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急匆匆赶过来没好气地瞪着他。
梁若行揉着起包的脑袋,李茜摔过来的枕头里不知还藏了什么东西,在他头上留下了一个永恒的记忆。“疯女人!”梁若行开门就跑了出去,没理会李茜在背后的落寞。
梁若行,你真的不明白么?李茜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苦涩的泪水已经流进了嘴角,梁若行,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打算,我不会让你那样做的,梁若行,我李茜认准的人绝不会就那样轻易失去……
任由思绪漫天飞舞了一会,任由泪水畅快地淌了一阵,李茜轻轻替安娜盖好被子,深呼吸几口气,标志性的甜蜜微笑重又回到了脸上,转身,出门,却看到墙角一个身影飞快地消失在视线里。
当李茜离开安娜的病房时,梁若行正悄悄地躲在墙角,事实上,他对感化秦芳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被爱人抛弃,被恶人蹂躏,又被所谓维护正义的法术界中人封印,天道在她的心中已经一文不值了吧,他只希望,能够以最小的牺牲来解决掉她,只是,达摩执珠事件将他的信心彻底摧毁了,要知道,当年达摩祖师东渡弘扬佛法受阻,在少林寺面壁九年,参禅悟道,得到飞升后留下三件一直陪伴他的圣物,执珠,禅杖,袈裟,每一样宝贝都能轻易让百年以上修为的厉鬼魂飞魄散,可就在那晚,秦芳竟然轻易就穿透了执珠的结界,重创了他。
梁若行鞠了一捧凉水泼在脸上,让自己冷静下来,对不起,cicely,只是作为梁氏的后人,时刻都要面对死亡,梁氏的后人只能有亲人,不能有爱人!探手拿出一张符咒,梁若行默念咒语,看着符纸燃成灰烬,右手虚空一抓,将灰烬揽入手心,又拿出一瓶桔子水,那是安娜最喜欢的饮料,安安,别怪哥哥,梁若行狠狠心,将那把符灰混进了桔子水里,看着它完全与桔子水融合,才回身走向安娜的病房。
很快,又到了星期天,这几天来,梁若行要忙着调查,要忙着照顾妹妹,还有学校的课要上,几乎处于一种疲于奔命、精力严重透支的状态,昨晚又是在妹妹的床边熬了一宿,直到早晨的时候李茜才过来接他的班,李茜这两天也是马不停蹄地奔走于各种关系网中,已经明显地清减了,更让她担心的是,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自从上次安娜聚魂后晕倒,就一直没有醒过来,医生在反复地检查后,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表示除了继续观察,他们也无能为力。
看着梁若行一天天憔悴下去,她除了心痛,也只能和他轮流着照顾安娜,而梁若行对于李茜的清减则根本就视若不见,淡淡地说了一句“谢谢!”就走了,李茜在心中大骂梁若行是个白痴、笨蛋的同时,却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梁若行会到空荡荡的寝室,本来八个人的寝室,现在只有六个人住着,李军死了,任帅搬到了外面,而其余的五个人中,除了一个叫赵子雄的傻大个,其他人对他,已经不是一般的冷淡,或许,在那些人的潜意识里,始终认为他梁若行是个不祥的人吧,毕竟死去的李军和他是最近的,他也是唯一被带到警察局里的人,虽然被证明与李军的死没有任何关系,可是在那些人的道德观念里,梁若行和安娜肯定是有些什么问题的,要不然怎么会进局里呢?也正因为如此,才有那么多的不良青年敢跟安娜挤眉弄眼。
赵子雄看到梁若行回来,笑了笑,把手里的笔记递给他,很识趣地没有提其他人到哪里去了,梁若行简单地说了句谢谢,爬上床,他最需要的是好好休息一下,就在他躺下的瞬间,胸前的护身符却狠狠地撞击了他一下,梁若行不动声色地在床上躺好,手里已经捏好了一串佛珠,直到赵子雄轻轻地关好门出去了,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是自己多疑了吧,最近的精神状态不是一般的紧张啊,随即被袭上来的困意带入了梦乡。
梁若行站在窗台边,冷酷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虽然现在刚刚是九月末,但海滨城市特有的大风已经能够让人感受到阵阵凉意了,可这女子的穿着也太夸张了,短衣短裤短发,只是看着,梁若行都觉得她也太清凉了一些。
那女子的脸上挂满了泪痕,“你不要逼我!你是知道我的脾气的!”
“你也是知道我的脾气的,有些事情我非做不可!”一个陌生的声音从梁若行的嘴里蹦出来,正在讶然时,那女子已经缓缓站上了窗台,“一定要我死你才能觉悟么?你做的事情,根本就是在伤天害理奇書网,还谈什么匡扶正义!”梁若行举步上前,伸出双手,他确定他是要把那女子拉下来,可双手却不听使唤地一把推在了她的身上,看着她急速下坠的身体,梁若行竟然笑了,“我誓与天斗,无人能挡!”
