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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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法则-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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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听过‘义字门’?”

我心中一动,问道:“是不是你说过的黑社会?”

“确切地说‘义字门’是川内最强的黑帮之一,”旁边的单恒远在伟人示意后解释道,“所谓‘南义北唐’就是指川南的‘义字门’和川北的‘唐门’。我们都是义字门中人,以‘义’当先。”

金七指坐正身体接道:“至于具体情况以后再说,这次找兄弟你来是另外有事,希望你能够答应。”这人显然是直性子,一语便指到正题上。

我只觉体内血液加速,因从未想过会和黑社会的人面对面地说话,幸好心中早有所料有所准备,尽力保持平静:“七哥请说。”然后才觉察到自己虽然表面成功作出平静的神态,身体却在不知不觉中紧张至绷紧的程度。

伟人从侧打断道:“七哥不忙,我看还是先跟老植说一下川内情况比较好——他以前没有接触过我们这种人。”金七指虽然年纪比他大,且似地位也不比他低,但仍顺其意止住口,向单恒远呶嘴示意。

单恒远沉吟片刻,说道:“老植你可能没听过‘南唐北义’的说法,那是因为你所接触的社会只是表面而肤浅的一层。但是实际上在大多数人亲身看不见的另一层确实存在着另一种社会,一般人习惯依照媒体引导的通用称呼称之为黑社会。”

我想起伟人和吴敬都说过经济导致社会分流的话,挠头:“单哥你是社会学专业毕业的吧?怎么讲起来像在分析社会?”

旁边金七指亦不耐道:“小单你直接点说,不要老是弄这种调子。”

单恒远歉然一笑:“对不起,我习惯了用理论来分析东西,一不留神就讲到理论上去了。”

我想想又道:“不要紧,可能这种讲法反而更适合我,你继续,不用管我。”

单恒远打好腹稿才道:“世界上只要有人有文化的地方就会有社会,而只要有社会的地方就会有黑白之分。大如城市,小如乡村均是如此,只是发展不同,黑白之分的明显度也就不同。在大城市是黑帮黑派,在小地方可能只是个普通流氓,到了国际上就可以明正言顺地叫做恐怖主义,实际上都是黑社会——‘黑’本意指的只是行为性质罢了。自然这是社会阴暗的一面,无论从什么媒体上普通人都不会得到正面的描述,甚至大多数媒体都避免涉及,常人难以从中得到消息,当然了解也不可能多。

“最出名的当然是国际上经常曝光的那些党派或组织,比如意大利黑手、美国三K等。近的国内有东北纵横帮、东南平海帮、西南滇帮等,这些都是近年来道上比较嚣张的帮派,如果你在警界有关系就可以看到许多由这些帮派产生的案例。而历史上较出名的则有军阀混战和民国交接时期的小刀会、青红帮、洪门,再远如清时天地和红花两会——噢,扯远了。

“老植你虽然身在川内,但相信对川内的情况并不了解。这里我先说明一点点题外话:之前说过‘黑帮’,自然也有可以称之为‘白’的帮会。譬如蓉城会,你听过没有?”

我听得眼都忘了眨,皆因这些是从未接触过的,内中除“滇帮”因刚听吴敬说过、又身受了一场其中不知哪个玩飞刀的家伙偷袭记忆深刻外都新鲜无比,且单恒远本身显然擅长于表达,谈吐条理分明,易于理解。闻言只是摇头,对方颔首道:“蓉城会是一个明文向政府申请合法存在的商会,听名字你也可以猜到它的范围正是成都,商会主席名叫唐万令,是一环路上几个大副食连锁店的老板。”

顿了顿续道:“蓉城会创于上世纪九十年代中,说它‘白’是因为它本身有大半是属于商会性质,而且完全合法。初时它只是现任主席为了自保饭碗而创,那时他仍只是个普通个体户,经营各种异地特产副食。但因着政策开放逐渐成熟,全国各地都有人涌入成都这西部第一大城市谋生,渐渐给他的生意带来经营方面的压力。于是向来头脑灵活的唐万令由‘地方保护主义’理论联系到实际,游说了当时市区一环路内五六十家面临同样窘况的商户,打着促进经济发展的口号向政府申请创建了最初的蓉城商会,后来规模逐渐增大,到九五年之前入伙人已在六百户以上。可以说到这时,蓉城会仍只是个纯商会性质的组织。

“转变发生在一九九五年秋。事情起因是全国范围内那场‘严打’,老植你也该听过。那时成都是重点整治城市之一,原本霸了本地黑市的帮会被政府以雷厉风行的手段收拾得片瓦无存,成都暂时成了黑社会空白带。当时有一股外来势力想伸手抓住这块肥肉,为立威信,首先向成都最大的商会蓉城会下了黑手,一个月内连砸了其辖下三十来家店铺。在公安出动干涉一时无果的情况下,蓉城会主席唐万令与十位代表定下‘自救’的方案,即以金钱为后盾雇取了百多名街头混混采取‘以暴制暴’的手法,将对方硬生生撞缩回去。此后蓉城会上下均有感于黑社会势力之难缠,索性专设了一个秘密分支机构,名为‘宁部’,取‘安宁’之意,专门吸收街头无业青年入内作为成员,负责对蓉城商会所辖商户暗里的保安。而首批解除‘入犯危机’的百来名混混则成为现在蓉城会宁部上下的主要负责人员。

