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笙- 第55部分

此时，一缕极淡的笑容自王文智嘴角一闪而过，很显然，付先利并不明白他今天得罪的是谁！薛小刚似乎也不知道！

他看出来了，今天最厉害的不是蒋正也不是郑毅，肯定是郑毅所谓朋友中的一个，如果让他们知道了真相，付先利还能在这里幻想着要保住官帽？薛小刚还能在这里“心平气和”地指责付先利？只怕马上和付先利划清界限都还嫌慢了。

还有一点，就和王文智自己有关了。那就是付先利的态度，刺激了王文智。

在付先利眼里，只有薛小刚，压根就没有他这个副书记。若是在平日，付先利当然也不至如此失礼，至少会维持着表面上的恭敬和礼貌。不管怎么说，王文智是市委三号，管着干部工作，堪称位高权重。但眼下十万火急，付先利得紧着拍薛小刚的马屁，不免冷落了王文智。

尽管刚才张浩然书记明白吩咐了，请王文智跟进这个案子，在付先利想来，不过就是句客气话，以示公正罢了。真正话事的，还得是薛小刚。毕竟薛小刚才是政委书记兼公安局长，王文智不管这一块。

应该说，在正常情形下，付先利这么想，并没有错。王文智也确实不打算掺和进去，至少是不能掺和太深。但王文智自己不想掺和是一回事，付先利不拿他当盘菜，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自得他们去死！

几乎是在瞬间，王文智就做出了决定。

他和薛小刚关系一般，和付先利就更加没有什么交情，犯不着去提醒他们。真要是惹得某位大佬，把这些个家伙收拾掉，对王文智没有丝毫害处。说不定还能浑水摸鱼，捞到点好处。

一念及此，王文智便瞥了一眼郑毅的几个朋友。

只见几人依旧镇静如恒，没有丝毫激越之色，似乎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王文智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这几个人果然非同凡响，尽管是二十出头的小年轻，但得却是如此气度。确实不能小觑了。

“薛书记，我先回去了。明天咱们再碰头吧。”

王文智将目光收回来，微笑着对薛小刚说道，神情比较轻松。所谓“明天碰头”，也不过是句客气话。王文智已经下定决心，不掺和进去。

薛小刚连忙说道，“好好，辛苦王书记了。再见！”

“再见！”王文智转身离去，再也不向酒店内望上一眼。

不过王文智未曾察觉，他离去的那一刻，薛南南的目光，在他的背影上停留了那么几秒钟，嘴角也掠过了一丝极淡的笑容。

“老付，这个案子，你必须回避，明白吗？”薛小刚很严肃地对付先利说道。

付先利点头哈腰，一迭声地应道，“是，薛书记，我明白！”

第0093章　复杂

野战军的战士离去之后，蒋正就不再站在那里了，坐到了沙发里，脸色阴沉得犹如要滴下水来，充满恨意的眼神，不时在郑毅和愈彦身上扫过，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郑毅和愈彦都被他杀掉几干次了。

愈彦从刚才一直强打着精神，之前头上挨的那一下着实不轻，再加上后背实打实的那一下，此时愈彦眼睛看东西都有些恍惚了。

还是薛南南眼尖，及时发现了愈彦的异常，关心的说道，“愈彦，走，去医院看看！”对愈彦她心怀感激，何况在她看来，此事也是由她引起的，她怎么可能坐视不管。

“等一下！”看到了这边的情形，蒋正忽然说道，神情很严厉，“这个人，是犯罪嫌疑人，你不能带走他！”

付先利此时也勃然大怒，冲着薛南南叫喊起来，“你算老几？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如今市里领导都走了，大兵们也撤了，就剩下薛小刚在。付先利正想找他们的晦气呢。没想到他们还冒出来了！

薛南南更是大怒，就想上前给他一巴掌，管他是不是局长呢！在薛南南眼里，这个付先利基本也是个犯罪嫌疑人。这件事背后肯定有他的阴影，堂堂市公安局局长，恶意陷害他人，罪加一等！

“来人，把这家伙给我拷起来！”付先利冲着一众刑警狂嚎道。

这一刻，付先利又恢复市分局局长的派头了。平日里他和薛小刚关系不错，该进贡的也进贡了，眼下薛小刚就该罩着他。

刑警们面面相觑，迟疑不决，刚才他们是见识到这帮人的厉害了，但人家头上副局长的乌纱帽不是假的，平时在局里那也是威风八面，刑警们不知道该不该执行付局长这个命令。

“放肆！”杨俊一声断喝，站起身来，他已经低调很久了，“付先利，你身为市公安局分局局长，一点都不懂吗？这个案子，明明是你一手操办的，你还在这里颠倒黑白，身为公安局局长，你还有没有一点法律意识，还有没有一点良知，你算个什么狗东西！”

