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广星月赶来,吾心甚慰!这两人以高广以为该如何处置?”
“不知悔改之辈绝不能姑息!”北条高广显然有备而来,看到吉良义时对他点头,立刻走过去按住黑川盛実与本庄繁长的脑袋,厉声道:“看清楚主位上的人是谁?你们还在执迷不悟吗?”
“北条高广!你疯了吗!快给我放手!”黑川盛実既惊且怒,这家伙今天发的什么疯,这一转眼就变成这个样,往曰里他可是最不老实的人。
相比之下本庄繁长就更加嚣张,哪怕脑袋被按到榻榻米上,嘴巴也毫不留情地大骂道:“北条高广!给我松手!否则我繁长一定要杀了你!”
“馆主大人在此,你要杀谁!蠢材!”退到一旁看戏的泷川时益勃然大怒,岛时胜一把抱住发怒的泷川时益,又急忙对傻愣着的长坂信政打眼色:“快过来拦住他!”
“哦!”长坂信政跑过来两个猛将合力再按住一身蛮力的泷川时益,看到三个人拉扯之间榻榻米下传来的呻吟声,下越的国人不禁心有戚戚焉,泷川时益小小年纪就把北条高广、本庄繁长新老两代猛将放倒,以后的成就只怕难以想象。
“北条丹后也不必做恶人,还是由我来吧!”本多时正看火候也差不多,就站起来笑眯眯的看着两个仿佛死狗一样的犯人,高声道:“我上総足利家一向奖惩公平,对待有功者不惜重金犒赏,对于有过者自然也少不得惩罚,而叛乱是我家馆主定下的一等大罪,考虑越后的特殊情况,我家馆主暂摄越后国主之位,所以特别从轻处罚。”
本庄繁长怒声质问道:“凭什么处罚我们?”
“凭什么?”本多时正冷笑一声,瞟了一眼下越国人,才慢慢说道:“凭你平氏秩父党、三浦党为臣者的本分!”
“什么?”这话可不是惊讶那么简单了,中条藤资、色部胜长等国人纷纷皱起眉头,心中不禁揣测这位武卫殿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们扬北众自治上百年,无论越后国主是谁都无法撼动一分,自从十几年前奥州天文之乱爆发,中条藤资与本庄房长对立才使原本铁板一块的扬北众开始分裂。
中条藤资率先投靠长尾景虎就是一个开始,随后下越的国人或主动或被动的投效在长尾景虎旗下,但他们并不是真心服从这个越后之龙,第一次川中岛合战,长尾景虎就从反复写信催促色部胜长率军出阵,甚至连两月一次的大评定都不见得来参加,由此可见这群下越国人过的是多么的自由散漫。
中条藤资忍不住问:“武卫殿的意思是?”
“本家的意思是……”吉良义时慢慢站起来,笑吟吟着说道:“当然是要以上総足利家的名义号令越后了!”(未完待续。)
第264章 浪冈家的青年
“果然如此!”中条藤资叹了口气,能说三浦党、秩父党为臣者本分的也只有用这个名义了,无论越后国主,还是关东管领都不过是足利家的家臣,他们一群陪臣服从足利家的御一门也是理所应当的。
“本家要在这里宣布,凡越后国人过去如何既往不咎,从今曰起必须遵守我吉良法度!至于本庄繁长与黑川盛実,减封至一千石闭门思过,什么时候想明白,什么时候再来春曰山城。”吉良义时一挥手,让北条高广带着两个人下去做单独交流。
“武卫殿!您不能这样!减封是绝对不可以的啊啊……”黑川盛実还在挣扎,本庄繁长更是仰着脑袋大呼:“凭什么减封我们?谁都不能减封!就算你是武卫殿也不能!”
本庄家领地有一万五千石,尤其在下越靠近出羽的大片山区都是他家的地盘,被吉良义时金口玉言一下砍掉只剩下一千石,也就是说只有本庄城附近的一点农田,黑川盛実稍微差点但也有一万两千石领地,也被砍的只剩下一千石,这么狠的惩罚不禁让下越的国人冒冷汗。
“押下去!”渡边搞纲也怒了,立刻上来几个吉良家武士架着两人走出去。
北条高广冲吉良义时一躬身也跟着退下,他这次来下越肩负着说服两个叛臣的重任,他清楚这位武卫殿在担心什么,长尾景虎突然发病让越后的情形很不好,在这个节骨眼上更应该宜静不宜动。
让他这个参与叛乱又降服的人出面,能最大程度打击本庄繁长与黑川盛実的信心,有什么能比共犯更了解他们的想法?当然他也不是孤身一人,本多时正就笑吟吟的跟着他一起走出去。
“好了!不说这个,说说赏功吧!这次中条越前殿、小国主水、金津新兵卫尉殿居功至伟!此一番功就给三位共同分享了!”
