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初五,年就算过完了,再过两天,朱隶与朱能、张辅等将带领大军出发。
燕飞第一次到将军府,小芸就坚持让燕飞住进了朱隶原来的房间,朱隶回来后,燕飞本打算搬出来,朱隶一笑,我住沈洁那里。
“燕飞,过来接一下”朱隶拿了瓶酒,端了两碟小菜,用脚踢开了燕飞房间的门。
“干什么?”燕飞接过来放在桌上。
“为我饯行啊,我明天晚上就要住在军营里了。”朱隶给燕飞倒上酒,“你有什么打算?”
“跟你一起去。”
朱隶看着燕飞笑了:“我拿燕王俸禄,带兵打仗是我分内的事,你又不拿俸禄,干嘛去受那份苦?”
燕飞站起来打开靠墙角的箱子。
那是朱隶以前放银子的地方。
朱隶诧异地走过去,看了一眼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箱子虽然不是很大,但半箱子金银元宝也是相当大的一笔财富了。
“你哪来这么多银子?”
“一半是我当年做杀手时存下的,另一半是燕王给我的俸禄。”
“俸禄?”朱隶惊讶地重复道。
“燕王封了我一个跟你一样的官,我没要,但燕王月月把俸禄送来了。”
“我的俸禄连这些的一半都没有,为什么你这么多?”
“因为我没有要官,只要俸禄了。”
朱隶伸手指着燕飞,张着嘴说不出话来。这也算理由?!
燕飞做回桌旁,喝了口酒道:“其实这些银子是燕王补给你这几年的。”
朱隶陶醉在闪着耀眼光芒的金银元宝里,根本没听到燕飞说什么,贪婪的目光配上流着哈喇子的嘴,离偏瘫不远了。
砰的一声盖上箱子,朱隶终于从银子中拔出目光:“锁头呢?”
燕飞四处看了一眼,目光向一个角落一扫,但觉眼前一花,朱隶已取了锁头回来,两下把箱子锁好,把钥匙交给燕飞:“收好了。”
燕飞皱皱眉头。
“既然你没有官职,这些银子够你娶几房太太,舒舒服服地过日子了,我走后你往南走吧,南方比北方安全。”
燕飞低头喝着酒,没说话。
朱隶喝完一杯,又给自己和燕飞倒上。
“我觉得成都府不错,那里易守难攻,很难被战火侵扰,听说成都府的妹子也长得漂亮。”朱隶说着“滋留”一声喝了一口酒,像是把流出来的口水吞了进去。
“你说完了?”燕飞吃着菜,头也不抬地问。
“等这仗打完了,我会去看你的。”朱隶后背挨在椅子上,如果桌子上没有菜,两条腿就要上桌子了。
“身无分文,你让我去那里干嘛?”
“这么多银子你还说身无分文?!你这样说能把天底下的人都气死。”
“那些银子都是你的。”
朱隶斜睨了燕飞一眼。
“那几年做杀手挣来的钱,用来还三年来在开封农庄吃掉的补品恐怕都不够,至于燕王给的俸禄,名义上是给我的,其实都是给你的。”
“自家兄弟,用不着分这么清吧。给你的就是给你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燕飞看着朱隶,一副有没有关系你还不清楚的表情。
朱隶投降:“就算有一部分是我的,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忙前忙后我帮照顾这个家,那些钱就算我谢你的。”
燕飞沉下脸:“你也会说自家兄弟,自家兄弟这样说话。”
朱隶陪着笑:“我错了,不是我谢你的,是我提前送你结婚的贺礼,你先到成都扎下根,日后兄弟没地方去了,就去投奔你。”
燕飞一口将杯中的酒掉进嘴里,目光凄然:“你根本没拿我当兄弟。”
“天地可鉴,你这样说可冤枉我了。”
“你在战场上拼死拼活,却让我去什么成都府过安乐日子,你这叫拿我当兄弟?!”
“正是因为在战场上有今天没明天,我才不能让你跟我一样。”
“如果换成你是我,你会走吗?”
“会。”朱隶回答得很坚决。
燕飞看着朱隶,笑了一下:“如果你会走,我燕飞五年前就死了。”
当年朱隶甘违皇命,把燕飞找了回来。
朱隶叹了口气:“这是一场与你无关的战争,你没有必要搅进来。”
燕飞悠然地喝了口酒:“这个容易,明天我去找燕王,把我的官职要回来,成为燕军的一员,这场战争就与我有关了。”
“你跟本无心仕途的。”
“打完仗再辞官罢了。”
“银子你有了,官你又不要,你这样卖命究竟为什么?”朱隶有些火了。
“我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去拼杀。”燕飞依然不温不火地。
“我不是一个人,我是将军,我带着几万大军。”
“没有我在,你就是一个人。”
“燕飞!”朱隶站了起来。
“省省口舌吧,我是不会走的,直到这场仗打完。”燕飞似乎很满意今天的酒菜,自斟自饮着,根本无视盯着他的朱隶。
朱隶颓然坐下,他知道无论怎样也劝不走燕飞。
燕王和王妃及世子等众人亲自将西征大同的大军送出了城门。
燕飞真去找燕王要官职,燕王却说:“俸禄不会少你,官职不给,等打完这场仗,你要什么,本王给你什么。”
没有官职,代表没有人能命令他,也代表他随时可以离开。但就算没有官职,只是燕飞与朱隶的关系,与燕王的关系,谁能不听他的命令?
