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久经沙场的官兵也一阵骇然。
那些熙熙攘攘回家过年的乘客们,全部变成了一具具森森白骨,唯一剩下的皮肉就是脸上的眼珠子那些怒目圆睁的白色眼珠子,在被割去肉的眼眶里晃动着,诉说着怨恨和痛苦,地板上凝结着暗红色的冰层,踩上去咯吱咯吱地响,殷红的血冒了出来,沾染到鞋子上。
很明显,车厢的门打不开,里面的人没了吃的,相互间开始了最原始的蚕食本能,难以想象,上百个人的残杀是如何上演的,那些吃人和被吃的人,心里一定承受着巨大的折磨。当时的救援队长发现了一个诡异的情况,按道理说,车上不可能全是尸骸,一定有一个相对完整的尸体留了下来,那个人是最后的赢家,即便饿死了也会有躯体,但是很遗憾,搜寻了好几遍也没有找到那个人
那个年代,那种全国人民沉浸在春节的祥和情景下,这件事被低调处理了,最后的结论是全部罹难,但官方并未公布详情。
杂牌报纸上的内容基本就是这些,看完之后我闭目思索起来,想要将这件事与梦中的经历对上号,但是却不能,或者说始终不愿意相信,梦里的经历会是那场灾难的后续。
收起心里的惶恐和不安,我盯视和乞讨老头:“大爷,十五年前的报纸你为何会保留至今,是不是那个没有被找到的躯体、最后活下来的人,是你”
“不是”老头坚定地摇摇头:“火车上的尸骸确实比售卖的票数少了一个人,那个被军官怀疑的幸存者,其实最大的可能就是我儿子,只有他的骸骨没有被找到之所以这么多年来带着这张报纸,是因为每次读到上面的内容,就会觉得儿子没死,我还有点盼头。”
“你在火车上乞讨,不全是为了生活,还想多有些对儿子怀念吧”我轻声询问了句。
“是的,我总有一种感觉,儿子没死,还能够在列车上见他一面。”说着老头拿出一张黑白的照片,上面是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长得很俊秀,尤其是那张脸,非常的白,就像我梦里的见到的那个男子,差点留下我和叶子性命的那个男子。
我深吸口气,让自己的不安心平静下来,对乞讨老头劝道:“还是离开铁路吧,否则你会一直活在痛苦的回忆中,如果你儿子没死,他一定会去家里找你的,如果万一他不在了,你这样搭上自己的后半生在车上乞讨,不值得。”
“后生啊,谢谢你,我也想过回去,但是却心有不甘,所以能坚持一天是一天,知道走不动了,没人施舍的时候,我就再回家。”说完站起身,蹒跚地走了,没有再打开音响唱歌乞讨。
车厢里那些窥视的乘客很失望,大抵是没料到老头只坐了一会就离开了,没有出现他们期望的那种认亲或者争吵的场面,全都又坐到了自己位置上,继续昏睡。
看看手机,时间已经过去大半天,再有几个小时就要到达丹城了,对叶子丢下句:“我去洗把脸,回来再跟你说经过。”之后朝洗手间走去。
洗手间里有人,我只好站在两节车厢间等着,冷风吹在脸上,人也清醒了很多。几分钟后有点纳闷,轻轻扣了扣门板:“里面的,能不能快点”
“知道了,马上就好”里面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让我想了起来,一定是先前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
这种女人最麻烦了,看来还是再等一会吧我无奈地叹口气,闲着无聊,用手抠起车厢的铁壁,没想到铁皮上的漆很脆薄,一触碰就掉下来大块,担心列车员罚我钱,赶紧收手,眼睛却发觉掉漆的地方有些不对劲,里面并不是常见的白色铁板。
凑上去仔细一瞅,竟然还有一层绿色的斑驳老漆,看来应该是回收利用的老车皮,连接处的光滑磨损验证了我猜想,看来这节车厢的确是用绿皮车厢改装的。
我想起了二十五年前,那时候的列车应该基本上都是绿皮的吧,也联想到了向前的噩梦,或许这其中真地有某种联系:如果现在这节车厢,就是二十五年前出事火车的末端车厢,那一切似乎就有些合理了,只是有些遗憾,乞讨的大爷估计永远不会知道,他那个白脸的儿子早就死了,而且死的像猪一样
“催什么催催命鬼啊”
洗手间的门打开了,果真是浓妆艳抹的那位,对着我一边训斥,一边提着裤子,随后大大咧咧地走了,连便池都没有冲
我无奈摇了下头,看来修养真的与长相和钱财没关系,不对,有时候也有关系,只不过是反比关系。也不知道前面这位大姐吃了啥,连着冲了两次,粪便没有下去,水倒是已经溢满。
本来我只是洗把脸,最多放放水,不用理这种状况,但是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担心后来人将这一切归咎与我,被别人背后咒骂的情景我是不愿意接受,虽然感觉有点倒霉,但也只好替浓妆艳抹的女子背黑锅,抄起角落里的拖把,掉过头来朝水池中捣去。
