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问他的太多……
所以,拼了名也要跑。
两个领跑者,向城市的两个方向跑去。
城市上空传来枪声,直升机嗡嗡响,军队不管那么多,凡是街上跑的,都是照着脑袋一枪。
41。
直升机嗡嗡响。
“报告班长!下面一个穿黑衣服的女的还有一群感染者在跑!”全副武装的士兵。
“看到了!”班长说。
“报告班长!那个女的好像没有感染!”
“看到了!打后面的!”班长下命令,士兵却犹豫了,援兵还没有到,部队一开始不明所以,损失惨重,现在找到了猎杀的诀窍,却兵力不够了,只好连新兵也上。
“执行命令!”班长看到那群怪物快追上了黑衣女子。
“报告班长,我怕打不准错杀无辜!”士兵汇报。
“笨蛋!”班长把士兵推到后面,拿起冲锋枪,眼见那女子跑到一个建筑物面前,却不知为何停了下来。
肖茹跑啊跑,肖茹对自己说,不能死,我还有牵挂,不能死!
实验室就是眼前,肖茹却停住了。
爸爸在研究解药,镜子说了,磁场护围,谁也进不去。肖茹进去,就必需先抛出身上的丹药打破这个磁场,磁场打破后,需要30秒才能恢复,这30秒,不知会有多少怪物混进去。
爸爸不能被打扰,爸爸不能死!
肖茹停下来,拿出随身的刀子,大吼一声:“镜子!镜子——”喊罢横刀,不知她用了多大的力气,美丽的脑袋从颈上滚下来,死不瞑目。
死不瞑目,肖茹在空中叹息:如果我刚才问了就好了,如果问了,死也瞑目。
可是如果刚才真的问了,她或许就又会说:如果没问就好了,没问就有牵挂,有牵挂就不会死。
人生就是矛盾,但人横竖都得死。
这个时候,空中的冲锋枪响了,这个故事被小妖写成了俗套的电视剧,警察永远都是好人死了以后才到,爱也是,有时候如晚期癌症,知道的时候已经迟了。
镜子继续跑,跑着跑着心剧烈地疼了一下,不管!继续跑。
感染者被打破了脑袋,没了脑袋,尸体就成了废物,恶鬼们被从尸体中逼出来,见了阳光,灰飞烟灭。
不怕不怕,英雄们前仆后继,无间地狱里的恶鬼也是前仆后继,为了片刻的自由,灰飞烟灭也不怕,瞳瞳拿着如意宝命珠,站在无间地狱出入口:“玩去吧!玩去吧!公主大赦天下啦,你们自由啦!”
生命诚可贵,
爱情价更高,
若为自由故,
两者皆可抛。
恶鬼们欢呼雀跃,有得意忘形的一出去就灰飞烟灭,也有稳当点的找了阴凉走。
出去吧,宝贝儿们,用我们的血肉,筑就新的长城。
镜子还是跑,地达小区的门口就在前面,那里也正是感染源,众多的怪物们好像在开盛大的代表会。
镜子咬咬牙——冲!!
背腹受敌,镜子被团团围住,里外十九层,比地狱还多一层,寸步难行。
空中想起了枪声,一阵扫射,外围的怪物倒下去,地面剧烈地震动起来。
难道又是地震?天灾人祸!镜子怪物们被按倒在地上。
一根硕大的树根根须,冲破沥青马路,卷起镜子,举到半空,空中的直升机驾驶员被这个人间奇观吓坏了,手一抖,直升机斜斜地冲着一个大楼栽去,还好及时扳回方向盘,否则编号007又该往联合国总部打电话了:飞机撞大楼——如果他还活着的话。
树根根须把镜子卷到半空中,向医院的一个病房里送去,病房的窗口,爬满了根须,形成一个保护网。
镜子到了窗口,根须自动散开,卷着镜子的根须一甩,镜子跌落在地上,屁股疼。
还知道屁股疼,真幸福。
老槐树精讨好地笑笑:“谛听神兽,这次可以将功补过了吧?”
