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总是觉得有一股莫名的目光在注视着自己，可是抬头看时，却总是没法确认那道目光究竟来自何人，只能悄悄把那点提防藏在心底。
在雷伏波的介绍下，李念青才渐渐对渔船的作业情况有了点了解。现代渔船，早已实现了机械化作业，虽然潜水深度还只能保持在六七十米的阶段，但高强度渔网已经有可以深入到五百米以下的，这就是偶尔能捞上来几只瓷器的原因。
至于说到金枪鱼，因为这种鱼在水中的速度极高，个头又普遍比较大，一般很难用网罩住。如果想捕捉，就只能用特定的鱼饵来钓，所以捕捉成本很高，这也就导致它的价钱高了许多。对于大型渔船来说，这种方式成本太大，得不偿失，所以他们一年下来，往往只能偶尔在鱼群中发现几条倒霉蛋，不过那种情况下，大家一般都把这种价值较高的东西挑出来换钱了，打渔的，都愿意多换几个钱，没人为了那么点口舌之欲糟蹋东西。
三人聊着天，一个五大三粗的小伙子托着一盘切开的菠萝送了过来，这是雷伏波的儿子雷海涛，今年二十出头，面容与父亲有六分相似。黝黑的脸庞略显腼腆，送上水果之后，收了碗筷离去，在这过程中，小伙子不时的向李念青投来个羡慕的眼神，目光扫过那套潜水装备时，眼中的向往简直都能流出来，让雷伏波好一顿臭骂。
老魏笑着劝阻：“年轻人喜欢潜水有什么奇怪的，李兄弟一个北方人都能玩的那么溜，你一个常年在海上漂的，没道理拦着孩子啊。”
雷伏波苦笑：“这海上的勾当本来就是凭天靠运气，但毕竟站在船上就有个靠山。可要是一下了海，那里面有多危险？这几年，光是从我船上跳下去没回来的，就不下五人！还有两个被咬的四肢不全，成了残废……我不是不舍得那几个钱让个玩，只是这关乎性命的把戏，不是我们这种穷苦人家能玩的起的。”
旁边，雷海涛撇着嘴嘟囔：“人家那么多玩潜水的，就没见几个……”
雷伏波直接就是一个大耳刮子抽到脑袋上：“趁早死了你那心思！打鱼的你就安安心心跑你的船，学会怎么认鱼群，怎么找洋流看天气才是正经，再敢起这乱七八糟的念头，老子打断你的狗腿。与其让海里那些怪物咬断，还不如老子亲手打折，起码我还能保住个儿子在，要是落到那些怪物嘴里，能不能保住命都难说！”
雷海涛翻个白眼：“哪儿就那么多怪物，咱们跑这么多回，什么时候……呃，爹！快看，那是什么？”
不用他提醒，不远处那巨大的动静直接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雷伏波喃喃道：“你个乌鸦嘴，这回看你还敢嘴硬！”
第三六五章 拣个大漏
距离渔船只有两三里的海面上，一条脑袋硕大的巨型鲸鱼正在与一头同样称得上巨型的乌贼斗的难分难解，激起的浪头不断扩散，虽有两三里的缓冲，却还是让两百吨位的渔船起伏不定，两只水怪的战斗力可见一斑。
“是抹香鲸！”老魏大声道：“这种脑袋比身子还大的家伙，最喜欢吃乌贼！好家伙，看这两只的个头，那头鲸至少也有二十吨出头，这对鲸鱼来说，其实也不算太大，不过那头乌贼可就真算得上大了，居然比抹香鲸还大出一头，看这头面部分，至少有五十米长，足有三十吨。***，这东西怎么能长这么大？”
李念青扫一眼旁边有点出神的雷伏波：“这么大的家伙，捉上五六对，这两百吨不就满了？”
