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欢上了这种感觉,就像迷途的人遇到了白粉一般,他开始乐此不彼,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时间一天天过去,林风和龙香如都开始紧张起来。
又一个月之后,秦愿回了华海,在走之前,他告诉龙香如:人不能只为一个人而活,他要回去处理自己的事。
龙香如没有留他,事实上,华海那边也打了很多电话来催她回去。但她放心不下高扬,执意要在这里守着。
秦愿走了,留下龙香如和林风。
一天之后,龙香如接到了胖子打来的电话。高扬的手机从进墓之后就一直打不通,他只能找龙香如。
接到电话之后龙香如显得很紧张,去高扬的房里找高扬,结果却发现高扬不在,最后几经转折,才在酒吧里找到了他。
高扬正坐在柜台前喝酒,他的面前堆满了空空的酒杯,显然已经喝得差不多了。
“高扬!”龙香如走过去叫了一句。
高扬没有理她,继续喝酒。
龙香如眼神一闪,脸上现出了薄怒的神情,伸手夺过了他的酒杯,冷声道:“别喝了!”
高扬一愣,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端起台上的其它酒杯,继续灌下去。
“高扬,别喝了。”龙香如再次从他手上把酒杯夺下来,看着他道:“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了,你不应该再继续沉沦。”
她的眼里有不知名的东西在晃动,让高扬看得头晕晕的。
“不要你管!”高扬觉得很烦躁,伸手从她手上抢酒。
“住手,别喝了。”龙香如一怒,把酒重重的放在了柜台上。
音乐很吵,人很多,高扬觉得眼前的女人很烦人,突然也吼道:“我说不要你管,你大爷的听不懂人话是不是?你走,少管我……”
他的声音非常大,张着嘴骂着龙香如,眼睛突出,显得十分凶恶,身上的酒气冲出来,十分刺鼻。
龙香如咬了咬唇,突然抬起了手,朝着高扬的脸上扇去,喝道:“你振作一点行不行?”
巴掌的声音十分响亮,龙香如打得很用力,高扬的脸朝一边歪去,脸上是五条手指印。
“你有病是不是?”高扬暴怒了起来,他的心烦到了一个想要爆炸的程度,他朝着龙香大吼:“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管我?我不是你人字头的那些手下你明不明白?你为什么一直要跟着我?你知不知道你很烦?为什么总要缠着我不放?为什么?”
他俯视着龙香如,眼里几乎要冒出火焰,如果不是还保留着一丝神智,他一定会把龙香如撕碎。
“因为……”龙香如眼睫颤动,鼻子一酸,道:“因为我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我心目中的高扬,是一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因为我一直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在我面前那高傲的样子,我不想看到你一直沉沦……,如今外面风声鹤唳,王承先并没有死,他回了京城,召集了人四处找你,还把你华海的店掀了,胖子他们被人追杀,已经躲去了我哥那里。他要杀了你,因为你夺了他的宝,你明不明白?”
她的表情十分心酸,眼中有泪滑出来,顺着她的脸庞落到了地上。
高扬愣了,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龙香如哭。
做为一个最强势的女人,龙香如即便被人砍十几刀,也不会流一滴眼泪,如今她为了高扬哭了。那种震撼,比她说的话更让高扬心颤。
他的心再次动了动,仿佛那个梦中听雨的人被雨声吵醒翻了个身,就要醒来一般。
“不重要了……不重要了……”他摇着头呢喃了一句:“我不是麻杆瞎子的对手,我连他一招都打不过,这些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人事只是身外物,到了最后都是一场空,都不重要了……不重要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后退,脸上是心灰意冷的表情。
谁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心情,那种一直以来坚持的事情被否决的感觉,其它人根本就无法体会。
“怎么不重要?”龙香如朝他逼进了一步,说道:“罗盘不是还在你手上吗?做为一个风水师,有罗盘不是就有了一切吗?你为什么不能振作一点呢?”
O五二 喇嘛
不听到龙香如说罗盘还好,一听到她说罗盘,高扬突然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
高全恩直到现在还没向自己说过一句话,看来麻杆瞎子说的那些话是真的了。
他从布包中掏出了罗盘,冷笑了一声,扔在了地上,然后头也不回的朝酒吧外面走了出去。
罗盘落在地上,指针抖动。
龙香如愣在了原地,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看着高扬踉跄走出去的背影,她的眼里再度流下了一滴泪。
……
……
高扬不见了,第二天一早林风就大叫着跑到龙香如房间,告诉她高扬一整晚没回,不知道去哪了。
龙香如心里大惊,暗想莫不是昨晚自己说得太过,高扬对自己生气了,所以一个人回华海了?
