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济公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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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济公传- 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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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了跌下来了吗?”被跌的这家人又定一定神说道:“那里是和尚呢?那里是和尚,我看见的却是老东家,所以被他一吓,暂时就滚下来了。”大众道:“这样说来,我们死死心罢!大约这个财也不是我们发的。”就此便出了上房,还是分班去看尸的看死尸,睡觉的睡觉。
  次日一早,但见外面乡约、地保、差人,陆陆续续的都跑得来了,所好那丧棚下面,却用不着再搭尸厂,就此搭锅烧水的、打酒打醋的、陈设公案的闹了一阵。忽听外面一声锣响,赵知县已下轿进里,登了尸场,先分件差人将方坤检验,件作便答应上前。所幸天气寒冷,尸身并未腐烂,件作先把身材长短量过报明,然后用热布代他浑身检了一检,身前身后看了一遍,高报道:“后心二寸阔、三寸长一拳伤;裆寸半周围,一脚尖踢伤,实在致命地步。”通身检毕,刑房填了伤格,赵知县命将叶家的家人带上,问了一堂供,果然同差人禀报的话无讹,当下便录了供。赵知县又向家人问道:“你家主母叶王氏井小主人叶大福,现在何地广有一家人说道:”那日主母抱小主人在家同叶大魁、叶力、叶勇拚命理论,小人们皆被叶大魁派到外面买物;及至回头,已看不见主母同小主人了。现今他二人所在何处,小人们委实不知。“赵知县一听,以为他们串通推倭,便骂道:”好些混帐奸奴!就便外出买物,那里一个都不在家吗?“便分付了一声:”掌嘴!“话言才了,两旁便吆喝了一声,有一个年纪稍大的跪在前,差人就从他动手,一人走到后身将帽除了,向地下一掼,一把便揪住顶发,前面一人就拿着皮掌,便要动手。
  忽见济公站在公案前面,连连摇手道:“打不得!打得!冤枉他了。”赵知县见济公到来,好生欢喜,一面分付停刑,一面便起身说道:“圣憎,你老来了吗?请问圣僧,这差人方坤可还有救吗?”济公道:“这且莫忙,我们到马房里去救叶王氏、叶天福要紧。”说罢,掉头就走,赵知县后面相跟。内中有一家人暗暗笑道:“这和尚乱说了!我适才在后园里面晒衣服,顺便还到马房里望了一望,里面鬼也没得,何尝有叶王氏同叶天福在内?”就这家人暗中议论的时候,济公早领了赵知县进了后园。他这一路走去,转弯抹角是熟悉得很,进了后园,就直奔马房而来。到了里面,济公暗暗代他母子收了隐身法,济公指着对赵知县道:“你看一看,你为着二千银子,害得人家这样,你居心何忍!不是和尚用法术代他俩保住,他母子老早老早去见阎王老子了。”赵知县此时把叶王氏母子一看,但见二人都睡在泥地下,连草都没一根,只剩得一丝气息。叶王氏还将天福搂在怀中,伸了一只手,那五个指头通身咬破,还有一个指头塞在天福嘴里。