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大兵这几天对这个曾经的土匪倒也是刮目相看,闻言哈哈大笑:“好你这个土匪,恁地记仇,好,等明天我回到抚远,咱们请我大哥和你家李将军作公证,咱俩好好干一场,不把你干趴下我吕字倒过来写!”
过山风策马离去,一边打马奔驰,一边狂笑:“吕小将军,你好不狡猾,吕字倒过来写,他也还是一个吕字啊!只不过上头重来下头轻罢了。”
吕大兵一愣,想想的确如此,不由也乐了。
正文 第八十四章:难以决断
吕大临手脚冰凉,拿着密令的手微微发颤,饶是他久经阵仗,心神很难为外物所扰,但看到手里这份萧远山亲笔签发的密令,仍是抑止不住的震惊,恐惧,不安,脸色不由大变。
沈明臣神态自若地看着心神不宁的吕大临,静静地等待着吕大临的决定,他并不怕吕大临不从命,因为他的怀中还揣着另外一份命令,那是让他暂代全军指挥,一万五千骑军,五个营,有三个营是参将是萧远山的亲信,如果吕大临抗命,他将召集所有军官,软禁吕大临,拿到全军的指挥权,然后执行萧远山的命令,当然,吕大临能遵命是最好的,沈明臣自家知道自家事,让自己出谋划策那是长处,但让自己指挥作战可就是强人所难,肯定不如吕大临那样如臂使指,有他指挥,李清将在劫难逃。
“沈先生,刚刚大败蛮子,李清是最大的功臣,我们这么做,是不是?”吕大临看沈明臣,抱着一点点希望,虽然知道这只是缘木求鱼而已。
沈明臣微笑,吕大临没有明确拒绝,这是一个好的信号,萧远山对吕大临还是信任的,毕竟吕大临虽然是定州的老人,在定州呆的时间比他还长,但却是在他的任上一步一步被提拔起来的,自己对他有知遇之恩。
“完成作战任务后,全军赴抚远,配合中军围剿李清常胜营,一个不留。”萧远山的笔迹吕大临当然认识,那黑色的字体在吕大临看来是那么的刺眼,大胜刚过,便诛杀功臣,排除异己,这大楚,到底是怎么啦?吕大临心中一阵刺痛。
“杀李清?这李清可是李氏字弟,萧帅这么做,不怕李萧反目么?”吕大临问。
沈明臣摇头,“定州此次大战,有所损伤是不可避免的,李参将以一营之力独抗完颜不鲁的数万大军,虽然竭力完成作战任务,但伤重不治,常胜营全军覆灭,这是不可避免之事。想必朝中对此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异义,李家即使不满,只要在其它方面做出补偿,便可抵消此事带来的影响。比起李清在定州所带来的危害,这一点代价萧方两家也愿意付出。”
顿了一下,沈明臣接着道:“李清在李家并不什么被告看重,只是被当作一枚闲子,如果能在其它方面收获足够的利益,我敢肯定他们将不会就此事做出大的反弹。这也是萧帅敢于动手的原因。”
吕大兵心中凛然,自己毕竟是一介平民成长起来的将领,这些豪门世家之间的勾心斗角,大大出乎他的想象之外,其冷血,其残酷,让他全身发冷。
“李参将是难得的将才,从这一次的战斗中已表现无遗,不论是从远期战略上的大局观,还是战术上的灵活性,都将是我们定州抗击蛮寇的有力支持,今年巴雅尔无力东寇,但明年呢,后来呢,我们这样做,只会让巴雅尔笑歪了嘴巴。”吕大兵无力坐倒在椅子上,喃喃地道。
沈明臣冷冷一笑,“此人才干越高,对定州的危险便愈大,吕将军,一山难容二虎,你能想象到如果让李清成长起来,将来的定州必首先陷入内战,这个时候只怕巴雅尔会更高兴,为了把这种可能消除在萌芽之间,再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了,吕将军,你决定了么?”
吕大临闭上眼睛,他不是菜鸟,心中自然明白萧远山必然有着对付自己的后手,倘若不答应,肯定第一个面临清洗的便是自己。自己能怎样做?