“此后蓉城会一路壮大,自然那些全国性乃至跨国性公司集团不屑加入这种地方商会的,但市场毕竟是由小商家上阵。到九八年中,蓉城会已辖管二环路以内百分之八十的商家,还接管了周边一些小城市的‘暗地保安’工作。军警两方均知道它是什么样的东西,但一则其本身极少闹事,二则其确实为成都商界治安作出了不小的贡献,有些地方警方难以顾及它却可以解决,三则大家都有‘自己人’情结——蓉城会的宗旨便是‘护我蓉城’——四则它明里本身是合法商会,是以容他发展了下来。这时它已经介于黑社会与商会之间,或可称为‘黑白相间’。”

趁单恒远暂时稍息其滔滔不觉的讲解,我插口发出疑问道:“那么义字门呢?”

对方笑道:“不用心急,这个稍后再讲。蓉城会在九八年末有心多跨一步,把势力扩展到示成都以外的地区去,这时唐万令才后悔当初取名为蓉城会,因为现在只能名副其实地在成都市内呆着了。早在二十年前,就有另一股势力以都江堰为根据地按蓉城会的模式壮大,逐渐吞并成都以北诸大城市。不同处在于蓉城会是‘以商养黑’,而这股势力却是‘以黑带商’。”

旁边金七指哼了一声,道:“什么以黑带商,还不是老一套的表面做生意,暗里耍刀子!”

我细细琢磨单恒远的话意,旁观金七指颜色,忽道:“这是不是就是刚才单哥你说过的‘北唐’唐门?”

“不错,”单恒远露出赞赏的笑意,“唐门的始创可追溯到上世纪三十年代,曾一度与洪门、小刀会及青红帮诸老牌帮会并称,但建国后直至改革开放都与后几者遇上相同的情况,无力发展。不同处在于后几者都选择了国外发展的路子,唐门却没有,只能隐缩地下。七十年代末,唐门死灰复燃,借商复黑,在‘门老’唐明哲的带领下大步跃进,迅速成为川北黑市霸主。若非蓉城会创建时恰逢唐门内乱,又值‘严打’高峰,唐门无法明目张胆地重振当年在成都设立的分支,蓉城会绝不会有今日的局面。”

“唐门最重血统,”伟人淡淡道,“关键就是唐明哲这糟老头子一个人把掌了大权近三十年还不肯放手。”

“那不是危险得很?”我皱眉道,“不过‘门老’是啥意思?”

单恒远微笑:“对方的危险就是我们的契机——‘门老’是唐门内对最高掌权人的尊称,代表唐门内最大的权力。无论从专业度还是资格方面来讲,蓉城会均远不及唐门,跨出去的这一步便是被唐门逼了回来。最好笑的是唐万令也姓唐,于是唐明哲令人拿着族谱来迫唐万令自认为其重孙这么地落辈份,要他率全会并入唐门。唐万令此人纯是世俗商家,连自己是哪里人都搞不清楚,当然不承认这么荒谬的说法。”

我凝神看他:“刚才你说蓉城会现在还在,是吗?”

“老植你的反应的确很快,”单恒远再次露出赞赏的笑意,“如果唐门真要灭了蓉城会,绝对不需要花多大的力气,甚至连压轴的实力都不需要动。但是唐万令拒绝之后后果并没有想像中那么严重。唐门首先考虑的是在川内的老对头,其次是成都军区的重兵,不敢动大动作,怕为强敌所趁。小动作蓉城会自然不怕,强龙亦难压地头蛇,何况来的只是一截龙尾罢了。”

伟人接道:“从那时候到现在川内一直是一片僵局,表面上是两大势力对峙,实际上的关键就在蓉城会。”

我试问道:“刚才你们说蓉城会似乎是向北发展,那么对南……”

“义字门。”单恒远点头以示我的猜测正确,“义字门据宜宾而统川南,在蓉城会想向这边插一脚的时候给了它小小的警告。”

我奇道:“单哥你说了半天似都在说别人家的事……”

“本来我之前打算的是一上来先给你讲讲义字门,但是……”单恒远微笑着看向伟人,“古人说过一叶可以知秋,那么观人就能了解其所处的组织。你跟强哥是好兄弟,当然了解他的为人。正所谓‘臭味相投’也要两者的脾味儿相投,强哥是义字门的人,你也应该已对本门有所了解了。”

这人确实是人才,非只医生那么简单,轻描淡写间既显出自信又不至于予人以自夸的感觉。我苦笑道:“好像我也没理由否认,林强确是好兄弟。”旋整容道:“那么今天找我来是?”

