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说:〃下星期呀,我星期二,三都上班。”我说好呀,我每天负责接送。黄珏撅着嘴说:〃下午下班你就不用来接我啦,路那么远,瞧我好体谅你的。”我嘿嘿笑道:〃是啊是啊,还是你对我好。〃黄珏笑着说,”我的一个同事,就是上次你看到的那个Eric;他说好下星期都可以送我回去的。〃我听黄珏这么一说,脑袋突然一沉,心头象被什么东西阻塞住了一般,郁闷无比。黄珏接着说:〃上次你答应好人家的,结果没来接我。我只好自己坐车回家,Eric家正好住在曲阳,他平时开车上下班,就搭我回家啦。〃我呵呵强笑道:”哦是顺路吧。〃黄珏点头道是呀,但是他一直把我送到了家里,还是多走了挺长一段路呢。我越听火气越大,猛灌了一口酒道:”那好,以后我都不用送你了。让别人开车来接吧。〃
黄珏听我语气不善,眨巴着眼睛看着我,轻轻问道:〃周周,你生气啦?〃我哼了一声,又为自己倒满了酒,一气喝去大半杯,黄珏按住我的手,笑着说:〃哎呀…你是不是吃醋啦?你也会吃醋呀…哈哈,好可爱呢。〃我狠狠瞪了她一眼说,可爱你个头。黄珏笑地越发灿烂了,说:”那,你可不要吃醋哦,我告诉你实话吧,星期一Eric要送我回去,我可没答应呢。最后我是自己坐车回家的。〃说完,睁着两只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我看。〃真的吗?”我象是个就要溺死的人,忽然间抓住一根木头一般。黄珏很认真的看着我,点了点头。
星期一我起了个大早;买了早饭赶到黄珏家楼下。 接了她;一起来到公车站等车…周一的早晨; 一片忙碌景象; 自行车汇成洪流;和着来往人群;浩浩荡荡地荡漾在大街上; 街边不时能看到冒着热气腾腾烟雾的各式早点小摊;我和黄珏拥挤在密不透风的公交车厢内;紧紧依煨着对方;黄珏在我耳边悄声说:”以后你每天早上都要送我到车站;下班在车站等我。”我笑着说:”那我把网吧开到你公司隔壁算了。反正南京路美女也多;我没事就站门口看看美女…”黄珏狠狠拧了我一把说:”你敢?”这时候;汽车猛然一个急刹车;我赶紧搂住黄珏;趁机偷偷亲了她一下; 车上一片咒骂声;黄珏则羞红了脸;偷偷低下了头…
换了两辆车;我和黄珏总算在九点之前赶到了南京西路成都路口; 黄珏指着对面那栋黄色的高楼;说:”就是这里啦; 我在30楼。中午十二点;记得在楼下等我一起吃饭喔。”我抬头看着那栋巨大的建筑;早晨的太阳照在楼面玻璃上;闪闪发光…人们提着包或背着包;行色匆匆的走进那扇大门… 早晨…这就是上班族的生活;我从来都没有经历过… 目送黄珏上了楼。我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无处可去。于是便涌进拥挤的人流;向着静安寺方向一路走去。
我看着中涛说:”在月宫玩的,基本都是他们的人。你们七个这样大模大样走进去;别人从来没见过你们,已经够引人注目了。还想捅了别人一刀就能逃掉?〃中涛摇头道:〃你不用劝我了周周,我得到消息说小飞今天晚上8点会在月宫弹子房。我让兄弟们先打辆车在门口等,就我和继业进去,砍了小飞马上跑出来,上车就走。周周哥,我今天无论如何都会去的。〃说到这里,他歪头看着我,眼里满是坚毅的神色。我知道是劝不动中涛了,叹了一声摇摇头,一言不发转身离去。走到门口听到中涛在后面说:〃周周哥,万一我有什么事,你替我照顾我哥和老娘。”我摆摆手,推门走出。走出门外,我立刻掏出手机,给黄毛打了个电话。〃黄毛,你在哪里?我十分钟后到你家。”