两人顺着酒店的街找了个遍,都没有找到高扬的人。又开车朝琼结的其它地方慢慢的找了一遍,还是没找到人。
眼看天就要黑下来,高扬依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龙香如和林风急了,打电话回华海询问,也没有听说高扬回华海的消息,让他们不由得六神无主了起来。
高扬究竟去哪里了呢?
这个问题只有高扬自己知道,如今的他自己开着一个越野车在琼结以外的地方飞驰着。他不知道要去哪,也没有目的地,只是漫无目的的开着车,想要到处走走。
他渐渐的离开了琼结,开向了人烟稀少的地方。
夜色慢慢的降下。初春的天到了夜间冷了下来,窗外的风从窗口灌进来,吹在他的脸上干干的。
他越走越远,车开上了一片平原,茫茫夜色中一切都变得很迷糊。他不记得自己开了多久,不知道自己到了哪,他像进了一片无边无际的海洋。周围除了草地还是草地。
这种感觉让他的心稍微松驰了下来,这种无拘无束的感觉让人享受。
他想逃离一切,放弃以前所有的东西。什么情,什么爱,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了。他连罗盘都丢掉了。还有什么是值得追求的呢?
车在平原中像一个小点一般,不断的前进着。
突然车身震动了一下,接着一声“砰”的声音从车的下盘传了过来。
高扬皱了皱眉,拿着一瓶酒下了车。朝着车下面看了看,轮盘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刺破了,已经完全扁掉了。
用脚踢了踢轮胎,高扬仰头灌了口酒,转身朝草原中走去。
夜晚的风吹起他的头发和衣服,让他看起来就像个游走天涯的不归客,身影在茫茫草源中显得无比渺小。
高扬没有开天眼。他喜欢这种被黑暗包围的感觉,一边喝着酒,一边在草原上随意的走着。
突然,他一脚踏了个空,前面遇到了一个深坑。整个身子稳不住朝下面掉了下去。
“砰!”他掉进坑里,带落一身的草屑。
坑很深,大概三四米,高扬摔在坑里仰面躺着,星星从坑口露出来,一闪一闪的。
“真好。正愁找不到地方睡觉……”高扬喝了口洒喃喃的道了一声,盯着天空,眼神渐渐的变得迷蒙了起来。
……
……
高扬觉得自己像做了个梦,在梦里他像一扁小舟一般飘浮在茫茫的海上,随波逐流。无数的船只在他的面前飘过,他看到了无数张脸,那些脸有的笑,有的哭,有的痴,有的怨。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一幅一幅,就像幻灯片般闪过。
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刮过来一阵狂风,海面翻腾了起来,把他的身体不断的抛跌着,高高的浪头朝他压下来,让他觉得十分压抑。
那种压抑的感觉就像一条绳子勒着他的脖子一般,让他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浪朝自己扑来,却无能为力。
他想挣扎,他想逃开,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见那浪头朝身上狠狠的打下,把自己带进黑暗的海底,慢慢的沉溺……
“孩子!”正当他感到绝望之时,一个温暖的声音突然在他的头顶响了起来。
随着声音的响起,一道光芒穿透黑暗,照进了他的眼里。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身体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眼前,是明媚的阳光,他还在坑中,阳光从坑口洒进来,落在他的身上暖洋洋的。
在坑口,探着一张长满了褶子的脸,脸显得十分苍老,全是皱纹,眼窝深深的陷下去,但眼睛却闪着明亮的光芒。脸的主人在笑,慈祥的看着他,嘴巴裂开,露出缺了两颗牙齿的牙床。
“孩子!”老人见高扬看着自己,再度叫了一声,他穿着一件袈裟一样的衣服,随意的披在身上,手上拿着念珠,赤着的手臂上是黝黑的肌肤。
这是一个喇嘛!
高扬心中道了一句,心中生出了一股尊敬的感觉。因为喇嘛的那个笑容让他的心显得平静。
高扬从坑里爬了出来。
“孩子,你从哪里来?”喇嘛看着高扬问了一句。
他的语气十分平缓,一派得道高人的模样,脸上始终带着慈祥的笑容。
“我也很想知道我从哪里来。”高扬扯了扯嘴角,叹气道了一句。
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我活着是为什么?这个世界对我来说有什么意义?这是多少哲学家想了几百年也想不明白的问题啊?
喇嘛点了点头,转身指着不远的一座寺庙笑道:“如果阁下没有去处,就去我寺中小坐一刻吧!”
