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笠人一脚踢开阿九的攻势,一手抓住我的黑伞,直觉双手一麻,瞳孔一缩,叫道:“你伞上有毒……”
我笑道:“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黑伞上面洒上了一些酥麻粉一类的药丸,是黑影赠给我。
斗笠人忙松口黑伞,连连后退几步,叫道:“小子,竟然敢暗算我!”
阿九乘机而上,箭矢一挑,将斗笠人脑袋上的斗笠直接打飞了。露出一张还算方正的脸,脑袋上头发已经丢光,是一个光头。斗笠随风飘动,落到山腰中去。
“你是不是和尚!”我故意大叫。
阿九速度更快,直接贴在斗笠人身上,手中箭头直接插入斗笠人的肩膀上。斗笠人发出一声惨叫,双手一推,一张击打在阿九的胸前,自己也跟着后退了两步,站在石头上面。
“你赶伤我!小子,你毛还没长齐呢!”斗笠人叫道。左边肩膀已经被箭矢刺中,有黑血淌出来。
阿九不由地惊呼一声,斗笠人一掌推来的时候,一只食脑虫悄然落在了阿九的身上。
阿九身上早已经布满了鲜血,食脑虫闻到血腥味,爬动得极快,只是瞬间,就从阿九胸口位置溜到了肩膀,再过一会,就会从耳朵里面钻进去。来岛吉划。
我将黑伞收起来,连忙去帮阿九。
就在食脑虫快要钻入阿九耳朵的时候。食脑虫再也动不了,屁股位置被什么东西紧紧地拉住,根本就不能动弹。
斗笠人整张脸都变得铁青,眼睛下的软皮抽动了两下,眼睛里燃烧了怒火。
食脑虫从阿九身上落到地上,我靠近一看,关键时候救下阿九的,正是五毒怪赠送的白蜈蚣,之后我送给阿九,阿九一直带在身上,没想到今日竟神奇般地立下了大功。
食脑虫落到地上后,死了。
阿九的脸色随即恢复了正常。
“幸好有白蜈蚣,不然我肠子都要悔青了。”我说道,“你这光头,还真是个阴谋家。看我怎么收拾你。”
“萧宁,不急,毒箭刺在箭头上,不需要我们动手。”阿九拉住我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白蜈蚣似乎是食脑虫的天敌,”
我与阿九站着没有动,看着被箭矢刺中的斗笠人。
箭矢上涂有各种蛇毒,一般人中了蛇毒,肯定不好受。斗笠人用蛇毒击杀众人,这次被带毒的箭头刺中,倒也是一种讽刺。
“我最好还是不用走动,每动一步,蛇毒就会流动得更快。”阿九说道。
斗笠人从腰中取出一棵白色的药丸,吞入嘴里面,咬牙将箭头被拔出来。饶是如此,半边身子已经被蛇毒伤害,开始出现麻木僵硬的现象。
即使吃了解药,也要睡上一觉,才能把蛇毒解开,他的双手更是中了酥麻粉,暂时也提不起来力量。
“除了你之外,还有别的人藏在附近吗?夜行尸,阴锣声都是谁发出来的,”我厉声问道,“食脑虫是谁带来的?”
“我阮沧海今日被你小子算计,是我失策。但你要从我口中问出有用的东西,那你就是做梦了。”斗笠人说道,“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个怕死的人。”
听了这话,我心中清楚。阿九的猜测是对的,阮家人,麻家内部,还有一支驱使食脑虫的人。
阿九道:“你不怕死找个结果。但你会怕死找个过程的。”阿九从地上捡起箭矢,再次插入阮沧海的另外一边肩膀。
阮沧海又是一声惨叫,黑色的毒血再次留了出来,额头上满是汗水,与阿九的双眼对视,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慌,整个衣服都被汗水湿透。
“我……我只带了毒箭来……夜行尸是麻七两的一个朋友……”阮沧海话到一半,没有再说下去。
咚咚!亮声阴锣声响起,从远处传来,又如同在耳边响起一样。
第二十三章、灰袍男子
阮沧海脸上的神情再次发生变化,露出极其奇怪的笑容,说道:“我现在说也没有用。他们已经来了,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阿九一把推开阮沧海,跳到石头上。举目看了过去,就在山腰位置,有跳动的声音。声音十分嘈杂,纷纷扰扰,看来这些夜行尸不在少数。
阮沧海倒在地上,嘴上得意地笑着,即使鲜血还在不断地流淌。他依旧在得意地狂笑着,丝毫感觉不到半点痛楚。
我跟阿九一起,跳到石头上,往山下看去,神情一惊。
阿九从石头上跳了上来,又将阮沧海提起来,说道:“你现在死了,会给阮家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我们还会去找阮家麻烦。这些夜行尸不是我们的对手。”
阿九将阮沧海顺着山腰滚了下去。鲜血在山腰上洒动,划出一条长长的血迹。山风吹来,血腥味散开。原本山间跳动的夜行尸速度变快。发出嗷嗷的叫声。
阮沧海一边滚动一边叫道:“是我,是我。我是阮沧海,快把这些夜行尸收住!”