那女子翻转着下坠,没有发出一丝哀号,只有脸上的泪花随着她身体的旋转而四溅,每一次她的眼神与梁若行交错,他分明能感觉到那强烈的恨意和深深的绝望,每一次都重重地敲击在梁若行的心房,当砰的一声,那女子砸到地面时,四溅的浓浓的黑血和粉红的脑浆竟刺激的梁若行蹬蹬蹬蹬后退了好几步,直到撞上了背后的书架才停了下来,天,我杀人了?梁若行心中吼到,可是,那个女人,她是谁?
梁若行使劲晃了晃脑袋,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太过诡异了,还是先抹掉证据尽早离开现场的好,可是自己怎么会杀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呢?那个女子嘴里说的又是些什么呢?怎么感觉那个时候的自己不是自己一样?为什么那女子的血是黑色的?
梁若行扶着身后的书架,慢慢地站起来,这是图书馆吧,这么多的书架,这么多发黄的书,转身看了一下自己所处的环境,梁若行只感到一阵眩晕,身体不属于自己的感觉再次袭来,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摇摇晃晃但却义无反顾地攀上了窗台,这次他看得真切,自己实在六楼,图书馆的六楼,从这里可以清晰地看见对面的文科楼,和那个花园里的小广场,只是好像少了些什么,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身体却已经纵身一跃,追随着那女子去了。
第四章 六楼
第二节 跳楼的人
“砰”的一声,梁若行在疼痛的刺激下醒了过来,自己还没死?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床铺,桌子,自己不是跳楼了吗?怎么还呆在寝室里?梁若行裹着夏凉被坐在地上郁闷了半天才想起,那只是个梦,不过自己也太夸张了吧,上铺可是有栏杆挡着的啊,这都能掉到床下来?
梁若行晃晃脑袋,刚想上床再睡一觉的时候,门被猛地撞开了,脸色苍白的赵子雄身子不稳地走进了寝室,嘴里不清不楚地呢喃着什么,眼神空洞,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梁若行的存在,直接撞上了他的身体,随后赵子雄的举动更让他惊讶,他竟一把抱住梁若行,号啕大哭起来,“死啦!死啦!谁也逃不掉了,都要死了啊!”任凭梁若行怎么安慰,赵子雄只是号啕,万般无奈之下,梁若行只好一个安神符拍了下去,然后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抚着赵子雄的脑袋,“乖,睡一觉,睡一觉就好了,睡一觉起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乖!”
“喂,别乖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在这里玩断袖!”当梁若行轻轻用自己的胸膛抚慰受到某种强烈刺激的赵子雄时,李茜已经毫无淑女风范地冲进了他的寝室,事实上,此时的她已经顾不上什么淑女不淑女了,“放下他!快,跟我走!又死人了!”
“什么!”梁若行放下赵子雄,跟着李茜就向外走,一边走一边问道,“怎么回事?”
“不知道,只知道一下子就死了三个,死状恐怖,根本就不可能是正常死亡。”
“为什么?”问完这句话,梁若行就知道了,此时的他们正走在通道上,下午三点钟的太阳刚好透过铁栏杆的缝隙照射进来,可此时的通道里却阴气逼人,即使梁若行没有开天眼,也能看到虚无的影子在通道里晃来晃去,被快速奔跑的学生们冲撞着,更有几个胆大的魂体竟选上了几个阳气较弱的女生想要附上去,梁若行呆呆地抬起头看着头顶天空,究竟发生了什么?校园自成一体的结界竟然有松动的迹象,长久被书香圣洁之气镇压着的灵魂们正努力地从地上溢出,秦芳,你做的太过分了,为了一己私利,竟然不顾校园一万余条性命破坏结界,难道你真的想害死所有人吗?梁若行的心中高喊着。
“快走,别在那发呆了,已经有人报了警,可我爸爸的人根本进不来,现在社联的人在现场,去晚了,恐怕那个老不死的校长又要接手了。”李茜一把抓住梁若行的手,却感到梁若行的手中传来的是异样的冰冷。
文科楼前的小广场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那里是发现第一个死者的地方,李茜费了好大的劲才拉着来梁若行挤了进去,才一冲破人群,梁若行却立刻把李茜挡在了身后,就是他自己也是强压下想吐的冲动,旁边已经有几个脸色苍白的学生干部在努力维持秩序了,显然,他们刚刚已经吐过了,那场面实在太过恐怖了,破碎的肢体散落各处,黑色的血液汩汩地冒着气泡,脑浆混合着污血点缀着这幅怪异的抽象画,已经碎裂的头颅在梁若行到来的一刹那竟然兀自转了个方向,暴突的眼珠被鲜血染得通红,死死地瞪着梁若行,嘴角邪恶地笑着,惹得围观的学生们又是一阵尖叫。
梁若行心头火起,“死都死了,还不赶去投胎,留在这里吓唬什么人!”一张符咒飞出去,随着一声尖锐的惨叫,一团黑影从残破的肢体上飘起,慢慢地散了,这一手一露,周围的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转成都怪异地看着他,他也开始后悔自己一时冲动暴露了身份,但此时也只有硬着头皮走一步算一步了。
“你们这里谁是负责人?”梁若行强自命令自己镇静,朗声问道。一个精明干练的学生走了过来,梁若行认得这个人,是个经常和周光在一起的学生干部,“我是,你是什么人?”
