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成志已经如此了,那么开发区的那些主管部门当然更是变本加厉,隐隐的,开发区在县城的体制中已经自成体系,外来势力根本就不可能插足进去。
有黄的地方就有黑,有黑的地方就有官,这是一条定律。
涉黄涉黑的生意和势力在这里横行,权钱交易在这里已经被明码标价。
而以上这些却只是引发今天这起事件的背景,事件的起因竟然只是因为在这个娱乐区一家化妆品店打工的女孩子。
第一百八十八章 开发区骚乱(二)
自从开发区划归郝立春监管之后,郝立春也曾经数次到开发区调研,他并没有采用那种走马观花式的考研,开两个座谈会,到几家企业里走一走看一看,听一听管委会领导们做出亢长的述职报告,那样根本就不可能了解到真实的东西。
郝立春的考察根本就没有通知管委会,他轻车简从,仅带着王庭浩一个人就走了下来,深入到企业和周边的乡村中访谈。
随着调研的深入,郝立春的眉头也是越皱越紧。
开发区的问题已经超乎了他的想象,甚至连前任王书记也只是看到了一些表象的东西。
王书记和郝建平都乐观的估计了开发区的形式,当初他们都认为只要解决了招商引资的问题,就可以彻底解决开发区与周边村民日益尖锐的矛盾,可是他们都没有想到开发区与周边村民的纠纷已经不再仅仅是局限在土地使用权问题上,而是大部分村民们从根本上就抵触这个开发区的存在,开发区混乱的治安环境已经波及到附近的乡村,特别是对开发区管委会主任程成志个人,某些群众已经对他到了深恶痛绝的地步。
而郝立春的调研结果无处不在向他显示,开发区的领导班子已经彻底的烂掉了。
贪污、索贿、受贿、包黑、包娼,很多被隐瞒的恶**件上都可以看到开发区某些干部的影子,而管委会主任程成志则是那些干部中的佼佼者,俨然已经成为了开发区的土皇帝。
开发区成立娱乐区的时候,程成志的妻弟相中了一块地皮,准备在这里兴建一座综合娱乐城。在那块地皮的原址上,是小王庄的一个村民私建的一个养鸡场,规模并不是很大,只有十几间半永久性的鸡舍,养了大约四五千只鸡。
虽说这个养鸡场是私建的,但是场主也向开发区管委会交纳了占地费用,每个月还要向管委会交纳一定的管理费用,这种情况在开发区比比皆是,基本上已经属于半合法性地存在了。
程成志的妻弟在与养鸡场主商谈无果之后,突然在一夜之间开来了数辆工程车,在强行将养鸡场主拉出之后,轰鸣的推土机三下五除二将养鸡场夷为了平地,一时之间血肉横飞鸡飞狗跳,养鸡场在瞬息之间已经消失不见。
养鸡场主被数个凶神恶煞强按着签下了自愿拆迁的协议,那帮人扔下一千块钱的‘补偿款’扬长而去。
欲哭无泪的养鸡场主把官司打到了开发区管委会,结果管委会的人在程成志的授意下用一个违建、一个自愿就把养鸡场主给打发了。
在养鸡场主扬言要把官司打到县法院的时候,他惶惶不可终日的噩梦历程却开始了,家里半夜被人砸玻璃、院子里被人扔进割掉了头四处乱跑的活鸡,还有一次儿子被陌生人带出去‘玩’了一天,强压之下,养鸡场主只得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亲自跑到程成志妻弟面前下跪讨饶,被骂了一个‘贱’之后,家里才安定了下来。
如此这般的事件发生过几次之后,程成志奠定了他在开发区一手遮天的基础,被人们在背后起出了程瞎子的骂名,而程成志的妻弟就是他露在外面的牙齿,只要有散布对程成志不利言论的人马上就会尝到这对牙齿的凶狠。
这一次的骚乱事件还是因为程成志而发。
程成志不知何时看中了在那家化妆品店打工的小翠姑娘,其妻弟半哄半骗半强迫的把小翠姑娘从那家化妆品店挟持到了自己的娱乐城,而程成志在宣泄过自己的淫欲之后,其妻弟竟然把小翠姑娘监禁了起来,以供程成志和自己长期玩乐,数次之后,程成志对小翠失去了兴趣,其妻弟竟然逼迫小翠姑娘在自己的娱乐城中做起了三陪小姐。
一般姑娘的堕落就是从此开始的,久而久之,被胁迫的姑娘也就自暴自弃心甘情愿的做起了这份见不得人的工作。可是小翠不然,她在被胁迫了一个多月之后择机逃了出来,跑到县公安局把程成志和他妻弟告了。
可是等待她的结果却是法医鉴定的妄想症,举报不予采纳。
小翠欲哭无门,自断一指写出了血跪在了开发区管委会的门前,引来了无数人的围观,在开发区管委会的经警出面驱逐她的时候,性格刚烈的小翠竟然一头撞死在开发区管委会的围墙上。
小翠只是一个外地姑娘,甚至连她是哪儿的人都无从考究,可是小翠的死却在瞬间激起了民变,人们纷纷在管委会外要求程成志给出一个说法,一向嚣张拨扈惯了的程成志在一帮官员的簇拥下从管委会出来呵斥这帮刁民,三言两语之下,不知是谁第一个向程成志扔出了板砖,瞬间,数十块板砖横飞,把程成志和他的那帮随从砸倒在地,如果不是他们见机得快,迅速退回了管委会,恐怕他们已经没有机会再重新站起来了。
