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有一位老和尚坐着莲台,招了一朵莲花,扔在河里,变了一只船,他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我同我表兄刚上船,瞧老虎来咬你,把我吓醒了。”王员外一听,说:“真乃怪道,我方才也是做这个梦。”李修缘说:“舅舅要依我说,还是出家好,我看出家倒比在家好。人生百岁终是死,莫若修福种德,不修今世修来世。出家,了一身之冤掌,像你老人家这个岁数,更应当出家才是。”王安士说:“你这孩子,疯疯颠颠,还说出家?我那里家中一呼百喏,出家有甚好处?你这孩子不想想,你在外面这几年出家,落的何等困苦艰难,风吹雨洒?再说你李氏门中就是你一条根,并无三兄四弟,总想着光宗耀祖,显达门庭,封妻荫子,可以接续香烟。孟子曰:”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既读孔孟之书,必达周公之礼。莫不是你就忘怀了?“李修缘说:”舅舅此言差矣!你岂不知一子得道,九祖升天。“老员外叹了一声,赌气不说了。又觉一沉睡,照样又一梦,如是者三次。书中交代:这是济公弹师要渡脱王安土,出离苦海。不想王安士连得三警,并不醒悟。听外面天交三鼓,自己思想了半天,又复睡去。天光一亮,老员外、王全、李修缘俱起来了,家人伺候洗脸,吃菜吃点心。济公就问:”舅舅,那韩文美韩大哥他怎么没过来?“王员外说:”你韩大哥现在病着呢。“济公说:”咱们得去瞧瞧他去,这几年老没见了。“王员外说:”好,你我一同过去。“王全也跟着,三个人来到韩员外门首。一叫门,家人由里面出来一瞧,说:”老员外过来了。“王安土说:”你到里面回禀一声,就提我外甥李修缘回来了,特意来望你家公子。“家人随即转身进去,少时出来说:”员外,我家公子有请。“王安土这才带领李修缘,往里够奔。来到韩文美的卧室一瞧,韩成也在屋中,大众彼此行礼。济公一看韩文美瘦得不像样子,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韩文美一瞧是李修缘,不是外人,有数年不见,赶紧说:”李贤弟,你这几年上哪去的?“济公说:”我在外面化小缘来着。“韩文美说幌蚩珊茫俊
第一百五十回 买毒药暗害表弟 点恶梦难度迷人
话说张士芳暗带砒霜红矾,来到王安土家。一见老员外,张士芳说:“姑父你好了,我听说我两个兄弟回来了,我特意来瞧瞧。”王安士并不知张士芳勾串老道陷害他,还以为张士芳是好人。怎么一段缘故呢?皆因老安人偏疼内侄,王安土病好了,老安人给土芳倒说了许多的好话,说:“你病着,还是张士芳这孩子眼不惜,见他兄弟不在家,瞧你要死,什么事都张罗在头里。又给讲棚,又去讲杠,在这里帮忙,乱了好几天,见你好了才走的。”王安土听夫人所说,信以为真,说:“这孩子就是不务正,其实倒没别的不好。”今天张士芳一来,王安上倒很欢喜。说:“张士芳,你瞧你两个表弟都回来了,你从此改邪归正,我给修缘把喜事办了,我也给你说个媳妇。”张士芳一瞧说:“表弟,你这几年哪去了?我还真想你。”这小子嘴里说好话,心里盘算:“回头我拍冷子,就把毒药给搁在莱里,再不然搁在酒里,饭碗里,把他们两个人一害死,我就发了财。”