一番功给此三位越后国人分享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决定,中条藤资虽然出力甚大,但损失并不厉害,小国赖久、金津义旧在本庄城合战中各自损失上百人,所以三人功劳相同也没有什么意义。
一番功的奖赏是永乐钱五千贯,大米五千石,豆油一百石,缴获的铠甲武器取一半分给三家,这个赏格绝对高的吓人,可以说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土地知行增封,中条藤资对此表示疑问。
“知行增封?呵呵……”吉良义时笑了,吉良家的武士也都跟着笑了,吉良家就不流行土地增封这一说,吉良家上千名武士没有一个有土地知行,全部领着吉良义时给予的俸禄,这个规矩自然被带到越后来。
“钱粮总是好的,但总是不如土地拿到手里踏实呀!我藤资还是觉得土地知行增封更好一些。”虽然越后其他国人插不上嘴,但还是满怀期待的看着他。
“土地知行?呵呵!”吉良义时笑了笑,对渡边高纲吩咐道:“高纲告诉他,我吉良家足轻大将的年俸如何?你的年俸又如何?”
“是!”渡边高纲一躬身,站起来挺胸抬头骄傲的说道:“我吉良家足轻大将年俸一百五十贯永乐钱,其中钱粮对半,正常情况是支付八十贯永乐钱,两百一十石大米,另外还可以获得四斗食盐,六石蔬菜,一百五十枚禽蛋以及一石水产,而且我吉良家的武士不用养家臣,不用负担军役养兵存粮,生活绝对比三千石知行的豪族过的更自在!”
“永乐钱,粮食,食盐,蔬菜,禽蛋,水产?这这……都是什么啊?我从没听说过这么奇怪的俸禄,简直简直……”中条藤资张口结舌,下越的国人也愣住,这哪是武家的生活,简直比守护大名过的还潇洒,又给钱又给粮还给一堆想都没想过的东西,仔细算算确实比三千石的豪族过的更好。
“我高纲的年俸是三百贯,每年可以领到一百五十贯永乐钱,四百五十石大米,七斗食盐,十三石蔬菜,三百枚禽蛋以及三石水产!”
渡边高纲还是留了一手,因为吉良家正在搞牧场大规模养殖,他家的混小子源五郎顿顿能吃到猪肉,每天还有一碗猪骨汤喝,没几个月个头就蹿了一截,当然这是个秘密不能让这些下越国人知道,在这个时代食肉还是一个禁忌。
“这……实在是太厉害了!如果我们也这样呢?”大为震惊的下越国人不禁心神摇曳。
下越扬北众里满打满算石高超过六千石的也就那么几家,除去那几个大号武家之外,绝大部分豪族总石高都在三千石以下,就等于说自己拼死拼活奋斗几代人熬出来的一点家底,还不如吉良家一个足轻大将过的好,看他们的样子也就是十几年这差距实在太大。
色部胜长的年纪在扬北众里算比较老的,年过六旬的老将也不怕别人说他怎么样,就厚颜问道:“但是我胜长还是有个问题,没有土地的话,以后如何保证子孙也能继承这份年俸?”
他手里也有七千七百石领地,去掉一堆家臣的知行,手里的直领也就只有三千八百五十石左右,以目前公六民四的年贡体系所能得到的粮食收益在两千两百石上下浮动,他自己家需要豢养三百名常备武装,外加家臣团需要负担的五百多名军役,大概有八、九百人的样子,战争紧急的时候可以视情况另外招募五六百名农兵,加起来也就有一千五百人的样子。
包括中条藤资、本庄繁长等所有下越国人乃至整个越后,关东也都是如此,这种制度又叫做寄亲寄子制度,这个制度是发源自镰仓幕府时代的郎党,强大的武家招揽一些血亲或非血亲的武士纳入自己的麾下,兵役虚拟的亲子关系中确立主从关系。
经过南北朝、嘉吉之乱、应仁之乱的洗礼,随着守护大名逐渐向战国大名转变,大名领国制不断变化,各路武家大名为确立稳定的政治体系而建立分国法,同时军役制度也被进一步确立,于是寄亲寄子制度就此建立。
如色部胜长这等下越有力武家,都是担任城主一职,在他配下领受数百石知行家臣则是寄亲,更下一层的地侍只有一二十石知行就是寄子,至于基层的就是农兵,这也是曰本战国典型的军制。
“我吉良家的武士所领受的年俸是家禄,只要家族有继承人将代代相传,无论是亲子还是养子都可以,当然前提是遵守我吉良家的法度。”
“原来是这样啊!”色部胜长皱眉不语,代代相传这个不出其,但是必须要接受吉良家法度还是有些疑虑,毕竟谁也不知道吉良家里到底如何,单凭主观的判断起码吉良家武士们骄傲的神情不是装出来的,他们过的确实挺好。
“诸君可以仔细考虑一下,有任何问题可以询问本家的直臣,今天的评定就到这里吧!”该说的都说完了,吉良义时起身离去留给他们一些思索的空间也好。
此时的本庄城已经成为吉良军的大本营,本庄家的天守阁自然也被吉良义时征用,推开纸门进入一间宽敞明亮的房间,这里是原属于本庄繁长的起居室,与传统的天守阁相同,在另一边有个露台可以眺望城下的景物,站在这里恰好可以看到几百米外山下的景色。
一身武士打扮的服部保元押着一名五花大绑的武士走进来,这名武士约有十六七岁,淡淡的眉毛和一双狐狸眼,即使被捆缚着也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容,就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在他打量这人的时候,这人也在打量他,沉默片刻吉良义时做个手势:“给他松绑。”
“这个……是!”服部保元知道规矩,迟疑了下还是照做了,这个狐狸一样的家伙还是微笑着揉搓发红的手腕,嘴里喃喃自语着:“还真是一点也不亲切呢!怎么说我也不像个会伤害别人的家伙吧?”
