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我不希望以后再发生了!”
微微顿了顿:“日本亡我之心不死,罢了,袁世凯被刺,实在是死有余辜,想必国民党宋教仁若在泉下有知,当可欣慰……”
言下之意绝不承认这件事情是调查局所为,李东来会意。
他起身拿起桌子上的电话,“秘书室吗,为我准备车马……联系江防舰队派出炮舰到岳州等我,我要尽快赶回武昌!”
放下电话,他叹了口气,“这一次你做的确实鲁莽了一些,军政府这边并没有做好准备。若果再有一个月……不,半个月的时间。我们在直隶击溃第一军的主力,虽说损失是在所难免的,但武力统一却跟现在是完全不同的局面!”
袁大总统一去,这个国家失去了最高统治者,若果这个时候再出现内战,势必有可能将民国这松散的名义之上的国家四分五裂。尽管之后他肯定是能占去最大的政治跟军事版图,但终归要给列强留下可趁之机。万一此时日俄等列强趁虚而入,比如日本在东北扶持一股、俄国在蒙古兴风作浪,英国在直隶沿海、法国在西南、美国在东南趁机扶持代理人。则他纵使拥有军事优势,但终归也不能直接挑衅列强一一将其打败再行统一。再想统一这个国家,又要多花去不少的心思,白花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只能说袁世凯可以死,但绝不能在这个时候死,打从大战的一开始他不是没想过直接暗杀掉袁世凯这个北洋系的领袖。只不过要武力统一全国,又要维系这个国家名义上的统一,这条钢丝线太过难走了一些,稍微力道重了一些,一切就要脱出掌握之外了。
“说不得,这次要跟盛宣怀合作一次了!”
他心中微微沉吟了一阵,觉得若此时偌大的北洋系突然分崩离析,最终他也只能吃到部分好处,更多还是要被外人占去,最好的办法,便是改变自己之前击溃第一军的计划,改由跟北洋集团中的新利益集团合作,由武力吞并北洋到合作渐进吞并,现在局势糜烂到了这个地步,也只有这么做,才能维系这个国家的统一了!
“看来,该接受洋人的调停了!”
微叹一口气,他的心中不无恼怒。只能说他的情报官在战略上还是差了一些,倘若等到他大军攻陷了直隶,兵锋直指京畿的时候袁世凯再死,他也可以以胜利者的身份接管京津局势……现在,为了在列强发现民国局势的微妙并扶持代理人之前,他免不了要做出妥协,站出来顶替了袁世凯的位子,维系这个国家名义上的统一了!
这一步迈出去,日后他的肩上重任只会越来越重了!
北京城里宵禁已经持续两天了,这一天深夜,陆军部里灯光亮堂着,段祺瑞刚从哭声一片的大总统府回来,脸上愁云还没散去!
他的心腹兼知己徐树铮已经呆在陆军部他的办公室内等候他多时了!
“总长,大总统那边……”
“唉~~~”段祺瑞叹了口气,将帽子扔在了桌子上。
“别提了,老帅多英明的人那,这一辈子想必也想到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可虽说五夫人那边还能挺住,但老帅这次实在是太惨了,别说尸体了,连尸块都找不到多少,只能匆匆捡了一些连着马车碎片的血肉跟碎衣,勉强做了一尊棺材!”
徐树铮知道段祺瑞对袁世凯极为尊敬,他这人虽说一直瞧不得观念老旧的袁世凯,但总归人还不算笨到家里,这时候也跟着叹气附和几句,“大总统死得太惨了,可不知道陆处长那边可查到什么东西吗?”
陆处长指的是袁世凯的执法处处长陆建章,徐树铮平时对他不太待见,但却知道陆建章手里掌握着北京城里大大小小上千警察,黑白两道的影响力都大了没边,打听情报是一员好手。
段祺瑞坐了下来,他也跟着哭了一下午,眼睛也有些红肿。揉了揉眼,他微哼了一声,“查,怎么查?又不是党人那样的愣头青,便是要行刺炸弹还没近身扔出来,人就给护卫制住了。”
顿了顿,“内鬼已经查出来了,府上通报说老帅的车子是他的机要秘书陆绩给准备的,马夫们也说那陆绩曾将他们支开一段时间,见他过去的时候身上也是有些鼓鼓囊囊的!”
徐树铮大惊,“那可曾抓到?”
“怎么抓,又不是党人。他陆屠伯也就只能抓抓党人收买几个内鬼,兴许现在他手下已经给人家安插了内鬼,他自己尚不可知呢!”
他一再提醒不是党人,徐树铮也算是回过神来了,小声道:“莫非真跟武昌那位有关?”
他知道段祺瑞跟武昌那位之间的关系并不好,当初袁世凯曾许诺武昌那位北上,便将陆军总长给他。当时的陆军总长是段祺瑞,袁世凯的空头支票虽然只是陷阱,但到底令段不喜,私下里虽然不敢抱怨袁世凯,但却把李汉给恨上了。
段祺瑞哼一声,“英人发现的雷击炮虽说抹去了出场铭牌,但却跟去年我们在河南缴获的西军装备大致相同,很明显是汉阳兵工厂制造的东西。何况那陆绩两年前从湖北北上,内务部的线查到陆绩身上就完全断掉了。他的家人齐齐在前两天消失不见,这么缜密的布局,国内除了他能完成,还有谁……洋人倒是可以,但是有必要吗?”
“可前线传来的消息,那李汉已经下令护国军停止进攻咱们,同时接受了前英公使朱尔典阁下的调解……这……”
这不但徐树铮糊涂了,连段祺瑞跟国内其他势力都跟着糊涂了。他们也想不明白缘何那李汉放弃了这么好的机会,趁着北京正陷入混乱之中的时候攻陷京津。莫非真如他通电所言,袁总统被刺与他无关?