心里思想害入,嘴里很是仁义道德。李修缘说:“张大哥来了!咱们回头一处吃饭罢。”王安士说:“好,你三个人在一桌吃,我瞧着倒喜欢。”说着话,家人把酒茶摆上,王全、李修缘、张士芳在当中上坐,这两个人皆在两旁边。刚要喝酒,济公说:“张大哥你瞧我这时候,要一跟人家在一个桌上吃饭,我就害怕,心里总留着神。如今好人少,坏人多,我总怕嘴里说好话,心里打算要害我,买一百钱砒霜,一百钱红矾,抽冷子给搁到饭碗里,再不然给搁到酒里。”张士芳一听,说:“表弟,你这是疯了?谁能够害你呀?”济公说:“去年有我们一个同伴的,也是穷和尚,他跟我一处吃饭,带着毒药,差点把我害了。由那一回,我跟人家一处吃饭,我常留神。其实,咱们自己哥们,你还能害我么?张大哥,你别多心,你身上带着砒霜没有?”张士芳说:“没有。”济公说:“你带着红矾哪?”张士芳说:“更没有。”将公说:“我也知道,你不能,总是留点神好。”说的张士芳心里乱跳。本来他心里有病。他还纳闷,怎么世界上有这一件事,吓的他也不敢往出掏?一天两顿饭,他也没敢搁。天色已晚,老员外说:“张士芳你要没走,你们三个人在这书房睡,我到后面去。”张士芳说:“就是罢。‘堵员外归后面去,这三个人在书房安歇,王全同济公在一张床上,张士芳在一张床上。王全躺下就睡着了,济公也打鼾呼,惟有张士芳翻来覆去睡不着。心中盘算,我总得把他们两个人设法害了,我才能发财,想来想去,沉沉昏昏睡去。刚才一沉,只见由外面进来一个人,有五十多岁,白脸膛,黑胡子,头戴青布缨翎帽,穿着青布靠衫,腰扎皮挺带,薄底鹦脑窄腰快靴,手拿追魂取命牌。后面跟定一个小鬼,面似青泥,两道红眉,红头发滋着,赤着背,围着虎皮战裙,手里锯翎针钉狼牙棒。张士芳一瞧,吓了一哆嗦。这公差说:”张士芳你所作所为的事你可知道,现在有人把你告下来了,你跟着走罢。“哗的一抖铁链,把张士芳锁上,拉着就走。张士芳说:”什么事?“这位公差说:”你到了就知道了。“拉他赶快走着。张士芳就瞧走的这道路黄沙暗暗,仿佛平生没走过的道路,正往前走,见眼前一座牌楼,上写”阴阳界“。张士芳一想:”了不得了,必是到了阴曹地府“。过了牌楼,往前走了不远,只见眼前一座城地,好生险恶。但见:阴风惨惨,黑雾漫漫。阴风中仿佛问号突之声,黑雾内依稀见池魁之位。披枷戴锁,未知何日离阴山。据解白春,不识甚时离狱地。目莲母斜倚栏杆望孩儿,贾充妻呆坐奈何膀汉子。马面牛头,瞄拥着曹操才过去。丧门吊容,勾率的王莽又重来。正是人间不见奸淫辈,地府堆积受罪人。
张士芳一看,正在吃惊,只见有一个大鬼,身高一丈,膀阔三停,面似瓦灰,红眉毛,红眼睛,披散着头发,一身的毛,手拿三股托天叉,长得凶恶无比,高声叫道:“汝是何方的游魂,来掩酆都地狱?快些说来,免受捉拿。”这么差说:“鬼王兄请了,我奉阎罗天子之命,将张士芳的鬼魂勾到。”大鬼说:“既然如是,放尔过去。”这公差拉着往前走,只见眼前一座大门,西边站立无数狰狞恶鬼,门口有一副对联,上联是:“阳世奸雄,伤天害理皆由你。”下联是:“阴曹地府,古往今来放过谁。”横匾是:“你可来了。”张士芳一看,吓得胆战心惊。进了大门一瞧。里面仿佛像一座银安殿,殿柱上有一副对联,上联是:“莫为胡,幻梦生花,算算眼前实不实,徒劳机巧。”下联是:“休大胆,热铁洋钢,摸摸心头怕不怕,仔细思量。”