“你……来人，把这家伙也拷起来！”付先利简直气得没了，一张脸涨得通红，似乎一口气倒不过来，随时会憋晕过去。

张鹏见到此时的情景，慢慢的退到了包间里，拿起了桌上的电话。

愈彦冷冷瞥了付先利一眼，随即扭头对薛小刚说道，“薛书记，付先利在这里胡闹，你不管一管他？”

“你是谁？你什么意思？”薛小刚黑着脸，反问道，却以眼神制止了犹疑不决的刑警们，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他虽然不认识，但从他的气度来看，此人不简单。

“我是谁不重要，这个案子，抓我们可以，但抓之前，你们还要抓一个人，刚才殴打我的人已经承认，背后指使他们的是蒋正，如果你们不抓他，我可以负责任地说，这是你们的失职，必定要被追究责任的。薛书记，秉公执法，是每一个公安干警应尽的职责。”愈彦凛然说道，丝毫不在意薛小刚投来的惊异眼神。

愈彦之所以把蒋正抖露出来，既不是一时的冲动，也不是破釜沉舟的做法，从刚才齐南市委书记反常的表现，他隐隐约约的猜到，事情的源头就在薛南南身上，她的背景肯定非比寻常，既然如此，那就要好好利用一下了，雁过拔毛也是他做人风格。

薛小刚一滞，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竟然抛给了他一个大难题，抓蒋正？打死他也不敢，郑毅的老子牛，蒋正的老子就是吃素的？笑话，这个地雷他可不敢接手。不过他也纳闷，此人是谁，普普通通的一个年轻人，焉敢在他面前如此强硬。

“你胡说什么？”付先利气得想要冲上去了。自然，这只是做个样子，他心里头，也不是一点底都没有的。真要是个糊涂蛋，他也做不到市分局的局长。

“付先利！”薛小刚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冲着付先利吼了一嗓子。

付先利立即就老实了，眼下，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薛小刚身上了。看上去，薛小刚是市局长他是市分局的局长，两人之间的地位，是相去一线，说是搭档，也过得去。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薛小刚这个公安局长，正经是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市里最高决策层里的一员，而且分量颇重。在张浩然书记面前，都有座次的。在市公安局，薛小刚更是一言九鼎。至于他付先利，在张书记眼里，算得什么？

“老付，你先回去。这个案子，你必须回避。”薛小刚严肃地说道。

“书记……”付先利急了。

“怎么，我说的话没听清楚？”薛小刚的脸黑了几分。

“是，书记……”许贵生不敢犟嘴了，低垂下脑袋，暗暗咬牙切齿。

“老王，你派两个人，监护这个年轻人去医院治疗。治疗完毕之后，立即带回局里看管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他不能离开局里半步。”

薛小刚随即对刑警支队的负责人下达了命令。

老王答应一声，马上指定两名刑警，准备搀扶着愈彦走。

自始至终，郑毅都没有说话。他也知道，事情闹大发了，眼下还是闷声看好戏为妙，反正有薛南南在这里，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她也有一拼的。

“这几位同志，作为现场的证人之一，你们必须跟我们回局里去，协助调查。”薛小刚吼住了付先利，扭头对薛南南几人说道，脸色就变得比较柔和了，语气也不生硬。

薛小刚也不是寻常人物，能够在齐南市做到市委常委，他不可能没脑子的。这几个年轻人，极有可能是个了不得的角色，没有搞清楚状况之前，最好是不要得罪。万一真是个人物，那也好办，这不是在齐南么？自家的地头，还怕他们飞到天上去！

几人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当下薛小刚亲自打头，愈彦几个人和他并肩而行，走出华天饭店，上了警车。

付先利压根没有走远，就在饭店外呆着，望着愈彦和郑毅的背影，不住地磨牙齿，恨不得冲上去将他俩生吞活剥了。不过很快，付局长便换了一副嘴脸，一抹狠毒的表情，在他脸上一闪而过，向旁边站着的一名治安警察招了招手。

那名警察是付先利推荐去市局的，自然也是他的心腹，见付局长召唤，连忙凑了过来。付先利附在他耳朵边上，嘀咕了好一阵，那警察脸色变幻，最终点了点头，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

在医院简单巴扎了一下伤口，愈彦很快就回到了公安局。

“姓名，年龄，职业……”

齐南市公安局预审处，一场讯问正在进行之中。

两名警察坐在愈彦的对面正襟危坐，一板一眼的，神情十分严肃。

见了这个架势，愈彦暗暗蹙眉。还真当成讯问犯罪嫌疑人了？薛小刚的脑子没有进水吧？真不怕薛南南的报复？

不过愈彦的态度还是很端正的，他眼下正经是市委书记的秘书，虽然这个官小点，但怎么也算个二号首长，官身，不能跟基层的同志一般见识更不能随便犯浑，耍纨绔派头，得好好配合公安机关的同志办案。