赵知县虽然出身贱微,却也不是大奸大恶,他只晓得做官贪赃,他并不晓得官贪了赃就害了百姓的性命。此时见叶王氏、叶天福睡在地下饿得这样,也觉心有不忍,连忙向济公问道:“师父,可还能救得活吗?”济公大笑道:“你不必问俺能救不能救,俺要问你从今以后可贪赃不贪赃?知县老爷,对你说句明白话罢!大率做知县的贪着脏,一举一动,都是送人家性命。俺和尚就便跟着你走也救不了许多,不若一个不救的好,就听他母子死掉了罢!”赵知县见说,将四面望了一望,看见无数的人站在旁边,要想画个招,委实面上过不去,只得将济公扯到旁边,低低说道:“圣僧放心,在下以后再也不敢贪赃了。”
  济公又笑了一笑道:“也罢,该应同你有缘,俺先代你医好了病罢。”便从怀里掏出一粒返善丹。赵知县接了在手,那敢怠慢,心里虽嫌他龌龊,也只得勉强喊人送茶。济公大笑道:“不要茶,俺和尚的丸药,从来下嘴入肚用不着茶的。”赵知县真个没法,只得将丸药纳入口中。果真那丸药沾着唾津,直往里走。一直到了喉咙里面,忽然止住不动,就此左一个恶心,右一个恶心,上不得上、下不得下。其时跟随忙取了一碗茶送来,赵知县喝了一口,以为把丸药可以冲下,那知喉咙被丸药塞住,直即水泄不通,反转一个恶心,原物打回,连鼻孔里都呛的是茶。外面一些邻居跑来看验伤的,听得这和尚到马房里救天福母子,也都跟得来看,那知并不曾救着天福母子,反转一粒丸药把个知县弄得要死不得活的,没一个不哈哈大笑。赵知县喉咙里面固然难过,加之对着百姓丢这些丑,真个急得要死,只得对着济公手拱拱的,嘴里又说不出话来。济公看了这样,不由的打了一个哈哈,便说道:“怪你不好,你嫌龌龊的呢!俺问你可还嫌龌龊?”赵知县不好说话,把头摇了几摇。可巧就因那这两摇,那喉咙里忽然活动,一粒丸药直滚下去,赵知县这才升上气来。看官,你道这赵知县吃的是一粒什么丸药?那是一粒返善丹。自此以后,赵知县突然就心肠改变,时时想做好官、后来升海陵司马,因金人南渡殉难。此是后话,不必深言。
  且说济公此时把返善丹给赵知县吃过,冉向叶上氏母子一望,觉得倒有一事把他为难住了。此时叶家女仆自主母被逐之后,早已各散,但那天福母子皆是旁睡,兼之叶王氏还有一个指头在天福嘴里,没一女眷上前移动,那药怎样吃法?因此济公勿论神通怎样大法,反被这“理学”两个字竟难住了,只是抓耳挠腮,竟想不出一个主意。搭眼见一个老年婆子,他仗着自己年老脚大,用力挤进房来,要看个实在,他也不问老爷、和尚,一直挤到叶王氏旁边时,济公一看,暗暗喜道:俺何不用他一用也好!当下便向那老婆子道:“你来得正好!俺正要请你去的。”老婆子见济公疯疯颠颠的对他这样说法,以为要拿他做人命干证,只吓得魂不附体,要想逃走,却又挤不出。济公早知其意,忙说道:“老婆婆,你不要怕,你代我将这妇人同小孩子头扳正了,让俺好来救他的命。”老婆子这才放心,随即弯下腰来,先将天福嘴里那指头顺出,又将两人扳了仰面睡好,站起身来,只是摇头道:“多分难得活,两手倒都是冷的了。”济公见两人仰面睡好,便取出两粒丸药,一大一小,大的按在叶王氏嘴上,小的按在天福嘴上。看的人好生疑惑,暗道:这二人牙关紧闭,丸药怎能进里呢?那知这九药真会作怪,才到了二人嘴上,就在那嘴唇里面一来一去,就同两头跑路一般,走了约有半个时辰,忽然无影无形。
