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遗余力,他必须站在蒋学忠的立场上说话。
“被愈彦和王天宇打了……”任天说出了在省委大院门口发生的一幕,又添油加醋说到了高德喜的惨状。
“反了,反了。”蒋学忠怒不可遏,“愈彦算个什么东西?啊?王天宇又算个什么东西?敢打高德喜,任天,你马上通知省公安厅,立刻抓人。”
蒋学忠对高德喜的维护,早在几年前就因为一件大案而闹得人人皆知,正是因此那件案件,高德喜在山鲁省大日益猖狂了起来。
当年高德喜伙同蒋学忠的前任秘书以及省投资公司总经理等人,将一笔2000万的贷款转嫁到了赫巷市卷烟厂,让卷烟厂为他们承担债务,他们又利用卷烟厂的雄厚资金倒卖美元,大赚了500多万。
其后不久,省纪委接到了举报,时任省纪委书记的文云天亲自接手此案,查来查去,就查到了高德喜身上。当时文云天并不知道蒋学忠与此案的关系,他哪里知道,2000万的贷款正是蒋学忠亲笔批示之后放贷的,他还以为蒋学忠被高德喜蒙蔽,结果当他本着认真负责的态度,拉上一名省委副书记亲自找到蒋学忠说明情况时,他不知道,他一步迈进了一个大坑。
文云天和省委副书记向蒋学忠作了案件进展,善意地提出蒋学忠不要任用高德喜担任秘书,高德喜在政治上不是特别可靠。
文云天的出发点是,如果蒋学忠放手高德喜,将高德喜从身边调走,他就可以放心地调查了高德喜,毕竟调查省长身边的人,顾忌太多。而且他还天真地以为,蒋学忠在听到高德喜涉及到了重大案件之中后,肯定会和高德喜借清界限,以彰显身为省长的权威和公正。
但让文云天失望加震惊的是,蒋学忠不但没有明确表态要调离高德喜,而且还要求他谨慎办案,不要误伤任何一个好党员好同志。
文云天不愿意屈服蒋学忠的淫威,通知省检察院以挪用公款的罪名拘捕了投资公司总经理王强,暂时没有对高德喜采取行动,但此举大大震动了蒋学忠,蒋学忠并不认为高德喜犯事了就应该被查,反而觉得文云天故意和他过不去,是想借机调查他,于是蒋学忠在震惊之余就十分震怒,决定千方百计要将案件压下去。
不久之后,在蒋学忠的频频施压下,省检察院迫于压力,无奈之下只好放了投资公司总经理。文云天十分失望,没想到蒋学忠是这样的人,是非不分,身为省委书记,有承担省委书记的权力却不愿承担省委书记的权威性和公正性,任人唯亲,以权谋私。
文云天只好压下了案件,他以为事件就这样过去了,不想其后不久,在他生病住院期间,蒋学忠授意有关部门在文云天这个省纪委书记没有参加的情况下,联合召开了一次案卷分析会,会上作出结论1000万元公款不属于挪用,对王强不予追究。
文云天完全被蒋学忠架空了。
因为要保下高德喜,蒋学忠不惜架空一名省纪委书记。其权势滔天,在山鲁省已经所向披靡了。
然而,事情还不算完。
年底,蒋学忠到京城活动,在未经文云天同意的情况下,私自编造了文云天身体不好,多次主动向省委提出退下的谣言,并且做通了中央领导的工作。随后不久。在省委工作会议上,蒋学忠突然发难,来了一次突然袭击,在会上宣布了对文云天的免职决定。
文云天万万没有想到,为了维护高德喜,蒋学忠不惜牺牲他的政治前途,直接将他就地免职,他悲愤难抑,当即拍案而起向蒋学忠叫板:“蒋学忠,你这方法太不正当!我们无非就是在工作中存在不同看法。你这是想堵我的嘴!”
蒋学忠冷笑一声回应文云天:“文云天同志,我也是按照正常的组织程序宣布了中央的决定。你如果不服的话,可以到中央去反映问题,不要把正常的人事任免当成个人恩怨。”
文云天无奈,最终含恨被蒋学忠从一名堂堂的省纪委书记罢免成为一介布衣,起因只因他敢于调查蒋学忠的秘书高德喜!
深知此事的任天心里再清楚不过,高德喜就是蒋学忠的逆鳞,碰不得。谁碰谁死,所以他在事关高德喜的事情上,一向谨言慎行。唯恐一句话说错而触怒了蒋学忠。
听了蒋学忠暴跳如雷的声音,任天又说:“抓人恐怕不行,省委王书记,汪泉棋汪省长都出动了,事情闹大了。”
“什么?”蒋学忠一惊,一惊之后才又冷静下来,知道事情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想了一想又问,“还有谁出面了?”