大M哼哼一声,卧在毛毛怀里一动不动。
刘伟恨恨地:“老树精这次你罪大了!”
毛毛不语,无视。
不是赌气,是真的已经没有感觉。有人说,爱上一个人只需要一秒钟,忘记却要一辈子。
不要相信,其实忘记一个人,也只有一秒钟,世界是平衡的。
况且,这种时候,并不适合儿女私情。
小鲁背着洋娃娃,没好气地卧在墙角,洋娃娃躲在墙角,定定地看着毛毛,毛毛肉眼凡胎,却看不见她。
福叔垂着头,闭着眼镜,阿鸣则死死看着被五花大绑的老李,老李面表情带愤怒,一具行尸而已。
人家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然而树其实是最靠不住的。
瞳瞳回到地洞,发现自己成了孤家寡人,大怒。
天暗了下来,用老周的《门》里的一句话,就是:天,不可阻挡地黑了。
46。
众人站在病房原地,一动不动,感染者目光空洞地来来往往。
“下一步怎么办?”镜子问。
“控制病毒,我并无办法。”大M叹口气。
“不知道肖茹有没有及时赶回去通知肖教授,不知肖教授的解药研究的怎么样了……”镜子的眼神望向远方。
“肖茹死了。”大M淡淡地说。
“不可能!”镜子大叫,“你怎么知道?!”镜子问完这句话,马上又后悔了,它怎么知道?它是谛听啊,它当然知道。
镜子心里顿然空了一下,想起临别时她的眼神,他不爱她,既然不爱,为何心里像刀割一般的疼?
不是不爱么?
刘伟站在毛毛身后,护着她,毛毛抱着破旧的洋娃娃,她并不知孩子的亡灵就在身边,她只知道,这个破旧的洋娃娃的身体里,有她心头的一块最敏感最易触动的肉。
洋娃娃怨灵的目光里,第一次有了光芒。
大M转身,看了洋娃娃怨灵一眼,说:“办法有一个,小婴灵,就是不知你敢不敢去做。”洋娃娃愣了愣,她不知道居然还能派上用场。
“我……我能做什么?”她的原身现在被毛毛拥在怀里,她感受到了从未体验过的幸福和温暖。她哪里也不想去,什么都不想做。
“钻入感染者空着的身躯,就像白天恶鬼做的那样,然后混入感染者当中,去找肖教授!”大M望着洋娃娃,洋娃娃眼睛里闪过退怯的目光,无助地看了看毛毛。
任何人,只要一到了母亲身边,就会变得像小孩一样没主意,当然,她本来就是孩子。
“她看不到你,也听不到你!小婴灵,你无性别,无样貌,因此无法投胎,入世以来以人精魂为食,又有轼母的罪孽,这次是你表现的好机会。”
“可是……可是……”洋娃娃又看了看毛毛,咬了咬嘴唇,她恨毛毛,只是因为毛毛选择彻底把她忘记,不但把她的尸体扔进垃圾的一角,连记忆也选择封存。
如今,毛毛记起她了,她反而不恨了,不但不恨,还内疚起来。如果真的很爱很爱一个人,就不要让他想起痛苦不堪的回忆,如果痛苦的回忆恰巧有你,就不要以任何方式出现在他面前。
爱到及至,只要他幸福,哪怕被忘记,也是幸福。
这一点,洋娃娃想明白的时候,已经晚了。
洋娃娃咬咬嘴唇,说:“好。”
说罢钻入一个女人的身体,洋娃娃试着动了动胳膊,伸了伸腿——原来有身体的感觉是这样的,沉重又轻松,自由也不自由。
镜子看了那女人一眼,心里隐隐被什么触动了一下,从随身的兜里掏出两个珠子,递给她:“红色的珠子,可以暂时打开结界,绿色的珠子是飞行珠,可以让身体暂时有飞行能力,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用!”
洋娃娃接过,看了镜子一眼,又转身看了看毛毛,说:“可不可以,一起抱抱?”
“什么?”
