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天不是搞得跟个土猴似的。
“谁知道啥玩意。”郝建军呼呼喘着大气跳下了炕:“那啥,找完这一箱再找不着咱就先别找了,到河里去钓鱼洗澡。”
像这样的纸箱,郝建军睡觉的炕角还堆着四五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些纸箱里放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了。
郝建军今年也不过是才十七岁,玩心还是挺大的。今天弟弟回来了,他更有了冠冕堂皇的理由陪着弟弟一起钓鱼洗澡去了。
郝建平笑着点了点头,老家屋后的这条河承载了他太多的童年记忆,他也想要重新找回自己这些少年时的记忆碎片。
第十章 小鬼当家(四)
“我靠,哥,你还存了这么多的宝贝呀。”看到郝建军打开那个布满了灰尘的纸箱,郝建平忍不住惊呼了起来。
满满一箱的小人书。
郝建平可是知道小人书在未来的升值空间有多大,在他的记忆中,一套品相完好的《金台传》竟然拍出了二十一万的天价,特别是那些画坛巨匠亲手绘制的作品,有一些已经到了有价无市的地步。比如说像陆俨少、贺友直、程十发、刘旦宅、刘继卣、丰子恺、罗工柳、古元、叶浅予、朱新昌等等这些著名画家,当年都曾经参与过连环画的绘画制作,贺友直大师绘制的《山乡巨变》被称为中国连环画史上里程碑式的巅峰之作,其线装四本一套的《山乡巨变》也曾拍卖出了数万元的高价,而且像这些作品,随着年代的久远,其收藏价值只会越来越高。
“快点快点,拿上来给我看看。”郝建平兴奋的伸直了自己像模像样盘起来的腿,连连向地上的郝建军招手。
“这也成了宝贝啦?那行,你赶紧拿走吧,里面差不多都是你的,前院咱爷家还有这么两箱呢,过年的时候咱爷差点都给你卖了,咱奶拦着没让卖,说万一哪一天你要看呢,这才都给留下来的……”郝建军唠唠叨叨的说着,艰难的把那个大纸箱抱到了炕上。
原来如此,郝建平记得自己小时候有不少小人书来着,等到后来小人书收藏热兴起的时候,他这些小人书全都不见了踪影,原来终于还是都被爷爷给卖了。
奶,你可是在无意之中为咱家挽留下了一笔巨大的财富。
郝建平嘿嘿的笑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抖落掉小人书上的灰尘。
“哈哈……《欢迎毛主席》、《鲁班的故事》、《李时珍传》、《白毛女》哈哈哈哈…发了发了,我还不知道我小的时候原来这么有品味,原来收藏了这么多的名家名作,我靠,整套的《山乡巨变》,还有《孙悟空三打白骨精》,哈哈…连《铁道游击队》都有,偶滴个神,全套的《西游记》,还有《三国演义》,哈哈……”
郝建军傻眼了,看着炕上手舞足蹈的郝建平不知所措。弟这是咋了?傻了?
状似疯狂的郝建平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幸福冲击得晕晕乎乎的了,昨天才刚刚重生回来,好多事情他还没有捋顺,可是今天就突然摆到了他面前一座金山。
郝建平从小就养成了一个好习惯,看书向来是十分珍惜,从不在书本上乱写乱画,他的书也没有一个折角,都是用树叶纸片之类的东西做书签的,他的书看完了,基本上还跟新书一样,品相那绝对是一流的。
“建平,你没事儿吧?”郝建军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手也伸向了郝建平的额头。
这个弟弟今天可是太奇怪了,翻箱倒柜找什么破邮票,现在又一个人对着一堆破小人哈傻笑,他该不是中了啥魔障了吧?
“去去去,你才有事儿呢。”郝建平打开了郝建军的手,使劲的压抑着自己狂跳的小心脏。
低调…一定要低调…我他妈的低调不起来呀,这一箱小人书如果留到十几年后,没法再少了也可以换几百万块钱,何至于我苦逼呵呵的打了十几年的工,为了一个小破主管的职位还起早贪黑的努力表现,坑爹呀,坑死爹啦。
“找到了,在这呢。”郝建军一眼瞥见小人书箱子里的一本集邮册,他兴奋的一伸手把那本集邮册抽了出来。
不为别的,就为了翻箱倒柜找了这么长时间,兴奋一下也是值得的。
郝建平嘿嘿一笑。你那三张大龙票可还不如我这一箱小人书值钱呢,不过收到篮里都是菜,等回头这三张大龙票也可以卖十几二十万呢。
郝建军坐在炕沿上低头翻看着集邮册,弟弟这么兴奋要找到这本集邮册,怎么现在反倒是根本不太关心的样子了?这倒让他有些郁闷。
“哥,你说咱爷那儿还有这么两箱小人书?”
