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燕飞到农庄后,朱隶的房间一直给燕飞住着,朱隶住在后院曼妙曾住过的房间里,偶尔跟沈洁混一晚。怎么说,沈洁也是他的老婆了。
“喂,回去睡,今晚我想一个人睡。”沈洁推着躺在床上的朱隶。
“想跟你说点事。”朱隶两手放在头下面,目光空空不知落在何处。
“什么事?”沈洁看得出朱隶真有事情要说。
“你觉得朱允炆和燕王,谁当皇上比较合适?”
乍然听到这样严肃的问题,沈洁有了心理准备,还是吓了一跳。
“不是我觉得的问题,是皇上定谁的问题。”
“你不是希望朱允炆当一辈子安安稳稳的皇帝吗?”
“当然希望,你有什么办法让燕王不造反?”
“先不提燕王造反,假如朱允炆真能当一辈子皇帝,他能不能当好这个皇帝?”朱隶翻身坐起,认真地看着沈洁。
沈洁本想说当然能,可还没说出口又咽下去了,她明白朱隶为什么这样问她,燕王做皇上做得怎么样,历史上已经写明了,他是个很有成就的英明皇上,朱允炆会做得比燕王好吗?
“不知道。”沈洁摇摇头,朱允炆比较软弱,不要说他管不了几个叔叔,就是朝廷大臣,朱允炆除了靠他的仁德,靠威严靠能力,他能压服他们吗?对外,他有魄力,有能力征服外族,保卫疆土吗?
“有一件事情我没有告诉你,我见过道衍和尚了。”朱隶下床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他已经习惯了思考问题的时候喝茶,让思维更清晰。
“道衍和尚是谁?”
“姚广孝,历史上第一乱臣。”
沈洁想了一下,还是摇摇头。
“如果你有一个很小的欲望,让姚广孝知道后,能说得你将这个欲望放大一百倍,放大到你非常想实现的地步,只是,他对你别的欲望都不感兴趣,只对你权利欲望感兴趣。”
“你的意思,燕王……”
朱隶点点头:“有姚广孝的放大效应,加上这次出征凯旋,我觉得燕王不可能再臣服于朱允炆,不让燕王造反,只有一条路……”
沈洁惊恐地瞪大眼睛:“刺杀燕王?你做得到吗?”
朱隶闭上眼睛摇摇头,他做不到,无论有什么理由。
“对朱允炆,你能下得了手?”
朱隶还是摇摇头,就算没有太子的因素,他不会对朱允炆下手。
沈洁叹口气:“所以,你根本无法做什么。”
朱隶沉声道:“如果朱允炆不当皇上,他对燕王就没有威胁,也就用不着死。”
“不当皇上?你想说……”
“让朱元璋直接传位燕王!”
沈洁皱皱眉头:“让朱元璋改遗诏?不要说晋王还活着,不能立燕王,就是晋王死了,让朱元璋改变主意也几乎不可能。”
“我没指望朱元璋真能听劝,如果他真肯改是最好不过,如果不肯……”
沈洁戏谑:“你拿着刀逼着他改。”
朱隶笑了:“那多没有技术含量,我自己改。”
“你什么?!”
“偷梁换柱!”
沈洁看了朱隶一会,突然哈哈大笑。
朱隶不满地喝着茶,并不看她。
沈洁终于忍住笑:“这技术含量真高,我支持你。”
朱隶一口茶“咕咚”一声咽了进去。瞪大眼睛看着沈洁,他以为沈洁要讽刺他两句,没想到居然是赞成。
沈洁悠然道:“有什么好奇怪的?让朱元璋把皇位传给燕王,这个方法确实最好,既免了三年战争,又保全了朱允炆的性命,还让燕王继续当他英明的皇帝,一举三得,当然好!”
“可是,历史真的能更改吗?”朱隶心虚地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历史上秦王是怎么死的?”沈洁歪着脑袋问。
“病死的。”
“我们知道的呢?”
“燕飞杀的。”
“你看,历史不是被更改了。”
朱隶看了沈洁一会,摇头一笑:“你耍我,燕飞又不是穿越而来的。再说而秦王之死,从表面上看,就是病死的。”
沈洁正色道:“历史能不能更改,试了就知道了,我有胆量一试,你没有吗?”
朱隶不服气道:“笑话!不就是改遗诏吗?”说着从怀里小心地掏出一张纸,递给沈洁。
沈洁诧异地接过来,看着上面龙飞凤舞的字,不解道:“这是什么?”
