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拉坯了,一天生产上千个都没问题,而这家还是坚持手拉坯。其实拉坯纹也是鉴定瓷器的一个比较重要的特征,机器拉坯纹很规则细密,一圈一圈的,而手拉批纹虽然也是一圈一圈。但间隔不一,没有规律。
碗在瓷器里面属于爬件,属于最好拉的坯子,老杨认认真真用了20多分钟拉了一个出来,自己看着挺满意。。
“包头。咱是一刀削足,还是怎么着?”老杨问。老杨有点得意忘形了。
“呦,行家阿?坯拉地还行,懂削足阿?三刀削看看。”包头有点惊讶。一般坯工不懂削足,一刀摸平拉倒,瓷器不同年份削足方式是不一样的。
“嗯。”得既然显摆了,就显摆到底吧,老杨认认真真的削了三刀,底足出来了泥鳅背的形制,干净利落。
“不错,不错,接胎儿会嘛,拉个立件看看。”包头笑眯眯的说。
“包。。包头,,接胎儿俺不会,俺没学过阿。”老杨知道做人要低调,不过说实在地接胎儿他也不会,一般高立件瓷器如果手工做的话,是不可能一口气拉出来的,谁也没那本事,所以必须接一下,比如大罐子阿,甚至帽筒阿,那属于个技术活。
“呵呵,不错,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会呢,不过会拉坯会削足,行了,留下吧。一个月700,中午管吃,不管住哦。愿意就留下。”
“愿意,愿意,谢谢包头,谢谢包头。”老杨一脸的兴高采烈的样子。
“嗯,现在就上班吧,去领身工装,然后干活儿。”包头说。
老杨和闫山一个劲儿地感谢,老杨知趣的还给包头敬了颗烟。
“兄弟,手艺行阿,恭喜你阿,晚上请吃饭哦,去吧,干劲领衣服,办手续去,真好,以后有伴儿喽。”闫山说。
“谢谢山哥了,晚上咱一块儿回去,找个小馆,我请客。”老杨说。
老杨领了衣服,更像民工了,就是那种所谓的迷彩服。一上午老杨几乎没抬头,一个坯一个坯地在那儿拉,不过跟着旁边的师傅倒是学了一些技巧。这活儿不是轻松活,得上下齐忙乎,双手拉坯,单脚踩机关控制转速,还得猫着腰。
一上午,老杨都没喝几口水,人忙起来,时间就过的飞快,眨眼就到了中午。大伙儿一块在食堂吃饭。
“山哥,你咋光脚就来了阿。”老杨看到山哥和几个哥们光着脚进了食堂。
“嗨,甭提了,俺们一上班几乎就光着脚了,打泥打泥阿,打完了得淘洗,淘洗完了得脚踩,2年下来阿,我这叫嫩的跟大姑娘似的了。对了,小白阿,你也得注意阿,天天跟泥阿水的打交道,脱皮难免的,自己注意阿。”闫山感叹的说。
“得,山哥,回头我买两瓶大宝,我抹手,你抹脚,哈哈。”老杨打趣到。
“你小子。”哥俩有说有笑地边吃边聊。
“山哥,那边那个老爷子是干吗的阿,也是工友?”老杨注意到饭桌边上有个岁数比较大的老爷子,所以好奇的问。
“他阿,我们都叫他师爷,这老头可牛了,属他在这儿拿钱多,活儿还不累,就是写款儿的,据说他们家几辈子都是干这个地,从小就练,咱老板高价请来的。”
“哦?都写什么字阿,写几个字就赚钱,那咱也写写多好阿。”老杨懂装不懂。
老杨知道,这个师爷写地绝对是官款儿,而且就吃这碗饭,各朝代的官款写法是有区别的,就拿大清的“大”字来讲,有的藏锋,有的露锋,撇的位置也很有讲究,如果是外行刻意模仿肯定会呆板,所以有些人就专门研究如何写官款,要写到闭着眼也能写的一模一样,如果你写成了,那就靠这几个字你也能吃一辈子。这叫什么,按单田芳老爷子的话说就是蝎子巴巴独一份。
“得了吧,别看是字哦,人写出来就换钱,咱写,哪儿有人要哦。你阿,还是好好练好你的坯工吧,练好了,也是到哪儿都能吃饭。不像我喽,傻有一把子力气,没手艺,唉。”闫山感叹说。
“山哥,其实你那活也不错阿,还好没去当沙工阿,太阳底下一边一边淘沙,晒也晒死了。”老杨又在套话。
“嗨,阿弥陀佛阿,精武没这道工,现在全是机器淘沙了,要不真得累死。”
老杨又失望了,看来这个精武没啥搞头了,手工淘沙和机械淘沙差别很大,古时候都是手淘,所以鉴别瓷器的时候看胎很关键,机器淘的胎显得超细腻,但在古代你淘得再干净也不可能是这种表现形式。看来在这儿是学么不到什么了,回头再看看他们用的什么料和窑口吧。
炝火
第一百六十二章 撞大运了?*死磕
接下来一个多月的时间,老杨就混迹了在精武瓷业,跟众多工友一同忙乎着,学习了不少新的东西,身体越锻炼也越结实。
令老杨感动的是,通过跟闫山的相处,他越发的感到了闫山对自己的真诚与关心,这就是S人的本色,也是为什么当初SX票号可以雄霸天下的道理。
老杨感到自己很幸运,不是因为自己一道较为顺利的在古玩界闯出了一番天地,而是自己在人生的到路上总是能认识一些真诚的朋友,这才是最大的幸运,老色如此、百刀如此、小玉如此、熊哥如此,如今的闫山也是如此,老杨感叹还是老百姓的那句话最实在,天底下还是好人多啊!
