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六四分账绝对不行……”
“让你爸自己来跟我说。”郝立春又开始瞪眼耍大伯的威风。
往外面推钱还有强迫的?
郝建平一阵无语。
“大伯,我爸要是能自己跟你说还用得着我来么?这可是会犯错误的。”郝建平摆出了一张苦瓜脸。
郝立春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郝建军,沉声说道:“这件事儿跟谁也不能说,会耽误你二叔的前程,如果要是让我在外面听到一点风言风语,小心我敲断了你的腿。”
“干我啥事儿。”郝建军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却也是一脸的兴奋。年轻的大小伙子,谁想窝在家里种一辈子地呀,这时如果成了,自己也可以跟着建筑队上工拿工资,整天跑跑颠颠的,想起来就美。
“大伯,要不这样吧。亲兄弟,暂时就五五分账,等以后万一要是做大了,咱就到时候再说,您看成不成?”
郝建平退了一步,其实也是进了一步。原本这件事儿他并不打算拿多大股份的,只是现在有了这个机会,他想要给大伯找个来钱的道,自己也顺道拿点小钱。在他的脑子里,来钱的道还有千千万,他缺的只是启动资金,只要给他少少的一点钱,他就可以慢慢的把这点钱折腾成一笔惊人的财富。而给大伯找了这么一个生意,拿点儿少少的介绍费应该还不过份吧?他那时说出拿四成的红利也是为了自己拿这笔钱找一个名正言顺的名目罢了,有了原始资金,他大可以把那四成股份还给大伯。都是一家人,谁拿着不是拿着。
郝立国皱着眉想了一下,轻轻的点了点头:“也行吧,暂时先这样。你爸没说乡里要干啥活么?”
对郝立春,郝立国是绝对信任的。他既然让自己拉个建筑队起来,那么必定是会有什么活。可是据他的了解他还真想不出乡里会有什么活要干。乡里的小学刚刚搬了新校址,这是一个大活,是县里的建筑公司干的,两栋三层的小楼,漂亮得很。最近只听说乡里五金厂要重建,这也是一个大活,可是这样的大活能轮得到他们这还没有成立的草台班子干么?不过郝立春既然让自己找人了,看起来他应该对拿下这个活来还是有几分把握的。也是,自己的兄弟可是乡里主管工商业的副乡长,就算是这个新建的五金厂不能全拿下来,盖个宿舍,垒个厨房,修个围墙这样的活自己的兄弟要是张嘴要,一般人还是要给他这个面子的。
盖宿舍垒厨房修围墙虽然是点杂活,可是有活干总比没活干要强得多。
在郝家窝,别说郝家窝,就是整个大洼乡、整个浮东县,人均耕地面积也只有175亩,说句不好听的话,地里那点活憋着泡尿都干完了,要不然人们也不会整天闲得甩扑克扯蛋逼了。
听到郝立国的问询,郝建平想了想开口说道:“大伯,这个话哪说哪了,乡里今天开会正在研究这件事儿,还没有确定下来。不过薛富贵和我老爸对这件事儿都挺重视的,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这件事儿最近几天应该就能定下来了。”
郝建平说得慎重,郝立国也忽略了郝建平对乡党委书记不敬的直呼其名,他又瞪了一眼郝建军,意思是告诫他不要向外胡咧咧。
乡里还没定下来的事儿,现在就传到自己耳朵里来了,如果不是自己兄弟在乡里当副乡长,自己岂能有这个荣幸?
郝立国更坚定了郝建平是郝立春派过来传话的这个‘事实’了。
“乡里准备在乡中学附近集中建设一些商铺和工厂,大面上的事儿还需要乡里研究,不过中学建设十几件商铺的事儿基本上已经有了眉目,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这个星期应该就能定下来了,所以大伯你组建建筑队的事儿还需要抓紧一点,到时候我介绍中学的林校长给你认识,这件事儿他说了算,跟乡里没有啥关系。”
郝建平不敢贸贸然地说出薛富贵那个开发区的计划。一个乡也建设开发区,这也有点太雷人了。这个牌子该怎么挂?浮东县大洼乡经济技术开发区管理委员会?那下面村里是不是也可以依样画瓢,挂出一个某某村高新产业园区的牌子来?
郝立国听到乡里有这么大的动作,他慎重的点了点头:“回去跟你爸说,误不了事儿,一会儿吃完饭我就去张罗人手,三两天拉起二三十人来还没有多大的问题。”
郝建平笑了笑,他跟林莫言商量的乡中学商铺的规划就是一些普通的平房,建设这种民宅不需要建筑队具备什么资质,随便拉起一支队伍,有几个行家里手就可以支撑起来,也就是因为这样,郝建平才敢鼓捣大伯牵头搞这么一个建筑队。如果林莫言要是想把乡中学的那一溜围墙建成二层的商住楼,他倒还真不敢胡乱动这个脑筋。
后世听多了豆腐渣工程,他可不想自己重生回来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为自己的家乡建设了一拉溜的豆腐渣,这个骂名他可承担不起。
第九章 小鬼当家(三)
两只带着一大块肘子的猪蹄炖得烂烂的,还没有端上桌,仅是那溢出的香味就已经把郝建平的馋虫都勾出来了。
奶奶咧着已经掉了两颗牙的嘴巴,乐呵呵的把一大块肥得流油的肘子放在了郝建平面前的碗里,她最爱看的就是自己这个宝贝孙子大口吃肉,看着孙子顺着嘴角往下流的油汁,那种感觉比把肉吃到自己嘴里还要舒畅。
啥叫幸福?日子过得富足了,儿孙们狼吞虎咽的吃着自己亲手做出来的饭菜,那还不是幸福么?
