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那些曹军也并非传闻中那么可怕!”
糜芳听到声音,连忙转头看了过去,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陈登之父,陈珪陈汉瑜!
“见过陈大人!”
此时,陶谦不在,城内主事之人就是陈珪,因此众将士见到都恭敬地向他行了一礼。陈珪只是轻轻点头,继而说道:“好了,汝等且守好城池。子方,你随老夫来。”陶谦的命令正是要糜芳找陈珪,也不含糊,应了一声便跟在陈珪身后走回州牧府中。
刚入州牧府正厅,陈珪着人将门带上,脸上原本精神奕奕的模样骤然一松,拉着糜芳急问道:“子方,究竟怎么一回事。我军在彭城怎会大败,还有州牧大人在何处?”
糜芳见到陈珪脸上的急色,轻叹了口气,苦笑道:“这段日子以来俱是晴天,我等都没有料到那天晚上会下起滂沱大雨了。而曹军正是趁着大雨打乱我军防御,骤然发动了夜袭。黑暗中下着大雨,也点不起火把,我军只能与曹军摸黑大战。当时芳负责守南城,后来由于曹将军把守的西城紧急,芳便带人去支援,不料就在芳走后,曹军在南北两处的伏兵杀出,一举将南北两边夺去,彭城也就被攻陷了。芳护州牧大人离开,一路上有州牧大人指点,有惊无险地回到下邳,但州牧大人年纪已大,受不住一路风霜,病倒了。因此他不敢入城,着芳将他带到城南郑君隐居处养伤。方才郑君的徒弟北海孙公佑先生来过,向郑君禀报了曹军已经压境之事,州牧大人便让芳入城,着陈伯父主持下邳大局。”
“嗯。”听完糜芳的话,陈珪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继而拈髯思索,双目之中不时精光吞吐。
糜芳见得陈珪的样子,也不敢打扰,只能静静地在一旁候着。等了约半个时辰,陈珪猛然抬头,凝声道:“子方,汝家在下邳城内有多少家兵?”
“呃……”糜芳没有料到陈珪想这么久,第一句却是问这个,想了想之后还是决定老实回答道:“有三百。”
陈珪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好!老夫再将陈家的二百家兵也交给汝指挥。若是老夫所料不差,今夜曹军必来夜袭,那么汝就……”说到这里,陈珪压低声音凑到糜芳耳边低语。
糜芳边听边点头,最后拱手道:“陈伯父放心,芳定完成此事!”
“好!那老夫就放心了。”
顿了一下,糜芳又问道:“对了伯父,州牧大人那里……”
陈珪微微一笑,摆手道:“不必担心,老夫自有计较。而且元龙和汝兄长那里,老夫已经着人携书信去告诉他们现在徐州的情况,让他们尽早借兵回来。”
“咦?伯父知道借兵之事?”糜芳听得,惊讶不已,毕竟借兵乃是当初在彭城时糜竺所献之策。
陈珪脸上闪过高深莫测的笑意,自信道:“徐州诸事,皆瞒不过老夫!”
听到陈珪的话,糜芳心中暗暗惊诧,暗附道:“想不到这个陈老头竟厉害如斯,怪不得州牧大人让他主持大局。”
第一卷 徐州风云 第四十八章 莽撞糜芳
兴平元年,夏末。征东将军曹操率军大破陶谦于彭城,大将曹豹被生擒,陶谦虽侥幸逃脱,但仍不知所踪。而曹军攻陷彭城之后,曹操便派大将夏侯渊率领两万先锋急攻下邳,仅三日,夏侯渊所部便来到下邳城下并将其重重包围,城内军民惶恐。
关键时刻,威望极高,前太尉陈球之甥,曾任沛相的广陵人陈珪出面,稳住了下邳城浮动的人心。
夜幕渐渐降临,下邳城内百姓过完了提心吊胆的一天,都早早地用过晚膳歇息。这时代没有太丰富的夜生活,不过就算有,他们此时也不会进行了,城外可是有两万曹军。虽说曹军一路上都秋毫无犯,但百姓对于战争皆怀惊惧之意。
入夜之后的徐州城静悄悄,然而就在这安静的街道暗处,却忽然转出了几十人。他们也没有举火把,只是借着好不容易才出来的月色摸黑前进。这些人虽然不停地在街巷中穿插,然而目标却十分明显,正是下邳的西城门处。
当这批人也赶到西城门的时候,这时西城门附近的一大片地方,埋伏了整整三、四百人,这些人都是如方才这批人一般,摸黑而来的。由于是分成十余人这样一小批来,因此城内巡查的士卒并没有发现。
黑暗中,却听见有人压低声音问道:“二老爷,我们啥时候行动?”
被称为二老爷的人也压低声音道:“不急,听到曹军在南城那边发动进攻,我们就杀出去打开城门。只要迎了曹军进城,大哥就得救了。汝等到时听吾命令行事即可。”
“是,二老爷。”
时间静静流淌,黑暗中传来“当当当”三下敲锣的声音。埋伏在西城门处的人听到锣响,心中一紧,这正是三更的响声。
“杀啊……”
咚咚咚……
“快起来,曹军夜袭了!举火!举火!”
