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的全是夯土,又有万年灰,不是老杜我站在台上吹糖人,我敢说,如果下面不是个帝王冢,回去以后我立马请地仙鼠解罪,从此改行掏粪,君子一言,白布染蓝!”
浑身泥渍的华千雨从盗洞里钻出来,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气岔岔的说:“硬,真他娘的硬,我说,杜爷,咱们干了多少回,就没见过这么深、这么硬的墓!”
松二狗将绳子系在腰上,一脸不服气的说:“我还就不信了,有能耐把墓修到十八层水下,没本事,乖乖让爷掏了!”
此处罕有人至,不怕被官家发现,却比平常作业难了许多倍。
约莫过了三柱香时间。
陡然之间,听到松二狗在盗洞里大叫:“打到墓道了,打到墓道了……!”
墓道挖开后,杜天舟心忧包厚道这段日子不忌口,而且断了一节手指,不适合下墓。特地让包厚道留在上面策应,华千雨、杜天舟、松二狗三人下了膛子。
进入墓室。
三人被眼前的景象惊的怔僵,个个咬着舌头说不出话来,眼神发直。
即非见鬼,亦非尸变,更非邪祟。
四四方方的墓室,宽高约三丈,一尘不染,一无棺椁,二无殉葬,却不是个穷墓。四周壁上全是巴掌大小的金鳞片,层层叠叠,金碧辉煌,在风灯火苗剧烈跳动下,昭示着此墓不凡,瞧的人人亮眼夺目。更为奇异的是,当中倒悬着一座九层六角金塔,头椎朝下,石磨大小的塔座离墓顶约有五尺空隙。没有任何物件支撑,单凭细椎立在地上,极其稳当,还不时的在墓里转着圈旋飞。
倒悬金塔玲珑处挂着一张皮卷。
034章 从此归心,终点亦是起点
这座墓确确实实比龙眼寺的懒神仙墓壮观多了。
三人尽皆瞧的怔了。
别说这三人瞧见了发楞、发傻,就是倒了一辈子斗的走地仙老手瞧见了,临死都回不过味来。这座墓不论是从结构、规模,还是从诡异程度来定位,压根就不是座人墓。如果说龙眼寺的懒神仙墓比作神墓的话,这里埋葬的就是大罗神仙。傻子都能瞧出来,墓殿上的东西全是金子,没有一点一滴折扣,细细想来,这架式恐怕只有大清国库可以媲美!
“我操,这……这不是墓,是座金殿!”
杜天舟最先醒过神来,高兴的手舞足蹈,笑着说:“我说,爷们儿,这是先人给咱造的富贵殿,发了!发了!哈哈!这回我们真的发了!”
“有点神圣,我感觉掏这个膛会惹神灵发怒,依我看,别碰了!”华千雨暗自忏悔。
“如此庄严奢华,按道理,怎么着也该埋个帝王将相,嘶!嘶!连棺椁殉葬都没,奇怪,太奇怪了,有点邪!”松二狗感觉“殿”中透着一股神圣不可侵犯。
“尸体会不会藏在塔里?”华千雨盯着旋飞的倒悬塔虚声问。
“不会!”杜天舟一脸肯定,略一迟疑,得意的说:“塔,是用来镇压鬼怪与供奉得道高僧的,放尸体,岂不是说墓主人是妖怪,不成立,不成立!”其实,他并不知旋飞的倒悬塔是何用意。
“倘若真是个妖怪,咱爷儿可要撂在这了。”松二狗声音发怵。
“哼!埋了这么些年,啥妖也死毬了,爷们儿,富贵在眼前,放手干!”杜天舟开始摆出一副天地不惧之态,眼前之况虽说不出个一二三,却知道财来了!
这金鳞殿、旋飞的倒悬金塔,已超出三人认知范畴。
华千雨盯着倒悬金塔上的皮卷良久,奇怪的说:“即不像帛书,也不像文册,这玩意儿会不会是镇妖的封条?”
以四人之力,想把倒悬金塔带走,那是决不可能的。
能拿的只有壁上数以万计的金鳞片。
单是那些金鳞,只怕是他们此生都吃喝用之不尽。
唯一担心的是,怕皮卷落地,放出某某妖怪,怪异誌闻上都是这么写的。
与亡者厚土打交道,谁人不心虚?
古人云:酒壮人胆,财壮人志。
松二狗望着满殿金鳞,哪里肯舍得白白忙活这么多日子,定了定神,调侃着说:“是妖怪就好了,蹦出个孙猴子,让它到灵宵宝殿找玉帝老儿给咱爷们儿弄点蟠桃吃吃,咱爷们儿都他娘的像神仙一样,活个与天同寿,守着这么一场大富贵,也好永享不是,哈哈!哈哈!”拍了拍华千雨肩膀,指着皮卷,嗔说:“是张藏宝图,华爷,别楞着了,开工,开工!”