“我明白了,沈先生,你让我想一想怎么做才能万无一失,你先回去吧,我想静一静。”吕大临有气无力地道。
沈明臣笑着站起来,“好,那我就不打扰吕将军了,还望吕将军早一些开始布置,毕竟我们还要跟那些将军们讲清形式,让大家同心协力,明天,萧帅便带着中军两翼开始向抚远进发,在时机上,我们一定要配合好。”
吕大临烦燥地在大帐里走来走去,心中烦闷不已,恨不得仰天长嗥,宣泄心中的痛苦,作为一个定州土生土长的的将领,将蛮子挡在关外,确保定州百姓安居乐业是他的理想,但无奈他只是一介平民出身,在现在的大楚,想要出头难上加难,如果自己是一个世家子,那以自己的军功,早就独挡一面,而不是现在一个区区副将,还是一个被架空的副将。
他不得不承认沈明臣所说,如果李清果真壮大起来,那李萧两家必然会在定州大动干戈,这两家打起来,蛮族将是直接的得利者,而定州百姓将是最终的受害者,也许,趁现在李清实力最为虚弱的时候,将他消灭是最好的时机,可以将定州可能遭受的危险降到最低。
吕大临猛地站住脚步,心中怒气仍是难抑,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不能同心协力?猛地拔出刀来,一刀劈下,将沈明臣刚刚坐过的椅子一刀两断,长出一口气,心中的不平似乎随着这一刀而松快了不少。
李参将,对不起了,吕大临在心中默默地道,为了定州,我只能这么做了,虽然你于定州百姓有大功,你对我吕家更是有恩,如果没有你,吕大兵肯定已死于抚远,但现在,我只能恩将仇报了。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吕大临闭上眼睛,开始考量明天怎么做才能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成功,他不敢小瞧李清,他心中明白,李清即便只剩下残兵败将,也能将天戳出一个大洞,如果让李清走脱,那危害更大,李萧两家必然开战,那自己将成为大楚的罪人。
“大哥,你睡了么?”帐外传来吕大兵轻轻的问候声。
吕大临心中烦躁,听到弟弟此时来找自己,更是不快,怒喝道:“滚。不要来烦我。”
听到滚,吕大兵非但没有象往常那样灰溜溜地跑路,反而一掀帐帘,大踏步走了进来,“哥,你怎么了,大捷过后,应当高兴啊,多少年了,我们可从没有象现在这样爽快过!”
吕大临看着兴奋的有些过头的吕大兵,摇摇头,这个弟弟打仗是好手,但要论起心机,当真是蠢夫一个。
心情沉重的的他摇摇头,“你不知道,唉,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看到哥哥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吕大兵轻声道:“还真让他说中了,你现在真是这副模样。”吕大兵的声音很低,但吕大临听在耳中,却如惊雷一般,一下子就跳了起来,“你说什么?你刚刚在说什么?”吕大兵吓了一跳,看着哥哥须发皆张,一脸的紧张模样,不由吓了一跳。
“哥,你怎么啦?”
吕大临一把揪住吕大兵,“你刚刚说什么,让谁说中了?啊!”声色俱厉。
吕大兵呐呐地道:“大哥,我那里来了一个人,他说哥哥现在肯定坐卧不安,心神不宁,我不信,便与他打赌,带了他来见哥哥,却想不到真是这样。”
吕大临死死地盯着吕大兵片刻,忽地松开手,“他人呢?”
帐帘再一次被掀开,一个清朗的声音笑道:“吕将军,你输了,可不要忘了回到定州,要请我去陶然居的。”
吕大临瞪圆了眼睛,来人赫然是李清营中的首席谋士,尚海波。
呛啷一声,吕大临腰里的刀已出鞘,高高举起,吕大兵吓了一跳,一把拉住大哥的手,“大哥,你疯了,这是尚先生,是李清将军的手下。”
尚海波哈哈一笑,施施然地走到吕大临的身边,轻声道:“将军稍安勿燥,尚某一皆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将军要杀死尚某不费吹灰之力,不过尚某此来,可是为将军解惑而来,将军何不容尚某将话说完呢!”
吕大临沉默半晌,刀霍地入鞘,对目瞪口呆地吕大兵道:“你出去,给我守在帐门口,任何人都不许靠近我的大帐。”
吕大兵看看大哥,又看看一脸轻松的尚海波,迷迷糊糊地转身走了出去,“搞什么呢?”看他二人倒似心有默契,可自己这个带着尚海波来的人却蒙在鼓里,不知他们在说些什么。
正文 第八十五章:夜说
吕大临事到临头,反而镇定下来,尚海波深夜到此说明了什么,当然是萧远山的计划已泄露,被李清知晓,因而派他来策反自己,但自己是能轻易动摇的人吗?为了定州的长治久安,自己肯定要支持萧远山,即便自己心不甘情不愿。吕大临也知道,经此一事后,自己便算是与李氏结下死仇,除了踏上萧家的船,再无路可走。否则自己活不了几天便会被悄无声息地做掉。
让他恼火的是,萧远山既然早就打算在此役过后做掉李清,但却为什么如此不小心,竟然让计划泄露出去,李清即便只剩下千余残军,但看到过山风所统率的斥候的战力,以此知彼,这一千人的战力又如何能小得了,狗急了还跳墙呢,如果李清孤独一掷,以抚远要塞之坚固,自己要付出多少代价才能拿下来,而且李清既已知道,想必此时已有快报报往李氏,自己算是被坑进去了。
“尚先生深夜来访,不知所为何事?”虽然明知是废话,但却也不得不说,总不能立马撕破脸去。
尚海波却神色严肃,“海波此来,为救吕将军而来。”
吕大临愕然而视,明明是有求自己,可以说现在萧李二人都命悬于自己之手,而且比较起来,萧远山赢得机会要比李清大得多,这尚海波居然说是来救自己,当真是辩士之舌,毒于青蛇之口,恬不知耻如斯。
吕大临放声大笑,直视尚海波,“尚先生,我们便不必绕圈子了,李将军想必已知晓大帅计划,我们已没什么可谈得了,这便请回吧,我虽不是像你们这样的文人雅士,却也不愿做那焚琴烹鹤之举,尚先生此去是回抚远还是远走高飞,都任由自便。”
“将军观我可是那种弃主而逃,只顾自身之人么?”尚海波揶喻地一笑。
“好,尚先生虽是一文人,但却有我武人的豪气,我吕大临佩服,但话不投机半句多,尚先生却请回,明日我们抚远再见吧!”吕大临竖起大拇指。
“走自是要走的。”尚海波道,“但我还是要说先前那句话,我是来救将军的,将军从一介小兵,靠着一刀一枪拼到如今地位,可谓不易,如此舍去,便是连海波,也是惋惜不已,更何况将军之才能,我家李将军赞赏不已,不愿将军就此沉沦,这才有海波此一行,当然,也不仅是救将军,还是救这一万五千定州精英,更是救我定州百万百姓。”
吕大临冷笑,“既知我是一介小兵升到如今高位,萧大帅对我有提拔之恩,那又何必多言?”
