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王"的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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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王"的败落-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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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让第三者听到;如果有人发现了我们在交谈,要给人是在谈情说爱的印象。明白了吗?”她说得很大方,但她的俊脸却燃烧起来了。
  秦进荣下意识地挪了挪身子:“明白……”又赶紧挪了回来。
  李晚霞忍不住“扑哧”一笑:“据说你能言善辩,擅于周旋,真是见面不如闻名。”秦进荣似乎一下子放松了,他笑了笑:“和女生很少来往,缺乏研究。”
  李晚霞认真地说:“那你得抓紧时间研究研究,因为你即将去打交道的对手,是陪都著名的交际花,她的真实身份是军统特务,有军统之花之称。你这样腼腆,怎么应付得了?”
  秦进荣挥了一下手:“嗨——!那不是女生,那是敌人……”
  李晚霞用食指按住嘴唇“嘘”了一下,秦进荣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他伸伸舌头,抱愧地笑了笑。
  李晚霞正色地说:“好,我来传达任务:这次任务是周恩来副主席亲自布置,也是周恩来副主席点名由你去完成的……”
  秦进荣听了又惊又喜,看看李晚霞,马上意识到任务的重要性,便靠近了听她说……
  在山下的小径上,有四男三女几个学生在边走边聊,他们的话题是校刊上的那篇《驳读书救国论》。
  男学生甲说:“读书救国论是胡适先生提出来的,有什么不对?”
  女学生甲:“胡适就是当代的孔圣人吗?日本鬼子都占领半个中国了,死读书能把日本鬼子赶走吗?”
  男学生乙:“读书不能救国,那就投笔从戎吧!哼,据我所知,那位写这篇文章的同学,就不敢去报名参加中国远征军!”
  女学生乙:“你这是什么话!人各有志,抗战救国的工作多得很,不一定去参军就是救国呀!”
  男学生丙:“读书不对,参军也不对,我看啦,就只有写文章指东骂西的人对——什么话全叫他一人说了!”
  顿时男女生一齐叫嚷,吵了起来。
  女学生丙指着一个戴眼镜、始终笑而不言的男生:“你——老大哥!你说句公道话!”众人附和:“对!老大哥说说!”
  被称为“老大哥”的男生了扶着眼镜说:“其实都有道理——大家都读书,谁去打仗驱逐倭寇啊?大家都去打仗,等打完仗全是文盲,怎么建设国家啊?依我看啦,各行其是,各自以自己认为对的方法去做,同样是支持抗战。”
  几个女生一齐攻击:“好啊,你抹稀泥!”
  “你搞调和!”
  “你是各打四十大板!”
  女生们扯住男生了不依不饶,男生了举着手做“投降”姿势。
  忽然男生甲大叫:“诸位!诸位!你们看那儿——那一对的方式是不是最好的支持抗战的表现啊?”
  众学生朝男生甲所指看去。
  原来男生甲所指的是凉亭——此时凉亭中的秦进荣和李晚霞偎依在一起。
  众学生都看愣了。
  女生甲忽然说:“唉呀,这跟抗战有什么关系啊?”
  男生甲一本正经地说:“怎么没关系?恋爱的最终目的是结婚;结婚的最终目的是繁衍后代子孙。他们生出小国民来好继续抗战啦!”
  女生们群起而攻之:“该打的!”
  男生甲抱头往山上逃,女生们一齐追,其余男生嬉笑着也追了去。
  在凉亭中偎依在一起的秦进荣和李晚霞听见众学生脚步声去远,两人才急忙分开。分开后两人彼此看看,又不好意思地都低下了头。
  李晚霞说:“还是校园好——充满了青春的活力!”
  秦进荣苦笑摇头:“学生时代如同一张白纸,一旦进入社会,就开始在白纸上记录了,最后写成什么,谁也难以预料,因为遭遇往往不是个人意志所能转移的。”李晚霞却指出:“是的,人的一生遭遇不可预料,但是,在遭遇中的选择却是自主的。能把握自己,任何遭遇中也不会迷失方向。”
  秦进荣不禁肃然起敬了:“啊,太深刻了!今后还要你多指教哩。”
  李晚霞一笑:“彼此学习吧。今天一下子和你说了这么多情况,都能记熟很不容易,你只要将主要精神记住就行了。有什么问题,我们以后见面的机会很多,再共同讨论研究吧。”
  秦进荣说:“说实在的,我很激动,所以你刚才说的各种情况,有的我还领会不透。你说得好——我们以后见面机会很多,那就以后再请教吧。只是我们以后如何联系呢?”
  “你放心吧,必要的时候,我会设法通知你的。”
  李晚霞又语重心长地说:“同志,任重道远啊。”说罢站了起来,伸手给对方,“让我们携手共同克服困难,争取胜利吧!”