啊？雷伏波那叫一个汗，很尴尬道：“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呃，其实也不怕你们笑话，这东西好是好，可也不是普通的渔船能对付的。想要抓住那抹香鲸，至少也得一套完整的捕鲸设备。而那个巨型乌贼嘛，只能凭运气用网罩。不过这东西鬼的很，很难罩得住，而且在水里力大无穷，一个不小心，被它拖了网，那就不是人捞它，而是它捞人了。所以，一般情况下，像我们这样的小船，遇到这种大家伙，就只能回避。”
老魏拍拍雷海涛的肩膀：“你爹不让你潜水是对的。看见没？遇到这种大个头。像你这样的，给它塞牙缝都不够啊。”
雷海涛一脸不在乎道：“你也说不够塞牙缝的，那种大个头，怎么可能会看得上我这种小虾米？只要我不去招惹它，人家肯定连理都不会理的。”
雷伏波扭头瞪了儿子一眼，却没有再开口骂他，船只已经发动，正在悄然后撤，趁着这功夫，大家正好能把前面这两只大家伙打架当成热闹来欣赏。
李念青察觉到船只后退。有点奇怪：“干嘛要撤？多好的机会啊，要是这两个两败俱伤了，咱过去拣个漏，这趟也算捞点小外快嘛。”
雷伏波脸上直抽抽。还说儿子不懂事，这个更加不像话，分明就是个憨大胆嘛！这种事，躲都来不及，谁愿意跑去惹那麻烦？不过人家是客户，这话不过是个说法，也并没影响大伙，只好耐着性子解释：“这个抹香鲸属于禁捕生物，虽然肉也挺值钱，而且还可能杀出龙涎香。可这事太麻烦，要是被渔政署那帮人发现了，咱吃不了兜着走。”
噢，这个样子啊。李念青没问龙涎香是什么，反问了一句：“那要是它被乌贼干掉，咱们拣个尸体不犯法吧？还有，你说的那个禁捕生物，包不包括这种大个乌贼？”
雷伏波想了半天，苦笑道：“你说的倒也有理，可这事。咱怎么证明？再说了，它要真的被乌贼干掉，哪儿轮得到咱们去拣便宜？”
“你就直说，拣尸体犯不犯法，还有乌贼在不在禁捕名单上？”
雷伏波无奈：“拣尸体当然可以了。而且乌贼也确实不在禁捕名单上。这东西，只要你能抓得住。那就是收益。不过这么大块头的乌贼，也不知道有哪家吃的下。”
哧！前方激斗中的乌贼突然一个仰身，从八只巨大触手中喷出一股漆黑的墨汁来，兜头浇了抹香鲸一脸，将它们战斗的那片海域方圆数百米的范围整个染成了黑色。也不知那墨汁是有毒还是对抹香鲸有克制效果，这一喷上去，原本就稍有劣势的抹香鲸直接晕了头，挣扎了几下，竟然有败退逃跑的迹象。
那乌贼好不容易占了先手，又岂肯轻易放过，八只触手如同八条有灵性的绳索，将抹香鲸团团捆住，不住的收缩，饶是隔了好几里，船上众人也能听到那种咯吱吱的收缩声，不由得为那头抹香鲸生起那么点担忧来。倒不是大家同情弱者，而是抹香鲸这造型，在人类的审美观里，总还算得上正常，而那个乌贼的模样，实在让人生不出半点与之同一阵营的**。
李念青大喜：“看！有机会了吧？再等几分钟，那抹香鲸被乌贼干掉之后，咱们就过去收拾了那乌贼，然后拣两个大漏！”
啊？大侠，你不是说真的吧？虽然你潜水很厉害，可这海上的勾当，你实在是……等等，他要干什么？雷伏波正思索怎么劝解这位好汉的时候，却见他甩开步子跑进了船舱，一转眼的功夫，抱了一捆鱼叉出来，这又是打算干什么？
“你不会是想用这鱼叉去捅它吧？”雷伏波快哭了：“兄弟，不是我打击你的积极性，那么大的黑水怪，你用咱这鱼叉扎一下，那不跟牙签大头针一样吗，除了激怒它之外，能有什么用？”
