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济公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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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济公传- 第1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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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圣僧不知在什么地方?杨将军又陷在贼营,本帅直即是孤掌难鸣,这便如何是好?”郑伯龙听说,便又进前禀道:“大帅勿忧,末将听说济公圣僧在玉山县办理叶少文家一案,还未结局,多分圣僧此时定在赵知县那处呢。”张钦差听说,真个喜出望外,连忙亲笔下了一个札子,唤过一个军官,投到玉山知县赵大京。恰巧这时济公才由雷音寺将吕岳一件大事办完,进了县署,又将叶大魁、叶名救活,可算首尾已清。赵知县正然招呼吃酒,忽奉到张钦差的公事,晓得军情紧急,将原来的札子送到济公面前。济公打发来人先走,忙向赵知县道:“俺已四日四夜没有酒吃了,这件事比他军务加倍要紧,快些喊酒来吃。”赵知县一面叫厨下办酒,一面又说道:“适才圣僧分付着在下送粮饷赴营,圣僧就请满饮一杯,恕在下不陪了。”济公见说,哈哈的便笑了一阵,说道:“亏你记得,俺倒忘煞了!”
  就这说话的时候,厨子已将酒菜送到。赵知县随即传进差门的爷们,照会道:“你赶快传知夫头,着他雇一百名挑夫,箩担要全,着他们到老西河顺大昌粮食行,有六千担军米挑送张钦差大营,不可有误。”又着贴身的亲随,到前面把帐房里一位钱师爷请来,道:“兄弟有一事奉烦,只因叶少文有六千担米,存在顺大昌粮食行里,如今叶王氏已将行票送来,情愿如数助剿匪营军饷,此时就要解送大营。兄弟因另外有银款要亲自解往,不得分身,意欲相烦老夫子到顺大昌去一趟,将斗斛米色过一过目,饬令该行如数解送大营。”
  但是这一位帐房姓钱名星仲,就是临安的人,他家本是世传作幕。他因赵大京是个下贱的出身,以为这样东家容易舞弊,自从到任以来,他没一事不想克扣,人便代他起了一个绰号,叫做“钱串子”。当下钱串子听见赵知县委他去解军粮,以为是一件上好的利息,心中想道:民间屯米都是上白顶粙,军粮大率都是糙子,大约有二八的赚头;独有斗斜一层,也要想个方法。就此便对赵知县道:“这些小事,你老只管放心。但是却有一层,玉山县通行的斗斛,名叫二八斛,若照军营里宫斛比较,可算八斗二升就是一石。这六千百米,照官斛上仓实数,只有四千八百担米。教晚须要先行禀明,免致事后多多少少,不知谁是谁非。”赵知县见说,大笑道:“老夫子说话兄弟相信得过,可请放心。”说罢,便匆匆的走进上房,把帐箱里面的护书取出,预备将那六千石的行票检点,交钱师爷带去发米。那知护书里找来找去,却然并无此物;及之再把银箱里的银子一看,也是只剩了一只空箱。不知那银子同行票竟何处去了,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七十八回 小淫妇称主国女君 俏才郎变连毛和尚
