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德怀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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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德怀传-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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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和地下工作者发来的一切有关胡宗南的情报,分析胡宗南进攻延安的兵力配备和部署。
  3月8日,延安各界在南门外大操场举行保卫延安万人大会。中共中央领导人朱德、周恩来、彭德怀在会上发表讲话,和大家一起振臂高呼:保卫延安,保卫边区,保卫党中央,保卫毛主席!彭德怀在讲话时,习惯地挥动着粗壮的右臂。当他以洪亮的声音说到:11年前红军和敌人是一与二十之比,我们打了胜仗,现在我们要打胜仗,将来还要打胜仗!“胡宗南的35个团有很大可能被消灭在这里。……那时恐怕我们要打到西安去了。”万名干部、群众报以雷鸣般的掌声和口号声。
  会后,彭德怀即赴延安南边金盆湾至鄜县(今富县)一线的主要防御地带观察地形,检查工事,和前线指挥员研究作战方案。彭德怀对重要防御地段的每一片山林,每一条小路,每一个山口崾岘 ① 都认真察看一遍,对担任金盆湾重要防御阵地的教导旅的团以上指挥员说:我们面对的敌人是强大的,要准备打硬仗,打恶仗。
  3月10日晚,胡宗南到洛川召开旅以上军官会议,宣布进攻延安的作战计划,成立了前进指挥所。胡宗南对众将领说:领袖授命我们进攻延安,彻底摧毁共产党的根据地,大家要不负领袖重托,奋勇作战,建立奇功。胡宗南信心十足地说:三日之内占延安,只要占了延安,共军就得过河。
  两日后,胡宗南以近百架飞机对延安及附近地区狂轰滥炸。同时以其第一和第二十九两个整编军(6个整编师,15个旅)共14万余兵力,由董钊、刘戡率领,分左右两路从洛川宜川之线出动,采用钳形攻势直扑延安。
  当时陕甘宁边区的部队,除抗战后期从晋察冀调来的教导旅和由太行调来的新编第四旅外,第一纵队(辖三五八旅、独立第一旅)及正在西渡的第二纵队(辖三五九旅、独立第四旅)都是从晋绥军区调来的。全部野战军仅6个旅,2。6万多人,与国民党军的25万兵力之比约为1∶10;加上地方兵团警备第一旅和第三旅,也只有3万多人,约为1∶8。不仅兵力处于绝对劣势,而且武器装备差,枪炮少,弹药奇缺。陕甘宁边区只有150多万人口,土地贫瘠,野战军的兵员补充和物资供应都极为困难。中共中央在全面分析了敌我情况后,确定基本的作战方针是:诱敌深入,必要时放弃延安,与敌在延安以北的山区周旋,陷敌于十分疲惫、十分缺粮之困境,然后抓住有利战机,集中优势兵力在运动中逐批加以消灭,钳制胡宗南集团主力于陕北战场,以利解放军在其他战场打击与消灭敌人,收复失地。
  根据中共中央军委的部署,教导旅及警三旅第七团共5000余人,在富县、临真镇以北地区,采取机动防御抗击进犯之敌。张宗逊第一纵队为右防御兵团,新四旅为预备队,位于富县西南地区待机。防御部队在“保卫党中央,保卫毛主席”口号的鼓舞下,从3月13日起,依托既设阵地,交替掩护,节节抗击进攻之敌,并不断实施反击。经过6天激战,予敌重创。部队在完成掩护党政军领导机关转移和群众疏散的任务后,于3月19日主动撤出延安。撤离延安前,毛泽东对保卫延安的部队指挥员说:“敌人占领延安绝不是他们的胜利,而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要向战士们讲清撤出延安的道理。”“告诉大家,少则一年,多则两年,我们还要回延安来的。”
  延安保卫战的日日夜夜,是西北战场处于极端困难的时刻。胡宗南的十几万兵力,利用其优势装备,气势汹汹地杀向边区。至3月16日已突破我防御部队的第一线阵地。延安处在敌人重兵压境的危急情势之中。要拖住胡宗南集团,保卫陕甘宁边区,进而解放大西北,需要一位有威望的强有力的指挥员来统率边区的部队。毛泽东选中了彭德怀。
  3月16日,中央军委发布命令:边区各兵团及一切部队,“自三月十七日起,统归彭德怀、习仲勋同志指挥”。彭德怀乃出任西北野战兵团统帅,直接指挥西北战场上的野战部队作战。
  根据军委命令,以张宗逊、廖汉生的第一纵队、王震的第二纵队和罗元发的教导旅、张贤约的新四旅,组成西北野战兵团(7月31日定名为西北野战军)。彭德怀任司令员兼政委,习仲勋任副政委。和彭德怀一起受命的习仲勋,当时任中共西北局书记。他长期在西北地区工作,深谙陕甘宁地理民情,与边区干部和群众有密切联系。
  陕北战场的战况,关系着中共中央的安危,牵动着全国的战局。彭德怀受命于陕北危难之际,不难想象,他肩上的担子该有多重。在1949年1月召开的西北野战军党代表会议上,彭德怀曾回顾道:当我回到延安,在王家坪开会,中央命我负责西北。有的同志说,队伍只两万多人,是不是太少了呢?我在会上讲了,不是人少的问题,问题在于我能不能代表这两万多人的勇敢,做他们的表率。
  3月18日,胡宗南部兵临延安城下。毛泽东、周恩来等中央领导人仍在王家坪。彭德怀把毛泽东的警卫参谋和警卫排长叫到他的窑洞里,神情十分严肃,郑重地对他们说:现在,全党、全军和全国人民都关心党中央、毛主席的安全,很多同志希望毛主席早过黄河。可是毛主席不同意,不愿在敌人打来的时候离开陕北人民,而要留在陕北指挥作战。你们是直接保卫党中央、毛主席安全的战士,一定要保证毛主席的绝对安全。最后,又断然嘱咐:“毛主席一向不顾自己,必要时,你们抬也要把他抬走!”
