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吧。而我在爹的照顾下,也一直过得很快乐。”
玉自寒搂住她的肩膀。
如歌轻声道:“娘,我来看你了,您如今可还好吗?”
如歌要送给母亲暗夜冥一份女儿的礼物。
于是,她开始起舞。
没有丝竹,没有乐曲,她在蓝天白云小溪流水缤纷花草中起舞。她优美的身姿是天地间最自然的呼吸,纤柔的腰肢是最动人的春风,她乌黑的头发像流淌的泉水,飘飞的衣裳像飞舞的蝴蝶。
天空湛蓝。
花儿美丽芬芳,随风摇曳。
绿茵茵的草地。
溪水欢快地流淌。
如歌静静起舞。
这是一个宁静不被打扰的世界。
暗夜罗全身血液都凝固了!
那正在起舞的人儿,是——谁——?!
……
…………
“罗儿练完功了?累不累?”
暗夜冥在溪水里洗干净两个野果,放进小暗夜罗手中。
“不累。”小暗夜罗躺到她的膝上,咬一口野果,“我已经练到了暗河心法第八层,很快天下就将再没有我的对手了!”
暗夜冥温柔地笑着:“真好。”
“姐姐,你希望我变得很强对不对?”
“是啊。爹娘留下的暗河宫,不要变得没落才好。”
“姐姐放心,只要有我在,莫说是暗河宫,就算整个天下也是手到擒来。”
暗夜冥继续温柔地笑着,她只当弟弟是在说孩子气的大话。
小暗夜罗痴痴望着她的笑容,只觉为了她能一直这么对着自己微笑下去,就算立时死了也心甘情愿。
“姐姐,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娶你?”
暗夜冥飞红了脸:“你都长大了,不要再说这种孩子话。”
小暗夜罗急怒坐起来:
“你答应过嫁给我的!你难道忘了吗?!”
他眼中欲毁灭一切的愤怒,令暗夜冥吃了一惊。她怔怔望着他,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的确答应过他,可是那不过是句玩笑话。
小暗夜罗阴郁道:“我一定要娶你!否则,我会让你后悔的!”
暗夜冥笑着摇摇头:“罗儿才不会欺负姐姐呢。”
小暗夜罗沉默不语,终于他瞅着她,哀求道:“姐姐不要让罗儿难过,罗儿就不会让姐姐难过。”
“好。”
暗夜冥笑得温温柔柔。
“那……姐姐给罗儿跳支舞好不好?”他最喜欢看她跳舞了,她跳舞的时候像仙女一样美丽。
“好啊。”
暗夜冥在溪边起舞。
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腰肢的摆动,每一片裙角的飞扬无不美丽温柔到了极致。
很久以后,暗夜罗听到了一句话,他觉得形容的最是贴切。
发似流泉,衣如蝴蝶。
…………
……
此时此刻。
那正在春日的溪边起舞的人是谁?!
她轻盈地舞着,缓缓转过身来,眼波如春水,飞扬温柔的唇角。她望见了他,溪水淙淙流动,白云在蓝天飘过,一朵带着阳光的笑容在她美丽的脸上绽放。
暗夜罗的双眼忽然变成血红色!
他走近她。
耳膜轰轰作响。
她有些吃惊,微微后退。
暗夜罗眉间朱砂殷红得仿佛可以滴出血来,满头长发疯狂飞舞,他苍白着脸,向她伸出苍白的手。
她似乎想躲,然而好像被摄住了心神,直直站着。
暗夜罗抱住了她!
他的呼吸狂乱,一声呻吟尖锐地划破空气。
“上天啊!”
天空中飘散下千万片雪花,像一张大网笼罩住暗夜罗,每一片雪花都是一把锐利的匕首,无数片雪花,向暗夜罗的要害攻击!
如歌也抱住了暗夜罗!
她运足体内所有的能量,双掌猛击向暗夜罗后心!
暗夜冥的生辰,暗夜罗必定会到来。
如歌刻意装扮得比平时温柔几分,更在雪的调教下习得了一只柔美荡人心魄的舞。
暗夜冥就是暗夜罗的弱点。
在暗夜罗心神纷乱的那一刻,阻杀开始!
如歌惊怔!
她凝聚全身的功力,打入暗夜罗后心竟如泥牛入海一般!
可以将碗口粗的树干斩断的雪花,竟然在距离暗夜罗还有两寸时纷纷融化!
暗夜罗抱住她的胳膊忽然如铁一般硬!
她痛苦地睁大眼睛,只觉腰身要被生生断裂掉!
这时——
暗夜罗邪美的脸庞逼近她,眼中有狂热的火焰,他的呼吸就在她唇边,一遍一遍地低吼:
“你是谁?!你是——谁——?!”