  秦进荣和对方握着手,久久不愿放开。
  李晚霞先看着对方,随后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不忍抽回手来。半晌才轻声问:“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秦进荣:“啊……没……”赶紧放开手。
  李晚霞抬头看了对方一眼,轻声说了声“再见”,转身匆匆走了几步,似乎想起了什么,回过身来:“啊,忘了问你……你有女朋友了吗?”
  秦进荣:“没有……至少在此之前还没有……”
  李晚霞脸一红,忙解释:“我是说……我的意思是,假如你已经有了女朋友,那……告别会有麻烦,你也会牵肠挂肚,于工作不利……”
  秦进荣:“啊,我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不劳关怀了。”
  李晚霞摔手“去——”了一声,一笑,转身匆匆而去。
  这个任务对秦进荣来说,是意外而又新奇的。李晚霞走后,他独自在亭中坐了很长时间,竭力控制住情绪,并且强迫自己暂时什么都不要去想。他考虑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离开学校。不辞而别,悄然隐去,都会引起注意,于他此去完成的任务很不利。最后,他想好了一个理由:家庭经济困难,离校找工作做。这个理由是可以取信的,因为同学们都知道他的父母迁到重庆后,还没有找到正式工作。
  果然,他的借口取得了信任和同情。
  “前线战地服务团”设在一所暂时停办的小学校里。百十个青年男女在这里,显得十分热闹。一些青年在院子里支上几张桌子,三五人围一桌,在写着抗战标语。周围课堂里传出乐器声、歌唱声,此起彼伏。
  秦进荣走进院子,并未引起任何人注意。他走到一张桌前,去观看一个青年笔飞墨舞地写标语。围在这一桌的几个青年人,没有答理他。“服务团”天天都有新来的人报到,大家凑到一起也是近几天的事,彼此都还不熟悉。
  秦进荣看了一会,无法和人搭讪,只好朝挂着“办公室”牌子的房间走去。
  办公室内摆了几张办公桌,每张桌上都很零乱。只有一张桌子后面坐着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女,她在很专心地看着一本书。
  秦进荣走进办公室,四下看看,然后走到少女桌前,低声问:
  “小姐,请问团长在哪里。”
  少女下意识地抬头看看秦进荣,她的眼神是茫然的。看罢之后又低下头去继续看书。秦进荣颇觉蹊跷:“小姐!”没有反应,于是敲敲桌子,“小姐!”
  少女猛然抬起头来,一脸恼意:“你这人……”白眼之后又要低下头去,却又好似突然发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来,瞠视着秦进荣。
  秦进荣:“啊,我是请问团长在哪里。”
  少女突然脸上泛起了红晕。她慌忙合上书,站了起来:“啊……你是新来的同志吧?”
  秦进荣:“同志?”
  少女:“是啊,我们这里都称同志的……”
  秦进荣:“称‘同志’?为什么称同志?”
  忽然从他们背后传来清脆的女人话音:“因为先总理遗嘱:‘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我们是在继续完成国民革命,当然要称‘同志’啰!”
  秦进荣转过身去,只见一个女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里走。她的美貌,她那苗条的身材和仪态万方的举止,使秦进荣为之一惊。
  女人走过来,伸出了手:“我叫张倩。”
  秦进荣赶紧和对方握手:“我叫秦进荣。”
  张倩握着秦进荣的手,上下打量着,显出惊喜之色:“啊,好漂亮的小伙子,几岁了?”口气虽似戏弄,但却没有恶意。
  秦进荣手被对方握着不放,颇有点拘束,却又对那张美丽的面庞迷而不舍。他忽然发现对方已在注视着他,似乎窥透了他的心事,不由脸热心跳起来:“……我……二十又一了……”
  张倩学着秦进荣:“二十又一了……”忍不住扑哧一笑,“看得出还是刚出学堂门的娃娃。我喜欢你现在这样的腼腆,因为这是纯真的——你爱上了我这张漂亮的脸蛋,仅仅因为它实在很美丽。不像其他的男人,爱上了漂亮的脸蛋的同时生了坏念头。我比你大两岁,可以当你的姐姐,所以你爱看只管看吧,怎么看,看多久,我都乐意。”她说着就拽对方的手,并且把脸蛋凑了过去。
  秦进荣被弄得不知所措了。
  站在一旁观望的范秀珍看在眼里,心中陡生酸梅子反应:“团长!你放开手嘛!拉拉扯扯的……让人家怎么好说话嘛!”
  张倩乜视着范秀珍,同时拍着秦进荣的手说:“小弟弟,你一来就惹麻烦了——你看范小姐那架势,要跟我争风吃醋厮打起来哩!”