“爸爸妈妈,一起,抱抱……”女人流出眼泪,眼神透着处处可怜的无辜。
大M叹口气,转过头。
毛毛和镜子都是一脸的诧异,不明所以。
刘伟把毛毛推到前面,虽然一脸不情愿,但还是闷闷地说:“你们遗弃的那个孩子的怨灵,现在在这个女人体内。”
毛毛的泪顿然流下来,拥过女人,哭泣:“孩子对不起,不是妈妈不要你!”不是不要,那是什么?当然这个问题,已经无从追究也无人追究。
镜子也黯然地抱住娘俩儿,一家三口哭做一团,刘伟在一边,脸色阴晴不定。
彼此错过的生命,能用这种拥抱,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洋娃娃吸了吸鼻子,如孩子般,挺起胸膛,毅然出了门。
大M叮咛:“瞳魅神通广大,切莫被她看出破绽!”
洋娃娃远远地“哦”了一声。
毛毛哭倒在镜子怀里,刘伟一把拉过,恨恨地嘀咕:“以后只许在我怀里哭!”
一只蚂蚁,悄然落在毛毛的头上,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
47。
蚂蚁是地球上最古老的居民,它们从心底鄙视人类的无知和霸道。
越无知越霸道,按照自己的方式去改变自然,让自然适应人类的生存。
当蚂蚁已经开始采用飞行的交配方式的时候,人类还依然没有从地面交配的模式中进化出来。蚂蚁尤其是具有繁殖能力的蚂蚁,能够很轻松的找出地磁线,并利用地磁线保护自己,尽量在地磁线的交叉点筑巢,人类则不然,随意的在随便的地方筑巢,建造房屋,全然不顾有害磁场的侵蚀。
蚂蚁们,野心勃勃。
蚂蚁们,雄心壮志,蚂蚁们认为,由蚂蚁统治地面的时代,早就应该来临了。
蚂蚁们,早就看人类不爽了。
因此,这次小范围的进攻活动,被蚂蚁们一厢情愿地看做是大规模战争前的小试牛刀。
蚂蚁们从天花板上爬下来,毛毛惊叫着跳起来。
“不要乱动!”刘伟按住毛毛,几个感染者冲过来,毛毛连忙停住,他们又茫然地从门口晃出去,没有了灵魂的躯体,只能如此游荡。
蚂蚁们越来越多,病房里、楼道里,以及医院外的空地上和医院的墙壁上。
“怎么办?”镜子大叫,一张口,便塞了一嘴的蚂蚁,镜子嚼了几下,吐出一团黑黑的东西。
大M的眉头皱着,抖了抖身上蚂蚁,抬眼看了看大家,所有人当中,只有阿鸣和老李身上没有蚂蚁。
老李是第一个被咬的人类,身上有着剧毒,蚂蚁们聪明,不敢吃,而阿鸣?为什么不咬阿鸣呢?
