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归正传,你有胆量回城吗?“温丽明说。
“讲实在话,我明天要不辞而别,因为工作队也无头绪,一无文件,二无指示,上不沾天,下不沾地,各自为政,回去也不会犯无纪律,无组织的错误。中央讲不要派工作队,他们派观察员,派生产工作组下来,不管什么形式,实际行监视目的,本来就是不行的。我现在就是来告诉你,我明天回去,若工作队长无询问便好,有问,你就可讲家有急事,请假不及,只告诉二位,有劳转告,若无什么,形势变化,一来指示也可能全部撒兵,就更无可非议了,这下子心情不定,可以说主意也复杂的。”凌子山一口气说下去,起身作别,“我回去了,各自保重。“二位亦起身,一同前行到三岔路口才分手”。
且说凌子山回到住户,收拾了行旅,向主家道别,这东主也包不得家中不要住着外人。反正有了客,讲什么三同,总不如自已一家子吃好吃孬方便。特别有些人小恩小惠拉拢主人,等到看出了向题或抓了把柄又大做文章,若有得失,更是如仇,人们教训犹新。
凌子山担了包袱行装走小路到了公路,买了车票乘车回家。下车来到兴隆路,他才转到小街上,正遇到廖春英急急而来向他招手,心中正有疙瘩,上前要问,不知她讲些什么话来,且听下回分解。
有分教 :
平静之城静不久,闹热斗争又来临。
第四回
第四回
凌子山用药除旧疾 廖春英随变应新方
人间何处有桃源,太平世界乱绵绵。陶令又成走资派,莫说解甲已归田。异已分子落何处,历史之功化云烟。要你材料牵证据,青戏皂白胡乱言。
且说凌子山遇到廖春英,她上前接过担子,边行边讲:“你的喜事啊!唐雅云生了个胖男孩,正要我去打电话叫你回来,家中等你主意,唐雅云又有小恙。她原有肺病底,体质热又弱,补又不得,连吃鸡子老酒也咳出血来,实在无法,不补无营养,补了又惹病,且问如何是好,小娃娃又等着做爸爸的做名。”她又笑了,步子走得并不快,但没有停顿。
凌子山心情高兴,也不知倦意,晕车也好了一半,紧跟着廖春英,边说:“还在医院里吗?”
“不、下产后二天便回家来了。”廖春英说。
“你什么时候去我家的?”凌子山奇怪的说。
“已有二、三天了,还在你家住着啊!”廖春曲笑着打趣说,凌子山也不知真假,二个人并肩往家中走去。正见许若怀垂头丧气过来,凌子山上前小声说:“许老师,近来可安?”他又周围无人,紧张说:“不好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又要继续搞。学校学生又闹起来,外地学生也串来很多,大字报又上街,什么要平反,说那些把群众组织打成反革命组织是错误的,打击面广,不过有些人反对平反,起码是头头不能平反,以牵制他们造反行为。连张坤田也要平反,打成黑帮的,看来就不行。因为为些都是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对象,要清理完。你看吧!工作队又要撒回来的,我的安宁也即要被洪流推激……。”说着他招手自去。
凌子山心中倒松了一口气,这次自已行动又正确起来似的。因为心急,无心谈话,便告辞。二个人回到家中,放下行李。廖春英去整理着,他进到房中,见唐雅云正睡去。痰盅有很多血痰,娃娃手舞足蹈,眼睛却闲着,他轻轻去吻了她一阵,不见醒来,便去抱娃娃,中心有说不出的愉快,亲着小儿子的面颊,随口念道:“你就叫孟仁,孟子之仁,国有国度,民怎可无准绳,所学所为,不可胡乱非为。”
唐雅云在睡梦中醒了,笑道:“子山,今天打电话,今天回来……。”心中很甜蜜的不知怎么说,而且挣扎着要爬起来,又被子山按着,“你不要起来,我回来了,你就都可放心。”
“前天廖春英来图书馆找我,要暂借我们家住些日子,我说可以,问他有什么事,她说,要看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实况,希望能在这次革命得到翻身。她相信群众自已解放自已的说法,发扬民主,要听群众的呼声那说法,希望纠正十年来的错案,这些都是党中央说的,过去打击了人民,很多做法是资反线形成,现在说那些事是刘少奇搞的,她见我们是文化界,要来求助,希望供应些资料……。恰她来,我还在图书馆上班,即觉肚痛了,她亲送我去医院。这几天全是她服侍,我母亲也恰因回外婆家,至今未回。因为有她心情使我舒服得多,一夜与她同宿,亦无嫌我有病,情同姐妹,实在感激她。”