高扬朝他手指的地方看去,见那是一间很小的寺庙,大概就两间房左右,静静的伫立在草原中,宁静而又幽远。
草原上满是格桑花,高扬昨晚没注意,如今一看,就如同置身花海一般,感觉十分的惬意。
高扬朝小寺庙走了过去,寺庙如他所想,除了一个佛堂之外,只有一个房间和一间小灶房,其它什么也没有。
寺庙很简陋,喇嘛的生活似乎过得很清苦,佛堂只有三柱清香,看起来香火并不旺盛。
“大师,你为什么要住在这么清苦的地方?”高扬不解的问。
从喇嘛的神态他感觉得出,这个喇嘛不是一般人,他的眼里闪着智慧的光芒,应该是一个得道高僧。可为什么会选择这么偏远的地方独自生活呢?
“心中有苦才是苦,心中无苦便是甜!”喇嘛笑着从佛台上抽出三支香,递给了高扬。
高扬接过虔诚的拜了下去。
是的,心中觉得自己过得苦,便是苦,如若心中觉得自己过得不苦,才是真正的洒脱。
“大师,我不明白,以你的修为,为什么不住去大寺,要隐在这山野之间呢?”拜完佛,高扬和喇嘛坐在寺庙前的石台边,望着满地的格桑花,问道。
“孩子,你觉得是为了什么?”喇嘛不答反问。
“我不懂!”高扬摇头:“其实我现在自己也很迷茫,我遇到了很多事情,不知道怎么解答……”
也许是这环境太让人放松了,也许是这喇嘛让高扬觉得十分亲切,在他的面前,高扬第一次展现了自己软弱的一面。
“如果你需要一个倾听者,可以放心说给我听。”喇嘛说道。
“我以前有一个目标,就是成为一个顶尖的存在,我有许多责任,有许多仇恨,让我不得不勇往直前。我觉得我自己很重要,为着这些目标,我不断的前进着,从不觉得累。”高扬缓缓叙述,道:“可是最近我遇到了一件事,这件事打翻了我所有的梦想,切断了我所有的目标,我突然发现自己一切的努力都是白废的,我就像一个傻瓜,被人玩弄在手心还不自觉。等到发现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累了。”
高扬并没有告诉喇嘛自己的身份,也没有告诉他事件究竟是什么,只是把自己的无助说给了他听。
喇嘛静静的听着,脸上一直带着微笑。
“孩子!”喇嘛直到高扬说完,才慈祥的叫了一声,指着草原上的格桑花,问道:“你看这些花,你觉得它们为什么会活着?”
“我不知道。”高扬摇头。
“呵呵。”喇嘛收回手,看着高扬道:“事实上,在这尘世中,有许多人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活着。不明白自己的目标是什么,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活得这么累,还要甘之如饴的过下去。其实只是因为三个字……”
喇嘛朝高扬竖起了三根手指。
“哪三个字?”高扬问。
“放、不、下……”喇嘛笑道:“正因为有太多的放不下,所以才坚持活在这世界上。在我们的心中,有太多的牵挂,这些牵挂也许是身边的人,也许是身边的事,让我们觉得很重要,所以放不下。”
喇嘛的话让高扬想起了龙香如。
他突然想起了龙香如千里迢迢的从华海赶来找自己,还差点把命丢在墓中时的情景。
他突然想起了龙香如的那一滴泪。
听完喇嘛的话之后,他突然觉得龙香如的那一滴泪透着一种伤心的感觉。
是什么伤了她?是什么另她放不下?
高扬的心再次动了动,仿佛梦中的人听到雨声终于睁开了眼睛,醒了过来一般。
O五三 阴戾之气与圣光
京城。
北门的一座老式四合院里。
麻杆瞎子一个人静静的站在内院的客厅里,仰头面对着墙上的一幅太极八卦图,脸上表情阴晴不定。在他的旁边的桌上,放着一盏茶,正袅袅的冒着清烟。
细碎的脚步声从外面的走廊传来,不多时,一个人影快速的从外面走了进来,正是京城相术协会的会长张冠友。
“麻爷!”张冠友走到麻杆瞎子旁边,低声叫了一句。
麻杆瞎子一动未动,依然对着八卦图,问道:“怎么样了?”
“我们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没找到那小子。”张冠友小心翼翼的说道。
麻杆瞎子没有说话,静静的端起了旁边的茶,低头轻抿了一口。
他不说话,张冠友不敢打扰他,只能低着头等他吩咐。
“已经四个多月了……”麻杆瞎子喝了口茶淡声道:“你们连一个人都找不到,有什么用?”
他的话说得很轻,仿佛只是随意闲谈,但落在张冠友耳里却如晴天霹雳。
张冠友打了个颤,慌忙道:“麻爷,你放心,我再吩咐下去,让他们尽快找到。”
“哼!”麻杆瞎子冷哼了一声,把茶杯放回桌面,道:“如果再找不到的话,你这会长的位置就别当了。”
“是!”张冠友诚惶诚恐的应了一声,脸色一变,想要说什么,却只是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静了下来。
“说吧!”麻杆瞎子虽然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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