奶奶意识里的幸福就是这么简单。
郝建平已经跟大伯说过了,关于建筑队的事儿暂时先不要跟爷爷说,等都有了眉目再说不迟。郝立国自然也是心知肚明,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在老爷子面前提起的,再者说了,这件事儿也跟兄弟有着莫大的关联,如果出了什么差池,恐怕也会影响到兄弟的仕途,他早就已经在心里拿定了主意,无论谁来问,这个建筑队也是坚决跟自己的兄弟无关的。
相比起来,郝建军就没有那么沉得住气了,坐在那儿抓耳挠腮的,连吃猪蹄子的时候也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一般,三口两口就塞到了肚子里面。
看着郝建军,郝建平暗暗好笑,其实这件事儿就算是说出来,只要不跟老爸牵扯上什么干系,爷爷也是不会横加干涉的,当初大伯到县城去开饭店的时候,老爷子还赞助了他两千块钱呢。
老头原则性强,如果知道两个儿子串通好了‘以权谋私’,必定会大发雷霆,就算郝立春现在是副乡长之尊,也得乖乖的站在老爷子面前低头领骂。如果老爷子要是知道这一切都是郝建平假传圣旨,估计他可怜的小屁股就有变成八瓣的危险。
郝建平看着郝建军的样子,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儿,他急忙艰难的咽下了嘴里的一大块肥肉,伸手抹了抹嘴,冲着郝建军问道:“哥,现在你的那本集邮册还在不?”
郝建军上学的时候喜欢过一段时间的集邮,不过他没有啥常性,一本集邮册还没有集满就不集了。
在前世,集邮曾经是郝建军心中永远的痛。
那还是在八十年代中期,学生中曾经掀起过一段时间的集邮热,当时郝立国在县城开饭店,郝建军也跟着在县城的小学里上学,当然,那时候是没有借读费一说的,找找关系,请吃顿饭,办个转学手续就可以了。
一来二去,郝建军也迷上了集邮,同学们之间有重复的邮票就相互交换,也有的愿意花个三毛两毛的买别人的邮票,给饭票也行。
鬼使神差的,郝建军竟然用两块钱加一块钱饭票换了一套共三张大龙邮票,那时人们对集邮还是有些认识的,也有不少人知道大龙邮票肯定会很值钱,但是到底值多少钱谁也说不清楚。毕竟在八十年代信息的流通还不是那么顺畅,一般家庭还都是靠收音机做主要的信息来源,有电视机的人家少之又少,再者说,那时的电视上也很少演什么集邮知识之类的节目,就算是有也是一带而过,只有那些真正有兴趣的人才会留意到。
而那时郝建军在学校里可是小富翁,大伯在县城开饭店,他的口袋里一块两块的钞票也从来没断过,知道他喜欢集邮,有不少学生翻箱倒柜得把家里的邮票找出来卖给他,有好多根本就是没有用过的。
买下那套大龙邮票,郝建军很是珍惜了一段时间,还曾经拿给集邮册给郝建平显摆了一番。不过那时的郝建平也是一个嫩鸟,看着图案简单跟刻章一般的大龙邮票还不如那些花花绿绿的风景邮票好看,害得郝建军对牛弹琴了半天。
到后来,大伯的饭店关门了,一家人又回到了郝家窝,在农村摆弄那些邮票的人少之又少,没有人交流,郝建军的兴趣也就淡了。
最坑爹的是,郝建军竟然把那本集邮册跟一些破书烂本一起卖给了收破烂的,到了十几年后,郝建军每每想起这件事而来还要捶足顿胸好长时间。
钱呐,那可都是钱呐。
他那三张大龙邮票都是原胶无贴试版样票,品相也是上品,同样的邮票单张拍卖价曾经达到过十二万元,成套的更是一个天价,而郝建军竟然把那一套邮票当成废纸给卖掉了。
“可能还有吧,你问这干啥?你要是要你就拿走,没意思。”郝建军微微想了一下说道,他确实是想不起来那本集邮册还在不在了。
郝建平呵呵的笑了起来,我现在要是给你拿走了,十几年之后你还不得天天在我耳朵边上嗡嗡呀,我可受不了你。
赚钱的办法有的是,郝建平可不想巧取豪夺坑了郝建军这一套邮票,现在说出来,只是想要提醒一下郝建军,省得到以后他自己又喝着闷酒自己捶胸口。
“一会儿带我去找找,我还有些话跟你说。”郝建平小大人似地说道,那口气甚至有点居高临下。
郝建平可不敢当着爷爷的面说那套邮票以后会卖大价钱,老爷子可是最讨厌人张嘴闭嘴提钱的了,说那样的人没有大出息。