  话说赵知县同钱师爷说过,走进上房,预备把那六千石行票来交钱师爷去发米,那知再也查点不出,心中好生诧异。又把银子一看,也都没得,心中想道:一定是圣僧另有别的办法了。不明不白的,只得走到前面,笑嘻嘻的向济公问道:“圣僧,那六张米票、四十锭元宝,那里圣僧已取了去吗?”济公见说,大笑道:“你这人可也奇怪,俺和尚那里是保家的吗?”赵知县见他真不真假不假的形像,心中十分着急,只见门差由外面跑来说道:“禀老爷,适才有一秃头奴送来一封信,家人见是老爷的名讳,不敢不收。”说着,便把一封信从袖中拿出。赵知县接信到手,但见信面写的是“投玉山县正堂赵大老爷官印大京亲展”。赵知县验了封口,并无偷拆情弊,随将那信拆开,只有一个小小的纸条,上写道“银米已到大营,勿念”八个大字,另外又有一个耳封附在里面,但见上又写道“请交钱师爷收阅”。赵知县晓得这信本是济公闹笑,但他同钱星仲并无往来,突然给信把他,又是什么用意?若说解粮一事,他来条明明说是已到大营,可想是用不着他了。就此盘算了一会,便将钱星仲那信又拆开来看道:俺这六千担米,忙了多少日期?三军待他活命,敌人赖此解围。不料遇了你这一个钱串子,熟米要变做糙粮,足升要改做八扣。俺和尚倒是代你忙了,哈哈一笑。
  赵知县看完,晓得这钱星仲的私心被济公识破,忽又想道:他圣僧既在此吃酒,何不当面说明,何必多烦纸笔?那知再朝桌上一望,济公倒不知那处去了,因将这信把钱师爷亲自去看,但见钱星仲面红耳赤。赵知县当下就辞了他的馆,这也不须细表。
  且言张钦差自打发差官到玉山县投文之后,心中还是悬悬,深愁济公他生性安闲不住,将叶家案件办完,又要另到他处去寻事做,兀自放心不下。只见那管粮官匆匆的又进帐说道:“禀大帅,今天营中口粮仅彀前中两营,后营无粮给发,请大帅作主。”张钦差一听,直急得无法可施,半晌回答不出,但听后营人声嘈杂,这个道:“管粮官那处去了?”那人道:“他不发粮,我们大家便啖他的肉!”张钦差听后营这样说法,更觉心慌,忽然想道:我听说秦高他们带来的这一支二百名义兵,捆载来的这笔粮米足敷三年之食,何不先向他少借二三日之粮,再看计较。主意已定,正要同菊文龙商议,忽听前营吵吵的一派吆吆喝喝的声腔,牛忠精神抖抖的,大踏步走上大帐说道:“禀大帅,现有老西河顺大昌粮食行送来粮米六千石,已有五百石送到前营,请问大帅囤积何处?”此时张钦差欢喜得不知怎样是好,暗道:一草一木部有前因,安得无故的有人千百米送来?莫非做的是梦!便向牛忠问道:“牛先锋,你这话可是真的吗?”牛忠道:“军中何敢戏言!”张钦差道:“既是真的,可曾问他是那处解来的?粮官是什么人?解粮的公文在什么处所?”牛忠道:“末将已查点过了,据挑夫说,既无公文,又无解官,是一个邋遢和尚叫送得来的。”张钦差一听,这才明白,随即分付帐上那管粮官,着他设法屯卸。话才说了,只见济公手上抓了一顶帽子,气喘气喘的走上帐来,说道:“钦差大人别来还好?俺和尚被你累煞了,也被你恨煞了。”张钦差暗道:这人可还了得!我不过心里恨他一恨,他就晓得了。当下连忙跑下帐来,迎请济公进帐坐下,便喊厨下备酒。