声音惊慌,在山野中响了起来。
我与阿九循着黑暗看去。阮沧海被两只夜行尸抓了起来,其中一个咬到了他的手臂。
咚地一声,又是一声摧人心魄的锣声响起。夜行尸咬了一口之后,没有再用力。
锣声从远方来,带着死亡的气息。
黑影跳动,数量十分惊人。
我与阿九快速撤退,跃过空地,停在了白师父身边。虫王此刻还在休息,眼神紧闭着没有睁开。
我额头都是汗水,看了一眼白师父。满是焦急。白师父道:“不要紧。咱们已经破了蛊虫,还怕夜行尸吗?”
“要是银脑袋在这里,那就好办了。”阿九忽然很感叹地说道。
银脑袋擅长对付僵尸,可以快速找到僵尸的罩门。铜锥子刺出,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击杀这些夜行尸。
我与阿九又加了一些柴火,与此同时,又把七峒人马牵连过来,也退到洞口的位置。
众人已经极度劳累,再也没有办法从这里跑出去。来呆吐号。
“阿爸,这边的行尸还真是很多!”麻豆看到空地十周出现的黑色夜行尸,忽然说道。她少年心性,只觉得好奇,却没有半点畏惧之心。
夜行尸纷纷跳了上来,有的落在石头上,有的落在平地上。清一色的黑袍,眼珠子泛白,僵尸牙都特别长,周身上下都散发着黑的尸气,迎面吹来,正朝我们这边飘来,幸好火苗上篝火烧起来,将黑色的尸气烧掉。
我数了数夜行尸,一共有十三只。每一只都是嗜血成性的僵尸。其中最中间的那一只,黑气尸气隐隐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红色,身上的毛发也好像锋利一些。
我在二叔舒服里,读过关于僵尸的书籍,认出这中间的僵尸,乃是一只血尸。
血尸的凶残成性,在僵尸之中是出了名的!
阮沧海被一个全身灰袍的中年男子提着。
阮沧海手臂被夜行尸咬中,幸好被控尸人制止,才没有丢失了性命。可蛇毒与咬伤同时折磨着他。伤口的尸毒开始快速地蔓延,阮沧海嘴唇已经开始变得乌黑,眼圈下面也呈现出浓黑的眼圈。
灰袍男子全身上下呈现出死灰色,双眼阴鸷,腰间挂着一面小锣,身形也很高大,手上布满了老茧。最令人难忘的是他的那种暗黑色的脸。这样的脸,我在曾家见过几回。
不用说,灰袍男子是苗地的养尸人,常年与僵尸打交道,这尸气改变了他的肤色,所以才会呈现这种奇怪的颜色。
“麻兄呢?”灰袍男子问道,“他怎么不在这里呢?”
阮沧海还能站立,意识并没有混乱,应道:“麻七两被虫王的援兵害死了,他们放虫子出来把麻七两吃得干干净净的,那边还有衣服。”
灰袍男子目光看了过去,在空地中间认出了麻七两的衣服,嘴巴翕动了几下,久久都没有说出来,一把将阮沧海给提起来,叫道:“你告诉我……人怎么会没有了……是食脑虫吃掉的吗?你竟然敢催动七两兄身上的食脑虫……”
灰袍男子知道阮沧海在说假话,也看出了麻七两的死因。
阮沧海叫道:“我没有办法。麻七两先生已经死了,鲜血沾满了身子,食脑虫不受控制。所以才会将他吃掉……要怪就怪虫王他们……”
灰袍客脸色变化,心中阴晴不定。
阮沧海方才还嚣张跋扈,可站在灰袍客面前,却变成一个没有招架能力的小孩,喉结动了几下,却不敢说话。
灰袍客骂道:“该死的虫子!”
灰袍客从身上取出了两个布袋子,直接丢到篝火之中。两个布袋子落到了篝火上,发出一股腐臭的气味。
正是食脑虫。
有两只奄奄一息的食脑虫爬了出来,正是一红一黑,跑了两步,就无法再动弹。
灰袍男子知道麻七两被食脑虫吃得一干二净之后,认识到了食脑虫的恶毒之处,直接扔到火里面。
“你……你……竟然把他们赠给你的食脑虫丢入火种,你难道不怕……”阮沧海叫道,“我不信你不怕他们……”
灰袍男子笑道:“我怕个球啊……让他们来找我……”灰袍客走了上前,到了空地之上,将麻七两的衣服收了起来,在衣服里面,还发现了几颗大牙。
“这些虫子,是我一生中见过最为邪恶的虫子,最为贪婪的虫子。好好的一个人,只剩下……几颗大牙……”灰袍男子将衣服与大牙收好,一时之间,眼睛通红,竟然哭了起来。
我与阿九面面相觑,灰袍男子带了十三只行尸,看到麻七两的情景,将两袋子食脑虫直接丢到火里面烧死,又在麻七两的衣服边上痛苦起来。
灰袍男子哭过之后,站了起来,说道:“白骷髅,我对你讲过,让你不要插手,你偏偏要来。”
白师父道:“我看你也是至情至性之人,又怎么会参与到这种阴谋里面?”