不过，愈彦想要好好配合公安机关力案，奈何公安机关的同志态度实在是不够端正啊。问不了几句，为首的那名警察竟然就瞪起了眼睛，“喂，坐端正点！”

第0094章　逐渐明朗的局势

愈彦是靠在椅子里的，神态未免过于轻松，警察同志心里不高兴了。什么东西，在公安局竟然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这么个德行，明显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愈彦双眉一蹙，淡然说道，“警察同志我是受害者，不要把审犯人的方式用到我身上”

“受害者？谁跟你说你是受害者？你是犯罪嫌疑人，明白吗？”警察虎着脸，怒道。

这名警察约莫三十岁出头，三角眼，满脸凶悍之色，似乎压根就没将愈彦放在眼里。

愈彦双眉蓦地扬了起来。看来付先利在公安局的势力着实不小。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拒绝回答任何问题。记找来！”愈彦双手抱胸，很冷淡地说道。

“哟呵，你以为你是谁啊？把薛书记找来？你是市委书记还是省委书记？好大的口气！”三角眼警察重重一拍桌子怒喝道，“告诉你，放老实点，这里是齐南，不是你家里！”

愈彦瞥了他一眼索性整个人都靠到了椅子里，懒得理他了。

“好小子敢跟我耍这一套？老子今天不整服你，就不姓黄！”三角眼警察怒发如狂，又是重重一擂桌面，做势要站起身来。

和他在一起的另外一名警察，急忙在桌子底下拉住了他的衣袂，死死拉住！

这位可不糊涂。不是什么人，都能把野战军全副武装的战士调出一个连来的。做做样子，吓唬吓唬这个人可以，要动真格的，就得仔细考虑考虑了。搞不好一家伙下去，打掉的就不是手里这个铁饭碗，而是吃饭的脑袋！

三角眼是付先利的亲信，可以为付先利去“效死”，这位可不是！犯不看陪葬。

“你别拉着我！”三角眼还在叫嚷。

又一个没脑子的。或许平日作威作福惯了，还从未遇到过真正的挑战。

愈彦站起身来，慢慢走到桌子边。

“你干什么？回去坐下！”三角眼吃了一惊，大喊起来，手不知不觉地伸到了腰间。

愈彦“嗤”地一声，淡然说道，“老兄，你现在要是敢拔枪，我保证你后悔一辈子！不信你试试！”

“你……你嚣张！”三角眼狂嚎道，拔枪的手却被身边的同事死死抓住。

“黄淦，你冷静点！”身边同事也大叫起来。

正闹得不可开交，询问室的门“砰”地被推开了，薛小刚满脸笑容，大步走了进来，见了这个架势，笑容立时僵在了脸上，随即冲着三角眼暴怒地大喝道，“你干什么？混蛋！”

别看三角眼在愈彦面前与势汹汹，还想掏枪给愈彦一枪子，在薛小刚面前，可就完全萎了。被薛小刚这么暴怒异常地一声大吼，吓得浑身一激灵，差点就瘫软在椅子里。

“你……你……你混蛋！”薛小刚简直气得没法了，指着三角眼，嘴唇抖抖的，半天憋不出新词来，又是一句“混蛋”。

“局，局长，我……”三角眼完全吓傻了，不知道该如何自辩，在哪里不停地抖。

“来人，把这个家伙的枪下了，关禁闭，马上！”薛小刚戟指三角眼，怒吼道。

“是！”紧跟在薛小刚身后的两名刑警，齐声答应，立马前来，毫不客气地将三角眼的枪下了，其中一位个子高大的，随手拎起三角眼的胳膊，将他连推带搡地弄了出去。

三角眼完全傻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机械地被推出了讯问室。

公安局名义是实行军事化管理，也有禁闭室。但那间所谓的禁闭室，也不知有多少年没有人进去过了。薛小刚如此暴怒，警察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自然谁也不敢问，先将三角眼弄出去再说。至于禁闭室不能用，那没关系。

偌大的齐南市公安局，难道还找不到一个关人的地方？

与三角眼一起讯问愈彦的那名警察也吓坏了，直挺挺地站在那，紧张万分地望着薛小刚，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薛小刚却对他完全视若无睹，随即扭过头来面对愈彦。这一刻，薛书记的脸色起了极大的变化，由刚才的雷霆大怒变成了满脸春风，笑容那个灿烂啊，快速估计就算是和媳妇新婚之夜，也不曾有这样的好脸色。

“愈秘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让你受惊了！”薛小刚两步跨到愈彦面前，双手伸得老长……迭声地赔礼道歉。

愈秘书！

愈彦微微一惊，没想到薛小刚竟然知道他是谁了！

“你好，薛书记！”愈彦伸手和薛小刚相握。

薛小刚十分热情，双手紧紧握住愈彦的右手，使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