接报之后的郝立春迅速赶到了现场,群众集会冲击政府机关可是极其恶劣的**,这种事件一旦爆发,将会对政府造成不可弥补的的恶劣影响,现在当务之急是迅速将事件压制下去,解决办法无外乎只有两个,一个是捂盖子,一个是揭盖子,是捂是揭要看事件的性质。
郝立春赶到的时候,在管委会门外聚集的群众还没有过百,人们在激情过后已经恢复了一些理智,只围不攻,有知道郝立春是新任县委领导的群众还能有条理的向郝立春叙述事发经过。
对于此事郝立春当然不能根据一面之词直接表态,他在查看过小翠姑娘的尸体之后,吩咐王庭浩拨打医院和公安局的电话,先把现场处理掉。
郝立春的这个决定本无对错之分,可是围观的群众中有一些激愤的人却叫嚷出了官官相护之类的话,坚决阻止郝立春先处理小翠姑娘的尸体,一定要先给出一个合理的说法,甚至那些群众连郝立春想要拿走小翠那封血书都直接拒绝了。
这是人民群众对政府、对政府官员的不信任,这是一个极大的讽刺。
郝立春阴沉着脸走进了管委会的办公楼,他要听一下另一位当事人程成志的说法。可是正在他了解事件始末的时候,三辆面包车风驰电掣的冲了过来,从面包车上跳下十几个手持钢管砍刀的凶神恶煞,二话不说的冲进那些围堵管委会的群众之中,一时之间惨叫之声此起彼伏,现场乱成了一锅粥,上百名手无寸铁的群众被那帮人冲击得四散奔逃,追打驱散一直在无限延伸,等到郝立春等人发觉外面的混乱跑出来的时候,上百名群众已经被驱赶一空。
郝立春已经气得嘴唇都哆嗦了起来,他手指着那帮追打群众的凶神恶煞大喊着:“住手,快,上去阻止他们。”
可是,郝立春的命令在这里还不如一纸空文,他身后管委会的那帮官员们对他的命令根本就无动于衷,就算有几个想要冲上前去的官员也是脚步只挪动了一下就在程成志的逼视下退了回去。
郝立春在这里,连一个经警都指挥不动。
那帮人来去如风,在驱散了群众之后,迅速把小翠的尸体抬到了面包车上,一阵风的消失不见了。
可是,这一次老百姓真的愤怒了。
一声呐喊之下,越来越多的群众涌向了这里,有不少人在刚才的冲击中已经负了伤。
首先是郝立春停在路旁的那辆县委17号车被愤怒的群众掀翻了,接下来,管委会门口两侧停放的七八辆车全被掀翻了,在人们齐力吆喝下,已经被摔得面目全非的车辆被轰然推过来撞击在了管委会紧闭大铁门上,一辆、两辆、三辆、、、、、、这其中自然包括郝立春那辆代表着身份和权利的17号车。
惊慌之下的官员们簇拥着郝立春疯狂的逃回了办公楼,此时,办公楼已经成了他们的僻难所,隐隐的,很多官员的心中已经清楚,这一次程成志不可能再一手遮天了。
“艹你吗姓程的,你给老子滚出来。”
“程瞎子你个杂种,你今天一定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愤怒的叫骂声和一块块板砖一起扔进了办公楼,一块块的玻璃在叫骂声中砰然碎裂。
程成志的脸色也变得煞白,他万万没有想到这群懦弱的羔羊愤怒起来的力量是如此的巨大,他确定,如果自己走出这个门,恐怕永远也无法再次走回来了。
局面已经变得不可控制,管委会十几个经警根本就不可能镇压住如此多的群众,如果不是他们身上的警服还在起着那么一点威慑作用,恐怕管委会的围墙早就已经被推到了。
这,已经升级成了一场骚乱,一场人越聚越多的骚乱,而这场骚乱的根源是积压已久的愤怒,当这种愤怒爆发的时候,任何力量也阻挡不住他们的宣泄。
场面已经失控了,管委会的官员们包括赶来协调的郝立春一起被围困在了这栋办公楼里。
第一百八十九章 开发区骚乱(三)
从表面上看来,这次的骚乱事件似乎很简单,骚乱群众针对的目标好像也只有程成志一个人,这个时候只要把程成志推出去,事件应该很容易就被平息掉。
可是事情却远非那么简单,从表象看,起因就是因为被程成志以非法手段占有了小翠姑娘,小翠姑娘欲诉无门愤而自杀,可是现在小翠姑娘已死,而尸体又被那帮突然冲出来的凶神恶煞抢走,现在仅凭着依旧在群众手中的一封血书根本就不足以治程成志的罪,更何况还有公安部门出具的小翠姑娘患有妄想症的证明,等于直接证明了小翠姑娘对程成志与他妻弟的诉讼纯属诬告。
大家无不心知肚明,没有人会以生命为代价去诬告一个国家干部,可是也正因为这个生命的流逝,也使得这件事情变成了死无对证的无头公案,只要程成志咬紧了牙关坚决不承认小翠姑娘血书上写的那些事情,那么就无人可以奈何得了他,最少在这件事情上会对他束手无策,除非又会出现其他的证据证明小翠姑娘所控诉的事情是事实的存在。
不过大家心里也明白,经过此事之后,就算无法治程成志的罪,但是他这个开发区管委会主任的位置必定也做不下去了。
哪一位领导还敢继续任用群众基础糟糕到如此地步的干部?