  渐渐的,只见叶王氏嘴已能动,眼睛忽眨了两眨,放声便哭了一声:“我好苦呀!”那天福也在旁边“哇”的哭了一声。王氏听见天福哭,睁眼就看天福,那知眼才一睁,见马房里外满满站的是人,和尚也有、老爷也有,心中奇怪不过。又听大众一声嘈杂说道:“好了好了!委实活过来了。”王氏此时觉肚里一些不饿。反党精神畅旺,暗道:满屋生客,我何能睡在地下!随即一拗身,立起去抱天福,觉那咬破的指头一些也不痛。抱起天福,那天福也笑嘻嘻的,把一个拳头送在嘴里,一点不像受饿的蹊景。但叶王氏虽然站起,却一些摸不着头底,只是发呆。赵知县见人已救活,便邀济公到外面一同坐下。大众见官已走,有那认识叶王氏的,便上前将济公和尚怎样把叶大魁、叶力、叶勇、叶名设法弄进县衙,代他伸冤,粗枝大略说了一遍。王氏才稍微晓得一点,还要追问细情,只见一个差人走进来喊道:“叶王氏在那处呢?老爷着你带着叶天福上前问话去呢!”叶王氏当下称谢了大众,抱了天福直奔前厅。
  赵知县一见叶王氏到来,心里觉得愧对万分,就这返善丹吃了下去,全不是起先那样忍心害理的心肠了,当下便平声缓气向叶王氏道:“叶王氏,你家这段家务,本县被这叶大魁、叶力、叶勇、叶名四个畜生朦混,若非济公圣僧到来,本县那能晓得?你母子的性命也就难保!如今大冤已白。”当下就把济公怎样进门,怎样将叶大魁等分别拘至县衙,问明口供,怎样把他母子救活,统统说了一遍。叶王氏随即就来谢了济公活命之恩。济公忙止住道:“不必这些形象,俺不欢喜。你且去把家当查点查点,可曾被这些家奴盗去私财,如有短少,可趁知县老爷在此,说明了方好同你追查。”王氏当时进里,把那要紧的物件查了一查,并未移动一点,只少了两千五百两银子、一只皮箱。看官,试问叶大魁等既然把他的家当搜罗了一阵,归并一只箱子拿回,就便济公复行用法术代他送回,怎样会一点不曾移动呢?须知济公他的法术灵细不过,他将物件追回,逐一仍代他归了原处,晓得他是一个妇人,若翻乱了,便摸不着头绪,所以此时叶王氏一查便知。当查明白了,方到前面回覆济公。此时却已才把差人方坤治活,一群看的人没一个不口喊奇怪。
  王氏见了知县、济公,便将所少银数同箱子说明。济公暗道:怎样又多少去五百银子的呢?忽然想道:俺明白了!初时还给了二百银子把差人,加之几日的用度,大约也差不多了。想罢,便向王氏道:“所少的这银子,那五百两已被这些贼花去,其余二千两,俺已代你追回,现时张钦差、杨魁率领军马四千剿灭小西天,仍然缺了粮草,俺已做主代你充着军费了。”王氏见说,又想了一想,道:“请问师父,现今张大人的大营扎在何处?不瞒师父说,这天福父亲在日,积了白米六千石,如今一家只剩得母子二人,用度甚小,可用不着居积谋利。小妇人预备一并送到大营,以充军粮,所以小妇人要问大营所扎何处。”济公见说,拍手便哈哈的极口称赞道:“好呀好呀!俺说俺救的人没有个不贤德呢。”当下又说道:“你有若干米谷,可交这位知县老爷解送大营,可保万无一失。”叶王氏随即走到里面,拿出六张栈票,交代赵知县。赵知县见各事已毕,便向济公道:“在下还要委屈圣僧一同回衙,把四人的罪名定一定才好。”济公道:“你请便,俺和尚就来是了。”赵知县随即回了衙门。走至后堂,恰巧一个亲随由里外出,赵知县低低向他问了几句,不觉嘴里只喊奇怪。毕竟赵知县奇怪的是一回什么事件,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七十二回 雷音寺圣僧求佛 小南海天神交兵