  当天下午,中央和中共西北局的部分成员,在王家坪毛泽东住处的窑洞里开会,研究撤出延安后的工作和西北野战兵团的作战部署。10年来,延安是中共中央所在地,而现在就要告别了。毛泽东和大家一样,心情很难平静。会后,彭德怀、习仲勋等再三催请毛泽东启行。直到黄昏,毛泽东才走出窑洞,对彭德怀说:“胡宗南占领延安,也挽救不了蒋介石灭亡的命运。”他伸出一个指头对着彭德怀,又说:“你只要1个月能消灭敌人1个团,不用3年就可以收复延安。”随后,毛泽东和周恩来等离开王家坪,坐汽车经飞机场、桥儿沟、拐峁,沿咸(阳)榆(林)公路向东北转移。
  彭德怀和习仲勋送走毛泽东、周恩来,转回王家坪住处,第一纵队司令员张宗逊、政委廖汉生等着汇报情况,接受任务。彭德怀对心情沉重又焦急的指挥员们说:要告诉我们的干部和战士,放弃延安是中央和毛主席的决定,是暂时的。我们的指战员对党中央、毛主席感情深,就应该听毛主席的话,不在一城一地之得失。把胡宗南放进来,正是为了消灭胡宗南。
  彭德怀派人继续了解延安机关和群众的疏散转移情况,又亲自到杨家岭等地进行检查。他按照党中央、毛主席的意图,“同前方部队首长都通了电话,规定了撤退路线,告诉了意图和撤退时间”①。这时敌人离延安越来越近,枪炮声清晰可闻,而这位沙场老将仍然镇定自若。参谋长张文舟说:“撤电话吧!”彭德怀答:“不忙!我们高级机关撤得早,下边也就撤得早,这对监视敌人不利。”
  夜里,枪炮声越来越紧,敌人的炮弹已经落到延安城东的飞机场,从王家坪顺大路往东撤走已经很难了。周围的人又焦急催促。彭德怀环视了一下身边的人,说:“你们不要催,延安不是平常的地方,这一撤退,对部队和群众都有很大影响。我们的指挥机关一定要坚持到最后,这样大家心里才稳当。”直到19日拂晓,在一切部署停当以后,彭德怀在窑洞里踱了一圈,伸手摸了摸桌子、椅子和床板,然后把手一摆,说声:“走!”即率领西北野战兵团的指挥机关,从王家坪后沟一条小路翻过山头,向东北方向走去。这条小路,是彭德怀平时散步时发现的。这种随时留心对地形、道路的观察,可说已经成为他的习惯。
  巍巍宝塔山,清凉的延河水,铭刻着革命的深情。那一排排窑洞,留下了无数革命者的辛劳汗水和前进的脚印。一旦离开它,谁的心情不沉重!一路上,彭德怀发现有的干部很悲痛,有的沉默不语,有的频频回首,眺望朦胧中的宝塔。彭德怀边走边沉思着,不时对大家说:“延安撤得好,把胡宗南引进来了。我们这里虽然苦一点,晋南陈赓那里却减轻了负担,可以放手发展。”
  “胡宗南志大才疏!不要看他这么疯狂,赶得我们丢了老家,还得走夜路。敌人占领延安没有什么了不起,我们还要回来的。”“延安是我们的,谁也搬不走;不久全中国都将是我们的。”他的话把大家的情绪鼓了起来。
  20日中午,彭德怀率领指挥机关抵青化砭西北的梁村。他在这里召开司令部全体人员会议,正式组成西北野战兵团指挥机构,张文舟和王政柱分任正副参谋长,徐立清任政治部主任,陕甘宁边区政府副主席刘景范兼野战兵团后勤司令。司令部工作人员共五六十人。
  在广阔的西北战场上,彭德怀率领着这样一个精干的、高效率的司令部,指挥不到3万的英勇子弟兵,开始了万里转战的壮举。
  第16章 三战三捷
  国民党胡宗南部在3月19日占领延安后,蒋介石得意忘形,21日致电嘉奖胡宗南,并授以二等大绶云麾勋章。5月15日,蒋介石在南京对其将校军官说:攻占延安,中共军队的“首脑部就无所寄托,只能随处流窜,即使他们还有广播宣传,但是任何人都不能和他发生联系,为此就绝对不能建立中心的力量了”。蒋介石对美国驻华大使司徒雷登夸口说:“到8月底或9月初,共产党人不是被消灭,就是将被驱往僻远的内地去。”国民党的宣传工具也大肆宣扬“陕北大捷”,声言“中共已成流寇”。胡宗南更是趾高气扬,认为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大功,又出捷报又开庆祝会,把西安的鞭炮燃放一空。他亲自给“有功人员”授奖章,委任了延安行政督察专员,还请人到内政部活动要把延安改名为宗南县。
