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心中欢喜,说:“和尚你要卖多少钱?我留下。”济公说:“员外要留下好办,把你这分家业买卖房产地业给我,我把帽子给你。”老员外一听,连连摇头说:“我买不起。”说着话,家人把菜上齐,员外陪着和尚喝酒。和尚说:“员外,你把你门上看门的那位管家叫来,我有话说。”员外当时吩咐家人叫去,少时来到里面说:“员外叫我有何吩咐?”和尚说:“我方才说要吃上等高摆海味席,干鲜果品,冷禁热炒,糖拌蜜饯,叫你们员外陪着我。你瞧我没说错罢?对得起你。”家人说:“是。”和尚说:“员外你还得慈悲,我还带着三个跟班的在外头等着,没吃酒呢。”员外吩咐请进,预备酒席。家人心说:“他还有跟班的?连他都没有整衣裳,他的跟班的必然更穷了。”想着,来到外面喊嚷:“哪个是跟穷和尚来的?”高国泰说:“是我。”家人一看,是一位儒流秀土打扮,俊品人物,一表非常,穿的甚是整齐。家人说:“还有二位在哪里?”苏禄、冯顺二人过来说:“我们也是跟和尚的。”梁福一看,这二人更阔了。本来苏禄是苏北山的家人,穿的更齐整。梁福心里说:“和尚有钱,全打扮了跟班的。”赶紧把三位让到门房,摆上酒席,让三个人吃饭。藕蜕泻染疲
第三十四回 施妖法恶道害人 显神通济公斗法
话说济公同妖道二人正自口角相争,老道说:“和尚我叫你三声,你敢答应我三声?”济公说:“慢说三声,六声我都敢答应你。你叫罢!”老道一连叫了三声,那老道中口念念有词,把酒杯往桌上一拍,说声:“敕令。”只见和尚正自吃着酒,忽然间翻身躺地下。梁员外一见吃惊,连说:“老法师这是怎么了?”老道说:“你要问哪,我略施小术,就把他给治倒。我这酒杯在这扣一天,和尚躺一天;我把这酒杯拿起来,或给他吃药了,他才能活哪。”这话方说完,只见和尚站起来了。老道说:“我这酒杯并未拿起来,你就活了。”和尚说:“来,你还没给我药吃,我再躺下就完了。”老道说:“和尚你敢把生辰八字告诉我吗?”和尚说:“那也无妨,我就告诉你,我是某年某月某日生人,都告诉了你,你怎么样罢?”老道立刻口中念念有词,说声:“敕令。”照定和尚头顶之上击了一掌,说声:“急!”站起身来,说:“员外我走之后,你急速把和尚放走,要不然鸡一鸣他准死,你可要打人命官司。”梁员一看那济公昏迷不醒,人事不知。老道往外就走,员外在后面紧紧跟随,说:“仙长爷慢走,我来替和尚暗罪。”老道并不答言,一直到五仙山祥云旭之内,叫师弟刘妙通:“快给绑个草人来!刀刘妙通问:”你又害难呀?“张妙兴说:”我这不是无故害人,只因我化梁员外,这和尚济颠僧,他‘胆敢戏耍于我,我是要暗害济公,报仇雪恨,方出我胸中之气。“刘妙通也不敢违悻他,立刻用于草绑个草人来,放在那里。恶道又派刘妙通制办物件,吃完晚饭,自己先把八仙桌儿放在那大殿之前,然后把香炉蜡扦五供,应用东西物件全都排好,把两个草人按放在两旁。恶道候至星斗出全,他到外面先把道冠摘下来,把扎头绳一去,包头条一解,把头发散开,把宝剑拉出来,立刻点上香,口中祷告说:”过往神灵,三清教主,保佑弟子,我要把济额害了!我化了梁员外银两,我给烧香上供,挂袍还愿。“说完,把剑用无根水担了,拿五谷粱食一撒,研了朱砂,撕了黄毛边纸条,画了灵符三道,把剑放好,粘土符咒,口中急说道:”快。