一个多月来,老杨几乎没给家里打电话,天天忙的够呛,坯工本身就是个累活,加上老杨要天天跟这个套两句跟那个套两句,每天回到小旅馆,自己恨不得倒头就睡,现在闫山也搬来跟老杨一屋了,俩人共同分担房费,按闫山的话说,那就是能剩就剩。
功夫不负有心人,老杨算把精武的情况摸的比较透了,不过老杨很郁闷,非常郁闷,因为精武厂用的青花料、粉彩料全部都是化学料,而非天然钴料。更令老杨气馁的是,精武厂没有老杨想象中的秘方调配,而是直接用化学料作文饰,老杨知道如果是高仿的,他们应该会有秘方的,他们可以把部分天然钴料和化学料参和,然后通过秘方调配,可以高仿苏麻离清和回青的发色效果,打一般人的眼那是玩一样的事。老杨没有发现,所以老杨很失望。
再有就是精武居然用的是气窑而非柴窑!这是令老杨最为郁闷的事儿,早知他们用气窑,自己还来个屁啊。直接走人完了。气窑与柴窑的区别就有如机制饺子与人工饺子一样,气窑算是高科技产品了,窑温是可控地,把瓷器拜访好,不用着急,不用祷告,到了时间取出来就O了。
柴窑可不行。那是老祖宗的神奇玩意,是金、木、水、火、土五行齐备,相容相济的奇妙过程,不是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很多时候要看天意。而且最重要的是。柴窑要看把头的功夫,把头主要是负责看窑温和填火的,这全凭经验,没有什么数据指标。所以古代也好,现代高仿也好。都用柴窑,所以有时候一窑又一窑的烧,都不会有满意地作品。那就打碎重来,所以一个做到位的高仿作品,成本也是不低的。
烧窑和铸剑有几分相似,古人铸剑疯狂的会把自己投入到炉火中,为了造一把绝世好剑,烧窑也一样,为了给皇上烧出一个绝世之物甚至会把自己的儿女祭窑神,在古代要开窑烧官器那是非常隆重地事儿。绝对要大肆祭拜的,所以说刀剑和瓷器都有灵性。相比之下气窑那就是工业化的产物了,大批生产毫无意义,只是为了生产而生产,有时候老杨真不知道到底这人他是进步了呢。还是退步了。
“小白,想什么呢。俺可听说了啊,下午村长要来视察,你可精神点哦,别惹咱老板发脾气。”中午吃饭的时候,闫山对老杨哼哼教导。
“哦,没事,这两天有点累。啊?你说。。。你说,下午村长要来?”老杨问。
“是啊,俺也是听他们说的,村长在高龄村那就是土皇上啊,村里所有瓷业公司都归他管,俺在精武工作两年了都,只见过村长来视察过一次,不知这回来是为了啥。”闫山说。
“嗯,那可是得精神点,别回头让咱老板瞅见俺没精神,回头骂俺。”
“可不说嘛,咱出来挣钱不容易,在高龄村要是因为干地不好被一家给辞了,你再想去别家干都没可能了,说白了整个高龄村都是他伍家的,知道不。”闫山语重心长。
下午的时候老杨依旧坐在转轮边上枯燥地拉着坯,其实老杨的心根本没在工作上,眼睛不时的瞟向门口,老杨在等,老杨很想看看在高龄村叱诧风云的伍村长到底长什么样。
来了,终于来了,厂长恭敬的陪着一个白头发的老头子来厂房巡视了。老头挺精神,穿着一件褐色老式中山装,干瘦,背有点驼,带了个金边眼镜,显得倒是有点学者风范,不太像个一村之长,至少老杨觉得跟SX老家村长比,这老爷子要洋气的多,有派头的多。
厂房里很忙碌,但大伙儿似乎没看到巡视一样,该干嘛干嘛,多一句话没有。其实这是因为大伙儿都有点紧张,或者说有些怕,毕竟嘛,在高龄村混饭吃,村长就是最大地干部,电影里不说的好嘛,别拿豆包不当干粮,人家随时能掀了你的饭碗!