  中共中央撤离延安后,经延川到清涧,在清涧枣林沟召开了政治局扩大会议。会议决定中央分成两套班子——由毛泽东、周恩来、任弼时代表中央,坚持在陕北指挥全国的解放战争;由刘少奇、朱德、董必武组成中央工作委员会,前往华北,进行中央委托的工作。随后,又以叶剑英为书记、杨尚昆为副书记,率中共中央及中央军委大部分工作人员,到晋西北地区,统筹中央后方工作。3月27日,毛泽东电告彭德怀:“中央决定在陕北不走。”
  中共中央和毛泽东留在陕北,彭德怀深知其分量:西北战场能否粉碎敌人的重点进攻,关系着解放战争的全局。他每到一地,住处尚未找好,即催促通信科迅速架设电台,同中央电台保持联系。部队准备行动或转移时,凡接到中央军委、毛泽东发来的注有“AAAA”或“AAAAC”的十万火急的电报,彭德怀就把译电员和警卫分队留下来,等到收完、译完之后才走。每次重要的战役战斗,他都及时向中央报告请示,认真执行中央和中央军委对野战军的指示。这样,陕北战场和中共中央意图息息相通,并与全国各战场紧密配合。中央留在陕北,陕北战场的胜负进退,都关系着中央的安全,牵动着亿万人民的心,并为中外所瞩目。彭德怀对身边的工作人员说:中央把这么重的担子交给我,我要是指挥不好,犯了错误,那就是我彭德怀无能,对人民犯了罪,对不起中央的重托。又说:“带兵打仗是十分严肃而责任重大的事,稍一不慎就要死人,人命关天呀!”①
  中共中央在撤离延安时,预计敌占延安后必然非常骄横,指示西北野战兵团集中兵力打运动战,以一部兵力同敌军保持接触,诱敌深入,主力隐蔽延安东北方向待机。彭德怀和习仲勋将野战兵团主力集结延安东北的甘谷驿、青化砭地区,以第一纵队独一旅的二团二营在延安西北诱敌迷敌,并同敌人保持接触,佯作掩护主力撤退之势,诱敌主力上安塞。
  胡宗南部在进占延安后忘乎所以,认为西北野战兵团“不堪一击”,已“仓惶北窜”,随即将其前进指挥所由洛川移至延安。除以一部兵力巩固所占领的交通线外,将主力集结延安附近,急于寻找野战兵团主力决战,妄想“肃清延水以北”②共军,但却侦察不出野战兵团主力的动向。由于野战兵团的一部分兵力在延安西北的积极活动,边战边退,敌人误认为野战兵团主力向安塞方向撤退。随即以整编第一军的第一师、第九十师5个旅的兵力,由延安沿延河两岸向安塞前进。24日占领安塞。为保障其主力的侧翼安全,另以整编第二十七师之三十一旅(欠第九十一团),由临真镇向青化砭前进,建立据点。
  3月21日晚,野战军电台截获并破译了胡宗南发给三十一旅的电报。彭德怀为抓住战机,不顾已是三更半夜,和习仲勋、张文舟、徐立清到作战值班室查看地图,分析研究敌情。在判明敌军动向后,彭德怀决心采取伏击战术,歼灭侧翼之敌三十一旅,打好撤离延安后的第一仗。
  3月22日上午,彭德怀和习仲勋接连向中央军委报告:胡宗南21日令三十一旅经川口渡延水,进至青化砭筑工据守,限24日到达。“我军拟以伏击或乘其立足未稳彻底歼灭该敌”。同时令野战兵团各纵、旅于22日晚和23日拂晓前,按指定地点隐蔽集结,看好地形,并封锁消息。
  彭德怀把部队部署于青化砭附近蟠龙川东西两侧及以北地区。第一纵队在川之西山,第二纵队和教导旅在川之东山,北面新四旅在青化砭东北。布成了对沿咸榆公路北进的敌军张开口的口袋阵。待敌后尾通过房家桥后束紧袋口,截断敌之退路,进行两侧夹击。另以独一旅为预备队,并监视安塞、延安方向之敌。
  为确保初战胜利,彭德怀和习仲勋、张文舟、徐立清及旅以上指挥员到青化砭四周察看地形,在现地分配战斗任务,具体部署了兵力。
  青化砭位于延安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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