大M凝神观想,阿鸣……
大M心中暗叫不妙,不过现在不是处理阿鸣的时候。
它跳起来,攀在墙壁上,冲着窗外一声长啸,六道灵兽的呼唤响彻天空。
紧接着,大M接着幻化成一只巨大的食蚁兽。
障眼法,大M并不会真的去吃蚂蚁,蚂蚁们还是稍微混乱了一下,但马上就通过气味和磁场辨别出了大M的把戏。
天赋的本能。
冬天了,没有螳螂,城市里也少有穿山甲和和食蚁兽,可是有一个地方有——
动物园的笼子被撞开了,城市的上空先是传来奇怪的鸟鸣,继而,是呼呼的翅膀声。
一群蛇皮鸟从窗口飞进来,继而是几只大猩猩,然后是两只狒狒,紧接着穿山甲破墙而入,最后是三只食蚁兽,病房里一下子成了动物园,乱做一团,大M大叫:“跳窗!闪~”
说罢自己率先跳下去。
刘伟抱着毛毛随后,镜子和阿鸣垫后。
众人跳下楼后,依然一动不敢动,蛇皮鸟们从天空盘旋下来,冬天能有如此美味,真是难得,大家都放开了肚子吃。
蚂蚁们惊慌四散,寻找最近的洞口逃逸。
一个物种,再怎样古老,再怎样聪明,如果没有战胜天敌的法门,无论如何,也无法称霸地球。
而战胜天敌,正是人类能够优胜于其它物种的主要原因。
瞳瞳脸上露出惊慌的神色,天空蛇皮鸟的叫声令她心慌意乱,她猛地挥挥手,几只蛇皮鸟落下来,血肉模糊。
虽然瞳瞳法力通天,可是依然无法摆脱属于蚂蚁的本能,她心慌意乱,又有些恼羞成怒,恨恨地大吼一声,转身幻化做一道褐色的光芒,帅众返回了她的地下宫殿。
到了地下宫殿,她依然觉得烦躁,恼怒地打了福叔一记耳光,福叔连忙跪在了地上,墓室的墙壁震动,一只穿山甲露出小脑袋,瞳瞳一掌劈过去,穿山甲头骨破裂。
瞳瞳的眼睛变成了血红色,愤怒地在墓室周围设立了结界。
“谛听!!地藏!!不让你们粉身碎骨我就不是瞳魅!”瞳瞳恨恨地双手放于胸前,口中念念有词。
阿鸣的眼睛,变得惺红。
48。
阿鸣眼球腥红,眼神愤怒,愤怒中又透着几分无奈和悲哀,他仰天一声长啸,飞身跳起三丈高,又猛然落下,抓起毛毛,瞬间奔得不见了踪影。
刘伟惊呼,起身就要追,却被感染者团团围住,按倒在地。
唉!关心则乱!
镜子大叫着引开感染者,大M则努力拉扯开刘伟周围的感染者,老李挣脱绳索,不知去向。
刘伟的耳朵掉了,血顺着脖子,浸湿了衣领。
大M冲着镜子高喊:“到毛毛家里汇合!”
洋娃娃走出了小区,才发现自己根本不认得路,她混在流浪的躯体中间,茫然地在大街上走着,冬日的阳光实在耀眼,出生以来,她还从未如此光明正大地走在阳光下。
她掏出红色的珠子,珠子在太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珠子隐约有一种磁力,指引她在该拐弯的时候拐弯,该直行的时候直行。这红色珠子是打开结界的钥匙,这钥匙,会自己找到锁。
对面的大厦上悬下了白色床单,床单上用黑色的墨水写着SOS几个字,也有一些人被困在楼顶上,晃着外套,希望救援部队能够看到自己,病毒横行,人类如蚂蚁、蟑螂般,躲在自认为安全的角落。
红色珠子在一座别致的建筑物前变成了蓝色,洋娃娃知道,到了。
她很谨慎地看了看四周,感染者们已经不再飞速的奔跑,而是有气无力地游荡,再怎样高级的物种,也不过是碳水化合物,没有了灵魂的躯体只是撕咬,却并不懂得进食,感染者的身体机能正在全面的衰退。
“小婴灵!!”后面一声大喊,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阿鸣站到了洋娃娃面前,左手抓着毛毛的头发,毛毛痛得呲牙咧嘴,却不敢挣扎,怕引来感染者。
“放开我妈妈!”洋娃娃的拳头紧紧攥在一起。
阿鸣鄙夷地说:“生你的人才是你妈妈,这个女人放弃了生下你,也就是她不想做你妈妈,她不是你妈妈。”
阿鸣紧接着又仿佛换了一个人,快声道:“那不是我说的!”紧接着又用原来的声调说:“用那颗蓝色的珠子,来换这个女人命!”
洋娃娃攥紧了手中的珠子:“我想做什么?”
阿鸣冷笑:“与你无关。”
洋娃娃犹豫了一下,慢慢地伸出手。
“孩子!不要!不要给他!他被坏人控制了!”毛毛大叫,阿鸣反手给了毛毛一记耳光,毛毛突然想起来那天,阿鸣在电梯口对她说:“阿姨,你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