被他紧紧箍在怀里,如歌浑身有种火焰般燃烧的痛苦,她奋力想躲开他炽热的唇舌,然而,她赫然觉得在他的面前自己不过是一个毫无抵抗能力的孩子。
“你——是——谁——?!”
暗夜罗血红的眼睛逼视她!
如歌仰起脸,一双眼睛澄澈透明:“你不认得我了吗?”
“你——”
暗夜罗的双臂颤抖。
“我是如歌,我是暗夜冥的女儿。”
万千道阳光,刺目眩晕,嗡嗡作响。暗夜罗所有的意识和反应在那一刻全部失去了。
她的女儿。
暗夜冥的女儿。
她的眉眼,她的脸庞,她的神态,她的舞姿……
恍惚间,仿佛昨日重现,仿佛一切都回到了昔日美好的时刻,上天终于又重新给他机会了吗?!
电——光——火——石——!
艳阳下。
溪水中。
一道幽蓝的水波飞溅而起!
杀气裹在水中!
水如箭芒!
刺杀暗夜罗!
如歌能感觉到暗夜罗身子的颤抖,他苍白失神的眼眸中是激动的情绪。
手心中,她翻出一把锋利的匕首!
匕首带着寒光!
刺向暗夜罗后腰重穴!
幽蓝的水波袭向暗夜罗后脑!
这一击!
如歌和战枫演练了七十九次!
时机的掌握!
默契的配合!
如歌和战枫将所有力量放在了这一击上!
第十四章
幽暗的地底,终年不见阳光。
暗河静静流淌,石壁上火把的光芒将屋里的摆设染上一层浓重的艳色。纱幔轻柔,铜镜华丽,床边雕刻着优雅的花纹,青玉的薰香炉,波斯精美的地毯,这间屋子简直比皇宫还要奢侈。
“暗夜如歌……美丽的名字……”
透明的酒液在黄金酒杯中轻荡,暗夜罗的双唇弯起一抹邪美的笑容:“这么美丽的人,饿死了多么可惜。”
如歌坐在床边,背脊笔直,嘴唇倔强地抿着。
自从那日刺杀失败,她被掠到暗河宫已有四天。暗夜罗宣告全宫上下,她的身份是公主,名字叫做暗夜如歌。暗夜如歌,奇怪的名字,但这并不是她所在意的。她挂心的是,玉自寒、雪和战枫如今在哪里,他们的情况怎样。
她问过暗夜罗。
暗夜罗的笑容里带着阴毒,说他们自有应该去的地方。
她的心沉入谷底。
“放了师兄他们。刺杀你,是我的主意,要怎样都随便你。”
暗夜罗捏起她的下巴:“怎样都可以?”
“是。”
他慢慢俯下头,凑近她的嘴唇,呵气道:“亲吻可以吗?抱你可以吗?”
如歌猛地侧过头!
暗夜罗狂笑,带着不屑和嘲弄:“你以为自己是谁?!只是长着一张和她相似的脸,就可以跟我讨价还价了吗?!”
“你错了。”如歌直视他,“我不仅有着和她相似的脸孔,还有着她体内一部分的血液。”
暗夜罗的眼睛眯起来。
“如果你伤害到他们,那么,我就让你心爱的女人彻底从这个世上消失,一丝血脉也不留下。”
如歌的双眼带着凛然的决心。
于是,她开始绝食。
“你死后,我可以将你美丽的身体做成标本。”暗夜罗轻嗅酒香,“放在一个盛满鲜花的水晶棺中,可以每时每刻地欣赏,也不用交换什么条件,岂非十全十美?”
如歌的体力在一点一点流失,饥饿和疲惫让她的声音变得很轻:“是,十全十美。你现在就可以动手,不必等我饿死以后。”
暗夜罗手指一紧。
如歌抬头,眼神淡定:“不想要我死的话,就答应我的条件。”
暗夜罗忽然笑了:“你好像非常在意他们的死活。”
“是。”她无须隐瞒。
“你难道没有疑问吗?为什么我事先就知道你们的计划?”暗夜罗旋转着酒杯,酒香在屋里飘荡。“我知道你会用匕首袭击我的后背,我知道战枫就藏在溪水中,我也知道雪在远处的山坡上。”
如歌微怔。
她一直以为是暗夜罗功力太过高深。
“所以,暗河宫的弟子在山坡上围攻雪,使得他的攻击力大减;而你和战枫的突袭,也变成一场拙劣的游戏。”
暗夜罗的红衣仿佛带着血的腥气。
“你一点也不好奇吗?我究竟是怎么知道你们的计划?”
如歌握住颤抖的手指。
“你想说什么?”
暗夜罗满意地捕捉住她声音里的颤动,大笑道:“是有人出卖了你们!”