“哎”,郝建军应了一声,推开饭碗坐到了一旁,他的脑子里还都是跟着老爸即将成立的建筑队做小工的事情呢。
饭后,爷几个陪着爷爷奶奶说了一会儿闲话,郝建平叫着郝建军回到了后院大伯的家里。
郝建军自己住间房子,屋子里还不算乱,箱子柜子倒是摆了不少,都是大伯大婶陈年积攒下来舍不得扔的东西,墙角甚至还堆了一堆开饭店时添置的锅碗瓢盆,其实好些东西也许这一辈子也不会想起来用了,不过老辈人就是这么一个习惯,扔了就是败家,堆在墙角就是勤俭持家。
小哥俩翻箱倒柜的把屋子里搞成了垃圾堆,大伯出去找人说建筑队的事儿了,大婶没事儿干,凑到邻居家打一两毛的小麻将去了,家里,两个半大小子也就反了天,可着劲的折腾吧。
“哥,这些像章啥的别到处乱扔,你腾一个箱子出来,把这些东西都放到里面去。”
郝建平坐在炕上,正在用手中的一块破布擦拭被郝建军扔出来的几个主席像章,还有一个竟然是烧饼大白陶瓷的。
郝建平对古董并没有什么研究,前世今生都没有,不过超前十五年的阅历告诉他,这些东西到了若干年之后将会身价倍增,有一些稀有级别的甚至都可以卖到一个天价。
“要那破玩意干什么,谁家划拉划拉箱子底不能翻出一大堆来。”郝建军不屑的说道。
“如果要是倒退二十年,你刚才这一句话可就够上枪毙的罪了。”郝建平呵呵的笑道,把一个木箱子里的烂书本全都倒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把几枚主席像章和一个半身主席像放了进去。
“哥,你看着谁们家有一些比较稀罕的老玩意,你可以想办法把它们都收集过来,花点钱也无所谓,这些东西留着,将来都会成了宝,就连老辈用的火刀火镰煤油灯打火机,还有大钱袁大头啥的,这些东西到了一定的年头之后都有收藏价值。”
大钱是北方的俚语,是指那些过去用的铜钱,在农村,好多小姑娘用一些非常珍惜的铜钱绑成毽子,在脚上踢来踢去,实在是让人扼腕。
“拉倒吧,谁们家没有几件破烂,你还真以为那是古董呢,要等着那些破烂值了钱,估计得等到我孙子的孙子那一辈,我这一辈是没有指望看到了。”郝建军不屑的说道,现在的人已经有了收藏的意识,知道老玩意都值点钱,不过这些老玩意的价值在他们的心中已经被无限贬值了。
人们的传统收藏意识还是停留在金银珠宝玛瑙翡翠名人字画上,至于一些日常生活用品很少有人关注的,直到几年之后,村里有一户人家把一张已经坐散了架的花梨木太师椅卖了一千多块钱,人们这才意识到,原来财富就隐藏在自己的身边,殊不知那个二道贩子一转手又把那张椅子卖出了数倍的价钱。
郝建平笑了笑,他知道自己想要说服郝建军有些难度,他笑着说道:“那你就算是帮我收集好了,如果用钱的话我想办法拿给你,不过咱可说好了,到时候你可不能后悔。”
郝建平不是要占大哥的小便宜,他只有这样说,大哥才有可能真的把这件事儿重视起来,等到了若干年之后,他才会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
哪儿是啥先见之明呀,根本就是亲身经历,现在郝建平只得这样先忽悠住大哥,省得若干年后大哥又痛心疾首的懊悔好多年。
郝建军呵呵的一笑,看着郝建平把那些‘破烂’郑重其事的放进那个木箱子。这些东西要是真值了钱,那还不得等到一百年以后呀?得了,就当是哄着弟弟玩吧。
“行啊,以后我再看到啥破烂都给你捡回来。呵呵,三奶奶家还有一只喂猫的铜碗,要不要哪天我给你要过来?”郝建军开起了玩笑,‘嘭’的一声把一个硕大的纸箱扔在了地上,扬起灰尘一片。
“成啊,有这样的东西你就都给我收着,等到将来你就知道价值了。”郝建平笑着应道。铜碗,不用看也知道是一件古董了,至于值不值钱,以郝建平的鉴赏水平,只能知道那个东西用来装猫食绝对是白瞎了。
“啥东西呀,这么重。”郝建平捂着鼻子躲避着扬起的灰尘。这是从二十一世纪带回来的习惯,真正1993年的郝建平可没这么娇气,那时跟大哥在一起,哪天不是搞得跟个土猴似的。
“谁知道啥玩意。”郝建军呼呼喘着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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