“我……”梁若行一时语塞,对啊,自己算是什么人?“副主席,他是我哥哥,是个警察!”李茜从梁若行的背后探出头,看了一眼眼前的场景,却只是皱了一下眉头,这让梁若行对她更加刮目相看了。
“先别管我是谁了,”梁若行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太阳正缓缓下落,人间的阳气也在渐渐衰弱,还有两个横死的冤魂没有处理,顾不上什么阴德阳德了,不镇压,今天晚上肯定会有大事情发生,“我只告诉你们,让那些能走的学生赶快走,离开这里,十天之内,不要回来,还有这些尸体,让那些警察进来,只有他们才能暂时镇住这里!记住,也只是暂时,如果,算了,你们也走吧!”
副主席转头冲围观的学生们吼到,“都听到了吗?正好明天就是国庆假期了,想活命的今年都给我回家去,小刘,拿我的工作证去接警察进来。”梁若行赞赏地点了点头,冲这个主席果断的架势也是个人物,社联也真是敢干啊,连校长的命令也可以不管不顾,副主席仿佛看穿了梁若行的想法,“为今之计,我也管不得那么多了,以我一个人的前途换来学校一万人的平安,值了!”
梁若行会心一笑,“不知道怎么称呼?”
“王斌!”
“好吧,王主席,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隐瞒了,我是法术界弟子,学校里有个法力高深的冤魂,我不知道她是出于什么目的,总之,她打算杀光校园里所有的人了。”梁若行严肃地盯着王斌,王斌的脸色变幻不定,半晌,才有些疑惑地问道,“这世界上真的有那东西?”
“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么?”梁若行伸手一指那具残破的身躯。
“跳楼!”王斌干脆地说道,接着他却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了,因为,这也太过匪夷所思了,文科楼距这个小广场最近的距离也在十米以上,到广场中心的距离二十米也不止啊,而这个遇害的同学是从顶楼跳下来的,要想到达现在的这个落地点,需要相当高的初速度,再说,只是从五楼跳下,至于搞得这么支离破碎的么?仿佛在空中就被什么利刃结成的网肢解了一样。
“先别管了,至少他的魂体是不会出来做乱了,不是说,还有另外两个人吗?在哪里?”
“跟我来吧,就在图书馆后面。”王斌脸色及其难看地挤出一点笑容,带着梁若行走向事发地,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不受他的控制了,起初接到学生的报告,他还以为是恶作剧,等赶到现场,自己虽然身为社联的主要头目,还是吐得一塌糊涂,“好在,下面的那两个没这么惨!”王斌善意地提醒道。
而在梁若行的心里,则再仔细地盘算着什么,不太对啊,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太乱,他连停下来仔细分析的时间都没有,可是秦芳,你的活动范围也太大了点,中间可是隔了一座小山啊,如果你已经能够跨越这么大的范围杀人,那你可真的是骗苦了我了。
第二处事发地就在小广场的下面,大约两分钟路程的小路上,那条小路是在一个大花园中开辟出来的,一个弯弯曲曲的s形,经常有追求浪漫的情侣坐在路边,闻着花香互诉衷肠。死者是一个女孩,据说生前是个相当漂亮的女生,只是此时梁若行可看不出来她漂亮在何处,才死了这么一会,身体已经高度浮肿,梁若行想来想去,也只有“注水猪”这个词能比较前当地形容她目前的身体状况。
此时,她浑身发黑,双目圆睁,面目狰狞地望着四周围观的人,仿佛没有死一样,随着太阳的西下,一股阴森的气息正在她的身边聚集,梁若行不敢再犹豫,也没心情去管她是不是该遭镇压,顺手一粒佛珠弹出,“枉死的冤魂,给我滚回你该去的地方,这里已经不是你的世界了!”看着黑影毫无反抗地被打得魂飞魄散,梁若行的心里泛不起一丝同情,“王主席,老规矩,让这些人赶快走!”王斌点点头,转身吩咐手下疏散围观的人。
“快走吧,这所学校呆不得了,百年厉鬼出来作乱了,会杀光我们所有人的。”人群中有人小声嘀咕着,王斌皱眉,校园正值多事之秋,此时若在流言四起,学校几十年基业可就要毁于一旦了,“你胡说什么,小心被人听到,妖言惑众会被人封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