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之间,一片云彩飘动,完全遮住了太阳,整个山崖底下都失去了阳光。又是一片云彩飘来,集聚在一起,云朵越来越黑,变成了一朵乌云,风也呼呼地刮了起来。
不仅阳光没了,很快就会有一场急雨降临,情况会变得更糟糕。
大雨降临的话,绳子会变滑,往上爬的难度会增强。但现在已经是顾不上那么多。
我连忙收住了脚步,在崖壁绳索垂下来的地方,已经有两条尸狗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没有了阳光,它们已经是无所顾忌了,准备肆意冲杀。
“差一点就可以脱离困境了!”我恨恨地叫道。
“萧宁,后退一步,让我来!”阿九大声叫道。单手持着柴刀,立在我面前,伸手将我护住。
身后追击而来的尸狗也在这个时候围攻而上,它们压抑了许久,终于是等到机会了,叫声交织在一起,尸气更是在空中蔓延。
阿九身上带伤,伤口早就被尸气腐蚀,力量已经减弱。这一群尸狗已经聚集了三十多只,攒动着脑袋,寻找猎物的破绽。
尸狗臭气越来越浓,交织在一起,刺激着尸狗群。汪地一声,狗群分开,一条狗头烂掉一般露出白骨的黄毛狗冲了上来,它的个头比一般的尸狗都要大,前爪更加锋利。
腾空而起之际,阿九柴刀一挥,劈在了它的脖子上,将它打到了一边去。但是黄狗尸狗身上的肉异常坚硬,一刀下去,只是开了个小口子,并没有将狗脑袋劈下来。阿九的手却震得发抖,虎口裂开了一道口子。
另外两只黑尸狗左右绕了过来,发着绿光的眼睛看着我。嗖地一声,跳了起来,我往后面一退,两只尸狗撞在了一起。嗷嗷地叫着,又重新转过身来,厮杀过来。
咚!其中一只将我撞到在地上,一双前爪就压在我的脖子上,嘴巴张开,发狠地咬来。我只能用柴刀顶住它的嘴巴。余光看着阿九,他已经和六只尸狗斗了起来,情形也不太乐观。
啊!我胸前一痛,狗爪子已经划破了胸前衣服,爪子抓伤了皮肤,有部分尸气已经渗透进去了,胸前更是一麻。
阿九听到我的叫喊,回身来救,两脚就把尸狗给踢开了,自己的左脚也被后面追击上来的黄毛尸狗咬中。阿九叫道:“该死的东西!”弯身抓起了尸狗,用力丢了出去,直接砸在远处一块石头上,石头被砸裂了一道口子。
阿九暴喝了一声:“嗷!啊!”这一声暴喝后,阿九身上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杀气,这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前面,发着绿光的尸狗群竟然被这一双眼睛给镇住了,连连后撤。
噼噼啪啪,噼噼啪啪,大雨落了下来,一瞬间就变成了暴雨。铺天盖地地落下来,我们全身都淋湿了。尸狗群也跟被被淋成了落水狗。大雨落下,我们身上血迹被冲掉,血腥味也没有那么重了,尸狗好像一下子失去了目标。
空中有数个黑影飞动而来,它们张开了黑色的翅膀,在雨中盘旋。忽然,急速下降!
阿九眼前一亮,叫道:“咱们走!”
这一片密密麻麻的黑影,正是牙齿锋利的猪脸大蝙蝠,其中最大的一只比我的个子还要大,凶残性和攻击力不弱。
而这些猪脸大蝙蝠,冲击的对象正是四处散落的尸狗。很显然,它们的队友被尸狗分尸了,眼下就是来报仇了。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正是好机会。我和阿九转身就抓住了垂下来的绳索,顺着崖壁快速往上面爬去。
尸狗察觉到了不对劲,踏着雨水冲了上来,高高跃起,有两只直接重在崖壁之上。
猪脸大蝙蝠从天而降,将尸狗撞倒,用嘴巴撕咬狗脖子。有的尸狗等待时机,一旦猪脸大蝙蝠高度降低,猛然发力,腾空跳起,将大蝙蝠撞落在地上。蝙蝠和尸狗很快就打了起来,在水中滚动。
我和阿九爬了五米高之后,尸狗已经跳不上来了,身上的气息已经被雨水冲得干干净净,方才将绳子系在腰间,拉着第三根绳子往上面爬去。
我们一口气爬了十多米。我往下面看去,在崖底下面,已经是惨不忍睹了。
尸狗和猪脸大蝙蝠争斗相当残暴,撕咬格外凶猛。这种级别的搏斗,草丛之中肥蝎子毒蜈蚣根本参与不了,树上面吊着的毒蜘蛛也连忙往树叶里面钻去。
“走吧,搏命的场景都是相似的,没什么好看的。”阿九叫道。
我回过神来,加快了往上爬的速度。尸狗虽然追不上来,这些猪脸大蝙蝠还是可以飞上来的,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我们在暴雨之中努力往上爬,最后终于是九死一生,回到了悬崖上面,双手抓着麻绳往上攀爬,手掌的皮已经完全磨破了,血迹斑斑。
劫后重生,我坐在悬崖边上,任凭雨水洗礼。我有些感慨:“如果不是大蝙蝠,怕我们早就命丧崖底了!”
