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货里,没籽,”汤姆说。
“你们的人能大量供货,呃?”
“惊人的多,”汤姆说,“我们每个星期可以供你5,000磅,这毫无问题。”
罗西说:“我在这儿完全是打打前场。到了纽约那里,他可能会说:‘我们这里过多了,再等一个星期,一个月。’这种情况我一点也不知道。我看,我只能说,这些东西是怎么个弄在一起,是快还是慢,我真说不上来。你明白,我只不过是个中间人。”
汤姆从外衣口袋里漫不经心地取出一小塑料袋子白粉,说:“还有这东西,都是好货,你不识货。”他把袋子又装进口袋里。“我看,你对这种货不大晓得。”
“是啊,我不懂,”罗西说,“你就别跟我讲了。”
“你没有用过,你不懂,”汤姆说。
“那是什么价?”罗西问。
“那边的价?”汤姆把口袋的样品又掏出来,放在桌上。“是2,205块钱。”
“成色呢?”
“八成。”
“我们有九成二的货,”罗西说。
“怎么检验的?”
“我哪儿知道?我只知道那人把东西交给了另外一个人,让他去检验。他回来说:‘托尼,这货有92%的成色。’我问:‘好不好?’他说:‘好极了。’”
“把你那个买主请来,我只同他谈5分钟,他肯定会买我们的,因为这的确是城里最好的货。”
“你没有必要同我的买主交谈,这是使不得的,”罗西说,“由我亲手交给他就行了。你们的问题是:我们把要的东西告诉你们,你们弄货,然后我们去找你,这种办法可能不大好。”
汤姆把样品拿在手里摆来摆去,说:“如果他喜欢这个,只要看看这个,他就知道要什么了。”
“‘安眠酮’怎么样?”
“那要看情况而定,如果你想买50万块钱的货,我有‘安眠酮’。”
“还有‘柠檬’呢?”
“看情况。这东西都是自己家里制的。一般来说,里面有‘安定’成份,你要的就是这样的。我们的价一颗要35美分。你的人想要什么我们就能给他什么。这东西的付款只是当面要:货到付款。我谈的是初次交易。一旦建立了关系,我屁都不放一个。”
罗西说:“我们就不希望拐弯抹角,浪费时间。”
我和艾迪·舍农来到办公室。罗西说:“多尼是我的伙伴,从纽约来的。艾迪在这一带干具体买卖。你们以前见过多尼吧?”
“没有,”彼特和汤姆都这么说。
我说:“有一天夜晚,在乔·彼特的店里,你们俩都喝得醉醺醺的。”
他们局促不安,很尴尬。
罗西说:“他们带了样品来了,多尼。他们说,我们需要什么,他们都能向我们供货——什么都有,就是我们需要的海洛因他们没有。”
“不是的,”汤姆说,“不要说我们没有。我们有,不过……我们想想办法……”
“可卡因那种东西,我们纽约那里不当一回事,”我说,“别提它了。你不能把可卡因往那里销。那里的人个个都用海洛因。你什么时候想了解海洛因的情况?”
“我看没必要了,”汤姆说,“我们那里,弄死的人多着呢。我在那里就多次打过。真可笑。弄得他妈的好疼。如果你肯,我可以带你到我们那儿走一走,让你本人看看那里的势头。”
我说:“如果有人引见,倒也值得。我们从纽约那里来一个伙计到这儿,你就把他和你们那里某个人介绍一下,让他们认识认识。”
“得找个那样的人,”汤姆说。
“我还得想想,那海洛因的事,”父亲说。
“可卡因什么价?从哪儿弄到?”
汤姆又拿出了样品,说:“5万5或6万;从哥伦比亚,或者就从这儿弄到。”
“5万5?”罗西问。
“到6万之间,”彼特说。
汤姆把样品放到桌子上给罗西看,说:“我们给你看的样品是什么样,供给的货就是什么样。”
“这倒挺好的,”我说。
他们把样品交给了我们。第二天,可卡因样品拿到平拉斯县治安办公室的化验室进行了化验。纯度还不到15%。
过了一天,我们把那父子俩叫回到办公室来。约…约认识他们,因此我们让他和我们待在一起,他感到很不自在。
我说:“我不知道你们以为是不是在同什么傻瓜还是什么人打交道。这种可卡因样品纯度还不到15%。不像样子,被弄得乱七八糟。”
彼特和汤姆都开始支支吾吾。“你,你们以为我们做什么手脚,先生?你们以为我们会那么干?”