伟人前俯握住我的手,诚恳地道:“我希望你加入义字门。”

“是不是我只有答应这一条路可走?”我平静地道,本就绷直的身体紧张度骤增。

伟人看着我的眼睛缓缓道:“不,是我林强的兄弟就永远是,不管你答不答应一样还是我兄弟。我只有一个请求,就是请遵守刚才答应我的事,如果你不想加入,不要跟别的人讲今天所说过的事。”

我颓然道:“你不觉得太快了点?今天早上才接到你的电话,竟然就是的来加入黑帮……”一时心乱如麻,既因未想过这么快就与黑社会接触,又因不知该如何做才好。

伟人放松脸上的表情笑道:“我不是要你现在答应,只是想你考虑一下。老实说罢,你是我见过的人里面最能打又有脑袋的,最重要的是你有义气——记不记得那天晚上君子被打断肋骨?当时我真正的感觉到你这个人是重义气的人,跟我一样,也跟义字门一样,否则我也不会想邀你进来。明白吗?”

单恒远忽然插口道:“老植你知不知道我是南充医学院的毕业生?”

“啊?”我一惊,因没想过黑帮里也有大学生。

“我是南充医学院二零零零届的正式本科毕业生,修的是外科。”他的眼睛中闪动着光芒,“在我上大学之前,就跟你一样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黑社会,更不用说接触。后来在机缘巧合下我才与七哥相识,才知道原来所谓的‘黑社会’并不只是像以前从电视里面看到的那么样。”

顿了顿,他笑起来:“有人说南充是全国十大犯罪率最高的城市之一,有机会你可以去见识一下。”

我有点莫名其妙,却见他眼中偶闪过一丝伤痛之色,不由有所觉。

第一卷 基础进程 第三十七章 川滇相争

“黑社会是不是真的很‘黑’——我想这才是你心中犹豫的关键,因为这也是当初我心中桔梗。”单恒远悠然轻吐出口气,“后来有一天我突然明白过来,黑与不黑只是方式,就像有人开饭馆,有人卖书,有人拍电影一样。方式并不是关键,关键是一个人怎样才能把自己的能力发挥到最大。”他加重语气:“聪明的人,不该被‘方式’的区别蒙敝住双眼!”

伟人点出单恒远未说出的话意:“老植你不但有勇而且有谋,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究竟哪种方式才能最大地发挥你的实力?”

两人一搭一配,顿时让我亦一时难有别的念头,只好默不作声。

敲门声有节奏地响起,金七指干咳一声,说:“我出去看看。”

伟人伸手止住他,说道:“既然要我兄弟加入,咱们也该拿点诚意出来。”回首对单恒远,“死人你去请三哥四哥来这边跟老植见一下面。”后者答应一声,启门去了。

伟人回头来笑道:“老植你有没听过滇帮?”

我正整理内心情绪,闻言差点条件反射予以肯定的回答,幸好及时改口:“滇帮又是什么帮?”

“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就是‘垃圾’。滇帮是云南长年活跃在边境上一个靠卖毒品赚钱的帮会,在国内有‘金钱帮’之称,暗道儿上大家都认为它可以算是国内最富有的帮会之一。”伟人简要解释。

“‘金钱帮’?那么还有哪些帮会也很有钱?”其实我最想知道的是为什么大家同属黑帮,伟人会称滇帮为“垃圾”,和身在军方的吴敬如出一辙,但又觉不好直问,只好临时改口。

伟人不厌其烦地给我讲解:“东北纵横帮和闽南平海帮也是非常有钱,不过相比之下它们还好点点,因为很少沾手毒品生意。”

正说着门又开启,伟人和金七指一齐站了起来,迫我也只好随乡就俗。三人鱼贯而入,最末一人却是单恒远垫尾关门。

伟人微躬道:“三哥,这就是我说过的老植。”

两个陌生面孔其中一个眉粗眼大,颇有几分悍气,一颗大头秃到半根毛都看不到,油光发亮,正与我互相打量,忽然赞了声好:“就凭这小子孤身一人还敢在义字门四位大哥面前站得这么直,我信他是一号人物!”

我表面上若无其事地谦道:“过奖了。”却是自晓自家事,虽然未见过什么大场面,但要以眼前这种平静的状况要让我吓成什么熊样根本不可能。

这人倒也耿直。

另一人个子较高,颇为斯文,面无异色地点点头,不发一语。

趁金林二人让座的当儿我细看两人举止,觉到那眉粗眼大者显然是赤手搏杀的好手,举手投足间既稳又准,露在无袖紧身衣外的胳膊粗壮有力;另一人却看不出在生理方面是否有货,只是出奇地冷静沉稳。

单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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