育等人正在大都督府里接待从北面来的读书人。

　　　　不得不说此时的交通极为落后，被满清的“剃发令”逼得南逃的士人们一路东躲西藏，竟然现在才赶到南明治下。

　　　　大都督府中的堂屋中，一共来了二三十个看起来极为落魄的士人。

　　　　这些士人抬头看着罗剑，见他一头短发，不少人脸上露出惊惧之色。

　　　　罗剑见了，连忙站了起来转了一圈，笑着说道：“我的脑后可没有那条老鼠尾巴。”

　　　　史可法见状赶紧也站起来给大家简要介绍了一下罗剑等人的来历，这才让士人们安下心来。

　　　　部分南逃的士人们赶到南京去找皇帝哭诉去了，也有部分士人听说扬州大都督曾经大败清兵，且督师史可法也在扬州，就在扬州停了下来。

　　　　听到士人们悲惨的控诉，罗剑才知道满清最近又悍然下达了“剃发令”。

　　　　罗剑知道历史上满清曾有过多次“剃发令”，以前皇太极就曾命满清范围内的汉民和归降的将士“薙发”，后来满清刚入关不久，多尔衮就下令京畿之地一体剃发易服，后因反对太甚又中止了。

　　　　历史上最后一次的“剃发令”是在多铎占领南京以后，多尔衮认为天下已经一统，下达了最终“剃发令”，“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即由此来，让多尔衮没想到的是由“剃发令”引发的抵抗一直持续了三四十年。

　　　　罗剑没想到多尔衮此时未灭南明朝廷，就又颁布了“剃发令”，且其决心之大、执行力度之大，均是前所未有。

　　　　据士人们反映，河北沧州一府，因民风剽悍，不愿剃发的汉人极多，为强制汉人剃发，清兵竟把有的村镇屠戮一空。河北有一县令因上奏折反对“剃发令”，第三天就被满清朝廷派人当街斩杀。

　　　　据有的士人说这京畿和河北一带到处都是清兵带着剃发匠挑着担子在街上巡视，看见蓄汉族发髻的人就上去抓住强行剃发，稍有抵抗，就当场杀掉，把头悬挂在竿上示众，以至于很多剃发挑子后面都竖着一根竿子。

　　　　士人们说得是肝肠寸断，史可法和任民育等人听得是怒火中烧。

　　　　罗剑虽一声不吭，脑子却在飞快地思考着。

　　　　罗剑有些痛恨情报的迟滞与落后，如果早些时候得到这些消息，扬州方面倒是可以快点作出反应。

　　　　士子们说得差不多了，都眼巴巴地看着罗剑和史可法等人，指望着他们尽快拿出对策来。

　　　　史可法红着眼睛恨声说道：“满清这是要打断我汉族的脊梁啊！”

　　　　任民育指出满清此举旨在摧挫中国民族气节，其用意极为深刻酷毒。

　　　　听着众人的议论，一直默不作声的罗剑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朝着坐在侧后的侯方域吼道：“准备笔墨！”

　　　　侯方域比高孝缵来投大都督府很是晚了几天，他是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最终却是因为苦苦思念李香君，而面对马士英和阮大铖却无一策可救香君于虎口。

　　　　本想依靠督师史可法想方设法救出李香君，却发现史可法似乎已经被朝廷抛弃。失望之极的侯方域想起那天高孝缵分别时的话，左思右想觉得只有靠着大都督方能救出心爱的人，这才咬牙投到了大都督府中。

　　　　没想到大都督并没有让他去投军中，而是把他当成了文字秘书跟随左右，这让侯方域大喜过望。

　　　　如今大都督军中秘书仍是王秀楚，而民事秘书却是侯方域了。

　　　　待侯方域拿来笔墨，罗剑说道：“记录！”

　　　　“致全中国同胞书”，罗剑话音刚落，史可法和任民育都吃惊地看着罗剑，罗剑来了这么久，两人虽对罗剑博学多才佩服不已，但却从未见他作过文章。

　　　　“同胞们：满清自侵入我华夏，占我京师，毁我家园，抢我钱财，辱我姐妹，屠我人民，累累血债，罄竹难书！”

　　　　“今又悍然颁行‘剃发令’，满清奴役我华夏，毁我民族气节之意图昭然若揭；其用意之歹毒，其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古今罕见！”

　　　　随着罗剑低沉的声音，堂中众人尽皆凝神静听，只剩下侯方域的笔在纸上刷刷的声音。

　　　　“同胞们，华夏民族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华夏子民赖以生存之中国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