如歌呼吸顿住。
“想知道是谁吗?”暗夜罗就像一只玩着老鼠的猫。
如歌闭上眼睛,她深呼吸,让紊乱的胸口平静下来。半晌,她道:“我不想知道。因为不会有人这样去做。”
暗夜罗摇头道:“可怜的孩子,你一心一意信赖的人出卖了你,而你还在想要去救他们。你究竟是可怜呢?还是可笑?”
“可怜的是你。大约你从来没有全心信赖过某一个人,所以才一直是孤单的。”
暗夜罗的心像是被刺了一下!
他的面容有些扭曲,眼瞳渐渐转红:“世上本就没有值得信赖的人!每个人都是自私和残忍的,为了自己的幸福,多么亲近的人都可以下手去伤害!”
如歌不想和他辩驳这些。
“如果你进食,我就告诉你是谁出卖了你们。”
如歌淡淡一笑:“我说过了,我不想知道,因为不会有人这样去做。”
她笑容中的轻视,令暗夜罗的嫉妒狂涌。他忽然想用一切手段撕去她平静的表情,他要看看面对冰冷和残酷,她会不会痛得流血。
朱砂在眉间细细跳跃,暗夜罗轻柔地说道:
“你知道吗?世间最残忍的并不是什么也没有得到过,而是曾经得到了一切,品尝过幸福的滋味,然后再失去。一个人从小听不到声音,不能走路,他不会觉得痛苦。可是,忽然有一天,他可以听到风声鸟鸣花朵在枝头摇动,可以听到心爱的人呼唤自己的名字,也可以用自己的双腿走路,甚至可以背着心爱的人行走在夜间山路……”
如歌瞪着他,血液渐渐凝固。
“他为什么忽然间健康起来,你真的从来没有疑问吗?”暗夜罗笑容轻柔如毒蛇吐信。
凝固的血液仿佛被冰冻了起来,如歌的眼中有一丝慌乱:“不会的!我相信师兄!他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你有多了解他呢?”
“我和他从小就在一起!”
“那么,你知道他爱你爱到多么深刻的程度吗?”
如歌睁大眼睛。
“他一直不敢对你表白,是因为自卑于自己的残疾,武夷山樟树林一战,他更加意识到残废的自己甚至无法保护你的安全。于是,他答应了我的条件。”
忽明忽暗的火光中,暗夜罗的笑容亦忽明忽暗:
“我给他健康的身体,他帮我取得天下。虽然他出卖了你们,但是我答应他不伤害你的性命。”
如歌眼前像有千万道闪电炸开!
她冻僵在地上,身子不可抑制地发抖:“不可能!我不相信你!玉师兄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绝对不可能!”
玉师兄,是天下最高洁善良正直的人,决不会为了一己私念而做出这样龌龊的事情!
她相信他!!
他决不可能那样做!!
暗夜罗看着她,扬声大笑:“既然不相信,你的身子为什么发抖?!玉自寒也不过一介凡人,自然有他的贪念。这样你就感到痛苦了吗?!脆弱的人啊,他不过是出卖了你们,还没有用刀子亲手捅进你的胸口,你为什么就要脸色苍白嘴唇颤抖呢?!”
如歌胸口像被烈火焚烧:
“我不相信。除非他亲口承认。”
暗夜罗斜睨她,为她的痛苦而快感:
“好,那就让你见一见玉自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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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酒。
美人。
妖娆的舞蹈,纤细的腰肢,丝竹声勾人心魄,葡萄酒在水晶杯中殷红荡漾。舞姬们翩翩起舞,围绕着席间那个青衣的男子,她们眼波如丝,柔媚得可以滴出水来。
青衣男子没有喝酒,只是慢慢喝茶。
他眉宇间似有淡淡的光华,一股温柔高贵的气质使得他不怒自威。面容略带苍白,修长的身体也未见得有多么健壮,唇边更是有着淡然宁静的微笑,他本应该是十分容易亲近的人,但是自那种自体内散发出的威严使得舞姬们不敢过于放肆地挑逗。
跟宫主暗夜罗不同,暗夜罗的威严来自……于深不可测的功力和阴晴不定的性格,他的威严却来自……于高华的气韵,使人自惭形秽。
舞姬将一只削好的香梨送到他的唇边,媚声道:
“爱郎,尝一尝这梨子可甜吗?”
茶气袅袅,青衣男子恍若未闻,他右手轻握茶盏,目光清远淡静,像是在牵挂着什么。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轻盈的脚步。
流动着光芒的珠帘猛地挑开,一袭鲜艳的红衣夺目而入,她惊呼一声,奔向被舞姬们簇拥的青衣男子,喊道:
“师兄!”
青衣男子正是玉自寒。
他身子一震,抬头望向她,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他将茶盏慢慢放在酒案上,并没有应她。
如歌怔住,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