  济公笑道:“米已送来了吗?俺还募化了一笔累赘,索性交代你罢。”随即便从怀里左一锭右一锭,掏出四十锭元宝,堆了一桌。张钦差道:“圣僧这一向在什么地方?这若干的银两米谷那处来呢?”济公大笑道:“你不晓得俺和尚是个强盗吗?”说罢又笑了一阵。其时厨下已将酒菜送到,张公便坐下陪他吃酒。济公这才把叶少文家的家难略说了一遍,又将叶王氏怎样愿助军粮,怎样取回赵知县的赃银,张钦差还未听到终场,不觉气冲牛斗,大骂道:“狗官狗官!”站起身来拔了一支令箭,喊了中军道:“你代本帅到玉山县,将这赃官赵大京拿来,就军前正法;单看秦丞相怎样问我张允明要人!”济公见说,连忙止住道:“且慢且慢!还有下言呢。”当下又将用返善丹已将赵知县治好了,如今却变做一个好官说了一阵。张铁差道:“这样看来,却便宜他了。”跟手便将大令调回,重新坐下吃酒。此时一众英雄皆上前请安,独韩夫人、哈夫人、菊文龙三人,一见济公的面,心中却有一肚心事。因他才来又不好意思开口,济公便将三人看了一看,笑道:“如今大事将定,二人还有半月的难星。你们不必忧虑,养养精神,预备破金光寨便了。”三人见说,晓得他话无虚言,便欢天喜地走出,张钦差、济公二人自然还是吃他的酒了。
  话分两头,且说狄小霞自听狄元绍在地道里被石头压死,不觉大吃一吓,连忙传了御林队打起灯球,跟同报信的这个队兵进了地道。将近石梯,前面有一人哼,仔细一看,原来一个人翁仲石人倒在脚口,两个御林兵脑浆流出,躺在旁边,一御林兵腿子打断了,在那里带哼带喊。狄小霞便叫御队将三人一齐拖出,却看不见狄元绍死在何处,狄小霞忙问报信的队兵道:“寨主呢?”队兵道:“国妹不看见石人背后有一幅衣角吗?一定在石人背下了。”耿小霞又叫御兵将翁仲抬过,果然同那小兵打在一起,变成没头没脚的两个肉饼,地下两滩鲜血。狄小霞触动旧情,也纷纷的落了几点珠泪,随即回了大帐,一面分付代狄元绍办理丧事,一面自立名号,为大狄国元命女主。行文通知属下的各山各寨,心里便想加封刘香妙王爵,以补狄元绍之位,忽然想道:且慢,我看这人一脸的晦气色,没有这个福分,我何不如此如此!主意已定,便分付内宫各执役道:“朕今日初正大位,着将极乐宫改为元命宫,大张灯彩,限一昼夜就要收拾停当,不可有误。”一声令下,里面八匠俱全,真个照限把元命宫陈设得焕然一新,随即进大帐回奏。
  狄小霞就命摆驾进元命宫,到了宫中,看了一看,心中大喜,便唤过两个伶俐的宫人,低低的附耳说了几句。两宫人会意,走出到了石牢门口,向那管牢的说道:“女王有命,同宋将杨魁说话,快些领我去走一走。”那管牢的见是秋小霞面前得宠的宫人,那敢怠慢,随即领到里面一间,统统都是方矾石砌的,只有碗大一个空洞透气。管牢的开了石门,将两个宫人放入,就只开门的时候,只觉里面一阵沙灰,管牢的同两个宫人忙将眼睛闭了一闭,走进里面,管牢的仍将石门关好。宫人向四面仔细看去,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伙子捆住了脚,睡在地下,旁边坐了一个二十多岁的英雄,朱唇粉脸,龙目虎眉,果然一表非俗,知道这一定是杨魁。
  二人走到面前还未开口,只见杨魁哈哈的笑了一阵,迎起深深一揖道:“有劳两位大姐,小生有礼了。”两人道:“岂敢岂敢!但将军受困在此,不知还想见天日吗?”杨魁道:“俺倒闷煞了,那里还情愿受罪吗!”两人笑道:“我们倒有个主意放你出外,只怕你到了外面想回来营,那我们担当不起了。”杨魁道:“两位姐姐如实在怕俺逃走,俺倒有个主意,就此你们认俺做个干儿子,俺认你们做一个干妈妈,将后不是妈妈舍不得离儿子,儿子舍不得离妈妈,一定就可以不走吗?”宫女见说,便不约而同的向他呸了两口。杨魁大笑道:“顽不得,顽不得,还不曾见了实据,倒拿出妈妈的规矩了。”