华千雨走近旋飞的倒悬塔细细观看。
这座纯金打造的倒悬塔,少说也有上百吨。
金子不腐,万年不败。
经手的冥器再多,也决看不出这倒悬金塔是何朝那代所造。
杜天舟循着倒悬塔飞行的轨迹,举着风灯围着转了一圈,只见上面金闪闪印着许多图文,各种各样的奇鸟异兽,有的展翅欲飞,有的吞天吐日,有的踩祥云追风赶月。塔身没有焊接,浑然天成,这玩意儿根本不像是古代造出来的,压根就是天神用的神器!任凭脑汗绞尽,决想不出是哪位先神之物,只能断定是托塔李天王之物了!
这玩意儿不像青铜瓷器、古玉、字画,能圈个年份。
华千雨战战兢兢取下皮卷。
皮卷背面也是鳞状。
细腻光滑,宽长约三米,画着七彩斑斓的山水,标著着天书一样文字,密密麻麻。
杜天舟伸手抠下一片金鳞,用皮卷包起,喜兴兴的说:“吊上,先让包爷高兴高兴,快,抠金鳞,然后商议商议金塔怎么办!”将东西拴好,一拉麻绳。
包厚道在上面等的心急如焚。
一是担心下面有凶险,二是担心河床上涨。
盗洞已经打到了五泉水下。
如果大面积出水,三人想活着上来,堪比登天。
麻绳上铃铛一响,包厚道即时向上猛绞。
起初没啥分量,越往上越沉。
包厚道不由得心喜,边绞边哼起了《五更相思调》,心说:“下面的货肯定不少,这一筐必定是金银,陶瓷罐罐决没这么大分量。”心念及此,越发绞的带劲。东西拉上来,拿到风灯下打开,等待着奇珍异宝。露出一片金鳞,一张皮卷。包厚道越看越喜欢,开始幻想到了扬州以用钱直接把老妈子砸死,再把韦春芳接出来,从此美梦天人。
饶是不觉。
没有这股喜念力,比绞一桶夯土都吃力。
心喜之余,竟忘了将绳子放下。
突然之间,包厚道见金鳞片在滴血,凭着判断猜:“血,必定是松二狗的,他性子急,脾气燥,干活粗糙,在墓地也改不了毛手毛脚的毛病!”越看越不对,血不是沾上的,却像金鳞渗出的。包厚道想不出个之所以然,随口念了一句:“莫非这金鳞是长在肉上的,不是铸的。”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不住的啧啧称奇。
包厚道再摸再看,还是金子,乐呵呵的思量:“管它生的养的,就是树上结的,草里长的,不还是金子嘛!”
陡然之间,盗洞传来三人哭丧似的哀叫:“包爷,包爷,快,快……快把绳子放下,出水了,出水了,血,龙……”
几声惨叫之后。
再无声息。
包诚厚登时慌了,担心的事最终还是发生了,忙将绳子丢下,绳子一紧,猛向上拽。
眨眼之间,一股红水涌至洞口。
包厚道使尽全力向上拽,越着急越拉不动,人在水里撑不了多久。包厚道余光一扫,吓个半死,窑口中涌出来的不是水,全是血。借着风灯余光,他瞧见一张巨大的血龙脸庞凸出盗洞张开了口,吓得他连连闪避,一腚坐在金鳞片与皮卷上,眼泪不由自主的淌了下来,三人十死无生。霎时狂风大作,夯土被一阵急风旋起,转着圈往盗洞回填。一种无形的倒吸之力,绳子、辘轳、枯草、散石,通通往盗洞吸。
二袋烟功夫,风止了,盗洞没了。
一切都是那么突然。
只见平地上猛的窜出一条黑龙,驮着一具骨架窜向天上去了。
包厚道连哭都顾不上,抱着金鳞、皮卷片往回疯跑。
包厚道带着皮卷独自回了山西,再也不敢盗墓刨坟了,独自在太原的宅子里闭门不出。原本贼胆大的不行不行,细细回想,假如没有杜天舟、华千雨、松二狗三人,包厚道早就死在祁县的严家坟。后又寻思这一辈子净干缺德事了,日后不定自已是个什么下场,自此以太原的老宅子为根业,不再涉足走地仙之列,半年后,独自到江家大院的空坟旁请地仙鼠来散财消罪。
那江家大院自从江老财死后,变得败落不堪。
好像那些家人都是江老财变化出来的。
据说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不见。
也有人说,江家有人回了新郑原籍。
散财的当日,那只黄牛大小的地仙鼠又出现了,对包厚道说:“你不是个真正的走地仙,真正的走地仙不是为了报仇而掘穴,龙眼寺里的并不是真正的懒神墓,禹山的神墓才是真正的懒神仙墓。懒神的骸骨化成了一座倒悬金塔在那里镇压着蛟龙眼,而你们却要把他脱肉升天留下的意念揭掉,他早已是修成正果的人,自然要化龙升天!而你带回的皮卷上,都是些亘古奇秘,你即然不做走地仙了,自然不能再动那物,切记,切记!”