果然,不到一盏茶功夫,就听见城南那边传来阵阵鸡越的战鼓声,继而就是士卒的厮杀叫唤声。
城西这里,被称为二老爷的人听到喊杀声,眼珠子一转,手臂猛然一招,大喝道:“夺城,冲啊!”
“杀……”
听到二老爷的声音,黑暗中三、四百人手中那银晃晃的兵器亮出,继而直接扑了出去,目标正正是西城门!
那二老爷喊完之后,也抽出腰间宝剑,就要冲出去。不过刚踏了一步,心中不来由闪过一丝危机感,后面那步便没有迈出去。
咻咻咻……
就在此时,却听见黑暗中传来阵阵利箭破空的轻响!
“啊……”
“不好!有埋伏……”
“有埋伏!他们放箭了!啊……快逃!”
刚冲出去的三、四百人,在箭雨之下顷刻间乱成一盘散沙。
呼呼呼……
城上火把紧接着被点起,一下子就将黑暗驱散。那二老爷缩在墙角边上。以手遮眼,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却是方才在他一声令下冲出去的三、四百人,竟然有一半倒在了箭雨之下。二老爷心中惊惧,他此时已经知道事情败露了。
这时,城门暗处转出一人,向着二老爷所站的位置大笑道:“曹安,出来吧。你们曹家与城外曹军勾结之事已经被陈大人识破,本将看在两家情谊,加上你们家主被擒之事上,可以不追究此事!”
“不追究?竟有这般好事?”曹安不敢相信地盯着从黑暗中转出来的那个人,定睛一看,发现正是下午突围进城的糜芳。而曹安也认得,此时糜芳身后手持弓箭兵器的,并非精锐的徐州丹阳兵,而只是城内糜、陈两家的家兵。
不过自家家兵被一次伏击掉一半,曹安也知道这仗没办法再打,此时听得糜芳的话,前思后想了好一阵,曹安才喝道:“子方此言当真?”
糜芳重重地点头道:“本将说到做到!本将也知道曹将军被擒,你们曹家受制于曹军,是迫不得已。现在城南那边危急,你们也知道,只要你们放下兵器,再由你曹二老爷随本将往南城一趟,本将就可以放过你们。”
“去南城一趟?”曹安听得,忍不住惊讶地问道。
糜芳持剑点头道:“不错,夏侯渊夜袭,所依仗的不过是你们的接应。他自以为声东击西袭了彭城,想来下邳故技重施,其实这一切早就在陈大人的算计中。大家都是徐州人,曹操在兖州所做的事相信你也知道,以你们曹家家大业大,投了曹操也没有任何好处。我等三大世家连结自保,岂不是胜过投曹操许多?”
曹安听得,苦笑道:“话虽如此,但是……”
未等曹安说完,糜芳便答道:“令兄之事就请放心,州牧大人和陈大人自有计较,曹军绝不会伤令兄一根头发。”
听得糜芳以陶谦和陈珪的名义保证,曹安才信了几分,从黑暗中转出来,点头道:“好,如此我就……”
未等曹安将话说完,糜芳看到曹安走出来,左手持弓猛然举起,右手拈着的利箭搭上,抬手照着曹安便是一箭,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迅捷无比!
嗖……
利箭破空而至,带起阵阵呼啸之声,在曹安还未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一箭贯穿咽喉。趁着最后一口气未咽下,曹安不敢相信地以手指了指糜芳。
糜芳盯着已经被利箭贯穿咽喉的曹安,平静地放下弓箭,冷笑道:“曹二老爷,你养尊处优,自然没有听说过兵不厌诈了!”继而猛然抽出腰间宝剑,高举大喝道:“一个不留,杀!”
噗嗤噗嗤……
那些曹家的家兵还处于惊变中未醒过来,糜陈两家的家兵已经如狼似虎地扑上去,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将群龙无首的曹家家兵当场斩杀。
糜芳冷笑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倒提宝剑缓步走到曹安跟前,施施然地俯下身子将曹安的首级割下。当糜芳一手拿住曹安的首级时,在场的曹家家兵也悉数被杀尽。
这时,陈家主事之人走上前来,向糜芳拱手道:“糜大人,可要前往曹家,将他们也……”说到这里,陈家主事之人做了个格杀的手势。
糜芳摆了摆手,说道:“不必。听好了,曹安今夜之举乃是私自行动,与曹家上下无关,切不可伤了曹家分毫!”
听到糜芳之言,陈家主事之人皱眉道:“糜大人,为何要留曹家的人……”
糜芳一摊手,说道:“这可是你们家主吩咐,他说一旦杀了曹家满门,曹豹恐怕就会投敌。到时以曹豹在徐州的威望以及人脉,若是被曹军利用了,下邳只怕难守。此时杀曹安,只为杀鸡儆猴!”
陈家主事之人听得,才露出了然之色,恭敬地行了一礼。糜芳点了点头,说道:“事不宜迟,我等兵分两路。汝带领你们家的家兵前往曹家,将他们包围。陈大人有言,虽然不能动他们,但亦要监视好。本将就带曹安首级和我糜家的人,去南城支援陈大人。”
听得糜芳吩咐,陈家主事之人拱手应道:“诺!”
