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守帐将士轰然应诺,然后全部鱼贯而出,中军帐内就只剩下了坐着的慕容恪和阳骛,还有站着的李武,以及跪在地上的沈烈。
干嘛还不让老子站起来?
虽然只是一只腿跪着,也毕竟是跪着啊,而且那只腿早就已经麻痹了,另外一只腿也已经抽搐到不行了,于是,他抬起头来望向了一直端坐在正中的慕容恪。
因为他的直觉告诉他,阳骛现在对他没什么好感,肯定不会帮忙的。
当他与慕容恪四目相对,发现他看自己的眼中除了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探究,就是莫名其妙的疑惑,好像现在自己现在不是个人,而是个他刚刚才得到的机关偶似的,压根就没有意识到自己还一直跪着呢。
唉,求人不如求己。
他索性就直接站了起来,强自忍着腿部的抽筋,上前一步对着慕容恪一抱拳,朗声说道:“元帅,在下愿以待罪之身献计攻城,在三日内攻下鲁口,以求将功折罪!”
“哦?本帅愿闻其详。”
慕容恪闻言眉毛微微挑了一下,终于是饶有兴致的开了口,那望向沈烈的目光中凭空又多出了一分猜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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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大师,您可知道沈烈请您画的是什么?”
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的罗生端坐在营帐中案几前,一手铺着布绢,一手执着墨笔,全神贯注的盯着在营帐中央不停走来走去的沈烈,随时等待着他的只言片语,然后再经过自己的一番理解后,开始下笔绘制。
他根本就看也不看李武一眼,仿佛压根就没有听到他所说的话似的,干脆将他当成了一只名副其实的烦人的苍蝇。
李武见状,恨不得一掀桌子,拎着罗生的脖领子,揍他个半死,然后再郑重的告诉他。
这是我的营帐!
但是很显然,他现在只能意淫一下这个十分解气的场面,除此之外,他可什么都不敢做,因为眼下这个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的汉人,可是沈烈在慕容恪面前保举的机关师。
罗生,这个名字似乎没什么特别。
但是再加上“一手兴城”罗妙手,这个绰号,那可就了不得了。
罗妙手可是举世闻名威震四方的机关大师,他十几岁一出道就技惊四座,中原十大坚称就有六座是出于他的手笔,这当中自然也包括了鲁口城。
别说李武一听到这个名字,脑袋就直发蒙,就连一向镇定自若的慕容恪都罕见的露出了尴尬的表情,二话不说,就亲自带着众人前往汉兵营致歉,还将罗大师客客气气的请了出来。
敬为上宾。
因为当年燕王即位之时,慕容恪为了给王兄贺喜,曾经遍寻天下,想请罗大师为燕国重新设计都城,结果苦寻了一年都没有见到半个人影,后来战事频发,他才作罢。
估计就是自诩神机妙算的他也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踏破铁鞋无觅处的机关大师,竟然就被关在自己的汉兵营里。
还好,那个当初将罗生抓进来的车灿已经死了,否则,真不知道慕容恪是会感谢他,还是气得想宰了他……
所以,当众人发现,这个被慕容恪奉为座上宾的罗大师竟然以沈烈马首是瞻的时候,不免当场错愕,除了再次提升对沈烈的待遇之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
而李武也自然而然的成为了两个人的跟班,不过,他虽然心中不服气,却也还是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毕竟这两个人自己哪个也得罪不起,而且搞不好还都是自己现在的保命贵人!
于是,他只能规规矩矩的在一旁,认认真真的替罗大师研墨,做足了一个书童的架势,即使被罗大师彻底无视了,也还是继续陪着笑脸,闲暇之余,还要帮罗大师扇扇子,现在可是三伏天,这罗大师要是被热晕了,那慕容恪不得赏自己三十军仗啊!
“罗生,我想到了!你记不记得,你曾经和我说过一种攻城梯,我觉得只要改良一下,就可以顺利解决那条河!”