  范秀珍臊红了脸,跺着双脚嚷:“团长!你说的是什么嘛……”
  张倩以玩笑的口吻说:“小范,你才十八岁吧,还不懂得爱情游戏的规则,其中酸甜苦辣,可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罗曼蒂克,一旦犯规,那可就是结苦果了。”她再次拍着秦进荣的手说,“小弟弟,听姐姐的劝告,别跟半生不熟的女孩子玩游戏,那样不仅会使你很累很累,弄不好还会使你处于尴尬境地哩。”
  范秀珍和秦进荣被张倩说得惶惶不知所答。
  张倩终于放开了秦进荣的手:“好了,说点正经的吧。据市党部你的介绍人说,你的字写得好,又精通英文,是很难得的人才。我们对你深表欢迎!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接触,我会使你满意的。”她又对范秀珍说,“你带小秦去礼堂,指导员正在对团员做动员报告哩。”
  张倩抛给秦进荣嫣然一笑,飘然而去。
  秦进荣和范秀珍两人却还愣在那儿。
  刚才他俩就像小学生在老师面前那样,听了莫测高深的一番教训,至今还回味不过来。
  范秀珍看看秦进荣:“喂,你傻愣着在想什么呢?”
  秦进荣下意识地吸了一口气:“啊,她的确美极了!”
  范秀珍哼一声:“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秦进荣看看范秀珍,似乎悟到了此时此刻她心里是什么滋味,于是有意将话题岔开:“啊,还没有请教尊姓大名哩。”
  范秀珍高兴起来:“啊,我叫范秀珍。我们团要到陕西去慰问第一军,胡宗南军团长就派他的随从副官带了一排卫兵来接我们,这位随从副官尤德礼,就是我们的指导员了。”
  “原来如此!”
  范秀珍兴奋起来:“这个指导员纯属兵痞——一个大活宝!走,我带你去看看活宝表演吧,那可热闹极了!”她说罢拽着秦进荣的手就往外走。
  在学校的礼堂里,男女青年挤得满满的,都在议论著什么,各说各的,所以嘈杂得如茶馆酒肆。
  讲台上站着一个穿军官服佩少尉军衔的人,在声嘶力竭地向台下嚷着,但他的叫嚷被噪音淹没,谁也不知他在嚷什么。
  范秀珍拽着秦进荣挤进会场。秦进荣看看混乱的情况,不禁皱眉摇头。
  范秀珍在秦进荣耳边嚷:“这位指导员是个大老粗,讲话一点水平都没有,所以大伙不爱听!”
  秦进荣思索了一下,便使劲朝前挤。范秀珍想跟着他往前挤,但没有能挤动,被甩下了,急得她直跺脚叫嚷,但她的嚷声同样被噪音淹没。
  秦进荣一直挤到讲台前,并纵身上了讲台。他向龙德礼点点头,然后以他那男高音的宏亮嗓音向台下叫喊:“同志们静一静!静一静!”
  秦进荣的嗓音冲破了噪音,使台下的青年们逐渐静下来了。
  有人在惊讶地问:“这人是谁呀?”
  “他要干什么呀?”
  秦进荣等台下稍静,便继续说道:“同志们!我们都是走出学校门来参加战地服务团的,也就是所谓的‘投笔从戎’吧。既然如此,我们就要改变在学校里自由散漫的习惯,逐渐养成军人守纪律的习惯。不然到了前线,穿上军装,怎么去服务呢?尤指导员是胡宗南长官派来接我们的,足见胡长官对我们希望之殷。尤指导员还负责指导我们熟悉军队里的情况,把我们逐渐训练成为合格的军人,大家如果不尊敬指导员,怎么能学好军人的基本要求呢?不掌握军人的基本要求,怎么能到第一军去服务呢?
  “第一军是国军的精锐之师,我们要求去第一军服务,不也正是这个原因吗?那就更该好好接受尤指导员的指导了。不尊重尤指导员,就是不尊重胡长官,不尊重第一军!所以,我希望同志们要耐心听尤指导员的指导,改掉自由散漫的习惯!’冷下的青年们又议论起来,纷纷说:“他说得也有道理!”“对,我们该好好听听指导员究竟说了些什么……”
  站在门前观望的张倩,也在暗暗点头:“这个小伙子倒有点号召力!”
  台上的尤德礼见秦进荣一番话,收到了极好效果,不免十分感激。他朝秦进荣点点头,然后对台下青年们说:“这位新来的同志说得很对。胡长官派我来,就是要在服务团到达之前,把诸位训练成基本合格的军人。
  “现在我先讲讲军人的基本要求是什么。就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军队的纪律是很严格的,自由散漫是要关禁闭的啊!”
  台下青年又议论起来了:“啊呀,还要关禁闭呀!”
  “服从命令——那……命令不对,不合理怎么办?”
  “这是军阀作风!”
  尤德礼在台上拍拍巴掌:“我说的都是军队必须遵守的纪律,以后到了部队,大家看看就明白了。现在我宣布:从明天起每天上午要进行操练,先学基本动作。好了,现在散会!”
  青年们议论著往外走。
  尤德礼拉着秦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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