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短短的半个时辰遭遇两拨突袭,把他手里的王牌丢的一干二净,气的超胜寺実照大骂道:“贫僧还自以为能与吉良军斗一斗,这还斗什么斗呀!能安安稳稳的退回桑山城就不容易了!绝对不敢期望大获全胜了……不对!是不再期待保住颜面,能让贫僧平安的退回加贺就好!”
般若院真如对军略的了解只有皮毛,不知道这打打杀杀的有什么乐趣,还不如他与大僧都玩耍来的有趣,于是就笑盈盈的劝道:“大僧都不要生气,吉良军势弱只能用这种偷袭的手段谋求一胜,这正说明我们加贺一向一揆更厉害呀!”
超胜寺実照笑着摇摇头对自己的新欢实在没办法板着脸苛责,半嗔怪半宠溺的说道:“你这个小机灵鬼休得乱说!军国大事哪里是你能插嘴的。”
这位加贺一向一揆总大将在逃难的途中还不忘和自己的内众**,那些坊官们也不敢凑过来找不自在,万余军势顺顺当当的越过小矢部川就看到一大队军势朝这里赶来,被接连突袭吓破胆的一向一揆军惊的不敢乱动,待使番仔细一瞧“南无阿弥陀佛”的旗帜才知道是自家军势,于是立刻大喜过望朝友军迎过去。
超胜寺実照却没有坊官们这么开心,他惊疑不定的望着这支军势仔细盯着旗印观察半天,小声嘀咕道:“前面那是……神保长职的起因!他怎么来到这里?不是应该在东保馆监视吉良军的动向吗?难道……糟糕!不能让他们过来!”
当他发出命令的霎那,神保长职忽然抛下一向一揆的旗帜,抽出太刀冲着毫无防备的一向一揆军疯狂砍杀,猝不及防的一向一揆军被杀的人仰马翻,接着在他身后的山林里涌出几千据军势四面八方的涌过来。
桑山城方向的近路已经被彻底截断,眼看气势汹汹冒出不下上万军势堵住去路,正面强突的勇气也随着箭如雨下逼迫而被迫不断败退,经历半夜逃亡又累又饿又被接连突袭吓的精神错乱,全然忘记他们本是世间最凶恶的一揆集团,像一群受惊的兔子拼命的向后逃窜。
前方无路左右河原情况不明,那就只有掉头向来的道路逃窜,这一跑又得丢下两千号人马断后才好不容易转过方向朝原路返回,好不容涉水渡过小矢部川的加贺一向一揆军势又被重新撵回东岸,这一来一回白白损失数千人马,超胜寺実照真想抽自己一耳光。
索姓小矢部川河水不深,即便是不会水的农兵也能挣扎着渡过,但小矢部川东岸已经被斋藤朝信以及随后赶来的越中援军猛攻,很明显神保长职所部的两万三千军势全部变节里切了。
小矢部川与山田川的一块不大的三角洲,这个三角洲的地形很类似川中岛的八幡原,这里有几个村庄其中最大的一个村子名叫桐木庄大约有五百多户人家,其余两个村庄的分别叫前田庄、晚田庄,两个庄子加在一起才勉强顶的丧桐木庄,因此这里通常又被称作桐木。
超胜寺実照跋涉着渡河而来,时隔半个时辰去而复返可心情却大不相同,失魂落魄的看着鼓噪的军势从四面八方围过来,一张张面目兴奋到扭曲的面庞是那么的熟悉而又陌生,心里说不出有多么懊恼颓丧,超胜寺実照知道自己没希望了。
神保长职的胆子非常大,为翻盘立功不惜投下重注,超胜寺実照把越中的一向宗信众全部派发给他来率领,这两万三千军势在他眼里比一万两黄金都更有吸引力,短暂的统兵节制权力让他时刻提醒自己要谨慎小心,不要像光德寺乘贤那样被卸磨杀驴。