“我相信地主的女儿,也不会是像乌鸦生的小乌鸦一样黑,会有好心的,世界上怎有阶级之种。”凌子山点点头说。“我表示愿意叫她住下来。”
“也是的,她十分可怜,年纪轻轻,已经嫁了几次。这次离了婚,未来有人想要娶他去生孩子,又因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来了,怕连累,只得作罢。”唐雅云说,“这地主的帽子,太可怕了。”
“真可怕,怜县有些地方,把地主出身的干部,当众打死,似无事的扬长而去。他们说地主和贫下中农不可调和的二个阶级,有些乡村还掀起杀地主之风,三岁孩儿,也不放过,全家杀尽,叫斩草除根。有一个在怜县抓到逃来的地主仔,被我县社员保下来,并说,这边不许你们行凶,党有政策,杀人犯法。解放初期说过,要改造他们的人。要他们的思想,并非要他们的肉体,怎么现在一反而净?他们决意要揪回去,这边不肯,还险些闹起来,幸得以后上边知道,派兵到农村制止这种行为,保下来杀乘的地主亲属。无依靠按养成孤儿,由民政养成育成人。不过没有听说对那行凶者作处理。说这处理又挫伤革命农民,只是敷衍了事,看来这是一场惨剧,过一些时候,戏怎么演还不知道。”凌子山说到这里,也打着寒禁,汗水如流。
唐雅云心中有些明白,可能廖春英怕乡下不讲理,政策不执行,又有宗族房姓界之疑,不如住城中保险。旧时恶人也有测隐心,有神鬼论,怕有阴司,旧礼教还有能力束缚大部份人的心灵,总不敢胡乱行为。今日讲斗争,不分亲疏,只要有党性,可不守陈规,不知道,这会使人失去伦理。人的关系乱了,也会反映到党内来,上下级关系也成了反潮流的斗争关系。
凌子山想起了小时候看古装戏,给自已的教育很大,因为所看戏,歌颂忠臣,反对贪官污吏,馋国奸臣,更是因为做古装戏各显其能,不怕剌激现代政治,可尽情发挥,因而一盘表现,忠者似忠,奸者似奸,看了使人得到教育。
今日做戏,都怕不像,诚惶诚恐,有过激政策,造成反党之名。做打仗的,不讲忠奸,一味讲是敌我,无骨肉之情,六亲不认更好。敌人可以不忠,宣扬反人道的多,比较脱离实际,社会上很难利用。宣扬的特定,立场也只是现在看不到的东西。现在看来党内的立场也并非一律。刘少奇主席等老一辈革命家又被排到对立面去了。过去理发工人是工人阶级,今日你自已去当理发工人,在生产队会当你去稿自发,说不定要给你戴上反动帽子。小土地,自留地,也可当新地主了,故立场亦是有时期的一般。曹操爱关公,取其忠义,以此教育自已臣下,不忘旧主。乾隆皇帝修反清的明将史可法之墓,不嫌反清,只叫忠以主上,因为忠义千古可仿效,清末也有不少遗老不忘清室,看起来他们又如复辟对象,属反动人物,在人格上是报恩之人。他们不知潮流,不依新主,可属人道,不过似回光反照,夕阳西下,必然之理,什么事情,可一刀二断?藕断丝连的现象永远存在。忽这忽那,并非人啊!总要有一个格儿。当今不少国民党元老,虽已投共,以爱国为荣,以爱国统一,有的格守陈规,以尽晚节。这也不奇怪,他们只说些台湾回归之语,未有大骂将中正,实在是臣逢世变,不可尽忠造成心灵之苦。已成全大流,识时务都有为俊杰,自古有之。今日又说他们国民党残渣余孽,几次运动各打倒一批。还有起义者,解放后不久在肃反被当作潜威反革命杀了,这才是无辜的。包括有实权的总司令,要造反也不容易,名不正言不顺,亦可兴讨,多数要败。
廖春英进来见到他们俩个人不声不气,各有一番想法。打趣的笑道:“二个人打坐念佛经吗?还是怕我听到你们讲话,以目传神……。”
凌子山笑了,看看唐雅云亲热的说:“看这样的病,不令我要好好考虑吗?旧病复发呀!”
唐雅云不好意思的说:“你后悔娶我吗?”
“我怎会,这是很小的问题,诸葛亮说的略施一小术即可。”凌子山心中虽考虑慎重,但口中却已一力担承,不使你生心病之苦。
廖春英把煮好的面条点心捧来,放在桌子上说:“子山你先吃点心,再商议怎样搞吃的,给唐雅云,不补些营养,老了会多病啊!”