尚海波不理会吕大临,自顾道:“吕将军既知消息已泄露,当知明日回定州,将不再是美酒鲜花,而是弓弩石弹,还要去送死么?李将军已是枕戈待旦了。”
“千余残军,能翻起多大浪花,当我是完颜不鲁这个废物么?”吕大临一声冷笑,“我吕大临是土生土长的定州人,在这定州的的威望,岂是李清能比,说不定明日我一声召唤,李将军的那千余残军临阵倒戈也说不定。”
尚海波见吕大临如此自傲,倒也来了脾气,哼一声道:“威望,说到威望,将军真自以为能比得了李将军,李将军入崇县之时,百废待尖,那里的百姓都是饿死的边缘,那时吕将军在那里?李将军使其居有其室,穿有其衣,食有米粮,少有所养,老有所依,战士死战不必担心家人无所依靠,吕将军以为,你能与李将军相比么?”
吕大临不由一噎,在崇县鸡鸣泽虽然没有呆几天,但却亲眼看到了崇县人对李清那发自肺腑的敬爱,自己虽然在定州呆的时间更长,但要论起在崇县的威望,现在又有何人能与李清相比,但嘴里却是不肯认输。
“即便如此,又能如何?战场之上终究要靠实力说话,李清残军最多千余,岂能挡我百战雄师。只不过多费些力气罢了。”
尚海波一晒,“将军明日一战,可不是打蛮子,而是同室操戈,却不知将士们士气如何?更何况,将军当真以为李将军只剩下千余残军?”
吕大临笑道:“那又还能几何,莫不成李清还能扫豆成兵不成?”
“即然早就知道萧远山将对将军不利,我们又岂会将自己置于如此险地,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们又怎么会独立支撑对完颜不鲁的作战?萧远山想算计我们,又焉知我们不是将计就计,顺势坑他一把?”
尚海波一连串的反问将吕大临问得呆住了,对啊,李清不是傻子,焉能不知今日之处境,那他又为何要如此做。莫非他们当真已算到今日之事,早有伏笔?
看到吕大临动摇,尚海波趁势打铁,“实话告诉将军,此时的抚远,有精锐之师八千,李将军能以三千人面对完颜不鲁六万之师,吕将军以为自己万余人马,能撼动抚远分毫?却不计成败,只要你们几日攻不下抚远,消息传开,你们将如何自处?”
“你们哪里来的八千人?”吕大临喃喃地道。
尚海波大笑,“正是因为想不到,完颜不鲁才倾师来攻,弑羽而归,身死城下,如今轮到萧远山了。”
吕大临心头巨震,李清如此老谋深算么?身体不由一阵发软,如果真如尚海波所说,八千精锐守抚远,自己一万五千骑兵根本是自取死路。他是在恐吓自己吗?
吕大临精神一振,也许只是对方大言炙炙,但军国大事,一言可决千万人生死,自己真能做到么,如果两家开战,不论结果如何,定州都将元气大伤,蛮族必定乘虚而入,那时,自己将是定州的罪人。
“李将军欣赏将军的才能,不愿吕将军万劫不复,才让我来说与将军知道,如何取舍,将军自知。”
“你们要我背叛萧大帅?”吕大临艰难地道。
“萧远山对将军如何,将军自知。”尚海波笑道:“将军,你在萧远山手下,也仅只于此了,但在李将军那里,将军您的前途不可限量。”
“此话怎讲?”
“萧远山只看到定州,却不知放眼天下,李将军则不同,定州只是他的崛起的第一步,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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