“把宝剑一抡,那道符的火光,越抡越大,口中说:”头道灵符,叫他狂风大作!二道灵符,把济公魂魄拘来!三道灵符,我叫他人死为鬼,鬼死为灰!“正自扬扬得意,只觉背后一股冷风,抢刀剁来。老道往旁一闪身,抬头一看,来了一位绿林英雄,借灯光细看,头戴透风马尾巾,鬓边斜插一枝守正成淫花,身穿皂缎软褂,靠周身密排寸扣,缎皂裤,花裹腿,蓝缎袜,倒纳干层底级鞋。面如白玉,目如明星,眉似漆刷,鼻梁高耸,唇若丹霞,五官俊美,手执利刃,照定老道剁来。张妙兴往旁边一闪,用手一指点,口中念念有词。说声:”敕令。“那人翻身栽倒。老道要过来抢剑剁,只听屋中说:”师兄你千万别杀,那是我小弟的朋友。“过去先把那人扶起。书中交代,来者乃是镇江府①丹阳县人,姓陈名亮,家住陈家堡,自幼父母双亡,跟着叔父婶母长大成人。他还有一个胞妹玉梅,他叔父陈广泰,开白布店生理。陈亮自幼爱练拳脚棍棒,他合保镖之人,学了一趟进步连环腿的工夫,后来结交本地有一人,名叫雷鸣,绰号人称风里云烟。二人情如骨肉,把陈亮引入绿林之内。
①镇江府:相当今江苏省镇江市一带地域。
在江西玉山县,有保镖头姓杨名明,绰号人称威镇八方夜游神,乃是行侠仗义之人,专爱管一个路见不平之事,杀贪官,斩恶霸,平生好交给天下英雄。陈亮自入绿林之后,也就跟这些侠义在一处,人称玉山县三十六侠,内中何等人物都有。只因这日是杨明之母寿诞之辰,众人都来祝寿,俱有寿礼。陈亮来了,并未带来一物。雷鸣就说:“贤弟,你今理应制办些礼物来,以表你孝敬之心。老伯母生辰,叫别位观之也好看。”陈亮说:“我有礼物,少时取来,与众不同些。”此时正值四月初旬,夜内三更之后,他偷来一盘北鲜十个大桃,众人一看个个称奇。此时新挑未熟,陈桃已完,他会找来十个大桃,真不容易。众人给贺了一个号,人称圣手白猿,从此人都以此号呼之。陈亮这一年回家探望叔父,到家,他妹子陈玉梅合他叔父可就说:“陈亮不该身入绿林。咱们陈氏门中,世代虽说没有做官的,也都是诗礼人家。你这一入江湖,绿林为贼,一则上对不起祖先,下也对不过这里街邻。一日为贼终身寇,事犯当官,难免云阳①市口,身受国法。上为贼父贼母,下为贼干贼孙。依我等相劝,你早早回头,急速改过自新,家中买卖也无人照应。”陈亮一听这些话,一语未发。这就是:酒逢知己干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次日也未告辞,他自己离家,却另有一个主意。他想:“我这一走,到京师求访高僧高道,自己一出家,了一身之孽冤,上无父母牵缠,下无妻子挂碍。”这日到了云兰镇,想要找点银钱作路费使用,夜间换上夜行农,到了大户人家,盗了几十两银子,因天晚想要到祥云观看看刘妙通兄长,来至庙前,也没扣门,由东边理房进来。一看,那大殿头前,有一张桌子,后面站定老道,发舍散乱,黑脸带煞,手执宝剑,正自作法。陈亮并未识认,自己一想:“这厮定是把刘妙通兄给害了!他在此兴妖作怪,真乃可恼,不免我杀了他,一出我心中之气。”想罢,跳下来一刀,未砍着老道。老道一抖格袖,把陈亮治倒在地。那陈亮闭目等死。只见刘妙通跳出来说:“师兄这是我的朋友,看我份上别杀他。”张道说:“好,原来你勾串外人要害我,你好独占这座庙。”