厂长一路跟村长介绍着,村长就像电视里面演的领导巡视一样,一边看一边不时的驻足点头,厂长也够扯地,还特意让办公室的人拿着相机一通拍,弄得真跟首长巡视似地。
几个人来到了老杨的跟前站住了脚,老杨赶紧低下头忙乎着。
“老七啊,这伙计看着眼生啊,新来的?”村长问厂长。
“是啊,叔儿,从SX来的,一个工友介绍的,我看他拉坯技术还看的过,就留下了。”
“嗯,伙计,怎么称呼啊?”村长问老杨。
老杨装作憨厚的样子,抬起头眼露迷茫的看着面前的厂长和村长。“犯什么傻啊,小白,村长问你话呢。”厂长说,厂长心里想,唉乡下来的就是乡下来的,没见过市面,怎么总显得怯生生的呢。
“啊。。村。村长,您。。您好,俺,俺叫白英。”老杨的样子要多怯有多怯。
“哦,今年多大了啊,怎么想起来高龄村了啊?”村长也许是溜达累了,停在老杨跟前扯几句闲天休息休息。
“哦,俺今年27了,家。。家。。。里让俺娶媳妇,俺。。。。俺。。。没钱,就。。就出来打工了。”老杨继续装,老杨觉得自己演技不错,这两年在古玩行里混的,越来越能忽悠了。
“嗯,不错啊,家是SX的啊,那够远的,听说你拉坯手艺还行啊,拉个看看啊。”村长似乎对老杨来了兴趣。
“嗯,好,俺。。。俺就会拉碗坯,俺给您拉一个。”老杨表现的很卖力,很兴奋的样子。于是认认真真的给村长拉了个碗坯。
“嗯,不错,不错,挺好的,好好干吧。”村长赞许了几句,然后跟着厂长继续溜达去了,一路再没跟任何一个工友攀谈。
老杨看着村长的背影有些疑惑,靠的,自己长的帅是怎么着啊,咋这老头不跟别人扯淡呢?低调啊低调,还是不惹人注意的好啊。
村长走了,快下班的时候,包头通知老杨去趟厂长办公室。老杨不知道有什么事儿,硬着头皮去了。
“小白啊。小白。”厂长笑眯眯的看着老杨,没再继续说下去,看的老杨有些发毛。
“我要告诉你个消息啊,明天你不用再来这儿上班了。”厂长突然严肃的说。
“啊?老板,我。。我。。。您这是。。。。”老杨不明所以,只能把球踢回去。
“呵呵,你啊,怎么总是这样怯生生的,怕了啊?告诉你吧,你小子走运了,不知道我叔看上你啥了,让你小子明天去江西瓷业上班,那可是咱高龄村最大的公司了,今儿晚上回去把房退了吧,那边管吃管住。你说你,真是幸运啊。”厂长看着老杨的窘样又笑了。不过厂长也很不明白,今天村长临走的时候突然对他说,那个叫白英的小伙子不错,让他明天去江西瓷业上班,当时他都愣住了。
“啊?老板。您说,您说,您让我明天去江西瓷业?村长。。。村长。。。他们家那个。。那个江西瓷业?”老杨的表情一方面是装的,一方面也确实有些惊讶。
“废话,还有几个江西瓷业啊,要不说你小子走运呢,那地儿别人想去还去不成呢,福利待遇好啊。我都不知道叔儿他老人家怎么想的。”
“谢谢老板,谢谢。。谢谢村长,您抽烟,抽烟。”老杨装作一副兴奋的样子,给厂长敬烟。
“嗯,行了,赶紧回去吧,我让财务给你结账,记着啊,明天一早去江西瓷业,不认识地儿的话问闫山,他知道。”
下班了,老杨请闫山去小馆儿吃饭,跟闫山说了今天的事
“什么?村长点名要你?兄弟啊,你可真是撞大运了,你说你这命咋这好呢。江西瓷业是村长儿子开的,是咱这最大的公司了,待遇高啊,真好,真好。”闫山感叹的说。
“山哥,听说那边管吃管住是不是真的啊。”老杨问。
“当然了,不过那边管理要严很多,有些半军事化,平常不容易出来。不过咱出来打工的,哪儿给钱多自然奔哪儿了,少点自由,多赚钱也行啊。你小子去了以后可记得老哥我啊,等在那边混熟了,记得给哥哥俺推荐推荐啊。”闫山说。
“得,山哥,您瞧您说的,弟弟我要是站住脚了,肯定记着您,回头咱哥们继续一块儿在那边干多好啊。”老杨说罢敬了闫山一杯酒。
于是哥俩高兴的喝着酒,山哥憧憬着未来美好生活,而老杨在一边暗想着如果去了江西瓷业,希望能有所收获吧。
炝火
第一百六十三章 江西瓷业*死磕
转天的时候老杨跟旅馆老板算好了账,拿着自己的蛇皮包按照闫山的指点直奔江西瓷业公司。
一路走去,老杨还是没找到地方,但大概方位对,问了问路上的老乡,人家给他指点了指点,他才找到。到门口的时候,老杨愣住了,因为所谓的江西瓷业连个招牌都没有,除了两扇绿色的铁门之外,再无其它标志。看着更象监狱而不是个公司。老杨内心有些窃喜,看这架势,自己应该是找对了地方,这大运撞的不错阿。
老杨敲了敲门,脚门开了条缝。
“找谁阿?”里边的人探出个脑袋看了看老杨。
“哦,这是江西瓷业吧,那个。。那个。村长让俺来上班的。”老杨怯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