“看清楚了,这是皇上御笔。”
“皇上御笔?!你哪弄来的?”沈洁惊讶地看着朱隶。
“准确地说,是我描下来的皇上御笔,陪太子的那段时间,常去太子的书房,见很多奏折上都有皇上的御批,就描了几份。”朱隶一脸媚笑地看着沈洁,“你知道我那两笔字了,怎么练也不会像的,只能请大博士一展身手。”
沈洁拿着纸认真看着:“倒不是很难,只是不知道你描的有几分像。”
“没有七八分,五分也有了,等过两年晋王去世,我们就去京城,如果能说服皇上传位燕王最好,不行就想法偷换遗诏。”朱隶双眼自茶杯沿上望出去,没有焦点,疏忽一片,脸上的表情却是决绝的。
沈洁忽然有种奇妙想法,记不得在什么书中看过镜像理论,大概的意思这个宇宙中除了实体还有镜像,就是说,除了地球,这个宇宙里还有一个‘镜像地球’。
如果他们不是在地球上,而是在“镜像地球”上,而镜像地球的历史,比地球晚了六百年,那么他们就不是在改变历史,而是在创造历史。
两年的时间,说快,过的也很快。
大家心中都有自己的目标。
朱隶很少走门,院墙,窗户,就差不能穿墙了。经常是从窗户进屋,倒挂在棚顶,然后直接落在床上,或落在椅子上,房间里看不到他一个脚印。盗遗诏,重点是“盗”字,没有傲人的轻功,不要想在皇宫内做什么手脚。
沈洁除了继续研究她的继电器之外,就是练所谓的御笔,用燕飞的话说,朱隶描的那几个字,明显是照着沈洁的字描的。
燕飞武功恢复了五、六成,人也恢复了以往的神采,他虽然不知道朱隶和沈洁在暗中准备着什么,但能感觉到他们两个在计划着一件大事,他希望当朱隶需要他帮忙的时候,以他的身手,能帮得上。
小芸应该是这两年收获最大的人。
早在一年前,在小芸似怨似嗔的目光下,朱隶乖乖地跟小芸圆了房,看着小芸就把头发梳成了髻,一副小妇人的打扮,朱隶甚至忘了自己有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一心一意做起了明朝人,守着一个能干的妻子,一个温柔可人的小妾。如今小芸更是身体富态,再有几个月,她就要做妈妈了。
只有进小芸的房间,朱隶走门,他怕突然出现在小芸面前,会吓到小芸,惊动了胎气。
洪武三十一年三月底,尚未感觉到夏天的气息,曼妙的消息来了:
晋王朱棡因病亡故。皇上病重。
是时候了。
朱隶将小芸托给索菲亚和燕飞,同沈洁一起南下进京。
“我会回来看着我的孩子出生。”朱隶拥着小芸依依告别。
第076章 朱隶失踪
朱隶失踪了。
在朱隶离开两个月后,燕飞又收到了曼妙的消息,便感到了事情的不妙。
朱隶到了京城不可能不找曼妙。
曼妙见到了朱隶,没有理由还向这边发消息,即使发消息,也应该是朱隶给燕飞的消息,而不应该是曼妙给朱隶的消息。
安顿好小芸,燕飞亲自奔赴京城。
当他到达京城的时候,正是洪武三十一年润五月四日,朱元璋终于走完了他七十一年的人生之旅,不知道去了天堂,还是去了地狱。
留下遗诏,传位皇太孙朱允炆。
同时,不知道是老皇帝朱元璋的遗命,还是即将登基的小皇帝朱允炆的第一道诏书:
各藩王原地祭拜,禁止进京!
京城的政治空气如暴风雨的前夜,异常紧张。
各藩王虽然不满,但不敢抗旨,只好派遣子女进京祭拜,燕王将三个儿子都派到了京城。
皇上驾崩,京城禁止娱乐,城内一片寂静。
燕飞就在这看似安静,实则暗涛汹涌的时刻,找到了曼妙。
曼妙的宅院距离秦淮河不远,院套不是很大,却十分精致,红木精漆的大门在阳光下反着微光,两个铜门环如黄金般闪亮。
燕飞走到门口,方要举手叩门,想了想,看看左右没人,一扭身从院墙上跳了进去。院墙不是很高,燕飞落地时还是踉跄了一下,心中不禁苦笑,若以前的身手,两倍这个高度也不在话下。
院里一片安静,有两个丫鬟在正厅小声说着话,燕飞悄悄绕过她们,来到后院,尚未踏上石阶,曼妙已有所警觉,开门走了出来。
曼妙更妖娆了。水粉的随身小袄,深蓝色的百褶裙,衬得腰身愈发窈窕,长发高高束起,盘了个玲珑的发髻,一根金簪子插在发髻上,垂下几个绿玉的小坠。
脸上未施粉脂,自然的清新靓丽。
陡然看到燕飞,曼妙吃了一惊。
燕飞对着她笑了一下,接着问了一句让她更吃惊的话:“朱隶来过吗?”
曼妙的眼睛瞬间瞪大:“朱公子?什么时候来的?”
燕飞的心猛地一沉,朱隶果然没有来,他去了哪里?