陈亮说:“不是,我是一时粗率,只当是你把刘妙通害了,你自己占这庙,我不知你们是师兄弟。”刘妙通给他二人见了,陈亮认了自己之错,然后到屋内问:“张道爷在那里作何法术?”刘妙通说:“贤弟,你早不来晚不来,单候至今日来,他这是要害那灵隐寺的济公长老,拘人家三魂七魄。我也听人说过,那济公是一位得道之人,恐其未必能把人家魂给拘来。”陈亮一听,心中说:“我正要访高僧高道,想要出家,不想今日在此相遇。我今看他二人谁的能为好?”正在思想,只听外边老道又做起法来,口中说:“济颠魂魄不来,等待何时?”又把那二道符抡起来,火光大作,方往外一甩,只见由西北起了一阵狂风,怎见得?有赞为证:扬罢狂风,倒树绝林,江声昏惨惨,枯树暗沉沉,海浪如山级,浑波万套侵,万鬼怒嚎天烟气,走石飞沙乱伤人。
这阵风过去,只听有草鞋之声,随风斤团才围。响不多时,只见桌案以前,站定一个穷颠和尚。张妙兴说:“好胆大妖僧!我拘你魂来,你怎么人来见我?”济公哈哈大笑说:“孽障你好胆大!你不知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要知僧道斗法胜负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①云阳:古代戏曲小说中常以此称行刑处所。
第三十五回 烧妖道义收陈亮 访济公路见不平
话说张妙兴正在大殿作法,想要拘济公魂魄,焉想到济公亲身前来。老道一见,勃然大怒说:“好额僧,我抱你魂魄,你怎么人来了?”书中交代,老道自从云兰镇梁家出来,梁员外投追上老道,梁员外只当是济公死了。及至回到书房,见济公在那房里坐着喝酒。梁员外心中甚为喜悦,说:“圣僧,你老人家没死呀?老道说把圣僧魂魄拘了去。”济公说:“他把我的魂魄,你儿子的魂魄,一定是拘了去。我今天晚上去找他!”老员外说:“不必,他一个出家人,这等作恶,早晚必遭天报,圣僧不必跟他一般见识。依我之见,由他去罢。”济公也不还言,在这里喝酒,直到天晚。济公说:“我到外面方便方便,少时就来。”老员外信以为真。和尚出离了梁宅,一直正奔五仙山来,到了祥云观,见老道正在作法。陈亮来,济公也看的真真切切,见老道第二次书符念咒,济公这才随着风来到桌案以前。按说老道自己就应当醒悟:拘魂把人拘来,济公这点道德就不小。可是老道倒冲冲大怒,用宝剑一指,说:“颠僧,我化梁万苍,与你何干?你无故坏我的大事,你好大胆量!你今天要知时达物,跪到我法台以前,磕头,叫我三声祖师爷,山人有一分好生之德,烧尔不死。如要不然,当时我用宝剑结果你的性命!”济公说:“好妖道,你在这里兴妖作怪,无故恶化梁万苍,你还敢见了我这样无礼,我和尚越说越有气。”冷不防济公打了老道一个嘴巴。打的老道脸上冒火,气往上撞,抡剑照定济公楼头就剁。二人就在大殿以前,各施所能。老道恨不能一剑把和尚杀了,和尚跟他来回乱绕,格一把,拧一把,气得老道哇呀呀直哆。老道身子往旁处一闪,由兜囊掏出一宗法宝,口中念念有词,就声:“敕令。”白亮亮~宗物件,扑奔济公打去。罗汉爷睁眼一看,见半悬空刷啦啦一响,白茫茫一宗物件,扑奔顶门而来。济公一看,认识这宗法宝,名叫混元如意石。这石头能大能小,要大真能有数丈大,要小如鸡子一般,可以带在兜囊。这石头要打人,准打个头碎血出。济公禅师用手一指,日念六字真言:“奄嘛呢叭咪哞奄敕令赫。”