两人见他很会闹趣,也便笑声“吃吃”的又说道:“休说笑话,言归正传。不瞒将军说,我们是女主狄小霞遣得来的,如今狄元绍已死,他正了狄王之位,实因将军人才出众,要相同将军配为夫妻,共享富贵。”杨魁故意的道:“使不得,使不得!假若刘香妙同邵竹搀起手前来捉奸,那俺杨魁不是还是没有命吗?”二宫人道:“可笑将军你的胆忒也太小了,凡事皆有狄小霞做主,他们还敢怎样吗?”杨魁道:“是真的吗?果是真的,俺便向你磕三个头,赌上一毒咒;你若哄俺,也要赌一个太平咒。”二人笑道:“我不要赌咒,你暂时同我们走,就暂时享不尽的富贵。但你这样油嘴打话叫人不大除疑,你委实倒要发个誓,我们才放心呢。”杨魁道:“俺发誓,俺发誓。”随即双脚向下一跪,说道:“皇天在上,弟子在下,假若狄小霞放俺出外,俺如三心两意,想回宋营,就叫俺罚在世上做十八的和尚,一世都娶不成婆子。”说罢,便忙急急的举脚,又说道:“俺们赶快一道走罢!”不料他忙狠了,腿被捆着却然忘掉,身一站起要想发脚,“扑通”的便是一跤。两人大笑道:“你忒也太心急了!就便话已议定,还要候我们向女主讨了赦旨,方能代你松刑,那里这样便走得掉吗?”
  当下两个宫人出了石牢,走进元命宫,向狄小霞说知就里。狄小霞大喜,随就灯前草了一道赦诏,仍着这两宫女青往。到了石牢,传谕狱官,随即代杨魁将脚下的药水链放开。两个宫女又把杨魁望了一望,说道:“你这短衣找扎,走进宫里不甚像样,还要代你打扮打扮才好。”杨魁道:“不劳二位烦神,俺这衣裳有变化的。”当下把夜行衣脱下,翻过来抖了一抖,披上身去,却变做一件鱼鳞银光金蟒甲,又把那英雄巾翻了一翻,却变做银翅滚蟒冲天盔。二个宫女再把他一望,真个是少年英雄,仿佛那三国上的吕布,便带着他向石牢外面就走。才一举脚,突然菊猛一把抓住一个宫女,大哭道:“你们做事也要公道一些才好,俺们一道儿被捉的,怎能放一个留一个?作为俺拗骨头样子生得不体面,狄小霞不合式,你们两个姐也可以带了去应一应急,比那三更半夜活守寡总好得多呢!”一面说着,一面便牵住那宫女一件银红团花官衣,他也不论龌龊,就半那眼屎鼻涕揩上前去。那宫女真个急了,拚命的一把扯开,头也不掉,陪了杨魁出了石牢。
  不上一刻,已到了元命宫,一宫女看着杨魁,一宫女便进里通报。杨魁朝里一望,果然收拾得是画落天宫,再朝东首狄王宫一望,那一派雪亮的灯彩,真是忙丧的忙丧,叫喜的叫喜。就这白眼的时刻,忽然宫里又一个老年宫人说道:“女主有命,传杨将军进。”杨魁走进第三重殿上,只觉一阵香风,连骨头都被他吹松了劲,就此环珮叮当,步出狄小霞,头戴平天珠冠,身穿滚龙黄袍,玉带围腰,云肩霞帔,果然三日草头王,也有二分福相。杨魁忙缩住了脚,但见狄小霞出外,便向当中一张九狮图的金圈椅上坐下。杨魁装做用手向上拱了两拱,狄小霞连忙赐坐在旁。狄小霞这时把杨魁一看,觉得比那日捆在下面的形像大不相同,恨不得将他吞下肚去,方得称心。这时外面已在一更向后,随即就命宫人内宫摆酒。
  狄小霞便搀了杨魁的手,走进内宫,宫人忙不住开了酒席,二人对面坐下。杨魁将那内宫一望,当中一张雕牙的大床,上面嵌了五彩宝石,光华夺目,挂了一顶金绣双龙的大红幢帐,里面一应摆设,真是目所未睹,言之不尽。狄小霞三杯已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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