李念青笑道：“你老放心吧，银针那么细，扎了穴道不照样让人动不了？我就是用这鱼叉去点它的穴！”
汗！你这也太天方夜谭了些，雷伏波哪敢冒这险，连忙扯着老魏让他一同劝劝，谁知老魏不但不劝，反而跟着李念青一起反过头来劝老雷把船靠近些。雷伏波哪里肯听，而他手底下的水手们，也断然不会抛开老大去听两个客人不知死活的话语。
李念青笑着一指挂在旁边的逃生艇：“既然你大船不愿意过去，小艇借一艘总没问题吧？”
雷伏波还没来得及反对，老魏就拿话堵他：“你放心，如果出了事，我照价赔你。”
雷伏波无奈同意的同时，有点嘀咕，这小子不是和你这老货有什么仇吧，借刀杀人也用不着费这劲呐。再说了，这小家伙要真出了事，你那宝，还找不找了？
李念青已经在雷海涛的帮助下将逃生艇放下水，雷海涛一脸羡慕的看着李念青启动快艇驶向两头大家伙，嘴里嘀嘀咕咕不知说些什么，这一幕落到老雷眼中，更让他生气，冲过去一个大脚就踹了小子一个跟头，雷海涛蹦起来撒腿就跑，嘴里不干不净的说些老顽固，死心眼之类，气的老雷吹胡子瞪眼，心里却记挂着李念青，不和小子一般见识，又返回船头，吩咐船员全神戒备，一但情况不妙，就冲上救人，说不得，如果出了事，只能用网把那小子拖回来了。
李念青驾驶着快艇驶到两头大个附近两三百米附近，看着动静越来越小的抹香鲸，眼神一怔，登时就佩服的五体投地，原来这乌贼并不是完全用触手去勒它，而是用两条触手很巧妙的堵住了抹香鲸的鼻孔。这抹香鲸虽然看起来像鱼，可毕竟是哺乳动物，呼吸也还是用鼻孔而不是靠腮的，所以这一堵，直接就有要它命的迹象，加上那颗大脑袋目标实在太大，整个嘴巴也被几条触手牢牢捆闭，这会子整个就没法呼吸。
要不是抹香鲸的憋气能力远超寻常哺乳动物，估计这十几分钟的功夫，早就死八回了。不过现在这情景来看，它已完全失去了翻盘机会，显然已经处于等死状态，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李念青看着这只光是头部就有三十几米的大个头乌贼，回忆着刚刚史密斯传来的资料，嘴角浮出个冷笑：“没办法啊，谁叫你这么寸呢，正好遇到我。这么大的两只眼泡子，让人想瞄错都很难啊。”
抓起一柄鱼叉来，这是一柄三齿鱼叉，如果用来扎它，肯定会被鱼叉本身的结构限制，这不到一尺长的叉头，就算全捅进去，估计连那大家伙的皮都捅不穿。李念青顺手一捋，三齿鱼叉面条一般被捏成了一股，顺手弯了弯，又弄出个倒勾来，要是这一幕被雷伏波看见，他肯定不会像刚才那样把李念青当成普通人看了。
三下五除二，抱来的十几根鱼叉都被他处理停当，这时候，抹香鲸也放弃了挣扎，已经有认命的样子。而大乌贼也没理会这个扑向自己身边的小渣渣，或许在它看来，这么个小不点，连上身下那条船，也不够自己一口吞的，哪儿犯得着这时候分神。
李念青两手各执一叉，微微一笑，很是随意的一抛，两柄鱼叉如两道闪电，几乎在脱手的同时就跨过了两百多米距离，溅出两道血花，沿着乌贼两只大眼泡子上方刺入，毫不费力的透体而过，从另一边的海水中冒出身形沉入海中。
噫！一声古怪尖锐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刺激的渔船上所有人都捂着耳朵痛苦不已，在震惊乌贼有这么恐怖的手段的同时，大家心中才一同浮出个可怕的念头，刚才那一下，居然伤到了那大乌贼！那是普通的鱼叉啊，他是怎么办到的？这小子，怎么那么大的力气，这还是人吗？
