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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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如歌-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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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低下头,没有人可以看到她脸上的神情。

  过了一会儿,如歌苦恼道:“不知道怎么了,我的脑袋里一片空白。除了有玉师兄的记忆,其他什么都忘记了。”她用力敲敲自己的头,眉心皱成一团。

  薰衣打量她,好像在观察她是否真的将一切都忘记了。

  如歌忽然喜道:“对了,你刚才不是说你陪伴过我八年?那你一定知道很多关于我的事情了。我的亲人呢?他们是谁?他们在哪里?”

  “战枫你还记得吗?”

  “战枫?”

  “你曾经非常喜欢他。”

  “啊,有这样一个人吗?”如歌努力思索。

  “还有雪。”

  “雪?一定是很漂亮的女孩子吧。”

  “他是个男人。”

  如歌睁大眼睛。她以为女孩子才会叫这样的名字。

  “他是一个很爱你的男人。”

  如歌更加吃惊:“为什么我一点记忆都没有呢?”

  薰衣沉默。

  “他们现在在哪里呢?”如歌追问。

  “就在这里。”

  如歌“刷”地一声站起来:“什么?就在这里吗?”她为什么从来没有见过?

  薰衣点头。

  “我想去看看他们。”

  “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

  “他们被关在水牢,情况凄惨,你还是不要去看了。”

  如歌惊道:“快带我去。”

  薰衣凝视她,目光似有犹豫。

  “求求你,薰衣姐姐,带我去好不好?”如歌苦着脸哀求,“或许我会想起很多东西来的。”

  薰衣深吸一口气,终于点头。

  ******

  穿过一条又长又窄又黑的地道,扑鼻是腐臭的气息,好像是有成千上百只老鼠齐齐臭烂。地面流淌着漫过足踝的黑水,黑水里有各种各样奇怪的东西,散发着恶臭,如歌的脚被什么绊住,仔细看去原来是大团的头发,头发里纠缠着蝙蝠的尸体。

  如歌强忍住欲呕的难受,跟在薰衣后面走着。

  漆黑的水牢,伸手不见五指,只听见呻吟声、惨呼声、血流声、诅咒声……气氛阴森恐怖,仿佛在最深层的地府中。

  走着走着,拐过不记得几个弯,面前突然火把通明!如歌自黑暗中一时无法适应,只觉有种刺目的眩晕。待她睁开眼睛时,不由得大吃一惊!

  这是一间极宽敞的牢房。

  十几只石壁上的火把将牢房照得亮如白昼。牢房中央熊熊燃烧着一堆火,里面的烙铁被烧得通红;地上有五六条断掉的皮鞭,皮鞭上染着斑斑血迹;空气中有股烧焦的气味,仿佛是皮肉被烙烫过。

  牢房里有四个暗河弟子,皆用黑巾蒙面,看不清神态,然而透过黑衣的是残忍和冷漠。

  一个暗河弟子正挥舞着皮鞭抽打囚犯。

  另三人在喝酒。

  那囚犯的双臂被吊起,幽蓝的卷发凌乱地披散下来,他身上深蓝色布衣已被皮鞭抽得褴褛,染满鲜血,皮肉翻卷可见。他的胸襟被扯开,胸口的烙印还冒着丝丝白烟。

  如歌倒抽一口凉气。

  薰衣望着她道:“你认得他吗?他叫战枫。”

  如歌努力盯着他看,想从他纷乱的发间找到一点熟悉的影子,可是,她看不清楚。

  她走近了些。

  黑衣的暗河弟子们厉声喝道:“什么人?!”

  薰衣比了个手势,暗河弟子们忽然非常整齐地转身退下。牢房里顿时寂静下来,只能听到火把噼噼啪啪燃烧的声音。

  如歌走到战枫面前,轻轻拨开他幽黑得发蓝的卷发,好奇地打量他的面容:

  “你——叫做战枫?”

  战枫好似被闪电击中,他猛地抬起头,直直望着她!

  “你认得我吗?”如歌又问。

  战枫的唇角渗出鲜血,他面容苍白,深黯的眼睛像大海一般幽蓝,他欲开口说些什么,然而喉头一颤,一口淤血喷了出来。

  如歌连忙扶住他,从怀里掏出巾帕擦拭他嘴边的血,扭头对薰衣道:“他做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呢?”

  薰衣道:“是宫主的命令。”暗夜罗的命令,没有人会去问原因。

  “可以将他放下来吗?”他的双臂一直悬吊着,一定很痛。

  薰衣苦笑:“我没有放他下来的权力。”

  如歌擦干净他脸上的血迹和污渍,眼睛闪了闪,讶异道:“如果我曾经见过你,一定不会将你忘记。”他俊美孤独如九天战神,冷漠而又脆弱的气质是每个少女都过目难忘的。

  战枫眼底汹涌湛蓝:“你——!”发生了什么?!她居然不认得他了吗?她表情中的茫然狠狠撕裂了他的心!

  “你认得我吗?”