“是啊!”阿九的脸色并不太好,尸气侵蚀了他的身体。我问道:“还能坚持回去吗?不行的话,我就背你回去,咱们尽快确认头骨是不是你父亲的。”
阿九手臂受伤,坚持站了起来,说:“我自己可以走!”
从悬崖边上回来,已经是晚上天黑了。
我取了一些糯米,在他伤口揉动,糯米并没有变黑,尸狗并没有把尸毒传给阿九。又取了小刀,将阿九身上的伤口割开了一些,伤口残存的一些尸气放了出来。他的身体好,少量进入血脉经络中的尸气,也会慢慢地被消化。毕竟年轻气盛。
至于我胸前的伤口,尸气也早就被凶虫给驱除了,倒是伤口很深,洗净之后,上了些药膏,包扎了一下,静养数日,也没有大碍。
我心中想道:“若是爷爷的大黑狗跟着我下去的话,定然不会生出这个变故。那一群尸狗极其惧怕黑狗的。”想到这里,我竟无比地怀念爷爷的黑狗。
此刻,阿九在地上摆好一块白布,将自己的黑包袱取了出来,把骨头摆好,慢慢地变成了一个人的样子。又将人头骨取了出来,安放在头部位置,整个骨骸已经完整了。
阿九犹豫了一下,又准备划开手臂,滴血入骨了。我一把拉住他,说道:“不用伤害自己了,你等一等。让我看看……”
头骨和身体连在一起之后,骨头之中有一缕淡淡的气息,是藏在头骨里的一丝微弱的魂魄,正从骨缝之中溜了出来。人有三魂七魄,这一丝微弱的魂魄躲在头骨里面,已经和其他魂魄散开了。
但是这一缕魂魄还能瞧出模样,在屋子里面飘荡。我集中力气,倒也让我瞧出了这一缕魂魄的模样,和阿九有九分相似,应该就是阿九的生身父亲了。
我道:“头骨还有一缕魂魄,被我看到了,虽然微弱,但和你样貌有些相似,应该就是你的父亲了……”刚说完话,我感觉眼角一痛,流出了红色的鲜血。
阿九一时之间,热泪盈眶,对着尸骨磕头,随即移动了两步,对着屋子里面的魂魄磕头,随即又给我磕头。咚咚咚,整个屋子都在震动。不远处黑眶蟾蜍也跟着叫了起来……
第五十六章、血蜘蛛的来历
我忙止住他,说道:“你无需给我磕头。”我擦掉眼角的鲜血,感觉眼前一片模糊。
阿九说:“事情已经办成,你随时可以取走我的性命。我若皱眉,就不是阿九了!”
我苦笑:“我说过,救人不是为了回报。你好端端地活着就好,我为什么要你的命。命在自己手上才是最宝贵的,给了别人那就一文不值了。”
阿九沉默不已,将尸骨收起来,依旧装在黑色包袱里面。我也没有再说什么,人头骨已经找到了,阿九也应该离去了。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只是我平静生活中,一点微小的波澜而已。
第二天早上,阿九果然走了,带着父亲的骸骨离开了茶花峒,甚至连个招呼都没有打。我清楚他的性格,知道他把感情隐藏得很深,是那种干脆利索的人。
只是他的伤口还没有好,只是外面下着大雨,他就此离去,多少有些让人不放心。
这雨一直下了三天三夜,茶花峒的溪水也涨了不少。到了第三天晚上,雨才完全停了下来。一轮明月挂在天空,格外地明亮,茶花峒的夜晚也格外地澄净。
我在家中温习功课,忽然听到了敲门的声音。我心中奇怪,这么晚会是什么人来找我。
我跑去开了门,却看到了阿九,他两手空空,风尘仆仆,衣服和鞋子都是泥土。我有些好奇:“你怎么又回来了?”
阿九说:“前几日,在瘴气吃人的崖底下,危急之际,我听你说,你要找回你阿妈,我愿意帮你。”原来阿九用了三天三夜的时间,把父亲的尸骸送回了故乡,之后又赶了回来。
我愣了一下,道:“我的对头很厉害,他们藏得很深,你帮不了我的。你来茶花峒是寻找你父亲的头骨,事情完成了就应该离去了……何必再回来呢。你快走吧……我被人称作灾星,你跟着我,没有好果子吃得。”
“灾星!”阿九愣了一下,目光扫动,看到院子中一根木棍,走过去拿在手上,右手一挥,原本坚硬的木棍,一下子就被他拍断了。他现在身体虚弱,如果完全康复,这手臂的力量更是惊人。
阿九说:“我知道寻找父亲的艰辛,你帮了我。作为回报,我帮你找到你娘。这是我做人的原则,我不想背负你的恩情。”
“即便丢了性命,你也要帮忙吗?”我说,心中却被阿九给震惊了,他外表冷漠冷酷,内心深处却是个好人。
“你在崖底也为了我,差点丢了性命,所以这种话你就不必说了。”阿九道,“我精通三十九种杀人的技巧,也精通五十四种自救的办法。我都可以教给你,你用来对付你的坏人。”
阿九没等我答应,就走进了大屋里面,将身上的外套脱掉,不打算离开了。我给他炒了一个蛋炒饭,腌好的萝卜干还有一些,用小碟装了一些。
阿九吃完饭后,因为连日奔波,很快就睡了过去,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帮我了。
我整个人还一片迷糊,窗户上传来敲动声,金鼠来了。我叫醒了阿九,同他说了一句,带着那只血蜘蛛,便和金鼠走了。阿九瞧着金鼠,没有多问。
金鼠眼珠子溜溜转动,有些不开心。我瞧出它的心事,骂道:“得了吧,你还是乖乖跟我走,再喂你吃东西,白师父会责怪我的!”