十分钟后,黄毛家,黄毛看着我,凝重的问道:〃你,你真的要管这件事吗?”我叹了口气点点头,黄毛也叹了口气,说:〃其实我可以替你做这件事情,你不用出马的。”我摇头说:〃这是中海的事,不是你的事,这件事情又那么危险,我让你帮忙已经不安了,怎么能让你代我去呢?唉…中海出了这事,我是看不下去了,这次要是不去帮中涛一下,我这辈子都会欠着中海的。〃黄毛点头说:”那好,你看怎么做?要我带多少个兄弟?〃
〃要一辆车,面包车”我说,〃车上能坐多少人就去多少人。”黄毛说:〃伟刚有辆老丰田海狮,十一座。让凌属蜀来开。〃 ”凌属蜀是谁?我怎么没听说过。〃我问黄毛。黄毛笑着说:”他是跟伟刚混的,一直在宝山这里开黑车,车技很好,我们都叫他老鼠。他开车,你放心。〃我点了点头,说:”那算上你我,再找八个兄弟吧。〃黄毛说这简单,但是还有一件事,你要想清楚。我说什么事。黄毛看着我道:”你还记得那年伟刚对你说过的话吗?〃我皱着眉问:”什么话呀?〃黄毛叹道:”你难道忘了吗,伟刚答应让你退出的时候说,他让你走,但条件是你今后再也不出来混,也不会管这种道上的事。否则他会找到你的。今天,你这么一做,就坏了规矩了,而且用的还是伟刚的人…〃我低头叹道:”这个,其实我已经想过了。但现在我实在顾不了那么多了。伟刚要找我,那就让他找吧,我总是欠着他的。黄毛点头说:〃你既然想好了,那我就不说什么了。我现在去找兄弟找车,晚上6点在我家门口见。〃我点头说好。
出了黄毛家门,我直接去了趟医院。走进病房,我看见中海正睡在床上,闭着眼睛,鼻息甚沉,该是睡着了。我搬了把椅子,在他床边坐下,看着中海熟睡的样子,他头发凌乱,脸庞消瘦了许多,我轻叹一声,心想:〃中海呀中海,你这一生,该是不会好过了,你失掉了一条腿,我不能再让你失去弟弟了…”我又想起那年和中海在弹子房里打架的情景。想着想着,心下难过,眼睛一红,险些又落下泪来…
六点,天已经黑了,我来到黄毛家门口,只见马路边停着辆白色的面包车,车旁边聚集着十来个人,走近一看,黄毛正在其中,小国他们几个也都在。黄毛见我过来,就拉着他身边的一人对我说:〃周周,这个就是老鼠,他今天开车。”我看了看老鼠,只见他中等身材,长脸,细细小小的眼睛,人略有些驮背。老鼠把本就细小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笑着叫了我一声:〃周周哥。〃我拍了拍他的肩,说,”兄弟,今天辛苦你了。不知道月浦那边的路你熟不熟。〃老鼠点着头道:”呵呵,熟的,没问题的。上海的路我都熟的。〃我回头看了看黄毛,说:”那我们七点出发吧。〃黄毛说没问题。这时候,小国走了上来,笑着对我说:〃周周,好久没一起玩啦。”我说是啊,可够想你们兄弟的。小国拉着我,走到车后,翻起后备箱盖对我说:〃你看周周,今天一起去干活,我把家伙都准备好了。”我看到翻起的后备箱盖后,最后一排座位底下,堆着一大排用报纸包着的长条状物品。我用手轻轻摸了一下,原来都是刀,每把都有七,八十厘米左右长;应该都是锋利的西瓜刀。