突然,手里的杆子传来异样的感觉,似乎触碰到了一个圆咕噜,第一反应就是电影常出现的场景,人体藏毒排了出来,尤其浓妆艳抹女子长时间呆在里面,更加重了我的狐疑。
犹豫了几秒钟,牙关紧咬,一手捂住嘴巴,另一只手伸进了便池中,在一坨坨软绵绵的那啥中,摸索起来,这种黏糊糊的感觉别提多恶心了,算了,不说了很快就摸到了那个圆形的东西,将它捞了出来。便池没了阻挡,水和粪便飞速地抽了下去。
望着手里橘子般打下的圆球,不由得一阵瞎想:这么大个,如果真是那女人排下来的,她还真是不简单呢嘻嘻
掂了掂手里的圆球,非常轻,似乎并没有装多重的东西,而且里面有沙沙的声音传出,心里不由得一阵狐疑,忙双手一转拧了开。
里面并没有什么毒品,而是一份折叠的纸张,打开一瞅,写着一句话:此去丹城凶多吉少,勿信他人,珍重
字迹十分潦草,让我怀疑是书写人用左手写的,估计不让人追查出来,从内容看,显然是留给我的,再三审视了会,将纸条撕了扔进马桶,用水冲走。洗了把脸匆匆开门,对等在外面的人歉意笑了下,惘然地朝座位走去,脑子里不停思忖着,纸条是浓妆艳抹女人留下的无疑,但她究竟是谁,为何要这么提醒我呢正走着,衣角突然被人抓住,晃了下后扭头一瞅是叶子。“大哥,位置在这呢,你是要去哪里啊”她略带调侃地问道。
第六百六十五章女秘书
可不是吗,心里琢磨着事,连座位都走过了,要不是叶子拉住我,还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忙尴尬一笑:“走得太急了,以为没到呢”说完退后两步坐到位子上。。。
“刚才一脸的沉重,想什么心事呢”叶子盯着我好奇地询问起来。
“我”刚想要告诉叶子在洗手间里发现圆球的经过,但随即想起里面纸张上的话语,勿信他人,踟蹰了一下改了口,“我能想啥事,不过是担忧这次的丹城之行罢了,也不知道你爸为何要火急火燎地让我一个人过去,真是蹊跷”
叶子显然不相信,嘴里嘀咕着追问起来:“我看你是相中刚才过去的那个摩登女郎了,老实交代,去洗手间这么长时间,是不是与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说着朝我腿间瞅去,嘴巴撇了撇。
我被她审视地都有些不好意思,忙解释起来:“想什么呢,我有那么龌龊吗这么长时间不过是在门外等着了,再说那女人浓妆艳抹的样,一看就是女汉子,哪里有你的玉手温柔啊”
“色狼”叶子瞪了我一眼道,从语气就听得出来,对我没了怀疑。
我长呼口气嬉笑道:“竟然敢说我色狼,那好,就当回色狼给你瞧瞧,嘿嘿”说着我伸出一只脚,在叶子小腿内侧磨蹭起来。
她吓得花容失色,脸颊又红了起来,想要将腿缩回去,但是动作慢了一步,被我狠狠地夹住了,挣扎动弹不得撅着小嘴对我小声警告起来:“你正经点,现在是在火车上,别被乘警把你当流氓抓了起来”
“怎么,对自己女人来点小动作乘警也会管咱们之间看也看了,做也做了,还有什么好矜持的”我歪着头回应道,见这丫头确实有点腼腆了,忙松开双腿,“算了,不调戏你了。”
叶子双手捋了捋发梢,颇有些不好意思,站起身对我低声说了句:“我去洗手间一趟”就飞快地迈着碎步跑了。
我无奈地摇摇头:这丫头,真对她直接起来,她还不好意思一个人安静了会,又想起刚才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心里狐疑再次升腾起来,她究竟是谁呢如果是朋友,为何不直接对我提醒并同行呢
思索了一会,没有丁点头绪,扭头瞅了瞅,叶子还没有回来,我站起身,快步朝车厢前方走去,想要找到浓妆女人,与她面对面把话问清楚。
但一直将所有车厢狂了个遍,也没有发现那个搭着皮草的浓妆女人,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般,亦或者是从来就没登上这辆火车,寻觅不到丝毫的影子。
“嗨,鬼鬼祟祟走到这里来干啥呢”
我正愣神,背后突然被拍了下,心里先是一惊,但听到叶子的声音后松了口气,转过身对她微笑道:“坐了十几个小时,屁股都麻木了,没事溜达着走走。”
叶子哼了声,随即嘟囔了句:“别以为我不知道,一定是在找那个浓妆艳抹的风骚女人。”
“你说是就是了,反正我怎么辩驳你就是不信。”我耸了下肩,转身朝座位上走。
“咦这一路走来怎么没见到她,火车也没有停靠站台啊”叶子在后面好奇地嘀咕起来,并且拍拍我的后背等着回答。
我一直回到座位上才回答她:“你都不知道,我哪里晓得,估计人家只是换了身外套,样子变了,我们没有留意道罢了。”