　　　　随着罗剑声音激越起来，堂中沉闷的气氛仿佛去了许多。

　　　　“今有满清使者孙之獬，乃此次‘剃发令’之首倡，即日将在扬州城外举行公审大会，对其背叛民族、害我同胞之罪行公开审判，此獠不诛，无以面对我华夏被残害之同胞。我扬州军民与誓与满清血战到底，决不言降！”

　　　　“对被迫投敌、迷途知返、愿意回归我华夏民族之人，我们表示欢迎！对苟且偷生，投降事敌，将屠刀挥向自己同胞，甘愿充当满清奴役中国之马前卒的汉奸，我们将予以最坚决、最严厉的打击！”

　　　　“华夏儿女是不甘被人奴役的！中国之同胞们，让我们团结起来，用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让我们团结起来，万众一心，众志成城，驱除鞑虏，复我华夏！”

　　　　“用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史可法低声重复着，脸上露出坚毅之色。

　　　　“驱除鞑虏，复我华夏！好！极好！”任民育也是低声称赞着。

　　　　侯方域记录完了，抬头看向罗剑，低声问道：“大都督，如何落款？”

　　　　“淮扬大都督罗剑、淮扬督师史可法”，罗剑沉思了一下说道。

　　　　“几位可有修改补充？”罗剑转向史可法和任民育等人问道。

　　　　“兴华，极好了，只是这落款？”史可法迟疑地说道。

　　　　“督师，这落款也是极好的，我们的民族需要英雄！”任民育沉思了一会，开口说道。

　　　　从侯方域手上接过写好的纸张，罗剑又看了一遍，朝侯方域说道：“马上送邢夫人印刷厂，用最好的纸张，用最快的速度印二万份，今天晚上务必完成！”

　　　　“兴华，这孙之獬不作他用了？”史可法问道。

　　　　“不了，此时鼓舞民族士气比什么都重要，哪怕我们扬州面临最大的压力，那也在所不惜！”罗剑坚定地说道。

　　　　“大都督、督师，你们抓到孙之獬了？”刚才罗剑有意把孙之獬的名字说得声音极低，没让他们听见，现在听史可法这么一说，顿时下面炸了窝。

　　　　“请问大都督，此贼现在何处？”

　　　　“大都督，我们要扒了他的皮！”

　　　　看见下面群情激愤，罗剑挥手让大家安静下来，说道：“大家请稍安勿躁，此獠已被关押在扬州，等后天在扬州城外召开公审大公，让其罪行大白于天下，尔后再行诛之，大家以为如何？”

　　　　下面一众士子还欲说话，一年纪稍长的士子站了起来说道：“大家不要再闹了，我们都听大都督的。”

　　　　“各位学子，我想给你们提个要求，希望你们能到扬州军中给我们将士们讲一讲，就讲你们在满清铁蹄下的所见所闻，不知各位可否答应？”罗剑拱手朝着北方士子们说道。

　　　　“大都督，我们愿意！”坚定的声音从下面不约而同地响起，史可法等人脸上也露出欣慰的笑容。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从扬州各城门奔出一百多匹战马，马上骑士背着厚重的包袱，朝着四面八方飞速奔去。

　　　　邢夫人的印刷厂里，管事走到坐在椅子上的邢夫人面前问道：“夫人，我们昨晚已经印了五万份，如今还要接着印吗？”

　　　　“印！我给你们发加班钱！”邢夫人红着眼睛、哑着嗓子说道，显然昨晚一夜未曾睡觉。

　　　　“夫人，我们不要加班钱，不管印多少，我们都印！”

　　　　才过了早饭时间，《致全中国同胞书》已经传遍了扬州的大街小巷。不少印刷作坊也跟着印起来，印了就派人守在各个城门，待有离开扬州的商贾、旅人，就往其手里塞上一叠，任其带向大江南北、四面八方。

　　　　罗剑吃过早饭就来到了督师府，等史可法吃过早饭，拉着他一起朝关押孙子獬的小院走去。

　　　　门外传来的敬礼声惊动了屋里坐卧不安的孙之獬，连忙朝门外走来，见两人带着一群护卫大踏步走了进来，心里一下抽紧了。

　　　　“你就是孙之獬？”罗剑看着眼前穿着满清官服、脑后留着鼠尾小辫、佝偻着身子站在面前的孙之獬问道。

　　　　“正是卑职，不知可是淮扬大都督当面？”

　　　　“你也会说汉话？”

　　　　“大都督说笑了，我乃汉人，如何不会说汉话？”孙之獬一听，顿时浑身直冒冷汗，心里赶紧给自己打气。

　　　　罗剑从身后侯方域手里接过一叠纸，随手摔到孙之獬眼前的地上。

　　　　“你看看这些？你觉得你是汉人吗？”