一直在中央踱来踱去,足足踱了一炷香工夫的沈烈突然一拍脑门,想出了一个主意,直接走到罗生的面前,将自己的想法一一讲述出来,罗生则根据这种描述画出雏形的图样,然后再由他仔细看过之后,进行修改,如此重复,最终得出沈烈脑海中的图形,再由罗生将之变成现实。
因为沈烈只会想,不会画,也不会做,罗生会画,会做,但却想不出这种东西来。
如果他要能想出来,那才奇怪呢,毕竟这种东西是这个时代还没有出现过的,沈烈之所以知道,那是因为他看过电影,知道其大概的原理。
正好可以解决燕国大军无法渡河的这个难题。
鲁口城的整个防御系统都是罗生受洛姬之命,亲手设计的,唯独这条河是原来就有的,罗生当年亲自勘察过这条河的情况,并测量出了距离鲁口城门的安全距离,包括鲁口城门的防御阵势他也参与了其中。
目的就是要利用好这条河。
而事实证明,他利用的非常好,这一点沈烈昨天在战场上已经看到了,燕军之所以派车灿绕远突袭,也是因为无法横渡这条河。
毕竟大军无法渡河,就无法正式攻城。
而无法渡河的原因,就是罗生在这不深的河床上密布了一种机关刺,平常日子,城内的人将这机关关闭,河面就可以正常行船过河,一旦遇到战事,就立刻大开机关,河床上面的机关刺都突起,让地方无法行船,也无法下河,只能靠漂浮在水面上的竹筏摆渡。
但是竹筏极不稳定,承载有限,再加之兽化后兵士重量增加,一旦竹筏陷入水面,那就会触碰到机关刺,到时候自然是筏毁人亡。
如今,虽然知道了这个秘密,但是控制的机关还是在城内,罗生也没有办法,所以要想攻下鲁口,就必须要解决大军渡河的问题。
而事实上,只要解决了这个问题,沈烈就有十成的把握可以拿下鲁口,因为鲁口最坚固也最有名的黑色城门正是由罗生亲手设计的,也只有他才知道。
这个门乃是以五行之术铸造的,为了减少被攻破的可能性,罗生在可能的范畴内,让这道门可以抵抗五种属性的攻击,唯独只有雷属性的不能防。
因为雷电乃是天外之物,不可强求。
所以想要破门,就必须用具有雷属性的利器,罗生刚说出这一点的时候,沈烈就突然想到了一个词。
无巧不成书。。。。。。。。。。。
31回 废物
他从昨天来到这个五胡后,所发生的事情就好像是事前就被安排好了似的,一件一件,一桩一桩仿佛都有着自己存在的意义,就好比自己从秦兴手中得来的血符。
好比刚才从车灿手中得到的那柄雷鸣剑。
经过了罗生的亲自鉴定,那柄雷鸣剑正好就是鲁口城门的天生克星。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用一种崇拜的目光看向了慕容恪,如果不是慕容恪临时中止昨天的战事,车灿还真的就有可能破城。
如果一旦他破城成功了,那么今日的一切都将随之改变!
沈烈也许就会趁机溜走,远远的离开鲁口,从而与洛姬失之交臂,错过良机,这终究是造化弄人,还是有人特意安排了这一切。
那个安排的人又是谁?
是上古神女娲,是魔王,还是那个神秘的魔戒宿主,亦或者是这个时代的洛姬?
不管这个操纵命运是神还是魔,他都在其中扮演了一个棋子的角色,而且还是一颗有着特殊使命的棋子,现在的他除了按照这种既定的轨迹前进,偶尔创造一些意外之外。
他根本就别无选择!
自从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沈烈的一颗心就无法再平静下来,他不喜欢这种被人操纵的感觉,他要尽快解决掉所有的问题,让一切恢复正常,让自己重获自由。
所以,他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洛姬,然后找到那个宿主,一定要在这里将魔戒彻底毁灭!
“沈公子,您看看这回应该差不多了吧。”
罗生将第十一个图样递给了沈烈,一旁李武研墨研得胳膊都快要折了,他眼巴巴的望观察着沈烈的神色,就怕他说出一句,“这还是有点不太像。”
从第一稿到现在,已经整整修改了两个多时辰了,三个人都是不吃不喝的,现在已经快要日落了,真不知道还要修改到什么时候。
“对!就是这个!”
沈烈笑容满面一锤定音,李武顿时就大喊了一声娘,放下了胳膊,恨不得直接躺在地上,罗生也跟着松了一口气,擦了擦满脸的汗,就又接过这张图样,反过来掉过去的看着,仿佛一辈子都看不够似的,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说道:“沈公子竟然能想出如此精妙的机关。。。。。。。。。。。。真不愧是小姐。。。。。。。。。”
“罗生,这个东西三天之内可能造出来?”
罗生闻言不禁皱起了眉,又仔仔细细的看了看图样后,粗略的估算了一下才说道:“如果材料和人力都充裕的话,或许可以,但是,这个东西我毕竟没有做过,还要实际试试看才能知道。”
“那你有几成把握?”
沈烈一听罗生有些迟疑,也跟着有些担心,他现在唯恐夜长梦多,迟则生变,就想要在自己能够掌握的时候,把一切问题都及时解决掉!
“唔,七成。”
“够了!我们这就去面见元帅!”
在沈烈心中,只要超过五成把握那就等于是先赢了一半,所以七成对他而言,已经是一个意外的惊喜了,他大步流星的走出营帐,抬头望了一眼即将落山的太阳,两只拳头攥得紧紧的。
洛姬,无论如何,请在等我三天!