“你们说过,纯度有八成,”罗西说。
“头天晚上我这么想的,”汤姆说,“那天晚上我弄到的是这样,因此我就装在口袋里。我根本不可能有意那么干嘛。我真的想——真的,真要这么干,不知你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罗西说:“我们说的不是什么‘是不是真的’,而是说这的确不是真货。我们为什么要同你说不一样的话?我们希望纯度达到90%。”
汤姆说:“有人该死了。我那位伙计决干不出这种事情来。我和他相处,都有5年了,这是头一回,请你们相信我,我说的是实实在在的话。”
罗西说:“这不仅是钱的问题,这是信誉问题。”
“呀,真是天晓得,”汤姆在摇头,他父亲在走来走去,也在连连摇头。
“这种样品,不管是什么人给了你们,他都是要让你们难堪,”罗西说。
“多尼,你可别误解我们,”彼特说,“我们可不是以为你们是那种溜之大吉的人。”
他们也真的要发火了。彼特说:“我们只不过是卖东西,不行把样品还我们。”
我站了起来,走到彼特那里。约…约就坐在我后面的椅子上,显得局促不安。
“就当没这回事好了,”彼特说,“我请你们喝饮料。就这样。”他手指着罗西说:“就这样!”
“什么‘就这样’?”罗西问。
“把东西还来!”他伸出了双手。“好吧,要是不把样品还来,多尼,我可真的不客气了。”
“你不客气就不客气好了,”我说,“不过,伙计,你别耍什么态度。我们是在教训你,因为你拿样品在糊我们。你可懂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听到约…约在我身后小声嘀咕,“多尼……多尼……”他尽量在拉我的袖子,生怕会出人命。我用手指着彼特的胸膛,说:“我们从你那里拿了样品,怎么可能还骗你们啦?因为我是要从你那里把样品转手,我要的货质量要好,对不对?”
彼特连连后退。“我弄的货不好。”
“我的人就是这么说的。”
“那好,买卖不成,也不谈钱,什么都不谈了。嘿,我们还是朋友嘛。”
“对呀。因为他是我的朋友,与别人无关。”
“那倒是,他总是和你一起的。你所说的话,也就是你朋友说的话。”
“因此,你到我们这个场子来,别说什么我们在欺骗你们这些人。”
“我进店去喝点可以吗?”
汤姆还在摇头。他说:“凭天地良心说话,我说呀,这真是头一回有这样的事。”
我说:“算了吧,这桩买卖不是凭你的良心,是凭你的口袋,凭你的脑袋。不是你的良心。”
“我是说,我的良心就是我脑袋,一样好。反正啦,你不用样品,也不会有人指责你了。”
罗西哈哈笑着说:“有样品就有人指责?那种乱糟糟的样品,我们天天都有。”
这时候我走出去了。汤姆和彼特在后面大声嚷嚷:“多尼,多尼!你回来呀,多尼!”
我们计划在12月13日举办第二个拉斯维加斯之夜。特拉弗坎特准备派一队人马过来管理各个赌场。可是,到了那一天,他的人还没有来。因此,我们把各赌场的活动推迟到一月份。
我和罗西在圣诞节前到纽约,和孙尼及其一伙人玩了几天。12月17日,孙尼在影院俱乐部搞了个很大的圣诞宴会。每个副官都给自己的那伙人搞圣诞宴会。酒吧招待查利包下了所有做饭菜的活儿——意大利面食,香肠,辣椒以及肉丸。凡是孙尼手下的人全都到场。我们又吃又喝,讲着战绩,大家玩得很痛快。我和罗西每人都给了孙尼200美元作为礼物。
孙尼急着要回到佛罗里达,见见“那里的老人,以便把事情安排得稳稳妥妥。”他说,卡明准备积资扩大网球俱乐部的后场;增加舞场和游泳池。他说,现在的主要问题是要把拉斯维加斯之夜落实好。“现在我们要赚钱了。”
可是,接下来的几天他还得待在纽约。“布鲁克林那里我还有点事。”迈阿密那里可卡因交易还没有了结,而他在长岛那里又买了100磅的大麻。尼基·桑多拉用了一辆租来的U…拖运车,把大麻装上车运到了托尼·布茨的仓库里,暂时存放起来。
“安托尼奥·布茨·托玛苏罗”,由于总是穿着工作靴子,人们给他名字加上了“布茨”①。他在影院俱乐部街对面有场子,叫做卡布里汽车服务部,位于格拉汉姆街上的421号。可是我在那一带从来也没有看到过什么汽车服务部。那是一个凌乱不堪的地方,布茨就代表孙尼在那里开展什么活动。他是孙尼在彩票业务中的伙伴,收钱的事全由他办理。孙尼常常在那里打电话。
① 布茨(boots):英语中“靴子”即“boots”,读“布茨”。