灰袍男子笑道:“我既然是养尸人,就清楚僵尸的各种特征。你虽然是世上罕见的僵尸,但我还是有机会有办法对付你。”
灰袍男子没有正面回答白师父的问题。
我盯着灰袍男子看了一会,问道:“几天前在天师府,是不是你驱使了一只夜行尸对付我?那个时候,我与夜行尸打过之后,明明奄奄一息,你本来有机会将我杀死,为什么又收手离开呢?”
灰袍男子道:“你既然对付了我的夜行尸,再出手杀你,违背了我的原则。我与他们还是有些不一样。”
谁也没有想到,在天师府外围,驱赶夜行尸对付我的人,就是这个灰袍客。他在天师府的行动失败后,就赶回了湘西,提前在半路伏击我们。
当时阿九昏迷,我与夜行尸打斗之后,气力不济,灰袍男子完全有机会出手夺了我的性命,他只是敲动阴锣,带走了受伤的夜行尸。
“你是个很独特的人。”我由衷地说道,“你……”
灰袍客打断了我的话,说道:“不瞒你说,那些送食脑虫给七两兄的人,已经带着他们的杀手离开苗疆!不论虫王生死与否,他们的目的已经完成。唯一不足的是,你还活着。”
的确,虫王不论活着还是死去!
整个麻家十三峒的势力已经打了一个很大的折扣。
苗家多年养育出来的蛊虫,也在这场莫名其妙的斗虫大会上,几乎死的干干净净。
养蛊人没有蛊虫,就像鸟儿没有翅膀,剑客没有了利剑,钢琴家失去了双手,舞蹈者断了双腿。
从此,麻家的势力大跌,极有可能从虫门势力中消失,沦为阮家那样的货色。
第二十四章、背后的手
他们计谋这一切之后,然后抽身离开了苗疆。
到底是什么人?
难道仅仅只是为了削弱麻家的力量,打击虫王吗?
我恼怒不已,叫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什么要布这局。为什么还要杀我?”
灰袍男子说道:“这我就不知了。或许七两兄知道,但是他已经死在你们手上,尸体也被食脑虫吃掉了!”
阿九一直沉默,忽然笑道:“他们的计划并没有成功。我虽然不懂苗疆,但是只要虫王还活着,金蚕还在这里。麻家的势力怎么会变弱呢,你真得太想多了。”
灰袍男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之情。回味着阿九这句话,当即说道:“你说得没错!但事实上,虫王已经受伤,毁掉了上百只蛊虫。虫王可以恢复,蛊虫也能再养出来。可这些都需要时间,在这一段恢复的时间里,麻家还是很弱的。”
阿九没有再说话。
灰袍男子说得没错,麻家的确存在着重新崛起的可能,但是需要时间。
“我与七两兄约好。天黑的时候来找他。本以为一切事情都可以解决,没有想到他却离开了这个人世。”灰袍男子提到麻七两,眼中又充满了悲伤。
他看了看外面。说道:“如果不是七两兄,我早就死在这大雪地里。只是这种阴谋我并不想参与进来。没想到最后,他却死了。如果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站在他身边,多少帮帮他!”
灰袍的养尸人与麻七两有过一段不平凡的友谊。多年前的雪地,养尸人被仇家追杀,几乎死掉,躲进了茫茫深雪之中。可养尸人躲过了仇人的追杀,却不得不面对寒冷与饥饿,就在生死之际,麻七两出现,救下了养尸人。
麻蛋问道:“麻七两背叛了蚩尤大帝,违背了虫王意志。死是他最后的解脱。你如果是苗疆的养尸人,就该清楚他的罪业,还是带着你的夜行尸自行离去吧。”
灰袍男子悲伤说道:“如果我什么都不做,势必对不起七两兄。所以。我必须要做点什么,借此祭奠七两兄的亡魂!”
我心中不由地一惊,麻七两为了给兄长报仇,不得不对付虫王;阮沧海为了替老姑婆报仇,要砍下我与虫王的人头;灰袍男子为了麻七两,也要犯下杀人之罪。
这一切都在寒冬的人间发生。人们都有自己迫不得已的目的。
我们常说活得太累,是因为活着真的太累了。
灰袍男子很快就行动起来,手上多了一根小木棍,木棍的一头包着黑布,敲在腰间小锣之上,发出一声声响。
那停在四周的夜行尸全部跳了过来,跳在最前面,正是那只最为凶残的血尸。
“麻先生在天之灵,也会高兴的。”阮沧海大声叫道,尸毒散得很快,半边身子已经僵硬。
夜行尸哈着尸气,有几人吸入了尸气之后,脸色乌黑,摇晃几下,晕死过去。
若不是四周燃烧的火光削弱了这些尸气,这些人就不止晕死那么简单,身体随时都可能会溃烂。
“我早先听闻苗疆有个极其厉害的养尸人。看来这人就是你了。”白师父忽然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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