“有啊?你自己都不记得了?全是你的,从小到大你有了零花钱就买小人书,咱爷还说你有出息呢,每回逢年过节过生日你爸我爸咱爷都会送给你小人书,真不知道这破玩意有什么好看的。”郝建军郁闷的说道,从小到大,因为不爱看书他可没少被大人数落,而对比对象就是这个比他小三岁的弟弟。
不过说句实话,自己这个弟弟除了爱看这些闲书,学习也是不咋滴,功课面前算是一个中游水平,可是讲起这些连环画上的故事来,那可就成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百事通了。
“成了成了,把这些东西都收拾好,咱们去洗澡钓鱼。”郝建平扫了一眼郝建军期期艾艾拿给他看的那本集邮册,三张大龙票还在,还有一张红彤彤的猴票,他就随便的把那本集邮册也放进了自己收拾出来的木箱子里。
才一张猴票,要是整版的才值钱呢,一张,最多也就是卖几千块钱。
仿佛现在郝建平就已经成了坐在金山上的大富翁一般,对后世价值几千元一张的猴票也看不上眼了。
郝建平郑重其事的把那些小人书和郝建军口中的那些‘破烂’收拾好:“哥,这些东西你一定要保管好,还有咱爷那儿的两箱小人书,等回头你都搬过来放到一起。我可告诉你,这些东西你要是给我弄坏了我可跟你急。”
“行啊行啦,赶紧收拾好去钓鱼。”郝建军已经忙着收拾戳在墙角的两根鱼竿了。在他眼中,郝建平今天也不过是心血来潮想起来折腾这些东西,等哪天劲儿过去了也就完了,游泳钓鱼才是第一重任,弟弟哪回回家不是缠着自己带他去钓鱼游泳呀。
看到郝建军满不在乎的样子,郝建平知道自己的话他没有听进去。
这事儿急不来,等回头自己多敲打他几次就行了,实在不行就把这些宝贝搬到乡里去自己亲自保管,他倒是迫切的想看到等到大哥知道这些‘破烂’无限升值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了。
郝建平嘿嘿一笑,也不管郝建军是否着急了,他慎重地把自己整理好的一箱宝贝放到了炕尾,还找了一张白纸写了一个封条捏了几粒米饭把箱子封了起来,封条上只写了霸气凛人的三个大字:不许动。
到后来,郝建军躺在炕上无聊的时候,又在郝建平这张封条的后面加上了几个字:举起手来。他还为自己的恶搞抱着肚子在炕上滚了好半天。
大夏季的,下午太阳毒辣辣的,实在不是一个钓鱼的好时机。
不过不能钓鱼,不代表着不能游泳,不能摸鱼。
大伯家后面不远处就是一条河,叫做大清沟,是贯穿浮东县的一条河,也是十里八乡灌溉用的一条主要河流,据说一头通着水库,一头通着一条通往大海的大河,不过这两头郝建平都没有去过,太远了。
这个年代大清沟的水还是很清的,基本上没有被污染,村里自来水停水的时候,村里的人都会到大清沟里来担水,回家沉一沉就可以直接烧饭了。
小哥俩在一棵大柳树下支好了鱼竿,郝建军迫不及待的拉着郝建平就向不远处一个水闸那儿跑去。
那里是孩子们的聚集地,是孩子们夏季的天堂,每天从早到晚,几乎全村的小孩子们都汇聚在这里,括号,男孩子,远远看过去,一大片白花花的小屁股蛋,那视觉效果绝对比到了县里的大澡堂子还要震撼。
“我靠,集体裸奔呐。”郝建平呵呵笑着骂了一声。
郝建军已经三把两把扒光了自己的衣服,扑通一声跃进了河里,一个猛子扎出了老远,露出头来冲着岸上的郝建平连连摆着手:“建平,下来呀,凉快着呢。”
郝建平为难的左右看着,河里二十来个半大小子正在可劲的扑腾着,年龄最大的也就是十八九岁,最小的不过是十一二岁。
露天裸泳?