包厚道诚心诚意的点头答允。
双手奉上那节点金指。
那只地仙鼠含着点金指隐了。
数年后,包厚道独自下了扬州,想去看看韦春芳。到了扬州后,临近鸣玉坊大街,包厚道口干舌燥,看见一座茶坊便钻了进去,向茶博士要了一碗信阳毛尖。正饮之间,突然见一个穿着花衣服小孩撞了过来,坐在一旁听《大明英烈传》,每每听到好处,那孩子都要跳到桌子上叫声好。挥手之际正好把肚脐露出来,肚脐上露着个梅花胎记。包厚道心头一颤,忙问这是哪家孩子,均说是丽春院韦春芳家的捣蛋货,问起年龄,竟是自已走后九月韦春芳所生。
包厚道的茶碗一时掉在地上,久久说不出话来。
话说韦春芳自从包厚道走了。
肚子越来越大。
知道包厚道这个大喇嘛临走播下了种。
生下了儿子。
韦春芳寻思:“包厚道这个大活宝拍屁股一走了之,干脆为儿子取名小宝,意寓活宝之意。”又不敢离了丽春院,怕枉死在路边,含辛茹苦带着韦小宝在丽春院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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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章 十亿年前的东西
时光荏苒,数百世风云弹指而过。
2010年,西安。
包圆走进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来到检验科,望着一脸标正的张成和,客客气气的问:“张教授您好,我上个月送来的样本,检验结果出来了么?”包圆所指的样本,正是几百年前,包家厚道祖从禹山龙舌口带回的皮卷。月前,包圆从上面剪下指甲盖大小的样本,送到这里化验。
“哎哟,小包来了,快坐,快坐!”张成和一见包圆,表现出极大的客气,单手向上推了推深色粗框眼镜,待包圆坐下,张成和一脸疑惑的问:“小包,这个样本你是从哪弄的?”
“老辈上传下来的。”
“好东西,真是好东西!”张成和脸上挂着赞。
“张教授,结果出来了么?”
此物来历,包圆心知肚明,眼下关心的是这皮卷价值几何。
父亲在他小时候,常常给他讲包家厚道祖当年盗墓的故事,原本就离奇的不行不行,经几代人口口演述,更是传的光怪陆离。据悉,当年包厚道从扬州回来,再也没有碰过那张皮卷,卷上标著的文字、图川压根也不像人间之有。包厚道辞世之时严词交待:不可擅动、不可擅卖、不可参与盗墓之事。
几百年来。
包家一脉单传,辈辈均知此卷非凡,却无人能解卷上之秘。
默存于世。
时至今日,皮卷传至包圆父亲包贵生之手。眼下是因包圆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家境不济,穷困潦倒,买不起高价商品房,拿不出高额财礼。包贵生跪在祖宗神像前连着上了十次香,狠狠的抽了自已个几十个大耳括,一咬牙跺脚,忍痛将这传世皮卷请下,授意包圆出售,以解这操蛋的世事燃眉急。
“测试结果超过了十亿年,可能……可能是史前的东西。”张成和一脸持重,字字板眼有正,从表情以及吐字韵色来看决非开玩笑。
“十亿年,怎么可能?”包圆大大吃了一惊,一脸不可置信,暗自寻思:“十亿年沧桑变迁啊,十亿年,硕石早磨成鹅卵蛋了,树木早化成炭了,一张皮而已怎能经得住沧海变桑田?”
“我们用世界上最先进的仪器炭测,发现……发现它仍存有活性因子,怪的是……”
“是啥?”
张成和似乎在吊包圆胃口,顿了顿,拿出一张纸,边画边说:“它的基因构造,与任何**都为接近,也就是说,它可以组变任何有生命物特征的动物,包括人。”
包圆懵了,原想通过科学手段测下年份,估算价值,托拍卖公司给卖个好价钱。却不料,这玩意儿一测测出了大问题,古玩测成了生物学,包圆的心像鼓似的擂了起来,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小包,是个啥物件?”
“是个……”包圆欲言又止,实在是回不过神儿来。
“小包,能让我开开眼么?”
“这个……这个,王教授,您知道,如果不是现在房价高的离谱,像这种老物件,任谁也不会拿到市场上,我……我只想测下年份,评估价值,不大方……方便。”包圆言语搪塞,话里话外透着拒绝,真不是编造理由。父亲同意把它卖了,捂着心口疼了好久,脸上自掴的血印像无数根针刺痛着包圆。包圆不敢草率轻卖,特意剪了指甲盖大小拿到这里鉴定,一听这东西存世十亿年,敢瞎卖么?
“帛书?经卷?史册?”张成和一味独猜,每说一件便看一眼包圆的神情。
“都不是。”
“我猜:必定是份重要文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