“当时在现场的还有省委副书记雷卫东……”任天犹豫片刻,不知道是不是该对蒋学忠如实相告。
他已经听到了王国良和雷卫东也在医院露面的消息,心中清楚围绕着愈彦和王天宇受伤事件,一个反蒋学忠联盟正在初步形成,本着省府办主任的职责,他本该毫不犹豫地通报最新进展,不过不知何故,这件事情让他心中隐隐闪过不好的预感。
任天很清楚蒋学忠的后台有多强大,强大到只要国内政局不出现天翻地覆的动荡,蒋学忠的地位就会稳如磐石,哪怕蒋学忠为整个山鲁省所不容,他也不必为山鲁省省委负责,更不用理会山鲁省人民的的感受,只需要和京城方面始终保持沟通就能压下所有反对的声音。他也一直认为,哪怕整个山鲁省省委班子都轮换一遍,蒋学忠的省委书记权威也无人可以冲击。
但高德喜被打一事是由愈彦引起,以任天对愈彦的了解,似乎事情只要和愈彦有关,往往就会有出人意料的转折,从眼下形势的发展之快让他也几乎喘不过气来就可以得知,这件事件不是一个的事件,而是一系列连锁事件的开端。
也就是说,这件事情……没完。
任天停顿了不到几秒钟,就决定还是谨慎为上,说道:“后来谁到医院看望了愈彦和王天宇,暂时还不清楚。”
“打电话让王智渊来我这里一趟。”蒋学忠吩咐说道,“马上!”
王智渊是省公安厅厅长。
任天正在放电话时,蒋学忠又多说了一句:“再打电话给周智……”话说一半,他又改变了主意,“算了,我直接打电话给冯开岭吧。”
任天明白蒋学忠的心思,蒋学忠在搬开上任省纪委书记文云天后,继任的省纪委书记冯开岭表面上对蒋学忠言听计从,实际上相比文云天的耿直,冯开岭却是老奸巨滑多了,表面上虚与委蛇,暗中却是自行其事,是一个阳奉阴违的人。
阳奉阴违的人比凡事都摆到明面的人难对付多了。
只是现在事情到了必须借助冯开岭的时候,蒋学忠即使不想让冯开岭介入事件之中,也不得不让冯开岭出面了。上次安泰市长吴麒的立案调查一事,冯开岭就是暗中行事,口头说得十分好听,答应蒋学忠一定会事事先请示汇报,然后才会做出决定,不料最后传出调查吴麒的风声之后,蒋学忠才知道。
最后吴麒意外病发身亡,倒是省了继续调查的麻烦,但吴麒之所以突然死亡,冯开岭放风要调查他的推动作用功不可没,此事让蒋学忠十分恼火,却又没有办法指责冯开岭什么,冯开岭事情做得隐晦而圆润,让他挑不出理儿。
第0347章 往事种种
任天心中暗叹一声,愈彦才刚来省委,就一个打架事件,竟然让蒋学忠几乎慌了手脚,这个愈彦,还真是不能小瞧。
夜色已深,被紧急召见的王智渊和冯开岭前去和蒋学忠会面,与此同时,在夜色掩盖下,孟大山和马九英在一间面馆的后院,也在商议大事。
孟大山在愈彦调来北栾半个月后,他就来到了齐南市。他没有身份限制,他的工资由王玫瑰负责发放,愈彦对他也不薄,不但待遇丰厚,还为他在齐南市也安排了住处,并且在马九英的帮助下,还为他找了一份用来掩饰身份的工作。
“马局,近年来举报高德喜的材料汇总都整理好了。”孟大山将厚厚的一叠资料递给马九英,“请您过目一下。”
马九英接过资料,只简单地翻了翻,说道:“高德喜的问题,我都能倒背如流了,现在的问题是,怎样拿到高德喜最确切的证据。”
高德喜的政治生命发生质的变化,是在他担任蒋学忠的秘书之后,而他大肆捞钱并且堕落的开始,也是从担任蒋学忠的秘书并且认定蒋学忠对他近乎无条件的迁就纵容之后。
在高德喜担任省长秘书后,他开的车是00002的省政府二号车,寓意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其后,
他的车牌号又换为00038,意思是他认为在他38岁时是他人生的一个坎,迈过去,就前途广阔,迈不过去,他以前的种种努力就有可能毁于一旦。
今年,高德喜35岁。
高德喜还认为,在38岁之前,如果他的00038的专车被拦下超过八次,他就会前半生风光后半生遭殃。
“00038的专车还没有一次被拦截的纪录。”马九英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举报高德喜的事情就交给愈秘书和王天宇了,拦截高德喜专车的工作,就由我来负责。”
“拦截高德喜的专车,有什么用?”孟大山不解。
“用处大了。”马九英微微一笑,“这事儿,早晚让薛局长喝一壶。”
“薛小刚?”孟大山惊问。
“直接让薛局长跳坑,可能性太小了,但如果让薛天阔跳坑,事情就好办多了。”马九英微微一笑,一副智珠在握的自信,“愈秘书一出手,果然不同凡响,马上就要风起云涌了。”
孟大山疑问,“真的可以找到高德喜贪污受贿的证据?”