现在郝建平的身体虽然还只有十四岁,可是他的心理年龄却已经有二十九岁了,让他一个二十九岁的男人光天化日之下跟着一群小屁孩光着屁股在大太阳底下裸泳,这也有点太那个啥了。
“看啥呢,下来呀。”一块烂泥呼啸着飞了过来,‘啪’的一声落在正回头四处张望的郝建平脑袋上。
丫的,还挺准。
河里的孩子们叽叽嘎嘎的哄笑了起来,又有几块乱七八糟的乱泥冲着郝建平飞了过来。
一狠心一咬牙,郝建平猛地扒下了自己的裤子,看到了自己可怜兮兮的小鸟,郝建平忍不住哈哈的笑了起来。
丫的,我可不就是小孩子咋滴。
‘啪’,又一块烂泥呼啸着命中郝建平的小鸟。
“小崽子们,我来啦。”郝建平气势汹汹的冲着清澈的河水奔去。
既来之则安之,咱好不容易又重回了童年一次,如果不好好的享受一下那不是自己在虐待自己么。
第十一章 小鬼当家(五)
郝建平噗通一声跳进了水里,向着哄叫着四散奔逃的小孩子们追去。
打水仗,是郝建平小的时候最爱玩的游戏之一,现在好不容易又重新回到了童年,如果不好好的放纵一下自己那不是亏了么。
郝建平的水性可不含糊,以前到省城去打工的时候,他还曾经在一个游泳场里做过一段时间的救生员,现在重生回来了,水性可没有留在未来。
一个猛子郝建平就潜到了郝建军的脚下,自己这个大哥可是始作俑者,第一个向自己丢烂泥的人就是他,报复的第一个对象自然也就非他莫属了。
郝建军正踩着水四处张望着寻找郝建平的影子,从郝建平下水的地方到郝建军这里有十来米的距离,他可不相信郝建平能一个猛子扎到他跟前来。
“哎呀”,一声惊呼,郝建军只觉得脚上一紧,一股强大的拉力拽着他的脚使劲向河底拖去,郝建军只来得及惊呼一声,就咕噜咕噜冒着水泡沉了下去。
郝建平猴爬树一般爬着郝建军的身体露出了水面,仰着头哈哈的笑了起来。眼前这群河里的半大小子在他眼中都是小屁孩,跟我斗,你们还嫩了一点。
“小兔崽子们,都给我滚上来,快点,要开闸放水了。”水闸上一个中年男人扯着脖子吼了起来。
上头打电话过来,上游水库下午四点要开闸放水,郝家窝水闸的管理员偷懒,早早的就已经把水闸打开了,然后跑回家睡了一个午觉,一觉睡醒了这才赶了过来,不过时间上也来得及,现在才不过三点半而已,只要把河里的这帮小兔崽子们轰上来他的工作基本上就算完成了。
管你放水不放水的,河里的孩子们可不管你那一套,已经下来了,不玩痛快了怎么可能爬上来。
水闸管理员一看孩子们不理他这一套,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哈腰从地上捡起了几个土坷垃向河里扔去。
他对怎么治这帮秃小子们早就已经轻车熟路了,扔坷垃,抱衣服,百试百灵。
“二蛋,给我滚上来,不然一会儿我去告诉你爸爸,让他给你做一顿红烧肉吃。”
屁股被棍子打红了,自然就成了红烧肉了。
“还有那个谁,大林,滚上来,不然一会儿把你衣服抱走。”水闸管理员开始一个个的点名。
孩子们嘻嘻哈哈的和管理员斗着嘴,他们也知道最后落败的人肯定是自己,现在不过是拖延一下时间而已,能多在水里耍一会儿就多耍一会儿,其实这就是他们的要求。
“哥,上去吧,要放水了。”郝建平推了一把刚刚从水里冒上来正一个劲咳嗽的郝建军。
“上去?门都没有,你灌了我好几口呢。”郝建军眼睛通红,眼泪横流,他张牙舞爪的向郝建平扑了过来。
郝建平呵呵一笑,一个猛子潜到了水里,滑溜得如同一只泥鳅一般从郝建军的手指缝里挣了出来,向着岸边潜了过去。
“我草,这个小子啥时候水性这么好了。”郝建军望着从岸边钻出来的郝建平,郁闷的骂了一声。
原先一直可是自己欺负这小子的,没想到今天却被这个小子给欺负了。
郝建平抖落着身上淋漓而下的水珠,三把两把蹬上了裤子,那啥,小鸟再小也是小鸟不是么,咱可是二十九岁的大男人了。
水闸管理员定睛看了一眼郝建平,呵呵笑着冲着他点了点头,转脸又冲着河里的孩子们喊了起来:“小兔崽子们,你们看看,人家乡长家的娃就是比你们懂事儿,赶紧滴,全都给我滚上来。建军,你再不上来看你爷爷回头怎么收拾你。”
郝建平笑着摇了摇头,起身去收拾不远处大柳树下的鱼竿,对于水闸管理员这样着了痕迹的马屁他根本就不感冒。
水闸后面连着一道百米长的过水涵洞,涵洞的另一端是一个扬水站,功能就是调整河道两头水位的,是河道上关键的水利枢纽设施。
郝建平还没有走到放着鱼竿的大柳树下,突然从涵洞里传来一阵寒冬腊月北风呼啸般的呜咽之声。
“不好。”水闸管理员匆忙之间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腕上的手表,15:45分,距离开闸放水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可是涵洞里传来的这个声音分明是放水的声音,而且以他的经验,他知道这次放水的水势还非常大。
不是说四点么?不是说只放一米水么?
不过水闸管理员现在根本就已经过没有时间考虑这些事情了,自己偷了个懒,提前把水闸都摇起来了,按照以往的惯例,哪一回儿都是平平安安的,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次祸事就找到头上来了。
“快上来…快上来…放水啦…”水闸管理员脸色变了,声音也变了,他拔脚向着河里奔去,河里还有二十来个孩子呢。
水闸管理员的脸色变了,郝建平的脸色同样也变了。他顾不上再去收劳什子鱼竿,也拔脚向着自己刚才上岸的河边跑去:“哥,快上来,放水啦。”
孩子们游泳的地方就在涵洞的出口处,这里有构建的石头堤坝,是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