“朱隶和沈姑娘两个多月前离开开封,到京城来了。”
“两个多月前?!”曼妙更吃惊了,两个多月了,自己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朱隶和沈姑娘不会出什么事吧。
“燕大哥,你先进屋坐会。”曼妙将燕飞让进房间,自己转身出去了,她需要安排一番,让自己的情报网查查朱隶的消息。
傍晚时分,曼妙一脸沮丧地回来,对着燕飞摇摇头:“没有朱公子的消息。”
燕飞站起来:“我去趟中山王府。”
“小心,现在京城里很敏感,燕王的几个儿子都在那里。”燕飞微一点头,离开了曼妙的宅院。
“四少爷,门外有一个叫燕飞的求见。”中山王府的小厮打断徐增寿与朱高炽的谈话,报告道。
徐增寿双眼一亮,站起来直奔大门口,他虽然未见过燕飞,却知道燕飞是何人。
片刻,徐增寿将燕飞带了进来,朱高炽仍在正厅等着他们。
“这位是燕王的世子,这位是燕大侠。是你师傅的好朋友。”徐增寿只是做了简单的介绍,燕飞也并未施跪拜之礼,仅拱手相见。
不仅是大侠,还是师傅的朋友,这样的江湖之人,朱高炽大感兴趣,不住好奇地打量着燕飞,燕飞也有些奇怪,朱隶怎么会收了一个这样胖的人做徒弟?不过这人胖是胖,眼神中却透出睿智。
“燕大侠漏夜拜访,可是有事?”看着两个人互相打量,徐增寿有些按耐不住了,燕飞此来,必然跟朱隶有关,自从朱隶离开南京,几年来两人不敢有书信往来,徐增寿只能经常地去曼妙那里,探听朱隶的消息。
“朱隶和沈姑娘两个多月前离开开封来南京,可曾到过王府?”燕飞问道。
“师傅来南京了?”朱高炽热切地问了一句,却发现徐增寿和燕飞的神色不对,“你们怎么了?”
“我没见过你师傅。”徐增寿沉声答道。
“师傅可能有所顾忌,不方便来王府。”
朱高炽说的轻松,徐增寿和燕飞却不这样想,朱隶如果到了南京,就算不会堂而皇之地拜访,也会悄悄来看徐增寿的,徐增寿一点不知道,只能说明两个可能,一是朱隶根本没有来南京,二是朱隶出事了。
“我明天去打听一下情况,怎么和燕大侠联系?”
“找曼妙吧。”
一个月后,燕飞终于得到两条消息,一个是三个月前,朱元璋有过密旨:杀朱隶。当时朱隶和沈洁正在往南京来的路上。
另一个是朝廷有意削藩。
燕飞得到消息后立刻返回开封,他不相信朱隶和沈洁已经死了,也许他们因为什么事,去北平了,朝廷有意削藩之事必须尽快告诉周王,同时他也不放心小芸,算日子小芸快生了,如果朝廷有意对付周王,周王的农庄也不安全。
快马返回开封,燕飞将削藩的事告知周王时,周王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真要削藩,本王躲到那里也是躲不掉的。”
洪武三十一年八月,朱允炆登基后第四个月,以加强北边驻防为借口,派李景隆带兵北上,途经开封府时,突然将周王府包围了,把周王带到了京师。紧接着将周王发配到了云南蒙化。
燕飞得到消息后,立刻带着小芸和索菲亚以及刚出生一个月的女婴,前往北平。他没有把朱隶失踪的事情告诉小芸,他希望能在北平见到朱隶,即使找不到朱隶,目前北平也是比较安全的。
朱隶并没有回北平,当燕飞将事情的前前后后告诉燕王时,他能强烈的感觉到燕王极力压制的愤怒和悲痛,燕王最亲近的两个人,一个生死不明,一个被削藩发配,只是因为朝廷、皇上对他燕王不放心。
可是他到目前为止,什么都没有做。
难道真的要逼本王反吗?!
燕飞是悄悄离开的。
燕王的书房里,朱能、房宽、马三宝都黑着一张脸。燕王更是如此。他知道燕王在极力忍着,他担心自己再呆下去,会说出不恰当的言论。造反可不是闹着玩的,很多人的脑袋要跟着搬家。
何况,燕王的三个儿子还在京城。
将军府。
小芸的归来让张伯着实兴奋了一把。
当然最让他兴奋的是那个小小人,那个会哭,会笑,多数时间在睡觉的小女孩。张伯抱她的时候,比怀抱任何一个珠宝都更小心。
“少爷呢?”张伯这样问的时候,眼睛也没有离开小女孩。
“朱隶有些事情,暂时回不来。”燕飞声音平静。他不止这样告诉小芸,告诉张伯,也这样告诉自己,虽然奔波了大半个中国,他仍然没有一点朱隶的消息,但他仍然不认为朱隶死了,不仅是他感情上接受不了,理智上,以朱隶的机警和智谋,也不是一道密旨就能杀了的人。
小芸始终很相信燕飞的话,朱隶不会骗她的,虽然他并没有回来看着孩子出世,小芸相信那是因为朱隶实在是有事回不来。等事情办完了,他就会回来的。
小芸回到将军府后,燕王不仅派人送来了很多食品和用品,还在一天晚上,与苏妃两人没有带任何随从,悄悄来看小芸和孩子。
小芸和苏蕊五六年没有见面了,如今两个人都成了孩子的母亲,有说不完的话。苏蕊的孩子都快五岁了,非常可爱,燕王并不是个很喜欢孩子的人,却对最小的这个儿子甚是疼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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