“肯定能。”马九英笃定地说道,“愈秘书不打无准备之仗,高德喜的问题,他基本上已经掌握了大量翔实的一手资料。”
几年前,中央办公厅和国务院办公厅信访局就将一封写给某中央领导的信件转往中纪委办公厅。
信件署名是“众声”,显然是取群众的心声之意。
信件十分详细地检举了高德喜的经济问题山鲁省省长蒋学忠同志的秘书高德喜,利用蒋学忠身在山鲁省的威望,到处封官许愿,接受巨额贿赂。
高德喜得到一部日产凌志400型豪华轿车,车辆为黑色,停放在京城某部。高德喜经常开着这辆车,频频出入高级宾馆、舞厅及桑拿浴室,挥金如土。这件事许多人都知道,但碍于蒋学忠的面子,都敢怒不敢言。
1988年3月,高德喜用极不正常的手段为其妻马某非法办理新加坡移民手续,不日将出国定居,还有部分现金将一同转移。高德喜的经济收入与其消费水平极不相符,他在山鲁省的所作所为,在省委及政府大院内民愤极大,人们都敢怒不敢言,我们真诚地希望中央能派工作组彻底查清高德喜的一系列问题。
事隔一个月后,全国人大常委会主要领导也收到了和上述反映内容较为一致的举报高德喜的信件。全国人大对这封信甚为重视,很快,这封信也被转往中央纪委。
1990年5月,国家烟草专卖局收到了一封来自赫巷市卷烟厂群众来信。信中举报高德喜利用权力和职务之便,伙同他人先后拿到赫巷市卷烟厂各类高档卷烟批条26张一万余件,经转手倒卖后,高德喜分得37万余元……随后,国家烟草专卖局将这封信转交到中央纪委信访室。
在此后,中央纪委、最高人民检察院等有关领导机关的主要领导也都先后收到了来自山鲁省对高德喜经济问题的举报信件。由此,高德喜问题渐渐浮出水面,在中央纪委的办公室。关于高德喜的举报信堆积如山。
出于对山鲁省省委的信任,中央纪委接到高德喜的如雪片般的举报信后,并没有直接对高德喜采取相关措施,出于对蒋学忠本人的信任和负责,以适当的方式将高德喜的情况向蒋学忠进行了通报。
蒋学忠得知有人举报高德喜的问题后,不是对高德喜引起警惕或积极配合组织查明高德喜的问题,反而先后两次致信中央有关部门,为高德喜竭力进行辩解和庇护!
蒋学忠在信中对针对高德喜的两件事情一一辩解,一,告高德喜用70万元买了一辆凌志400的汽车。二件。告高德喜用50万元给其妻子在新加坡买了一个移民,并声称其妻子已经到了新加坡。关于这二件事情,纯属造谣。一、关于车的问题,高德喜同志去京城看病,为了方便借了一辆凌志400在京城跑了几天。告状人说高德喜买的车,根本没有这回事。二、高德喜同志的妻子现在仍在山鲁市,根本没有移民新加坡。
由于有身为一省高官的蒋学忠信誓旦旦地担保,给有关部门的查证工作带来了重重困难和阻力。高德喜也因为有了支持和庇护。疯狂起来,公开叫嚷:“现在有人告我,真是瞎了眼。要让我查到是谁告的我。我非得让他倾家荡产!”
“蒋学忠对高德喜太维护了,蒋学忠不倒,高德喜就倒不了。”孟大山摇了摇头,“只凭赫巷卷烟厂的事情,恐怕还是扳不倒高德喜。”
马九英点头:“你说得对,但你显然还是不够了解愈彦,以愈彦的性格,他会只抓高德喜的一根手指,他要双管齐下。”
之前不久,中纪委信访室再次收到了署名为“郑一言”寓意正义言用铅字拼凑而成的举报信,信中以“山鲁省最大的奸臣高德喜”为题对高德喜的问题进行了举报。信中将高德喜比作山鲁省的和,揭发他道德品质败坏,对上一套,对下一套,大耍两面派手法,他靠说空话、说大话起家,到处宣扬和中央领导关系密切,拉大旗作虎皮。并强烈呼吁,为了端正党风,消除*,山鲁省人民盼望中央派人对问题进行认真查处。
为了核实信中反映高德喜爱人马某是否取得新加坡国籍一事问题的真实性,中央纪委向山鲁省省委有关领导进行侧面了解,该领导根据掌握的情况,明确地说:“确有此事。”
“高德喜要被立案了?”孟大山喜形于色。
“还没有到立案的程度……”马九英摇了摇头,又笑了一笑,“不过,纸已经包不住火了,高德喜的问题,现在已经摆到了中央纪委领导的案头,现在只需要再推动一把,高德喜就有可能应声落马了。现在愈秘书要做的事情,就是临门一脚。赫巷卷烟厂的事情,就是压垮高德喜的最后一根稻草,再加上有今天高德喜在省委大院门口的猖狂的形象再传到中央纪委,身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