  如歌重新问了一遍。

  战枫忽然有股狂笑的冲动!他认得她吗?她是他体内流淌的血液,是他骨头里的骨髓,就算将他敲碎揉烂,也不会忘记她的每一个笑容和哭泣。

  “我认得你。”

  一个笑语如花的声音从隔壁牢房传出。

  如歌转身看去。

  只见那人白衣如雪,他恍若是沐浴在春日最灿烂的阳光里,光芒耀眼,绝代风华。他轻轻笑着,像春满大地百花盛开,因为那朵笑容,阴暗潮湿的水牢霎时变得如仙境一般明亮美丽。如果不是他的脚上戴着镣铐,她决不相信他会是被关在这里的囚犯。

  他笑盈盈对如歌招手道:

  “丫头,终于想到来看我了吗?”

  如歌迷茫地走过去,端详他:“你说,你认得我?”

  “是啊。”

  “我叫什么名字?”

  “你叫如歌。”他一脸哭笑不得。

  哦,不错。“那你叫什么名字?”她继续问。

  “臭丫头!”他隔着铁栏伸手拧她的面颊,“你任何人都可以忘记,但是决不能忘记我!否则,我就伤心给你看!”

  如歌怔怔道:“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爱的人啊。”他笑得理所当然。

  如歌非常困惑。她爱的人应该是玉师兄才对,什么时候多出来这么一个美得像仙人的男人。

  “你忘记了很多事情对不对?”

  “对!对!”她连忙应道。

  “来,把耳朵凑过来,我会帮你把所有都想起来的。”他眨眨眼睛,像孩子一样调皮。

  她听话地将耳朵凑近铁栏。

  突然,他倾身上来,吻住她小巧的耳垂,带着清凉的花香,他在她耳边低喃:“死丫头,好想你……”

  如歌惊得跳起来,耳朵羞得赤红,她急怒道:“你这个——”

  “雪。”

  “什么?”

  “我叫做雪。”他的笑容像雪花般晶莹透明,“如果你忘记了我,那么就重新认识好了。”

  ******

  次日,薰衣对暗夜罗说,除了玉自寒,如歌确实将过往的一切都忘记了。

  暗夜罗很满意。

  当他让如歌喝下新的“遗忘”后,她就把到水牢见过战枫和雪的事情也忘得一干二净了。

  从那以后,薰衣便成为了如歌的侍女,陪伴在她的身边。

  铜镜照出一张扭曲狰狞的脸。

  暗夜绝黑纱怒挥,镜子摔在地上,发出剧烈的声响!

  “我要杀了她!!”

  烈如歌不仅毁了自己的容貌,几次三番从自己的掌心逃脱,而且,她居然是暗夜冥的女儿!

  暗夜冥——

  从小到大,在父母、在暗夜罗的心里眼里就只有暗夜冥的存在,而没有她。暗夜冥美丽、温柔、善良、聪慧,她就像一个仙女,让无数人痴迷倾倒。暗夜冥是她的噩梦。

  当发现挚爱的兄长深深迷恋着暗夜冥时,她彻底崩溃了。跪在暗河边,她哭了三天三夜,哭到呕吐,哭到昏厥。她准备去杀掉暗夜冥,暗夜冥却告诉她,她爱的不是暗夜罗,而是一个叫做战飞天的男子。

  暗夜绝知道战飞天。

  他是一个天神般英伟的男子,有刚毅的眼神和宽厚的肩膀。

  可是,她难以置信暗夜冥居然会舍弃暗夜罗而选择别的男人,暗夜罗比几千几百个战飞天加在一起还要出色!

  不久,暗夜罗将暗夜冥关在了水牢里。

  看到疯狂而痛苦的暗夜罗,她开始相信暗夜冥真的爱上了战飞天。所有的痛苦都来源于暗夜冥,她再次决心杀死暗夜冥!

  暗夜冥却一点也不慌张,她虽然消瘦但是笑容依旧娴静。她说,死掉的她只会让罗永远怀念和痛苦,不如放她离去,在战飞天的身边,罗或许会恨她,但恨比爱容易承受。罗会有机会遇到他命中真正的女人。

  她被说服了。

  她偷偷将暗夜冥从水牢放走。

  她以为暗夜冥的离去,会使得自己成为暗夜罗生命中惟一的女人。

  然而——

  她错了!!

  暗夜罗彻底疯狂了!!

  在烈火山庄的那一晚,暗夜冥和战飞天最终还是死了,暗夜罗也受了重伤,独自一人幽闭了十九年。

  寂寞而漫长的十九年啊……

  悔恨日日咬噬她的心。

  如果可以再来一次,她会选择在暗夜冥十岁时就杀死她。即使在水牢中杀死她也好,那样的话,最起码暗夜罗的身体不会受到伤害。

  她在暗河宫等了十九年。

  终于等到暗夜罗重新出关。

  可是,暗夜罗已不是当年那个跳脱飞扬狂傲不羁的暗夜罗,他长发垂地、面容苍白,眉心的伤口凝结成一颗殷红的朱砂,他的眼中好像已经没有感情,只有无边无际的痛苦。

  不管是怎样的他,她都会永远陪伴他。

  然而——

  那个叫做烈如歌的女孩子却毁掉了她的脸!她变成了一个丑陋恐怖的女人!这样的脸,她如何能出现在暗夜罗面前!!