燕王收买人心的手段确实不同一般,燕飞本是冲着朱隶参与到这场战争中,现在就算朱隶战死了,燕飞也会伴着燕王打到最后。
除了朵彦三卫的三千骑兵外,朱隶还带了步兵两万人,藤甲兵七千人,声势浩大地向西北进发。
正如朱隶对宁王说的那样,大军出发后,只在天气好的时候走两三个时辰的路,其它时间扎营休息,偶而遇到天气不好,一天都不出发。
朱隶的中军帐中,朱隶与燕飞、朱能、张辅、陈恭以及朵彦三卫的三个首领苏合、巴特尔、哈森围坐在火炉旁,喝着朱隶特意带出来的马奶子酒,吃着燕飞打来的野味。
“朱将军,我们这种行军的速度,什么才能到大同?”苏合是直性子的人,这话他都憋了好几天了,大家都说朱将军智谋高深,他却没看出来。
“去大同做什么?”朱隶奇怪地问道。
朱隶的这句话,倒让所有的人都愣住了,他们这次出征的目的,就是攻取大同,不去大同去那里?
“朱将军,我们不是要攻打大同吗?”巴特尔也被弄糊涂了。
“我没打算攻打大同。”朱隶喝了一口酒,又撕了一小块兔子肉放进嘴里。
“不攻打大同,我们出来干什么?”朱能也沉不住气了,朱隶到底打的什么注意?
“造声势,如果我们攻打大同,朝廷会怎么样?”
“派援兵,大同的守军只有几千,我们三万精兵去攻打,朝廷不会坐视不管。”张辅答道。
朱隶冲着张辅点点头:“不错,我们已经收到确切的消息,李景隆已派遣十万大军,从德州出发,增援大同。”
“如果我们不能在援军到来之前攻下大同,到时会有腹背受敌之忧。”陈恭分析道。
“如果我们攻打大同,是可能遇到这样的问题,但如果我们根本不攻打大同……”朱隶高深莫测地笑笑。
“如果我们只是带着大军在西北兜圈子。”燕飞再解释一句。
“现在的天气这样寒冷,李景隆的大军从德州过来,辛苦走到大同,却扑个空,这一来一回,他要浪费多少粮草。”陈恭笑了。
“还会因长途行军而非战斗减员。”张辅也得意地喝了一口酒。
“老四,你的计策总能出人预料。”朱能称赞道。
“这是燕王的命令,不过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我想稍微改动一下。”
“怎么改。”
这个计策虽然很好,但是几万人在大西北兜圈,也是很无聊的。
“既然已经把李景隆的援军引出来了,我们的第一个任务已经达成,下一步,我计划让大军急行军两天,给李景隆造成我们要急于攻打大同的假象,让他的援军也加快行军速度,等他军队疲惫,我们就给他来个小规模偷袭,打了就跑。这个任务,就交给朵彦三卫。”
苏合一听,第一个叫好。
第二天天还未亮,朱隶指挥大军拔营,连续休整了几天的大军,对第一天的急行军一百里还没说什么,第二天就已经怨声载道了,到了晚上,朱隶和燕飞带着朵彦三卫悄悄离开,临走时嘱咐朱能,大军急行军能力太差,既然拉出来了,不打仗就当练兵,多安排几次急行军训练,要求连续急行军三天,每天一百五十里,没有人掉队,到达目的地后短暂休息就能投入战斗。
朱能沉默了一会,一咬牙一拍胸脯:“放心,一定做到。”
第091章 郑村坝之战之偷袭
朱隶、燕飞同苏合、巴特尔、哈森带着朵彦三卫,当晚又向西走了五十里,天微微亮的时候折向南,在一片丘林中隐藏行迹,休息了一天,晚上趁着黑夜继续向南走,到了第三个晚上,进入了恒山山脉。
恒山为五岳之北岳。绵延五百里,号称一百零八峰,山势巍峨,气势壮观,传说八仙之一的张果老就是在恒山隐居清修。
恒山是塞外高原通向冀中平原之咽喉要冲,自古乃兵家必争之地。平型关、雁门关等都是恒山险要关口之一。
朱隶并不打算在关口袭击李景隆的援军,不要说现在关口的守卫军仍是朝廷的兵马,就算让他们拿下,三千骑兵也不是干守关这种活的,朱隶之所以将兵马带到恒山,目的只有一个,便于隐匿行迹。
大队兵马隐藏在山麓中,如同一个尘埃坠入大地,在宏伟的群山中,不要说藏几千人马,藏几十万,也不容易找到。除了每天派出探子侦查李景隆援军的动静外,大队的其他人如休假一般,可惜天气尚早,没有多少野味供他们狩猎。三天后,派出的探子终于回来了。
“报,李景隆的援军大约十万人,统帅布政使王洪,先锋都指挥佥事使韩一桶,估计一天后先锋约一万人过恒山,大军两天后能到达恒山。”
“很好,很详细,你叫什么名字?”朱隶见来人说话口齿伶俐,说话简单扼要,非常满意。
“回禀将军,小的王景洪。”
“辛苦了,领了赏,下去好好休息吧。”
“谢将军!”王景洪起身走了。
朱隶望着王景洪的背影,问坐在一旁的燕飞:“我怎么觉得这个人很眼熟。”
燕飞瞥了一眼朱隶:“你当然眼熟,你还跟他说过话。”
“嗯?什么时候?”朱隶很诧异。
“他是三宝的朋友,跟三宝关系不错,新年的时候来过将军府。”
朱隶嘿嘿傻笑:“你知道我不记人。”
“所以我很奇怪,我当时那个样子,你怎么把我认出来的。”
朱隶不屑道:“你化成灰我也认得。”一顿又道:“我也很奇怪,你把银子藏那里了,接你回来时,并没看到你有钱。”
燕飞站起来,向火炉里添了点木材:“当然藏起来了,当初等你来,本是想告诉你藏宝的地方。”
“为什么没说?”