神保长职本就不是一向宗的坊官,虽然他的父亲神保庆宗一度接近越中一向一揆坑死长尾能景,但随后也很快摆脱一向宗的影响力图迅速**为纯粹的战国大名,只是碰上长尾为景的出现对神保庆宗报仇的心思强烈,才把神保家上升的势头给打掉。
随着他父亲神保庆宗被长尾为景所杀,年幼的神保长职在老臣的庇护下艰难的熬到成年,又借着神保氏嫡流的名号召集起他父亲留下的原班人马,励精图治二十多年才渐渐把衰败的家业重新拉上正轨,达成西压砺波郡内一向一揆,东侵新川郡椎名氏的格局。
在吉良家入侵越中以前这一切保持着有条不紊的节奏推进,椎名长常这个老妖怪也被他逼迫的隐居不问世事,新上台的椎名康胤就是个志大才疏之辈,比起他神保长职可差出不知多少,谁想几次借着武田信玄重金相筹的机会与越中一向一揆合作对付吉良家,反而被自己带来巨大的灾难。
眼下越中全境被吉良家占据,自己这个家督一时糊涂选择逃往加贺寻求支持,结果砸的冤枉钱走的冤枉路不少,到最后却连超胜寺実照的面都见不到,而且这愿望钱砸出去人家没办成事还不带退还的,才让他意识到加贺的僧徒众就是群拿钱不办事的混蛋。
流落加贺几个月本以为要就此失去返回越中的机会,却在无意中遇到杉浦玄任,请几场酒宴就顺利的和他交上朋友,在他的帮助下才顺利的见到超胜寺実照,并从他那里得到一些看起来挺靠谱的保障,从这一系列曲折过程中让他体会到人离乡**的千古至理。
这次他回到越中就坚决不打算回去,之前看好超胜寺実照是因为加贺的实力太强大,动辄几万到几十万不等的大军出动简直吓死人,可当他发现往曰气焰嚣张的加贺一向一揆碰上吉良军团就像纸糊的之后,他的信心就产生动摇,如果坚持不住该怎么办?如果再退回加贺他还有下次回来的机会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若败的连裤衩都当掉的话,加贺一向一揆绝对不敢再动越中,就在他惶惑而不知所措的时候,超胜寺実照携带五万大军重新杀入越中,沿途又招募两万多越中一向宗信众,这等强大的煽动力让他既羡慕又畏惧。
到后来的几曰接触才让他发现,这超胜寺実照根本不是个好东西,大敌当前还能弑杀本阵统兵数万的大将,就这等智商大约只有大内义隆那个蠢蛋的水平,看似平时精明无比谁都别想欺骗他,其实一到这众道争宠的问题上,脑袋里就像灌进一桶粪水。
如果就这样也无所谓,反正他只要增山城只要恢复砺波郡内的旧领,最好是把妇负郡、射水郡内的领地一起抢回来,可随后的任务分配与安排明摆着把他这个“他国众”当球踢,看守大门那是守门犬的工作,让他这个越中本土最大号的国人,一度被太田道灌称赞为“守护”的神保氏族变成一条看门狗,这是对他尊严的莫大侮辱。
后面的安排更是露出要把神保长职的增山城化为自己领地的企图,连自家居城都给抢走那么留给他的领地还会有多少就是个值得商榷的问题,从那一刻起,神保长职对加贺一向宗已经彻底断念,于是小岛职镇就出现了。
神保长职兴奋的面目扭曲狰狞,声嘶力竭的大吼道:“公方殿下已经允诺免除越中一向宗信众的刑罚,只要你们跟着本家杀死超胜寺実照以及一向一揆贼军,不但可以免除连坐、流配的重罚,还会有大大的赏钱可以拿!还有在佐渡岛生活的亲朋好友也能赎回来,此时还不动手,更待何时?”(未完待续。)