第一卷 徐州风云 第四十九章 曹军退
下邳城南城墙处,糜芳提着曹安的人头急急上城,这里正面临曹军的袭击,战况颇为鸡烈。
夜色中,徐州军的弓箭命中率不高,城下的曹军借着飞钩之便,不断地攀爬冲上来。虽然城上有陈珪在指挥,然而整条城墙极长,曹军分成数十个点抢攻,陈珪一时之间也照顾不了这么多地方,有几个点被曹军夺了过去。
这时糜芳冲到城头上,伸手夺了旁边一名士卒手上的火把,上前几步冲到女墙边上。当糜芳上前的时候,恰好有一名曹兵爬到城上,糜芳眼明手快,抢上前抬起一脚就踢在那名曹军的口处。
砰……
那名曹军闷哼一声,继而“啊”地惨叫着掉下城里。糜芳的一脚当即吸引了附近不少曹军的注意,糜芳将火把高举继而一手将曹安的人头提起,大喝道:“城下的贼军听着,汝等所依仗的内应曹安以及其手下已经被本将格杀,我下邳城上下一心,汝等贼军休想破城!”
听到城内竟然有叛徒作为内应,所有士卒俱是一惊。但当听见所有叛徒已经被糜芳格杀,所有守城的士卒那悬起的心也安静了下来,有些在下邳城内呆的时间比较久的士卒已经认出了曹安,知道糜芳所言非虚,忍不住欢呼道:“将军威武!”
糜芳很是享受这样的呼叫,而城下的曹军听到糜芳之言,原本汹涌的攻势却是顿了一下。糜芳将曹安的人头展示了好一会之后,便将其直接抛下城去,然而就在此时,却听见下方的黑暗处忽然传来一道冷风!
嗖……
黑暗中的利箭快若闪电,糜芳感受到冷风,全身上下的汗毛根根倒竖,间不容发地往旁边躲闪!
噗嗤!
血箭飚出,那根利箭直直地插在糜芳持火把的右臂上,吃痛之下糜芳直接将火把扔到城下,周围顿时一暗。
黑暗中的糜芳暗呼侥幸,如若自己躲闪迟了半分,恐怕这利箭就不是射中自己右臂这么简单,而是直接穿喉而过。糜芳庆幸之余,还暗暗惊诧道:“这箭是从城下而来,下邳城墙高大,箭射上来竟然还有如此力度,加上天色昏暗,世间竟有人的箭术如斯高明?”
糜芳的惊诧并非不无道理,放箭偷袭他的不是别人,正是此次领兵夜袭的曹军大将夏侯渊。看着自己所射的一箭竟然被糜芳避开,夏侯渊忍不住暗暗皱眉道:“能躲开本将之箭,此人倒是有几分本事。”
这时,糜芳在城上的举动特别是他高呼的那句说话,引起指挥的陈珪的注意。当陈珪来到糜芳跟前的时候,忍不住皱眉道:“子方,老夫不是让你莫杀曹安的吗?”
糜芳装作无奈的样子,苦笑道:“陈伯父,小侄曾对曹家的人劝降,可惜曹安他冥顽不灵,小侄无奈只能下杀手了。”糜芳此言说得绘声绘色,更细心地编了一段曹安不愿投降,自己无奈下令格杀说给陈珪听。说到最后,糜芳更抱拳道:“芳有负伯父所托,请伯父恕罪。”
陈珪边听边点头,最后也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说道:“如此也不能怪子方。”只是当糜芳眼中露喜意地转过脸去的时候,陈珪盯着糜芳的神色却变得无比冷笑着暗道:“东海糜家,也只有糜子仲尚算有些本事,这糜子方,只是一目光短浅之辈罢了。老夫让你别杀曹安,也是为你们糜家着想,现在杀了曹安就以为可以削弱曹家实力?可笑!既然不愿意领情那就算了,待你们糜曹两家相斗,老夫坐收渔翁之利。”
仿佛要印证陈珪所想一般,城下面已经有一名士卒将一颗人头拿到夏侯渊面前道:“将军,这就是城上那将扔下来的人头。”
夏侯渊接过人头并没有细看,而是直接递给他旁边那人,问道:“这可是你二弟?”夏侯渊边问,已经有士卒为二人点起火把用以辨认。
夏侯渊旁边的不是别人,正是在彭城外向曹军投降的曹豹。此时曹豹借着微弱的火光,满脸震惊地看着夏侯渊递来的人头。下一刻,曹豹拳头紧握,手上、脖子、额头各处青筋条条鼓起,脑门在盛怒之下充血,神色变得极为狰狞。满身杀气浮现,双目变得赤红,忽然以手指着城上,大喝道:“糜芳,你敢杀我二弟,此仇不报,我曹豹誓不为人!”
城上糜芳本来已经在几名士卒的护持中退后,此时忽然听见城下传来曹豹的怒骂声,心中一经,脚下踉跄着差点跌了一跤。不远处的陈珪却是似笑非笑地打量着糜芳,并没有说话。
这时,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