  又发现,原来烈如歌竟是暗夜冥的女儿!

  噩梦……

  没有尽头的噩梦……

  暗夜绝凄厉地狂吼:“我要杀了她!暗夜冥,你无法再毁掉我的一切!!”

  她夺门而出,冲向如歌居住的方向!

  ******

  透明的液体,微微带些粉红的颜色,像是用三月桃花的汁酿成的。暗夜罗在如歌的杯中滴上两滴,对她笑道:

  “你现在快乐吗?”

  如歌想一想:“快乐。可是……”

  暗夜罗挑起眉毛,询问地看她。

  “可是……总觉得这种快乐是偷来的,是预支的,将来必须要偿还,或许偿还的代价要比现在的快乐还要多。”如歌苦恼地将水晶杯中液体喝下。能够在玉师兄身边,自然是甜蜜幸福,但心中总有惴惴不安的感觉,就像在做着一场虚幻的梦。

  “将来会是痛苦还是快乐?”

  “不知道。”

  “既然未来是不可知的,那么为什么不先享受幸福和快乐呢?”暗夜罗的声音低深柔雅,穿过空气,蛊惑着如歌全身每一个细胞。

  如歌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是又觉得很是荒谬。她一时间思维有些混乱,水晶杯停在唇边,映着娇嫩的双唇,仿佛带着露水的桃花花瓣。

  暗夜罗双眼忽然闪过一抹奇异的神情。

  如歌摇头道:“不对。如果先享受快乐的代价是造成以后更大的痛苦,那么我宁可趁自己还年轻时去承受一切。太过轻易的幸福会使人软弱,而只有坚强的人才配得上真正的幸福。”

  终于想明白了这一点,她笑得十分开心。

  暗夜罗凝视她。她的笑容非常像一个人,只不过她的笑要乐观和开朗很多。

  薰衣站在旁边。

  在她的眼中,如歌和暗夜罗惊人地相像。两人的轮廓眉眼,笑起来的神态,喜欢红衣的嗜好,低头时脖颈都会微微向左倾斜一点。最相似的是两人的气质,明明没有刻意张扬,然而一种霸道的存在感充满空间,让人无时无刻不被吸引。

  但差异也是很明显的。

  暗夜罗的红衣仿佛残阳中的晚霞,有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带着血的腥气,恍若当他的红衣飞扬时,将会遮天蔽日,血流成河。

  如歌的红衣鲜艳夺目,好像初日第一抹朝霞,带着勃勃生机,鲜红得令人心折,仿佛无论发生什么都无法阻挡太阳的升起。

  薰衣沉默地看着。

  如歌与暗夜罗谈笑着,有种难以言语的默契在两人之间流走。阴暗终日不见阳光的地底,因为她和他而突然美丽得像一幅浓墨重彩的画。

  一阵杀气骤然袭来!

  如歌手中的水晶杯应声而破!

  薰衣立时扬袖去挡,然而黑影如一团急奔而来的乌云,她的长袖毫无着力之处。在她惊疑间,黑影已扑向如歌!

  凌厉的杀气向着如歌面门而来!

  黑纱如毒蛇!

  如歌没有理会它,俯下身子轻轻将水晶碎片捡到掌心。映着火把的光,水晶碎片晶晶闪闪,幻出炫目的光彩。好美的杯子,碎了实在可惜。

  事后,暗夜罗问如歌:“你没有看到她的攻击吗?”

  如歌道:“看到了。”

  “为什么不闪躲?”

  “闪躲了啊,我蹲下去捡水晶片就是闪躲。”她笑得可爱。为什么闪躲就一定要做出惊慌的样子呢?

  “当时你应该恐惧。以你的功力,她要杀你易如反掌。”

  “不会的。”她依然笑得可爱。

  暗夜罗挑起眉毛。

  如歌道:“你在我的身边,她无法伤害到我。”

  暗夜罗眯起眼睛:“我未必会保护你。”

  “直觉告诉我,你会的。”

  “如果你的直觉错了呢?”

  如歌微笑:“反正我现在还活着。”

  所以,她的直觉并没有错。

  只在眨眼间。

  黑纱却绑在了暗夜绝自己身上。

  她挣扎怒吼:“放开我!我要杀了她!是她毁了我的脸!是她让我生不如死!”暗夜罗对如歌的出手相救,让她的愤怒和恐惧达到了顶点。

  薰衣低下头。

  她不愿看到暗夜绝如此失态,宁愿她冷酷狂妄,也不愿看到她如疯人一般歇斯底里。

  “生不如死吗?”暗夜罗旋转着黄金酒杯,血红衣裳透出冰冷的味道,“那就去死好了。”

  暗夜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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