“怕你见财起意杀了我。”
“哈哈哈!”朱隶和燕飞同声大笑。
一天后韩一桶带领一万前锋从他们眼皮底下过去,朱隶没有下令袭击。
第二天统帅王洪带领主力军从他们眼皮底下过去,朱隶仍然没有下令袭击。
苏合忍不住了。回到营帐骂道:“老子都闲出鸟来了,没见过这么胆小的统帅。”
(文)朱隶沉着脸走过去,看了他一眼,一拳攻向苏合面门,苏合一侧头,避了过去,众人都诧异着看着朱隶,苏合是不该骂统帅,但朱隶也犯不着动手打人。
(人)朱隶一拳没打着,也没说什么,转身出了营帐。
(书)巴特尔和哈森劝道:“朱将军这样做,自然是有他的想法。”
(屋)一旁的燕飞笑笑,忽然一拳打在苏合的胸口,苏合不防备,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拳,一屁股做在地上。
巴特尔和哈森立刻对燕飞怒目相向,这也太欺负人了,朱隶没占着便宜,换燕飞上,当我们蒙古没人啊。
已经走出营帐的朱隶脸上含着笑意,啪啪地拍着手走了进来,伸出手拉地上的苏合。
苏合瞪了朱隶一会,终于也伸出手,到底朱隶是统帅。
“说说,为什么我没打着你,燕飞打着你了,论武功,我们两个不相上下。”
燕飞将手搭在朱隶的肩膀上:“确切地说,朱隶比我略高一筹。”
苏合气呼呼地说:“燕大侠偷袭。”
朱隶笑了:“我打你的时候你有防备,燕飞打你的时候你没有防备,是这样吗?”
苏合瞪了燕飞一眼,点点头。
“依你看这两天过去的前锋和大军,军容怎么样?”
“很好,队列整齐,将士精神饱满,阵形不乱。”苏合流利地回答。问老子这种问题,老子打仗的时候,你还留鼻涕呢。
“你说,他们是处于有准备呢?还是没准备?”朱隶再问。
“当然是有准备,过这种险要的地方,怎能不多防备。”苏合看了一眼朱隶,不是这种最普通的问题你也不懂吧。
可是为什么朱隶和燕飞脸上的笑容更深了,而巴特尔和哈森的表情却变得古怪。
“如果这两天袭击前锋和大军,就好像我刚才打你那一拳,不仅打不到你,还可能被你反击。”
“所以,你要等燕大侠打我那一拳的机会。朱将军,老苏是个粗人,说话不过脑子,您大人大量,原谅老苏。”苏合说着单膝跪下,巴特尔和哈森也跟着单膝跪下。
朱隶和燕飞忙将三人拉起来:“苏将军说哪里话,战场的交换意见是很正常的事情,我怎么会介意,刚才沉下脸,是想做这个实验告诉你这个道理。”
“朱将军用兵如神,我兄弟三人佩服之至。”
“我也是在慢慢学,以后要向你们请教的地方还很多。”
“朱将军真是谦虚。”
“谦虚使人进步。”
“哈哈哈……”朱隶一句话引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三天后,苏合兴冲冲地回来报告,
王宏的大军不适应寒冷的气候,军心不稳,尽显疲态。
朱隶眯起狐狸一样的眼睛:“那还等什么?这几天闲得我蛋疼。”
燕飞含笑瞪了朱隶一眼,苏合、巴特尔、哈森则哈哈大笑。他们越来越喜欢这个年轻却很计谋的统帅。
没等入夜,用朱隶的话说:公平点,睡着了打他们不仗义。其实朱隶心中的小九九是虽然选择黄昏时进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