横匾是:“善恶分明。”张士芳抬头一看,上面是阎罗天子,端然正坐,头戴五龙盘珠冠,龙头朝前,龙尾朝后,身穿淡黄色滚龙袍,腰横玉带,篆底官靴。再往脸上一着,面如刀铁,三给黑胡须,飘洒在胸前,真是铁面无私,令人可怕。左右两旁站着文武判官,一位拿着善恶簿,一位拿着生死簿,那判官都是头戴软翅乌纱,身穿大红袍,圆领阔袖,束着一条犀角宝带,足下方头皂靴。两旁还有牛头马面,许多狰狞恶鬼,排班站立。这位公差口称:“阎罗天子在上,鬼卒奉敕音将张士芳鬼魂带到。”张士芳自己不由就跪下了。阎罗天子在上面,往下一看,说:“张土芳,你前世倒是积福做德,应在今世拓生富贵人家,享安闲自在之福。不想你已所作非为,俱都是伤天害理,在外面寻花问柳,败坏良家妇女,损阴丧德。你又谋害你姑父王安士,今又想谋害你表弟王全、李修缘,实属罪大恶极。来呀!鬼卒你带张士芳先过秦广王,楚江王,宋帝王,五官王,下城王,泰山王,都市王,平等王,转轮王,左三曹,右四曹,七十四司,然后带他游遍地狱。”鬼卒一声答应,拉着张士芳见过十殿阎罗,然后来到一个所在。一瞧,有两个狰狰恶鬼,缚着一个人,拿刀割舌头。张士芳一看,说:“鬼王兄,这是怎么回事?”公差说:“这个人在阳世之间,好谈人日阅,搬弄是非,胡言乱语,死后应人割舌地狱,”张士芳瞧着可怕。又往前走,有一个开膛摘心的,张士芳又问,鬼卒说:“这个人在阳世瞒心昧已,好淫邪盗,死后应入剜心地狱。”说罢又往前走,见有一座刀山,有几个大鬼,举起人来,就往上扳,都是刀尖冲上,轧的人身上鲜血直流,张士芳说:“这是因为什么?”鬼卒说:“这是不孝父母,打爹骂娘,恨天怨地,喝雨呵风,死后应上刀山地狱。”再往前走,一看,有一根铁柱,烧的通红,叫一个人去拖,不抱有大鬼就打,张士芳说:“这个怎么回事?”鬼卒说:“这人在阳世好淫妇女,败人名节,死后应抱火柱。”说罢又往前走,见有一座冰池,把人剥的赤身露体,卧在冰池冻着,张士芳一看就问,鬼卒说:“这人在生前唱大鼓书,专唱淫词,引诱良家妇女失身丧节,死应该入寒冰地狱。”再往前看,有一个血池,有许多妇人在里面喝脏血,张士芳又问,鬼卒说:“这些妇人,有不敬翁姑的,有不惜五谷的,有不信神佛的,有不敬丈夫的,死后应该入污池喝血,此即血污池也。”看罢,又往前走了不远,再一看有一杠秤,吊着一个人的脊背,说这个人在生前专用大斗小秤,损人利己,应该这样报应。再一看,有倒磨磨的,有下油锅的,有千刀万剐的,有剥皮抽筋的,种种不一,都是在身前杀人放火,好盗邪淫,是些犯罪的人。张士芳游够多时,再一看有两座金桥银桥,有一个老者,长的慈眉善目,有两个金童银童,把着两把扇,每人手里托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有一把招扇,一块醒木。张士芳就问:“这个人为何这样清闲?”鬼卒说:“这个人在阳世,说评书,谈今论古,讲道德,讲仁义。普渡群迷,劝人行善。死后金童银童相送过金桥银桥,超生在富贵人家。凡在阳世修桥补路,放生,斋憎,布道,冬施姜汤,真舍凉菜,济困扶危,敬天地,礼神明,奉祖先,孝双亲,这些人死后必过金桥银桥。”张士芳自己点点头,不怪人说,“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张士芳游遍地狱,复又带他一见阎王爷,阎王爷吩咐:“把张士芳捺在油锅炸了吧。”鬼卒一声答应,眼瞧一个大油钢,烧的油滚滚的,沸腾腾的,把张士芳拿起来,往里就捺,吓的张士芳“哎呀”一声,睁眼一看,有一宗岔事惊人。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一百五十一回 到地府见罪人恶心不改 遇妖怪起淫心丧命倾生