更让人吃惊的还在后面，在乌贼歇斯底里使出音波袭击的时候，距离最近的李念青没事人一样，手中鱼叉源源不断继续投向它，不断溅出的血花让乌贼浑身乱扭，只不过片刻之间就明白了这个小小人类或许是自己这辈子最可怕的敌人，怀里搂着的死敌现在也有点顾不上了，八条触手一齐松开，这时候，还是先保命要紧。
只可惜，这时候的它，已经失去了逃生机会，虽然撤掉了触手，却还是不能离开抹香鲸，因为它们之间，已经被几支鱼叉钉成了一体！
第三六六章 宝藏出水
望着李念青用一只拴着绳子的大个鱼叉捅穿了大乌贼，向渔船招手的灿烂模样，雷伏波和他的船员们集体凌乱了，这根本就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啊！可是船上有望远镜，分明能看清楚那乌贼有气无力的等死模样，这是已经成功了的样子啊！直到老魏催了几声之后，雷船长才回过神来，赶紧招呼弟兄们靠上去，放绳开吊，连头带尾六十几米的巨型乌贼近三十吨重，这一通折腾，好不容易才把它吊上去扔进保鲜仓。然后又是那头抹香鲸，想不到它还真的被乌贼给憋死了，死了的抹香鲸，不过二十吨出头，比乌贼好吊的多，折腾了半个钟头就给扔上了甲板。剥皮拆骨这种事，当然是要交给船老大这种内行去做了。
雷伏波相当激动，搓着手道：“以前我做学徒的时候，曾经跟老大见识过一次开膛，想不到，这辈子我也有亲手来一次的机会！”
八名船员协力合作，从下午三点一直折腾到七点半天黑时分，才算把这大块头开了膛。最重要的部分，也就是那个龙涎香的位置终于露了出来。这事就和揭匾开幕一样，要比较有份量的人去做。所以还是雷伏波自己来，老头激动的合手默默祈祷几句，整个人就钻进了鲸肚子，一会的功夫，闷声闷气的吼了一句：“猛子，进来！”
猛子，是雷伏波渔船的大副，比儿子还亲，块头也比一般人强悍几分，听到老大喊自己，有点意外的同时，脸上浮出个惊喜的笑容，连忙跟着钻了进去，随后几分钟，两人折腾着，一路吭哧吭哧的拖出一大坨臭哄哄的玩意来。
满船人都被这东西震惊了。老魏的声音都有点颤抖：“这么大一块，起码也有两百公斤！老雷啊，这回真发了！”
雷伏波顾不上全身血腥和那股子古怪的臭味。大摇其头：“老魏，这事可不能乱说！这东西是人家李兄弟自己弄回来的，我们只是帮忙处理一下，可不能昧了良心。”
李念青已经通过皓月查过了抹香鲸的资料。知道这种生物体内的盲肠结石，就是著名的龙涎香，这玩意价比黄金，最近的行情不错，一克就可以卖到二十美金。眼前这一块。起码两百公斤，就算处理之后损失一点，那也差不多能卖四百万美金！这笔钱对他来说，或许只能算个毛毛雨，可对这些以捕鱼为生的渔民来说，算不上是个天文数字，却也足够让人心动！
很奇怪，在雷伏波说出这句话之后。李念青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而在场的其他船员居然也没有任何人出言反对。只这一点，就让人佩服不已。看来，雷伏波这船上的人，都是些有原则的老实人。
夜晚的渔船灯水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