  话说赵知县在叶家将各事理毕,别了济公先回。那知才进后堂,只见济公坐在里面吃酒。恰巧一个亲随由里外出,赵知县便低低问道:“这和尚那时来的?”亲随道:“他由老爷走后吃到此刻,又不曾起身,何尝外面去呢?”赵知县好生奇怪,匆匆走进上房,换了便服走到前面,只见济公敲着筷子,嘴里唱道:好奇怪,好奇怪,俺看真正不奇怪。吃酒还要带吃菜,人在家中身在外。寄语俗人莫烦心,这叫做和尚修心真自在。
  唱毕,见赵知县到来,指一指喉咙笑问道:“被那丸药塞住可受伤么?”赵知县道:“圣僧休得取笑,足见法力无边,在下感激得很了。但差人方坤、叶王氏母子复活,那牢中叶大魁、叶力、叶勇、叶名四犯,应若何减等问罪,还请圣僧鶽夺。”济公见说,大笑道:“知县老爷,你这算是笑话了!俺和尚那知做官的律例?你应该将他们怎样便了。”赵知县道:“叶大魁、叶名谋财害命,当议抵;叶力、叶勇失手丧人,亦当议抵;叶王氏母子、差人方坤复活,皆是圣僧意外的机会,照例均不得以不死减等,应当仍照议抵定罪。但在下须体圣僧好生之心,均作减等,改绞监候,在圣僧看,这样定罪可合当吗?”济公听说,把头摇了两摇道:“用不得!用不得!俺和尚议人的罪,欢喜敲斤敲两,他怎样犯罪的,俺便怎样办他的罪。俺想叶力、叶勇打死方坤,委实是俺拿他取笑,他的罪过并不在此;要论叶力、叶勇的罪过,仍当归并叶大魁谋产案里,方为正格。俺现今想有一法,也不打他,也不杀他。当先他们想把叶王氏母子害死,闭在马房里饿了五日,如今这四人也把他们闭在牢里,禁止牢头暗给饮食,照样也饿他五日。饿死了饿不死,皆凭他们的造化罢了。”
  赵知县听说,果然如法炮制,将狱卒唤过,腾出一间空号,将四人拘在一起,那例行的稻草席条,也分付撤掉,将四人放在地下,坐也由他,睡也由他。第一日到了晚间,知县已查狱回来,仍陪济公吃酒。不到片刻,济公道:“那四个贼囚,可是睡在地下的吗?”赵知县道:“在下适才查监并留心查点,委实那号里连草都没一根。”济公微微笑了一笑,顺手就将手旁的一些果壳肉骨抓了一把,吹了一口气,直向西南抛去,赵知县那知其意。
  但那叶大魁等由昨晚收进监去,叶大魁、叶力、叶勇不懂罪人的规矩,身边所存的银两统统被牢头搜去。叶名是个公门出身,他岂有不知之理!当下把兜包里存的三十多两银子,暗暗用裤带扣紧,向裤裆里面一系,差人搜到左边,他身子一偏,那银坠到右边;差人搜到右边,他身子一偏,那银坠到左边,果然不曾被搜得出。到了第二日,刚要吃饭,只见狱卒进来说道:“恭喜你们四位,如今打死的方坤、饿死的叶家母子,已统统被济颠僧救活了,现老爷同和尚议定,你们将叶家母子关在马房里饿了五日五夜遇救,也把你们发在狱里饿五日五夜释放,已代你们把住处打扫好了,就请去罢。”四人猛然一听,好生欢喜,及至到了那间屋里一望,连铺凳草席俱无。叶名道:“朋友,请你方便一点,借一张铺我们睡睡罢。”牢头道:“请问你们把叶王氏睡的什么地方呢?他怎样坐法,怎样睡法,你们也就怎样是了。”四人此时一想,才猛醒过来,暗道:虽然五日监禁,但日无食汤,夜无宿场,那便怎样好呢?三人便低低同叶名商议,叶名道:“且慢,候着老爷查监过后,都由我来再想主意是了。”所以到得晚间,知县同了狱官查过了号,叶名当房科多年,这牢头他本是认得的,候了封号过后,他便站到栅栏口,便招呼那狱卒道:“朋友,请你来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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