七点,车上载满了人,准时出发了,半小时不到,车就开到了月浦,在月浦工人文化宫门口停下。我让老鼠熄火,不要开灯,然后就在车上看着前面路边月宫四周的情形,等着中涛他们来,好在他们进去后施以援手。七点三十分刚过,吱…随着一阵响亮的的急刹车声,前面停下三辆破破烂烂的奥托黑车。从车上下来九个手持家伙,穿牛仔衣的家伙。我一看,却不是中涛他们。
那九人从车上下来,聚集在一起窃窃私语一番,便把手里的家伙放到上衣里面。分散到了四周街边,其中一人走到月宫大门口,撮起嘴吹了声响亮的口哨,不一会,门口又出现了六,七个人,那人对他们说着什么,手里还指指点点的;说完之后,那些人也点头散去。那人转头望了望,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着后,慢慢走到对面一个便利店旁,靠着街边的电线柱子;向月宫门口张望着。我和黄毛对望了一眼,低声说:〃糟糕了。”黄毛问:〃这是怎么回事?”我拍着额头道:〃我怎么没想到问问中涛,是谁告诉他今晚小飞8点在月宫这么个消息的。〃黄毛不解地看着我,我说:”能够告诉中涛这个消息的人,也可以把这件事情告诉小飞,甚至有可能是小飞安排的这一出戏,中涛最近一直在叫嚣要生砍了小飞,看这架势,这TM可能是小飞设下的一个局。就等中涛八点到这里了。〃想到这里,我心里无比着急,想通知中涛,可他又没有手机,无法联系上。
黄毛在旁边问我,〃那怎么办?〃我想了想,对老鼠说:”你先把车开到后面街道拐角处,跑出他们的视线,我们下车后,你再把车开到月宫门口接应着。〃接着回头对车上的其他人说:”呆会带好家伙下车,我关照那个在便利店门口的人,这人有可能就是小飞,你们慢慢靠近那些身穿牛仔衣的人,每人负责一个,不要让他们发现你们。等中涛他们到了月宫门口,如果他们要过去动中涛,你们马上在后面出手。记住不要下狠手,最近风声紧,出了大事准逃不掉,做完就听我招呼,马上逃回车上。要是我制住了小飞,你们就不要动手,直接回到车上。大家知道了吗。〃 车上的人答应了一声,黄毛拍拍我的手说:〃周周,你一定当心。”我说你们也是,这时候,老鼠已经把车开到了后面街角处。哗地一声,车门拉开,十个人从车上陆续下来,小国走到车后,拉开后盖箱,从座位底下抽出报纸包着的砍刀,一一递给大家。我拿了刀,小心地放进外套里面,拉上衣服拉裢。向大家使了个眼色,轻声说,分散点过去,不要让他们看出来。
月宫地处月浦镇中心;夜里七八点,正是街上人最多的时候。我就着夜色,混在行人中间,来到月宫对面的便利店门口,看看便利店里的挂钟,八点差十分。我把目光从便利店里收回,死死盯住站在电线杆旁边那人看着,只见他不住的看表,偶尔转头看看其他同伴的位置…七点五十五分刚过,忽然从东面开来两辆绿色的出租车,在月宫门口停下,我心里一紧,向着前面那人走近几步,右手伸进上衣里面,摸着刀柄。一边数着下车的人数。一,二…第三人下车时,回了一下头,我猛然发现那就是黄勇,再看前面那人,他正朝着左前方一个穿牛仔衣的同伴使着眼色,我不再犹豫,从怀里拔出了刀,行前两步,轻呼一声:〃小飞哥。”前面那人听有人喊这个名字,回过头来,便发现后背被硬物顶住。