话说鬼卒把张士芳往油锅里一捺,张士芳吓得“哎哟”了一声,一睁眼原来是南柯一梦。自己还在屋里床上躺着,吓得一身汗,被褥都湿了。刚一睁眼,就听和尚那里嚷:“可了不得了,心疼死我了,我的张大哥。”张士芳道:“李贤弟,你嚷什么?”和尚说:“我做了一个怕梦,梦见来了两个官人,把你锁了去见阎王爷。阎爷王叫鬼卒带你游地狱,我在后面跟着。你游完了地狱,阎王爷说你害王员外,又不知还想害什么人,我瞧把你捺在油锅里,炸了个嘣脆透酥,把我吓醒了。”张土芳一听:“怪呀,怎么我做的梦他知道呢?”自己心里又一想:“做梦是心头想,哪有这些事呢?还是得想法子把他们两个人害了,我才能发财。不然,是不行。”心里想着,又睡着了,照样又是一梦。这回没往油锅里捺,往刀山上一捺,又吓醒了,又是—身冷汗。如是是三次,张士芳吓的心中乱跳。听外面天交三鼓,张士芳一想:“我别在这睡了,这屋子有毛病,再睡得把我吓死。”想罢,翻身爬起来说:“二位贤弟你们睡吧,我要走了。”王全也醒了说:“张大哥,半夜三更你上哪去?”张士芳说:“你别管,我是不在这了。”王全说:“既然如此,你叫家人并门。”张士芳穿好了衣裳,跑出来叫家人开门。众人都刚睡着了,起来给他开门关好,没有一个不骂他,本来这小子素常就不得人心。张士芳出了永宁村,一直来到海棠桥,抬头一看,秋月当空,水光似镜,正在残秋景况,金风飘洒,树尖枝叶都发黄了。再一看桥下,一汪秋水,冷咬咬真望东流。夜深人静,鸡犬无声,张士芳站在桥上,自己一想:“半夜三更上哪儿呢?莫若到勾栏院去,可以住一夜。”自己正在心中思想,忽听北边树林之内,有妇人啼哭的声音。张士芳顺着声音找去,到切近一看,果然是一个少妇,也不过至大有二十龄,娇滴滴的声音,哭得透着悲惨的了不得。张士芳借着月光一细看,这位妇人真是花容月貌,窄小金莲不到三寸,称得起峨眉杏眼,芙蓉白面,头上脚下真个十成人才。张士芳一见,淫心已动,他本是个色中的饿鬼,花里的魔王,忙叫道:“这位小娘子,为何黑夜的光景在此啼哭?”这妇人抬头看了一看说:“这位公子大爷要问,小妇人章氏,只为我丈夫不成人,好赌钱,把一分家业都押宝输了,直落到家中日无隔宿之粮。这还不算。他今天因为要钱,把我卖了,要指着还给输帐,我故此晚上偷着出来。我打算在这里痛哭一场,我一上吊,就算完了,一死方休。大爷你想,我是一点活路没有。”张士芳一听,心中一动,这可是便宜事,赶紧说:“小娘子,你别想不开,人死不能复生,你正在青春少年,死了太可惜的,你跟了我去好不好?”这妇人说:“哟,我跟你去上哪去?”张士芳说:“我告诉你,你在这访打听打听,我姓张叫张士芳,是这本地的财主,家里有房屋地产,买卖银楼缎号,我也是新近失的家,皆因没有相对的,我也没续弦。不是人家不给添房,再不然就是我不愿意,我总要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