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迪话音刚落,我只觉得身后小风嗖嗖,回头一看,果子和翼已经一阵风般从山巅没了踪影,我忘了,这帮妖怪最擅长的就是玩消失。
我跺了跺脚,全跑了,我怎么下山啊?!愤然之间余光一瞥,却瞧见身旁纸迪仍在,没有飞走没有飘走也没有遁走,反而一舒广袖,又重新坐回了巨石之上。
这,这……您这样不太好吧……
这是传说中的运筹帷幄,还是只管分配不事参与的官_僚主义啊
他闭目而坐,呼吸轻然,竟又似要入睡了一般。
我觉得很有必要在他睡着前提醒他一下我的存在。
“副会长,副会长,副会长……”
我一声比一声渐强地唤他。
纸迪放在膝上的右手略略而起,伸出食指,左右摇了一下,双目却依然闭着。
“嘘——”他轻轻吐一口气,“诺亚别吵,我正在找会长大人……”
他的语气越来越轻,到最后一字时,声音就像从极远极远的地方飘然而来。
原来,他人在这里,神思却早就四散而寻会长踪迹去了吗?
我围着他转了两圈,又围着山顶转了三圈,走到峭壁边缘,探出小半个头望下去,只见雾气渺渺,我抖了抖缩回身体,捡起脚边一块大石推挪着扔了下去。
好半饷……好半饷……好半饷,没有重物落地的声音。
我恨那些会飞的妖怪,呜呜呜呜呜,这下子,我怎么去找会长大人。
嘟嘟——嘟嘟——
短信提示响起,我调出一看,是于呆子发的信息:
【诺亚,林教授已苏醒,暂时神智清晰。白教授请了主任会诊,主任说林教授已是晚期,难以进行手术治疗。听说你大伯父是八十年代入学的物理系学生,能否请他帮忙问问国外的校友,是否有人认识秦少罗老师,多谢。】
我啪啪输入:【我立刻联系大伯父此事。】
按下按键,将信息发了回去。
以我对于呆子的了解,他在知道了林教授的事情后,一定就放不下了,不只这一天,以后他都会常常去医院探望。而且,他会调动一切可能的同学关系,竭尽全力去寻找“秦少罗”。他不知道,无论他多努力,那个人永远也不会在国外被找到的。
而我,离真相最近的我,此刻却毫无作为。
暴躁地在山顶又来回绕了两圈,我转而又望向纸迪如入定般的纹丝不动的背影,想来,他们找得也很辛苦吧,N市人口众多,广厦万千,在这气象万千中寻找一个隐匿了自己独特气息的“普通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估计,他们得找上好一阵子。是不是最没用的我,只能等待?
可是,桌子等不得。
林知之,等不起。
使劲挠挠头,让我想一想,想一想……如果会长将自己融入了人类社会,如果要去寻找的是一个“人”,警察叔叔们是怎么入手的呢?
灵光一闪,我也在纸迪身旁盘膝坐了下来,双手轻置在两膝之上,闭目凝神。
身未动,心已远。
以N大大学生活动中心为圆心,向四面辐射的电磁波以光速侵入半径为五千米的圆形区域中每一部带有摄像头的手机,以会长的身形为关键检索条件,寻找线索。
我最喜欢那些在地铁里,咖啡馆中,落地窗旁握着手机看电子书、浏览网页或者玩手机游戏的孩纸们,透过他们的手机四面望去,视野开阔,光线良好。
我最无奈一直将手机放在口袋中不看一眼的孩纸们,呜呜呜,如此一片漆黑,我连个毛线也看不到啊,呜呜呜呜。于是,我冒充10086给这些号码发了一条问候短信、两条楼盘广告短信、三条网站购物打折短信。
百分之九十五的人听到连续的嘟嘟嘟嘟的短信声,不厌其烦,终于将手机掏出口袋扫了一眼,利用他们从无奈到不不耐到删除六条短信的一瞬,我得以一探四周情况。
百分之四的人后知后觉,数分钟或者十数分钟后才取出手机扫上一眼。
剩下百分之一的手机毫无动静,我想它们的主人一定在开会,或者,他们全然忘记了自己有手机,再或者,他们的手机被贼偷了吧?