如果程成志不在管委会主任的这张宝座上了,那么会不会出现墙倒众人推的现象?
关于这一点任何人都不敢保证。但是程成志离开开发区管委会的事情基本上已经成了定局。那些早就已经对他的所作所为心怀不满的人必定会跳出来举证他。
一些干部的心里也随着揣测的加深而变得忐忑了起来。
程成志如果倒台了,那么会不会牵扯到自己?
不过也有一些干部的心里比较笃定,程成志执掌开发区这么多年,早就已经根深蒂固了。岂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儿而被罢免?更何况程成志也不是没有后台的人,到时候他背后的大老板伸出手来拉他一把,估计保住他的问题还是不大的,顶多了也就是挪个地方换把椅子,以程成志积蓄了这么多年的能力,就算东山再起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无论人们怎么揣测,人们都知道那都是等到眼前的事件平息之后的事情,此时门外汹涌的百姓们可不会给领导们好整以暇处理这件事情的时间。
王庭浩请求郝立春给他一分钟的时间。在人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王庭浩已经推开办公楼的门走了出去。
此时的情形瞬息万变,一分钟,也许愤怒的群众就已经破门而入。到那时已经红了眼的群众们可不管你是哪个,有可能就会再次酿成惨剧,就算把这栋办公楼捣毁了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办公楼里的那些干部们人人自危,直到此时,他们似乎才领悟到了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的道理。可惜为时已晚。
更有一些干部恨不得外面那些群众一拥而入,把已经自大到目中无人的程成志狠狠地踩在脚下。
众人心态千奇百怪,不一一表述。
王庭浩在门外数百群众的叫骂声中走了出来,从人群中飞出的一块板砖啪的砸在了他的肩膀上。弹跳起来的板砖划过他的脸颊,带飞了他鼻梁上的眼镜。板砖的棱角毫不留情的在他的脸颊上划出了一条血槽,献血呼的一下淌了下来。
王庭浩任由献血滴滴答答的淌在他雪白的衬衫上。他举起双手,一跃跳到了被经警推过来堵住铁门的一辆桑塔纳轿车的车顶上,奋力的向外面群情激奋的群众高喊着:“乡亲们,你们听我说一句****”
“啪”,又半截板砖准确的砸在了王庭浩的脑门上,血光迸现,王庭浩身子一晃,差点从轿车顶上摔下来。
此时办公楼的门是敞开的,郝立春和那帮龟缩在办公楼里的官员们都清清楚楚的看清了外面到了正在被这些群众肆虐的王庭浩的情形。
郝立春心里一痛,他明白了王庭浩为什么要让自己给他一分钟的时间,他是要用自己的身体为郝立春抵挡住百姓的疯狂。
郝立春伸手使劲推开正站在他身前阻拦他的司机,大步流星的向办公楼外走去。
他知道,如果刚才第一个走出来的人是自己,那么自己也会不可避免的挨上被抛飞过来的板砖,可是,他岂能让一个跟了自己没几天的年轻人冲到前面去为自己挡子弹?
王庭浩额头上的鲜血已经顺着他的脸颊爬出了四五道沟壑,白衬衣已经变成了一件血红的迷彩服,可是他依旧站在那里,大声地向铁门外的群众们嘶喊着:“乡亲们,现在郝副县长正在办公楼里处理此事,郝副县长刚刚从大洼乡党委书记的任上调到县里工作,开发区现在划归郝副县长主抓,请大家相信,郝副县长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此时王庭浩不再称呼郝立春为书记,而是喊出了他的最高职位,而且他也喊出了郝立春刚刚从大洼乡调到县里,并且是这个开发区的主管领导,也就是表明了郝立春对开发区以前的过与失并没有任何的关系,还向百姓证明郝立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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