…………………………………………………………………
夕阳西下,余晖洒满了整个鲁口城,当然也包括了安国王宫,那里的楼宇自然要比外面的高出许多,阳光也就自然遮挡得最多,又因为现在还没有到掌灯的时候,几乎是所有的宫女内侍都行走在各式各样的阴影中,这个时间也就成了整个安国王宫内最昏暗的时候,也是这个王宫的主人安国王脾气最大的时候。
因为安国王喜欢亮堂。
这个时候,他通常都会坐在安平殿,因为那里能够看到太阳完全落下前的最后一抹亮光,就像此时此刻,那轮红彤彤的太阳依然还像每天一样照耀着他的殿宇,他的白玉王印,他的王帽……但是他却无论如何也感觉不到那份亮堂了。
因为他心中的最后一丝光亮正在被人掐灭。
他如今就静静的端坐在安平殿王座上,双手握住自己的王印,守着眼前已经沦陷了大半个身子的太阳,和自己心中那个同样微弱到一口气就能吹灭的火苗。
忽然,他笔直的目光中出现了一抹小小的身影。
那个身影正在向安平殿跑过来,他跨过了一道门,身影变大了,王午心中的火苗摇摆了一下,那太阳却是又往下沉了三分。
他又跨过了一道门,身影又大了一圈有余,王午心中的火苗连着晃了两下,太阳也跟着加快了速度沉下去,只剩下了一抹眉弯……
那个身影终于来到了安平殿内,就在他扑通跪倒的同时,王午正前方的太阳彻彻底底的消失了,安平殿突然陷入了昏暗中,让王午心中那簇火苗突然像发了疯一样的摇摆了起来……
“启禀王上,吕将军还是没有回来。”
“噗!”
静悄悄的安平殿内,突然响起了一个只有王午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他好像眼看着什么东西突然消失了,吓得他禁不住脱口大喊。
“掌灯!掌灯!”
一个宫女应声跪倒,头顶底面,颤颤巍巍的解释道:“启禀,王上,已经掌,掌灯了。”
“胡说!”
王午突然抱着自己的白玉王印豁然起身,一步步走到宫女身前,一脚将她踢得仰面摔倒,同时用手指着其他的宫女们歇斯底里的喊道:“都去给我掌灯!本王要安平王宫比白天还亮!”
宫女们瑟瑟发抖的应了声后,就像被火烧了屁股似地往外跑,谁都不想在安平殿多待一分钟,王午见状勃然大怒,对着殿门外命令道:“来人啊!给我抓住她们,一个也不许跑!”
守在殿门外的侍卫们轰然应诺,然后将刚刚迈出一只脚的和还没等迈出脚的宫女,全部都按在了地上,吓得那些宫女们连声求饶,哭哭啼啼好不热闹。
“哭什么哭!鲁口城没被攻破也快让你们给哭倒了!都给我推出去砍了!。。。。。。。。。。等等,传本王口谕,从现在开始,谁敢哭,就砍了谁的脑袋!”
王午一声令下,殿外不但没有安静,哭喊声反而更加大了,听得他一阵阵胆寒,周身的汗毛都一根根的站立了起来,骨头缝里都嗖嗖冒着凉风。
这感觉折磨得他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抱着王印向外走,走着走着还将王印揣入了自己的怀里,看向周围的目光也都带着一种警惕,生怕那些宫女内侍们会冲上来抢自己的王印似的。
三天了!
今日已经是吕护出城去燕军营求和的第三天了!
“吕护,你竟然敢欺骗本王!过了今日我就杀光你府上的人!”
王午漫无目的走在安国王宫中,每走一步都要重复一遍这句话,他如今满心的愤恨,却看到满眼的繁华,原来自己的安国王宫的夜景竟是如此之美。。。。。。。。。。。。。他越看越喜欢,从一花一草,看到亭台楼阁,再看那伫立于王宫至高处的塔楼。
塔楼!
看清那黑漆漆的塔楼后,王午就像一个饿了许久的狼一般向着塔楼跑了过去,把周围的宫女内侍们看得差点惊掉了自己的眼珠子。
吕将军失踪,安国王怕不是疯了吧!
他没疯,至少他自己认为自己没疯,只要他还有洛姬,他就不会疯。
因为洛姬是神女,是老天爷赐给他是神女!
他一口气跑到了塔楼的下面,六个侍卫见他气喘吁吁的模样先是一愣,然后就互相看了一眼,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他们下跪的时候,骨头关节甚至都僵硬的发出了咯咯吱吱的声音,好像他们只要跪下了脑袋就要搬家了似的。
好像他们看到的不是安国王,而是阎罗王!
但是王午却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他直接就冲进了塔楼的入口,想要一口气跑上去。
他径直来到塔楼门口,才刚迈出一只脚,迎面就感到了一阵阴嗖嗖的凉风,让他的脑袋鬼使神差一般的清明了过来。他突然回想起了那一天所发生的事情,怯怯的收回了自己的脚,然后慢慢远离了塔楼门口,用手指着侍卫们吩咐道:“上去禀报一声,就说本王有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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