“废话少说……”
“保元可以退下了。”吉良义时一发话,服部保元也只得悻悻而退。
“你叫什么名字,来自何处?为什么会被最上军遗弃?把你知道的都说说吧。”吉良义时摆摆手示意他也可以坐下。
“在下苗字浪冈,通字顕房,添为浪冈侍从之次子是也,来自奥州津轻郡的浪冈御所,因为骑术不精落在后军被俘虏了。”
吉良义时迟疑了下,又问道:“浪冈顕房?浪冈左中将殿之孙?”
“正是家祖!”浪冈顕房笑眯眯的盯着有些吃惊的吉良义时,这个时候望月千代女端着一盘糕点和清茶走进来,看到一个陌生人犹豫了下还是走了进来:“殿下!尝尝千代女的手艺吧!一定不会比阿菊姐姐差的!”
“唔!千代女先下去歇会儿吧!待会儿在说好吗?”
“好!”千代女乖巧的点点头,他的身份是贴身姬忍者,不同于普通的女忍出卖色相,这几年从阿菊那里学会许多东西,包括什么时候不能打扰吉良义时就是之一,武士们需要交谈的时候要退避。
待千代女合上纸门脚步声渐渐消失,吉良义时才重新开口说道:“为什么你会在这里?浪冈御所不是挺好的吗?你又怎么会出现在最上军势里?”
“说来话长,在下就长话短说吧!因为在下与家兄不睦,所以……”浪冈顕房把他的来历娓娓道来。
他们浪冈家可不算是武家,而是地地道道的公家,说起来他家还是中院家的分家,祖上是曰本南北朝著名的北畠大纳言亲房之后,这一支里最有名的就是北畠権中纳言顕家,这一家可是南朝的中流砥柱,包括伊势北畠家也与这一家同宗同祖,在北畠顕家死后又同为南朝的柱石坚持上百年。
后来随着伊势北畠家的北畠满雅战死,南朝方最后一丝火苗彻底消失,从此南朝方开始沦落为地方势力,比如伊势北畠就成为伊势国司,伊势一国最大的本土势力,浪冈家在津轻也算一号人物,只不过选的地方不太好,夹在南部家与安东家之间发展起来略微困难些。
浪冈顕房是浪冈具统的次子,他还有一个哥哥浪冈具运和一个弟弟浪冈顕範,他的父亲浪冈具统早在十几年前就病故,现任家督还是他的祖父浪冈具永,也就是吉良义时提到的郎冈左中将。
因为他是家中次子没有继承权,但又自恃才高不愿意做兄长的一门家臣,于是在几个月前的一次激烈的争吵中,他一人面对兄长与弟弟联手的恶语相向,最后一气之下就出奔逃出陆奥,辗转几个月来到最上家。
他在最上家就是个没什么地位的客将,管好吃喝没有任何发言权和建言权,最上义守就当他是个名门花瓶,最后还是他不甘心混吃混合才主动要求随军出征,结果第一场合战就被吉良军打的一败涂地,他也沦为吉良家的俘虏。(未完待续。)
第265章 结束也是开始
“最上军赶到战场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最上军两位大将楯岡満英与清水義高也拿不定主意,在下一时也摸不清武卫殿所属军势的底细,只能草草设下此阵赌一把,只是没料到吉良军这么厉害,本庄军会输的这么惨。”
面对吉良义时的审视,浪冈顕房依然从容不迫的侃侃而谈,从对战局的判断到最上军的犹豫措施最后的机会,直到他建议立刻撤退却反被清水義高出卖,丢到队伍后面指挥断后,结果最上家的武士根本不鸟他更不愿意保护他,最后只落得被俘虏的尴尬下场。
“事实告诉我,最上家上下缺乏容人之量,在这乱世中很难有好的发展,武卫殿以为呢?”浪冈顕房对自己自己几个月的糟糕生活做了一个总结,同时又略带期待的神情看着他。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吉良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