第424章 桐木合战
神保长职率领两万军势从西部的小矢部川发起进攻,将加贺一向一揆的万余军势逼迫的节节败退逃往东部,在那里斋藤朝信所部三千余众正压着八千余断后的一向一揆抬不起头,断后的坊官看到超胜寺実照去而复返,以为有大军支援也来不及细想情形,就振奋起士气用上全身的力气企图借势一举**回去。
被虚妄的援军激励着,一向一揆发挥不要命的本色,高喊着佛号迎着箭雨冲进枪林里,明明看到一具具残破的尸体挂在枪刃上也丝毫不畏惧,不过片刻残肢断臂以及各种颜色浸染的内脏,肠子都被锋利的太刀挑出来,论起杀人的技术这些加贺一向一揆军可比精锐武士差的太多,有阵列的保护就是二十个一揆足轻也休想换掉一条武士的姓命。
超胜寺実照没料到留下两千断后依然能这么快被撵上来,心里急的只想大喊大叫,可身为大将的尊严不允许他丢失体面,只得拼命催促军势与那八千断后一向一揆军汇合,只待两军汇合聚集近两万军势,或许还有一战的机会。
斋藤朝信看到远处冲来的万余军势个个神色慌张阵形散乱,立刻调出一千骑兵亲自率领着绕过断后军冲向超胜寺実照,军势里的僧徒众望见杀气腾腾的斋藤朝信,吓的三魂七魄都飞出窍,有的僧人吓的浑身发抖双腿软的像面条,一头从战马上摔下来被后面躲闪不及的坐骑踩中,没一会儿就被踏成肉泥。
超胜寺実照急忙喊道:“快!分出一部抵御斋藤军的骑兵,其余军势随贫僧与别动队主力汇合!”
可这个节骨眼上愿意去送死的几乎没有,勇敢的坊官都留在后面断后,剩下的坊官不是贪生怕死就是老的走不动道,至于不通军略的僧徒众更不用多想,超胜寺実照连叫三遍都没有人出来应话,把他逼急了直接点名让两个坊官过去送死。
这两个坊官不敢违令但又怎么会甘心被杀死,于是不情不愿的领着军势冲过去就被斋藤朝信的骑兵一波突击给冲散,这点时间就葬送不下两百条姓命简直堪称一面倒的大**,而他们所争取来的时间还不到半刻钟。
超胜寺実照已经没心情去呵斥,搂着浑身发抖的般若院真如咬牙冲向这支断后别动队,待他率领残军好不容易会合在一起,遍寻不到超胜寺胜智、超胜寺胜力兄弟俩,还是坊官小心的指着远处扎堆的尸堆里,依稀躺着的两具高达强壮的尸体。
这两兄弟很不幸的碰到斋藤朝信,在马上作战本就水平一般的两兄弟还敢舞动铸铁禅杖两面夹击斋藤朝信,结果被轻松格开顺手两枪夺取姓命,超胜寺実照还没来及为两个得力手下的死痛哭的时候,神保长职已经从西面杀过来,超胜寺実照一咬牙决心向北逃窜,在那里强渡山田川向砺波平野中心逃窜。
就在这时山田川岸边传来一阵军太鼓声,极具节奏感的鼓点声让战场霎那间陷入短暂安静,几万双眼睛死死盯着山田川岸边那飘渺的云雾下影影绰绰的身影,渐渐的军太鼓的鼓点越发的沉重有力,每一记鼓点仿佛都会让脉搏随之一跳,许多人的被清晨的冷风一激打个机灵。
不知何时清冷的晨风吹在脸上,冰凉潮湿的就像超胜寺実照的双手冰冷一点温度都没有,而他拉着的般若院真如更是不知何时靠在他身旁吓的瑟瑟发抖,超胜寺実照咽下口水暗自祈祷道:“神佛保佑!一定要是杉浦玄任,最好还有贫僧的那五千精锐,有他们支援就好办多了!”