这石头滴溜溜一转,现了原形,落在济公袖口之内。老道见济公把他的法术破了,气得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伸手又掏出一宗物件。老道站在正北,用宝剑一晃,口中念咒,手内招决,由就地起了一阵怪风,刮的毛骨辣然。济公再睁眼一看,原来是一只斑斓猛虎,摇头摆尾,扑奔济公而来。罗汉一看,好生厉害,真是:头大耳圆尾小,浑身锦绣难描;牧童一见胆落,根夫闻声魂消;常在深山抖雄彪,万兽丛中招讨。
济公一见,哈哈大笑说:“好孽障,你用这等法术,也要在我跟前卖弄,真乃是江边卖水。”说着话,用手一指,那老虎变作一个纸老虎,现了原形。老道见连破了两宗法宝,不由气往上撞,说:“好,和尚真乃大胆!叫你知道我山人的厉害。”伸手由兜囊掏出一根拥仙绳,在手中一托。老道说:“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我本不打算害你,这是你自找,屡次讨死,休怨山人。我今天要开开杀戒!”他这根捆仙绳,最厉害无比,勿论什么妖精,捆上就得现原形。和尚一看,连说不好!老道口中念咒,把绳扔起来,只见金光练绕,扑奔济公。济公连声喊嚷:“救人哪!可了不得了!要捆和尚!”转眼就见这根绳把和尚捆了三道,和尚翻身栽倒。张妙兴哈哈大笑说:“颠僧,我只当你有多大神通。敢情原来你就是这样无知之辈,待我结果你的性命。”老道说这话,举剑照定和尚脖颈就剁。宝剑砍上一道白印,见和尚睁着眼瞧看老道,也不言语,并没砍动。老道想:“怪呀!我这宝剑怎么会砍不动和尚?”老道一连又是敷剑,仍未砍动。老道豁然醒悟,心中一动:“莫非这是假的?”想到这里,再一瞧,捆仙绳捆的是一个石香炉。再找和尚,踪迹不见。老道正在各处寻找,和尚由后面招了老道一把。老道一回头,气得直嚷,说:“好颠僧。气死我也,我今天与你誓不两立。”伸手由香炉内把那点着的一柱香,拿起来,大殿旁边堆着一堆柴草,口中念句火咒,把柴草引着,一团火扑奔济公而来。老道今天下毒手,要用真火把和尚烧死。老道用咒语一催,这团火扑向济公。济公用手一指,口念:“奄嘛呢叭咪叭奄敕令赫。”这团火卷回去扑奔老道,老道胡子也烧了,头发也烧了,衣裳也着了,往大殿里就跑。活该应当老道遭报,这火把大殿勾连上,少时凡火勾天火,烈焰腾空,火鸽子火蛇乱窜,就把老道烧在里面,尸骨化灰,连东西配殿火也连上。和尚也不管他,先过去把老道害梁土元做的草人拿起,把七个针拔出来,将梁土元的魂魄收在袖口里,也不管刘妙通死活,和尚往外就走。陈亮此时在东配房里,全都看的真切,见火连配房要连上,陈亮一脚把窗户践了,跑出来就追。济公和尚紧走,陈亮紧追。和尚慢走,陈亮慢追,跟着和尚来到云兰镇,见济公奔到梁员外的门首。门口有家人,一见和尚回来,家人说:“圣僧,你上哪里去?我家员外都等急了。”和尚说:“好。”迈步奔向里面,来到书房。梁员外一见说:“圣僧,你老人去哪里去了?”和尚说:“我给你儿找魂魄去了,现在已经把你儿的魂魄找回来。”说着话,济公来到梁士元的屋中,只见梁士元昏迷不醒。济公立刻先把他魂魄给入了壳,少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