　　　　孙之獬趴到地上，一张张捡了起来，站定就看了起来。

　　　　看着北方士子血泪的控诉，孙之獬额上、脸上全是汗水，两腿也直打哆嗦，几乎站立不稳。

　　　　“大，大，大都，都督，我乃大清摄政王使者，摄政王有言，大都督如能归顺我大清，必能永享荣华富贵，如若不然…”孙之獬哆哆嗦嗦地说着，还未说完就被罗剑给打断了。

　　　　“如若不然，你待怎样？”罗剑冷笑了一声，转身从侯方域手里又接过一张《致全中国同胞书》，砸到孙之獬手里。

　　　　捧着这张纸，孙之獬刚刚看完就嚎了起来，“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大都督你不能杀我，我给大都督带了摄政王的大礼！”

　　　　“哦，还有大礼？快拿来我看看！”罗剑一听乐了。

　　　　孙之獬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礼单，罗剑接过一看，竟被他的汗水打湿了一半。

　　　　“黄金二万两，珠宝若干…”罗剑一看着，一边念出声来，史可法在一旁脸上露出奇怪的神色。

　　　　“这些礼物现在何处？”罗剑抬头看向孙之獬。

　　　　“回大都督，就在车上。”孙之獬指着停在院里的几辆大车说道。

　　　　“哈哈哈，宪之兄，这可是及时雨啊！”罗剑大笑着对史可法说道。

　　　　“兴华可是要收下这些礼物？”史可法疑惑地问道。

　　　　“如何不收？这些财物本是鞑子抢我百姓而来，如今将它用来打鞑子，再合适不过了！”罗剑心里高兴，心道这下经济危机可以暂时应付过去了。

　　　　孙之獬一听，心里顿时凉透了，牙一咬，心一横，心想反正是死了，也要死得硬气。

　　　　“罗剑，你如此不知好歹，非要与我大清作对，今天你即使杀了我，你须得知晓我大清摄政王雄才大略，总有一天他会替我报仇的！”

　　　　“无耻之极，愚蠢之极！直到今天你还不知多尔衮为何让你到扬州吗？我告诉你！他是担心这‘剃发留辫’之策很快就会无法施行下去，到时必找替罪羊，哦，就是你了。如他杀你，则恐汉臣人人心慌，这才把你送到扬州来，如此借刀杀人之计都不知，还‘我大清’？”

　　　　“不过，为了无故死难的几十万同胞，你是非死不可的！宪之兄，我们走吧，与这无耻之人呆了久了，我都快吐了。”

　　　　罗剑话还未说完，孙之獬已经瘫在地上了。

　　　　“看好了，不要让他自杀了，明天还要召开公审大会呢！”罗剑对看守的将领说道，说完和史可法等人大步离去了，留下孙之獬坐在地上呆呆发傻。

第八十六章　教育得抓紧

　　　　扬州第一次公审大会过了好多天，还一直被人们津津乐道。

　　　　东门外茶馆小老板至今记忆犹新，冲着茶馆里的客人说得天花乱坠。

　　　　“我说那天扬州城外可是人山人海，大都督派了几万扬州军来维持秩序，小老儿活了五十了，还从没见过这么多人呢。”

　　　　“谁说不是呢，那天我为了抢个台下的好位置，头天晚上都没睡觉，结果还是去得晚了。”隔壁的账房先生捧一个茶壶接过来说道。

　　　　“我说鞑子可真是太坏了，听说京畿、河北两地就杀了几十万人呢。”一个客人一边说着一边打了个哆嗦。

　　　　“‘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这鞑子真不是人啊！听大都督说，这鞑子是要打折我汉族的脊梁骨啊！”

　　　　“听说就是孙之獬这狗贼向鞑子皇帝上书，要天下一体，要我汉人均学满人留个老鼠尾巴，说什么我汉人着汉服，‘此乃陛下从中国，非中国之从陛下也’，此贼真正可恶，大都督诛杀此贼，真是大快人心啊！”

　　　　“天佑我扬州，幸亏大都督从天而降，否则我等是否还能活着，尚未可知啊！”

　　　　“大都督好是好，可就是太仁慈了！对这狗贼，大都督竟只将他斩首就算了，要是我说，非扒皮实草，千刀万剐不能解恨也！”

　　　　“你还说这话，大都督不是说了吗？满清鞑子都是畜生，我们不学那畜生做的事，对这些汉奸败类必诛，但我们是讲人性的，我觉得大都督说得好啊。”

　　　　“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