我迅速地排查着收到的各种信息与图像,手机摄像头只是我最容易入手的侵入点,但我并未只局限于此。更多的精神力,我放在了道路监控摄像头上。
利用网络与电磁信号,我得以以最快的速度,无声无息地与N市各交通岗,银行,住宅小区,市政办公楼,企业门市等建筑外安设的监控系统无缝同步对接。
多个终端同时打开,海量数据与信息同时涌入,我的头嗡嗡嗡涨疼得厉害,放在膝盖上双手不禁越攥越紧。
我搜过整个南区和北区,整个头越来越热,就好像上班高峰期的十字路口,绿灯一闪,无数车流人流如洪水一般涌向唯一的通路,红灯亮起,那滚滚浪潮却源源不断,竟再停不下来。
在那一片汹涌中,我上下沉浮,渐渐地有些控制不住数据的接收发放,咬咬牙,我仍搜索着东区,就在那呼吸错乱的一瞬,一抹熟悉的灰色自东陵路一个小路口的监控器中一闪而过,拐入一条小巷。
作者有话要说:1。 最近白天无法码字,晚上九点半睡觉,于是,句子明明握着全文的万字大纲,还是码得有如蜗牛。姑娘们鄙视我吧,泪目。
2。句子早前以为小怪受不抽了,所以没有将文贴到“句子爱唠叨”里,上网才发现,小怪受又抽了,导致妹纸们明明购买了却看不到,抱歉,趁着今天更新会都备份到“句子爱唠叨”里。谢谢小怪受抽搐期间大家对句子的理解和支持,妹纸们即耐心又温柔。╭(╯3╰)╮。
…………………防抽正文,以下内容已看到正文的童鞋不必再下拉…………………
一打响指,我对桌子道:“桌子,谁给你定的罪,谁把你关入了无影之壁?”
桌子皱了皱眉,回忆道:“天庭法务部定的罪,至于是哪位上神最后设下了无影之壁,我就不得而知了,他们应该是在封禁了我的脉络,让我陷入沉睡后设下的结界。论起有能力设定无影之壁的上神,一共有……三十五位。”
我的脸抽搐了一下,三,三十五位,NND,怎么会这么多?!
这年头升职这么容易吗?
“范围能不能,再小一点点儿?或者,你有没有其他熟人,能知道你昏迷以后的事情?”我用食指和拇指比捏了一下。
“嗯……”桌子略一沉吟,“诺亚,N大有一个妖怪协会,叫做N次方协会,协会的会长,你也在N大,知道不知……”
“没错没错,”我带着点儿自豪打断他,“我还是那儿的会员呢!”
“难道,”我的眼睛倏地瞪大,“你和我们会长是老熟人?!”
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大家都是老熟人。
“怎么可能熟悉,我一直连迷踪幻境的入口都找不到。”桌子眼中不无遗憾,但却很快否定掉了我的猜测,“不过,我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摔,那还不如我跟会长熟呢。
至少,我都见过会长三次了!
“那位会长,知道许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情,也许,他能知道一些线索……”
哒哒——哒——
门外走廊中,阵阵自下一层楼楼梯口传来脚步声与言谈声打断了桌子低哑的话语,想必是张伦和钱锐快回来了,我一抬手拉过门把手,准备把储物间的门锁好,撤离现场。
“诺亚,诺亚!”门扉渐合的瞬间桌子急急问我,“你到底有什么办法?你到底打算怎么做?!我又能做些什么?!”
我有什么办法?我打算怎么做?这些……我真的不是特别清楚。
但是他需要做些什么,我却是门儿清。
“桌子,什么也别做,难心等待。”
木门合上,重新落锁。
我凝神听了下走廊中的动静,瞄了一眼自习室前方一体机旁空空的位置,立刻朝自习室后面的书柜跑去,挪开拖布扫把,角落里果然还有一个手提泡沫灭火。那是去年实验室备的,今年发了新的以后,就被张伦扔到了角落里。
还好,张伦和钱锐只用了前面一体办公机旁的灭火器,还好,张伦的个性是永远追求并选用新的东西,不论是电子产品,还是灭火器。
一手提起灭火器,我几步跑到自习室门口。走廊中脚步声渐近,我来不及多想,立刻用右手捂住灭火器喷嘴,左手抓住筒底边缘处,将灭火器颠倒过来用力晃动。紧接着,一手紧握提环,另一手扶住筒体底圈,我将灭火器的喷嘴朝向自习室门外上上下下四处喷射。
转瞬,自习室外的走廊中,白色的气沫萦绕,视线模糊开去。
我梦想中的变身情景——一阵白烟——终于出现了。
对面有人看不清,只因到处雾蒙蒙。
下一秒,在朦胧混沌之间,我拎着灭火器紧贴着另一侧走廊,溜了开去。
********
“会长去哪里了?”实验楼外,我一见到果子,径直就问。
果子摇头,“不知道,也许图卢知道。”
一路回了迷踪幻境,我摇晃醒打瞌睡的肥鹅,“会长去哪里了?”
图卢睡眼惺忪,“我也正想找会长大人呢,跟他告别后我就要出发回山林里了,纸迪和异北知不知道会长大人行踪,想见到大人一次,很难呢。”
想到异北永远不换表情的脸,我当机立断去求果子带我去找永远不换衣服的纸迪。
“哎?副会长住的千仞之壁,我带你飞不上去唉。”果子摊手。
摔,“那上次【永远不会换】组合审问我的时候,你怎么也在山顶上。”
“一个人飞一飞嘛,还可以,带着你,”果子上下瞄我,“超载。”
我毫不掩饰地瞪她,她却仍是笑。
“诺亚你瞪我有什么用,我只是一个没有翅膀的苹果,没有果子擅长飞行。”
于是,我辗转去求长着翅膀又肯定拎得动我的家伙——翼。毫无意外地,我又被他从头到脚数落了一遍。
仗着我求他办事,他得意洋洋戳着我的脑门,“你看看你,不会变化之术,不会隐身,不会飞,这么基本的你都不会,你还会什么东西?你只会惹麻烦罢了!”