“有道理,有道理”叶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从包里拿出两瓶八宝粥,还有牛肉干之类,放在了小茶桌上,“肚子饿不饿,一起吃点东西吧”
肚子早就有些咕咕叫了,忙拿一瓶八宝粥,拉开拉环张嘴就喝,一口气灌进去大半瓶,之后撕开包装袋嚼起熟牛肉,看得叶子有些目惊口呆。
她对我心疼地劝解起来:“喂喂这么凉你慢喝,别冰着肚子”说完从包里掏出一口太空杯,快步去接热水给我喝。
嘴里嚼着牛肉,望着她略显单薄的背影,心里升起隐隐的一丝感动,也想起了以前警察学院时的一些往事,有了点念头:这丫头是医生,做得一手好饭菜,又会照顾人,要是娶了她,说不定真会生活在幸福中
愣神的空当,她已经端着杯子回来了,看到我紧盯着她,轻声责备起来:“看啥看,没见过女人打水啊”
我将嘴里的牛肉使劲干咽下去,低沉道:“上大学的时候,我有一个女朋友,她叫小涵,每天晚上下了课,总会打一瓶热水给我送过去,那时候”眼睛里有些潮湿,过往的经历在脑海里闪现,鼻子酸酸的,有些说不下去。
叶子递过来一张纸:“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别伤心了。”
我苦笑了一下:“过的事情并没有过去,你不知道,就在凉山的时候,我见到了小涵的妹妹小滢,她告诉我,她姐姐在与我分手后不久就跳楼自尽了,并且怀有身孕,说那孩子是我的”
“啊”叶子惊愕地长大了嘴巴,“你们之间既然有了孩子,为何还要分手还有就是,她为什么要跳楼啊即便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应该做这种傻事啊”询问的目光中充满了责备,估计是觉得我辜负了小涵才导致了恶果。
我端起桌子上的太空杯,瞥着叶子呷了一口热水:“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是当代陈世美,抛妻弃子才导致了她自寻短路,害了一尸两命”
叶子眼神躲闪了下:“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想知道缘由罢了,还有就是,那孩子是不是你的”
“我可以坦白告诉你,孩子不会是我的,在一起三年多,压根就没有碰过她的身子”
“那”
“我也不知道孩子是谁的,当初毕业前分手,是她主动提出来的,并且与一个富少交往了,但在凉山地下的古墓里,小滢说是我父母找了她姐,逼迫与我分手,这件事我到现在也没有去验证,但是心里觉得我爸妈不会做那种恶事。”
叶子用手揉了揉太阳穴:“你稍等一下,我有点懵了,需要理一理,按照你的观点,你没有碰过小涵,所以那孩子不是你的,毕业前夕她看上了富少,主动与你分手;按照小滢的观点,她姐姐是被你父母逼迫离开的,之后抑郁寡欢跳楼自杀,这样的话有一种情况能同时解释两种观点。”
“什么情况”我有些意外地追问起来。
“与前几天那晚的你和我一样,当年你喝醉后与小涵姑娘有了肌肤之亲,第二天她离开后你没发现而已,再之后就是你父母不同意给她施压,结果她为了让你不难过,自己假装找了一个高富帅,分手后对你的感情放不下,抑郁之下跳了楼”
“什么逻辑”我正色起来,对叶子纠正道,“我爸妈对她有没有施压还没验证,说不准,但是我和小涵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不喝酒,因为她对酒精过敏,根本不存在你说的稀里糊涂下发生关系的可能,退一万步讲,即便真发生了,她也没理由悄悄离开啊”
叶子努了努嘴:“你激动啥,我只是揣测了一下,再说了,你这人如此好色,谁知道做没做过那种事情,总之我觉得不管怎样,你是有责任的”
“我承认我有责任,但更多的是疑惑你知道吗”我重重地将被子摔在桌上。
见我生气,叶子挪到我旁边坐下:“对不起阿飞,我不是故意要揭你伤疤的,你放心,不过你过去做过什么,我都会欣然接受,那些都已经翻篇了。”
虽然是安慰的话,但听了好像还是觉得我做过对不起小涵的事,想想也是,这种事情说出去,谁都会同情一个以死殉情的女孩,何况她还怀有身孕,我越是解释,越有推卸责任寻找借口的嫌疑,长出口气对叶子道:“算了,不说这件事,我迟早会弄清楚真相的,现在又是凌晨了,用不了几个小时就到达丹城了,你要不要给你爸打个电话,询问下我们到时候去哪里找他。”
“即便我是他女儿,但是主动给他联系的话,听到的也是盲音,我想既然他这样安排,到时候一定会派人接我们的。”叶子双肩一耸道,随即想起什么似的,对我又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