〃小飞。”我看着他笑了笑。他惊讶地看着我说:〃你是谁,想干什么?”这时候,就听见腾腾腾的声音,旁边那些穿着牛仔衣的家伙已经在向刚下车的中涛他们冲去了。我转眼一看,黄毛和其他兄弟也动手了。我赶紧用刀一顶前面的小飞,厉声道:〃让他们都停下,否则我立马捅死你。〃说着手底紧了紧。小飞的后背被刀这么顶了一下,疼的叫了一声。一边大声就叫:〃大家住手。”牛仔衣们听到小飞的喊声,楞了一楞,再向这里一看,停了下来,黄毛这里看见这个情形,也停了手,街对面,中涛他们七人听到了小飞的叫喊,再看到我和黄毛,一时竟楞住了。这时,周围的行人已经被惊吓到了,看见我手里的刀,惊慌失措地四处逃蹿;刹那间,情势乱作一团。
我握着刀顶着小飞,小声说:〃向前走,过马路,不要耍花样。”一边回头对中涛和黄毛喊,快上车,小飞在我这里。黄毛他们互相一招呼,上了停在路边的那辆面包车。中涛还在发呆,我对着他大吼,〃快找辆车走,人在我这里。”中涛这才醒悟过来,招手示意兄弟们钻进那两辆还停在路边的出租车。小飞回了下头,轻声问:〃兄弟,你是谁? 你想把我怎样?”我听了小飞的话,一下有些楞神,心想是啊,我要把他怎样呢?其实我都没想好要怎么办,小飞看我有些发楞,忽然就猛地向前一扑,扑到在地,逃开了我的刀尖。一边大叫:〃兄弟们上啊。”我一看大惊,街对面二十多个人同时向我扑来,月宫里又奔出十来个人,我转身没命似地向着面包车跑去。一边挥手对前面车上的中海叫喊:〃快走,快走。”这时候,老鼠已经把车向这里开了过来,只听一阵急刹车的声音。车在我身边停下,还未停稳,门已开了,黄毛在车上伸出手急喊:〃周周,快上来。”后面小飞带着很多人眼看就要追上我了。我大步跨上车,老鼠急踩油门,车便蹿了出去。
忽然,我听见后面传来嘭的一声响,从车窗往后一看,是中海坐的那辆车,重重地撞在小飞身上。小飞被撞出两三米远。那辆车则停在了当场。小飞身边的人似乎被这一情景吓呆住了,一时竟散在旁边,没有上去,我在车上大喊,中涛快跑。那辆出租车忽然又重新点火,开动了起来,这个时候;旁边的人才醒悟过来,一边向那辆车冲去,一边大叫,别放过他们。另有几人蹲下去查看小飞的伤势。这时候,两辆出租车已经冲破了重围,开了过来,老鼠也疯也似地踩下了油门,三两车在夜色下,呼啸着冲出了月浦镇…
车开出了月浦,在寂寞漆黑的公路上行驶,车上一片静默,黄毛回头看着后面跟着的那两辆车,喃喃自语道:〃TMD,谁开的车,这么牛。”我没有理黄毛,看着窗外飞驰后掠的路灯;思绪万千…
一路无话。到了宝山,老鼠把车开到双城路上的一块工地旁停下,后面两辆车也慢慢停下,我拉开门走出车外,看到中涛坐的那辆普桑,前保险杠被撞裂了一大道口子,左侧大灯也碎了。
中涛从车上下来,面色煞白。我走过去,看着驾驶室,只见一个理着板寸,三十来岁的家伙手握方向盘,满不在乎地嚼着口香糖,转头看见我,对我眨了下眼。中涛站在旁边,木木地看着车前裂开的保险杠,我过去拍了拍中涛,说:〃总算你们没出什么事,这位开车的兄弟是谁呢?〃中涛回过头,看着我,轻声问:〃周周,你看那个小飞,他会不会被撞死?”我摇摇头,板寸头从驾驶室伸出头来,看着中涛说:〃哈,涛涛,这小子死不了,这么一下,最多撞断腿骨。”中涛听了点点头,似乎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接着便看着我说,〃周周哥,幸亏今天有你,他们竟然…他们竟然有准备。〃
我皱眉问中涛,〃谁给你的消息,说晚上小飞在月宫。”中涛低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