我忍,你小子戳了我二十八下,你给我记着,你记不住,我帮你记着!
翼说了半天,大概说得口干了,终于不再说我的不是,转而问我,“我凭什么帮你飞上去找副会长?”
我耸耸肩,“副会长让你们轮流看着我,如果我找不到副会长,那我不介意在你看守我的那天做点破坏会规的事情,让副会长大人来找我。哦,我记得那天就是副会长找我来着,怕我一失足成千古恨什么的。”
翼扬眉,不屑道,“切,放手试试啊,一会儿就把你关到绝壁的山洞里,看你能搞出什么花样。”
果子在一旁轻轻咳了一声,停止玩手机上的游戏,拍拍翼的肩膀。
“翼,和谐、友爱、宽容、信任。会员之间,不可以互相斗法。”
翼的小翅膀呼扇一下,哼了一声,“诺亚,今天看在果子的份上,我就带你去,不过,你什么时候去跟异北道歉?”
啊?我几时答应过给那面瘫道歉,我又没有错。
正腹诽着,抬眼便看到果子朝我撇了撇嘴。
好吧,如今翼退了一步,我也假装退一步好了,不吃亏。
“去,一有时间我就去。”我应道。
我心道:可是我忙得要死,忙着帮桌子越狱,忙着帮果子挣钱,我实在没有时间去哎。
翼这才略微满意,一把夹起我,和果子一起,朝远处山巅隐入迷蒙雾气的千仞之壁飞去。
********
“纸迪大人,会长大人去哪里了?”脚尖刚触到山巅的石粒,我立刻冲向副会长问道。
身为永远不换组合的成员,纸迪仍旧穿着他那一身泼上了墨点的白衣服,盘膝坐在山巅处一方深褐色巨石上,闭目沉息,一动未动。
副会长,你睡得有多香沉啊?我喊那么大声都吵不醒你?
这还是睡在石头上呢。
我向前一步,欲凑到他耳边再提高一点儿分贝,却不料他倏地在我眼前睁开了眼,惊得我反而倒退了两步。
他的目光没有看我,反而朝我身后微微点了下头,转而对我道:“诺亚,你记不记得你那天说的话?”
我一愣,纸迪清寂的声音在山巅随风而起,“你说只是在助少罗找回记忆,怎么,现在这已经不够,要帮他越狱了吗?”
“不是的。”我猛力地摔着头,几缕头发都甩到了嘴里。
“我不是想帮桌子越狱,只是想寻求一个别的方法,所以才迫切地想找到会长大人。”
纸迪静静地看着我,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副会长,我只是想帮桌子争取下合理的权益,判了死刑的罪人,不是都还能申请保外就医吗?何况桌子并未残害一个生灵的性命。那么,和那些定了他的罪,关了他的身的神仙,咱就不能坐下来谈谈,有话好好说吗?”
对,就是有话好好说,桌子和林知之,一没偷二没抢三没伤害旁人感情,一个自由恋爱,咱们和法务部就不能好好谈谈吗?
爱上一个人,到底是什么罪?
呵呵呵……
对面的纸迪一言未发,身后倒是有欲掩盖的笑低低传来,我一扭头就见翼捂着嘴巴,正憋着笑。见我回身看他,他索性不再忍着,彻底笑了起来。
“笨蛋诺亚,你果然是电子脑袋,一派天真的愚蠢无双,你当可以像凡世那样走旁门左道,行_贿_受_贿?你果然在人堆里呆得太久了。没有山海令的妖怪通不过南天门入不得九天,而在尘世的神仙都隐藏了气息,就算你有无敌的神器送给神仙,你这样本事的小妖怪到哪里去找他们?还跟上神谈条件,笑死我了。哦,我错了,你压根也没有什么无敌的宝贝……”
说着,翼自己又笑了开来。
这孩纸每次都把他的快乐的小房子搭建在我忧伤的平原上。
我扭过头,在心里狠狠再记上他这一笔。
“副会长,”我不理兀自开心的翼,对纸迪道,“正由于翼所说的那些,我才更要找到会长,桌子提到曾与会长大人有一面之缘,会长那里也许会有一些关键的线索。”
纸迪似在沉思,又似在聆听,眼中不见波澜。
我咬咬牙,下定决心,“大人,我知道无影之壁的漏洞是电磁波,如果没有办法,我会采用自己的方式攻击无影之壁,如果这样,也许设下那个囚笼的上神,会自己来找我。”
两个手机同时响起的时候,电磁信号足以将中间的米粒蹦成爆米花。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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