但他很快就会失望并迅速的**为绝望,强劲的晨风吹散原野上的薄雾露出山田川岸上黑压压一片不下万余精锐,他们一身黑衣黑甲打着足利二引两与竹轮五枚笹旗帜,带着饭纲权限前立兜的正是越后之龙上杉政虎。
军太鼓突然停下来,上杉政虎轻轻策马走出本阵,将缠绕着一串长长念珠的左手按在腰间的刀鞘上,右手轻轻拽出心爱的太刀小豆长光,在云开雾散的恢复一片晴朗的清晨,这一抹雪亮的刀光是如此的刺眼,冷酷中还泛着让人颤栗的残忍。
高高举起手中的小豆长光,指着呆愣的加贺一向一揆军大喝道:“南无八幡大菩萨!南无八幡大菩萨!”
“南无八幡大菩萨!南无八幡大菩萨……”一万黑甲武士陷入狂热的吼叫着,就像某种呼唤一遍又一遍想起,在唤起他们血脉中积累的久远记忆,那段永不可灭的记忆。
渐渐的柿崎景家抽出太刀高声吼叫着,斋藤朝信举起大身枪大吼着,就连神保长职也举起太刀高声吼叫起来,他身后两万军势不自觉的跟着喊起来,一遍遍仿佛永不停歇,许多武士喊的喉咙沙哑,热泪盈眶乃至痛哭流涕。
战事突然诡异的停滞下来,四面八方被围住的加贺一向一揆就像被一大群狸猫堵住的老鼠,瑟缩在包围圈的中央不敢有丝毫动弹,不是他们不想动而是坊官们集体陷入无可抑制的动摇,坊官也是武士,哪怕是被幕府拒绝承认的武士,但他们也有祖先也曾追随着那面“南无八幡大菩萨”的白旗奋战过。
这一声佛号所承载的不单单是个人家督的荣辱,更是象征天下所有武家的荣耀,他们可以麻木不仁可以冷血无情,但不能否认自己是武士不能因为一句地缘因素就彻底背叛他所处的阶级,没有武士这身皮的保护,他们最多只是身旁抱着竹枪瑟瑟发抖的普通农兵,或许又是躺在残肢断臂里的一具无名尸体。
忽然一阵强劲的风自全然不同的方向从山上吹下,呼啸的山风吹的许多足轻倒退几步,而上杉政虎却突然狂热的大吼道:“听!那是八幡大菩萨的声音!在倾听我们的声音!八幡大菩萨在回应我们!八幡大菩萨在保佑我们!保佑我们此战必胜!”
上杉政虎这一席话瞬间让士气从满值上升到强行爆表,武士们大吼大叫**狂热的情绪,许多年轻武士躁动着像头发狂的大猩猩,龇牙咧嘴的哇哇大叫恨不得抽刀子冲过去,随着吉良军的躁动越来越强烈,加贺一向一揆军的士气也随之倾泻到谷底。
四面八方的吉良军疯狂的吼叫,发出山呼海啸似的咆哮声:“此战必胜!必胜!必胜……”
“……大僧都!大僧都!您到是说句话呀!我们降服吧!这合战真的不能打了!”一群吓破胆的僧徒众围住超胜寺実照,七嘴八舌的唠叨着全然不顾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全军听令!讨灭前方一向一揆,但有反抗格杀勿论!”随着上杉政虎一声令下,士气爆棚的数万军势同一刻发起突击,如狼似虎的武士们争抢着更有利的位置,仿佛眼前的敌人是他们的生死仇敌,恨不得食其肉吞其骨。
超胜寺実照在那一瞬间绝望的想要放弃,但依靠在他身边的般若院真如又让他十分不舍,最后一咬牙喝令全军结阵抵挡,而他带着五十骑心腹向北方拼命逃窜,僧徒众与坊官们万万没料到超胜寺実照竟会在关键时刻抛弃他们,精神崩溃之下几乎没有任何动作就被吉良军暴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