孙尼说,他有一支卡宾枪,几支手枪,都藏了起来。他要给几支给我带到佛罗里达去,以便他的人需要用。尼基·桑多拉说,他有两支0。38手枪,用布包扎好,入狱前藏在影院俱乐部的排水漕管道里。这些枪还在那里,但是没有检查过。他说:“但愿别给水弄得糟蹋了,我包得很严,还涂了保护油。”
新年一过,孙尼说要搬出威瑟斯街的交谊俱乐部,我们都要聚在影院俱乐部。
罗西回到佛罗里达,管理第一流网球俱乐部;我没去,留下来和孙尼在一起溜达。
我住在他的寓所里,关于鸽子方面的情况我学到了更多的东西。我们在一起谈话更是频繁。他那已经离开的妻子又给他带来了某种麻烦。他很担心那几个孩子。我每天总要和勒菲蒂一起溜达一两个小时,在曼哈顿的玛迪森街道上,逛荷里得酒吧。到了晚上,我就和孙尼闲逛。
尼基·桑多拉在长岛那里经营了一些歌歌舞夜总会①。一天晚上,我和孙尼出去闲逛,大约凌晨两点回到了影院俱乐部。尼基和几个伙伴及几个从他的夜总会来的女人正在后室里聚会。
① 歌歌舞(go…go):在夜总会等处由女子表演的一种多卖弄色相的摇摆激烈的舞蹈。
“你们可以挑选,”尼基对我们说,“这里有一个女人特别会口淫。”
我们看看那些女人,只见她们一个个放荡不羁。
孙尼说:“我要那个会口淫的女人。”
这时候,我要迅速采取合适的办法,因为孙尼要带那个女人上楼,我住在他寓所里,别人以为我也要带一个上去。我说:“老兄,我可不要,你先上去吧。我不了解这些女人,她们在夜总会里同那些骑摩托车的团伙混在一起,你看她们多脏。她们有疱疹一类的病,我不想冒着得疱疹病的危险。”
“天啦,多尼,可能你说得对。尼基,这些女人跟摩托车团伙混在一起,把她们赶走,快。”
“怎么回事?”
“这些下流女人,会让我们得疱疹病的。”
“疱疹?”
“对,别碰她们。”
尼基向孙尼抱怨,有个叫科里的伙计渐渐插手尼基的歌歌舞夜总会。尼基说:“昨天我们在一起坐下来协商,作出了决定:我管我的12个夜总会,属于科里的另一个伙计管他的10个。那伙计到了我的一个夜总会,对我的一个女服务员威胁:她在我的夜总会里跳舞,还要交回一部分钱给他。”
孙尼说:“叫勒菲蒂安排一下,星期一他和科里在一起谈谈,我要去解决。”
一天晚上,我、孙尼和布比待在克里希饭店。饭店在罗里莫大街的593号,离影院俱乐部不远,是我们最喜欢的饭店之一。那里的人喜欢孙尼。孙尼以及和孙尼一道的任何人在那里都受到隆重的接待。我们连菜单都不用,想吃什么就要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我们在酒吧喝了点饮料,然后坐到了餐桌旁。
孙尼说:“你们所干的事,像赌博登记经纪业务,放高利贷等,我都感到很满意。你们能独立去干,不需要别人指点。你们不像别的许多人,老是来找我要钱。”
“多谢夸奖,老兄。”
“到了年底,赌博登记业务要开始活动,由会员来管理。我可以提出5个人来。布比是第一个,还有4个都是家族成员的亲戚。下一次开业的时候,也许到明年,我第一个就提你。”
“啊,孙尼,真是太感谢了。我非常荣幸,你这么看重我,我真是高兴。”
“毒品的事停下来了吗?”
“没有。”
“那好。现在的大事是毒品。你就是停下来,警察也总是不停地搜查。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下次第一个就提你的名。”
“真太高兴了,孙尼,那是我一直期待的。”
实际上也的确如此。很明显,在黑手党里干隐蔽工作的特工还没有任何人成为入盟党徒。作为一个入盟党徒,我能干的事就难以想象了。
孙尼接着说:“现在要问你,托尼这人,你彻底弄清了吗?你能为他担保吗?”
“没问题——你知道我完全可以担保。他是顶呱呱的伙计,很会挣钱。”
“如果他仍然和你在一起挣钱,多尼,我也要提他的名。你们俩该得到那样的提名了。”
我们在餐桌旁吃苣荬菜、豆子以及意大利面包。我要借此机会,把勒菲蒂敲诈罗西的事再次提出来。我和罗西事先讨论过。我们仍然在花政府的钱,花得太多,都用在勒菲蒂的玩乐和旅游上。孙尼上一次曾指示过;我们可以避开勒菲蒂,有事就向孙尼报告。从那以后,情况并没有好转。我越来越感到担心:孙尼本人会注意到那些开销,会责怪我没有听他的话。
我想让孙尼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