凌子山不客气的说,“好,我吃着来想,肚子饿了,无计可施。我记得1960年那时粮食紧张,若有南瓜煮熟,,无油放也吃得香,还说那万猪场的猪,天天有死,因为养猪米很少,人又缺粮,猪不会提意见,米被人吃了,猪只吃水,饿得骨瘦如柴,成龙可上树,死了后,因又强调卫生,要去埋掉,人们心中有数,埋了,半夜又要挖起来,腌着吃或去卖给人吃,以后埋时用煤油淋过,照样也不可阻挡挖猪人。说实话那时煤油凭证供应,每人只一月一两,亦是做样淋的。甚至虚张声势,埋者也只掩人耳目,心中有数。可见真是饿不择食,几年来,刘主席号召体制下放,用三自一包,调动了农民积极性,大回生机,物质增了。现在搞运动又要减少物质的时候了,今日搭车肚饿,头晕目眩,这样的粥可算好吃。自1960年以后,从不见过虾米,尤鱼,生蚝豉在市场商店摆卖。鱼干仔也不见,最多可在华侨商店看一些样本。现在连华侨商店也说为洋人服务的。是资产阶级法权,封闲着,更无可观了。实在大太冤枉了,港澳同胞。我们银币从1958年后,因物质紧张,造成价值不一,故有特殊供应,状售补价,强些物质,以引外侨付钱回来,若物产丰富,怎会有二种价格?还可低以国家牌价呢!此痕迹何时可合。”
凌子山的脑子虽不复杂,所见所闻都属民间平俗之事,不过在这平俗之事当中,亦可使人们形成大志气,多少名家志士都是因为了解民间事而著世。比方毛主席提出油,盐、柴、米、酱酷,茶、和八字宪法的水土、肥、工等问题,亦是民间常物,常事。大人物知了民间事,才算真正的君子。还有因关心一小民,一小兵,而夺得爱民之德,以造成很大声势的人物不少。故官官相护和爱民如子,互相对立,相避相就,各寻钓誉之方。没有官官,没有势力,独力难持,朱德因为功大,敢保彭德怀,没有下水,因难免有奸臣诬奏他的。
廖春英心急,比不得平常爱听他吹牛皮,这回急问药方要紧,便推推他说:“快吃了,我要你快开药方,早日把唐雅云这病去了。方可保她无恙度过做月子,能好好营养,不会亏损身体。”
“好、好,我认为肺病肺有毛病,质弱易受风邪,胃因肺阻,食物之热,先被肺吸,胃中不得有热,没有真热,故化五谷功能较差,食积又可作热,是消化不良之故,我用除风理肺,补胃之法,胃热化谷,热之不见有害,肺热归胃,又可清润,增胃热降肺热。皆可解决,两全其美,肺无邪积,热归胃部,化谷机能改变,身体恢复,邪可拒以门外,肺无可受伤,这样就可越来越可吃热躁之物。邪热正去,肺金清肃,热不迫血,就无痰血,这样一方能治多病。”他放下碗道:“目前下产第三天,不宜太补,先用行血散瘀为主药,更可止血、防气引血上逆,先用生化汤丸四粒分二次服,不使有宫口封闲过快作痛。
“昨天已服了生化汤丸。”廖春英说。
“好,我开方子吧!”凌子山执笔写方,过一时写好,又审一遍,廖春英拿去细看,下面写着:
京芥 三钱 防风 三钱 苏叶 一钱 白术 五钱 良姜 四钱 土茯 五钱
前胡 六钱 百部 三钱 骨皮 六钱 茜根 三钱 当归 三钱 白芷 六钱
取二剂 每剂水三碗半煲成八分 水煎饭前服
廖春英看后莫名其妙说:“无麦冬、生地、菊花、仙鹤草,怎可凉心止血,如何却病?”
凌子山笑道:“你那看法真是死道术,防风,京芥去邪积,风去无燥,无可积热,无热不引热,热去,怎有所迫,肺无热迫,不妄出血。汗血一类,皆这津液。以白术、良姜,健中温胃,土茯润肠去热,肺与大肠相表里,肠不近热,肺无寒邪。苏叶,前胡理肺润痰,痰不结,不闭胸自宽,茜根,当归行血止血,血不滞,有力而循以经络运行,无可外溢,白芷更去头风宽胸膈,此乃是一条很好的方子,不会用的人,抄了也可治好这病。此药因能行能守,十分适应人体变化,而除以上之病。
廖春英听了心中亦服,自已抄了一条药单放好,才告辞出去买药。“这方理论可行。”
说也奇怪,此方服一剂后,唐雅云病已好了大半,以后凌子山又用此方加减,主要加有续断,故芷,棉陈,一可利热护肝,二可固肾而引火归源,这些正是治本病之良方。世人多以天冬麦冬除热去烦,越治脾胃越差,每成胃寒上热更现,千个热者,多数终身不治,皆因医生多用寒凉治诸热而不知热根乃在胃寒。离经之火在作崇。如以民之不安,流蔻成患,若安居乐业,各所归然。
话休絮烦,药理,医理,有医书而谈,不过世人单执信一家医道,没有大纲而纪,亦会尽信书而不如无书,更有些人相信卖药之人秘方。介绍吹奉,无所主意是久病心急。在此点出,亦使医者三思,我亦不反对以寒用热药,治标,更应治根为本,这里所言法子并不单一。
唐雅云的身子不断恢复,廖春英安心与唐雅云同住,凌子山到图书馆值班室睡眠,亦觉清静。业余读书思考问题,虽不可作笔记,以防后患,然亦会对后来多益。这时图书封禁,停止一切文艺活动,只有社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