金鼠当然不开心,闷闷不乐的,我将它抱了起来,拍着它的大脑袋说:“小老鼠,白师父说得对。你再这样胖下去,以后会被猫吃得骨头都不剩的。”
出了茶花峒,趟过了溪水,又走了一会,便看到了白师父。
白师父一身白衣,正看着朗月,安静得很,见我来了,说:“萧宁,手里面拿着什么?”金鼠有些沮丧,跑到石头上蹲着,眼珠子像是在说,跑腿很辛苦的,都不给点吃的。
我将封好的罐子递给师父,说:“上次我从毒虫洞出来,便去山中寻找小鬼当蛊灵,哪知道遇到了一人在寻找他父亲的头骨。他当时昏死过去,我将他带回了家,从他体内取出了一只血蜘蛛。我看不出来,血蜘蛛有什么来历,就封在罐子里面,带给师父你瞧一瞧。”
白师父接过小罐子,撕开了油纸,里面却空无一物,什么都没有了,血蜘蛛已经竟然跑了,只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腥味。
白师父道:“血蜘蛛跑掉了了!”
我回忆了整个过程,觉得做得很完美,一点纰漏都没有,血蜘蛛绝对跑不了!
我不信地接过罐子,里面什么都没有,纳闷地问:“奇怪了,怎么会让它跑掉了。我明明用上了油纸,还用红绳绑住的,罐口已经封得很死,不可能跑掉!是不是困死在里面,化成了水渍,再加天气变热,水渍也蒸发点了。”
白师父见我一脸的不解,耐心地说:“如果向你说起来那么容易就好了。事实上把蛊虫封在罐子里,是有些技巧的。一般封好之后,多数蛊师会祈祷蛊神保佑,还会在罐口画上一些封印图案。有的是虫子的图案,有的则是一些花朵的图案。你前面的步骤都做到位了,但是后面的却没有做到位。”
我听了之后,才明白是自己学艺不精,才让那血蜘蛛跑掉了。
我问:“那我应该画什么图案在上面,用什么封印最好?”
白师父说:“目前看来,你还没有能力封住蛊虫。到了以后,我再教你封蛊。以后不能这么大意了。幸好有金蚕镇压。不然,那血蜘蛛溜出来,指不定会对你使坏的。”
我道:“我记住了。”
白师父闻着罐子里面的气息,说:“关于这个血蜘蛛的来历,倒也有些内容可以讲一讲的。血蜘蛛这种蛊毒养法,一般在云南、广西那一带比较多。有一些还传到了东南亚一带……与当地的一些本地巫术结合起来,十分凶险……”
我暗暗惊讶,没料到阿九身上的血蜘蛛如此之厉害。
我忙问:“白师父,你能不能再讲仔细一些,是如何炼制,又是那个地方炼制出来的?”白师父所讲的范围还是太大了。
白师父摇摇头说:“只有一些简单的气息,具体的我也说不上,要是血蜘蛛还关在里面,就好了。那就能说过清楚了,不仅可以知道具体是哪个地方所养的蛊虫,或许还可以认出是哪个蛊师养出来的!”
白师父见多识广,自然不会说假话。他这份本事,我若是能学到了十分之一,也不怕那些坏蛋了。
我又问:“那血蜘蛛逃走之后,会不会再伤害别人呢?茶花峒里有不少老弱妇孺。因为我的疏忽害了他们,那就罪过了!”
白师父道:“苗疆寨子,多有蛊神庇佑。这一只外来的血蜘蛛,失去了宿主,应该是伤不到别人,而且它显然被金蚕镇住,元气已经大伤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它应该还在你的院子里面,你回去之后,仔细找一些……我告诉你一个法子……”
我点点头,记了白师父的法子。白师父将罐子放到一边,说:“今天我接着讲一讲九州各地的虫子。讲完后,还要嘱咐你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我坐在石头上,白师父又开始了长篇大论,前前后后说了很多。上次讲黄河沿线的虫子,还剩下一部分没有讲完,这次全部讲完了,中间休息了一会,又开始讲述长江沿线的虫子。
第五十七章、采虫的季节
不过相比黄河流域,长江流域因为处于南方潮湿多雨的地带。虫子的种类、数目要多一些,讲起来自然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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