段祺瑞也想不明白,有些烦躁松了松领结处,道:“老帅的后事暂时有杨皙子负责,这事已经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范围,现在该想的是如何解决现在的不利局面,以争取调停成功!”
“冯长官从南京发回了电报,因为担心护国军趁他调兵北上时偷袭江苏,已经下令走到徐州的第七师停了下来。海军方面,刘总长也跟汤次长发了电报,可海军依旧停靠在江苏既不北上也不南下,据说冯帅也派人去见汤芗铭,似有拉拢的意思!”徐树铮快速的将今天下午收到的情报整理之后尽数报告了段祺瑞。
“王帅那边已经同意将十六师张作霖部遣回北京,不过京津地区的防务还是有些空虚,山海关那边有二十师倒也无妨,就担心日本再趁机在辽东闹事!”
段祺瑞皱眉,“老帅尸骨未寒,现在北洋下面都开始动起心思来了!”
又叹了口气,“给保定下命令,让十六师今夜午夜之前务必登车上路,增援京城;通电南京明日务必将第七师开始北上增援,他要是不来,我亲自去请他……”
徐树铮听到这里只有无奈地报以苦笑,快速的将这些命令都记下来。
“小徐,现在京畿的局势你也知道,稍稍一个不注意就是覆巢之局,我有意成立京畿守军司令部,你来给我做这个京畿守军总司令,节制京畿附近一师一旅一万四千兵力。十六师跟第七师北上之后,一并由你负责。你看如何?”
徐树铮只是微微一呆便点头应了下来,他为人十分傲气,本身便认为自己有能担当那个职位,所以根本不回去跟段祺瑞客气。
段祺瑞总算是心情好了一些,道:“现今京城局势糜烂,所有的难题、困难都落到我肩上了,你的能力我知道,能帮我一把,我也轻松不少。你去安排一下吧,巡警营若是不够就再调两营近卫过去,务必加强巡逻,防止奸细混进北京城。从今夜起,没有我和你签发的手令,任何人都只能出不能随意进出北京城……城防你可以不管,我会交给拱卫军办。”
“是!”徐树铮两腿一并,举手敬了礼领了他的命令。段祺瑞又挣扎着站起了身来,“我恐怕今天还是没得休息,小徐,你帮我把桌子上的文件处理一下吧。我要去一趟国务院,这和谈的事情我一个武夫不好插手,还要孙总理往东交民巷走一遭,跟各国领事交流一下意见!”
整了整衣冠,不等徐树铮开口他便摆了摆手,叫上一队护卫,护送自己往国务院赶去。
第五卷 大炮主义 第五百二十二章 走向和谈(上)
四月的北京是刚刚走出了冬天却还没能完全脱去冬衣,身上的小褂、棉衣还要备着。这鬼天气自打辛亥年之后,北京的冬天一年比一年长,春天一年比一年来得晚。也难怪这些年来,京津总在谣传,说什么革命党跟袁世凯把大清的龙脉整没了,连祖宗都不愿庇护这个国家了,当然是天灾彰显。
这当然是老封建又或者前朝遗老遗少的自哀自怨,不过这两日的北京城虽说意外的连续几个大晴天,但风和日丽之下,北京城里却显得有些空荡,因为大总统袁世凯的意外遇袭,这个国家的都城此时已经完全变成了军队接管,九门紧闭不说,出入都要接受盘查。这老北京的巡警品质有多恶劣不必说了,多数都是前朝的遗留老兵油子,有这么好的机会趁机讹诈,他们哪里还会放过。街道上稍微哪个路人迟疑一些,少不了就要给他们安上一个罪名,然后上前明说是盘问,实际上却是讹诈钱财。小老百姓们最怨恨也最讨厌的就是他们了,可谁奈何人家身上穿着一层皮,而且陆军部也下达了命令,严查死守间谍……稍微一个迟疑,没准连脑袋都要丢了。
这种情况下谁人还敢上街,群上的行人自然也就少了许多。不过街上的人少了,可不代表这城里的酒楼酒馆会空荡下来。这北京城是什么地方,明清时期的皇城,尤其前朝大清才刚退位几年,城里暂且驻留的前朝旗人子弟、满人遗留恐怕人数不下十万。搁往常袁世凯尚在的时候,他们都该聚在一起唾骂他国贼。这袁世凯如今死了,城里最开心的还是他们这些被‘活曹操’袁世凯扒掉了身上特权的昔日贵族们。
这不,这本该因为军管而生意清淡的京城茶馆里可谓是人声鼎沸,茶博士们忙得不亦乐乎。
自从革命以来,这北京城里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人还是那些人,官还是那些官,就连男人们头上的辫子也没见着少多少。唯一让人感慨的是,那些衣装破烂的旗人们是愈发多了起来,至于他们以前提在手里的鸟笼子、大烟筒子也几乎看不见了,完全一副落魄的模样。
人都活不下去了,还养什么鸟、抽什么烟啊。这些个旗人搁在以前仗着天下是他满人的祖先从汉人手里抢来的,于是作威作福,当初耍横。吃的是皇粮,少不了的是旗产,除了玩泼耍横哪有什么活命技能。可倒好,结果没有了大清皇室的拨款继续供养之后,一个个倒好,祖上几十上百年的积蓄都给他们短时间内全掏了出来往外面换银子花,这几年来来京城淘宝的玩家可都要赚大发了。
琉璃厂那边,这几年来不知道经手买卖了多少件前场的宝贝,什么唐宋的绝本、元明的宝贝,一转手的几百、几千的就卖出去了。这还有不得你不卖,因为这出货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据说一件汉朝皇室的宝贝玉碗,给荣宝斋那边才不过两万银元就买了下来。谁叫那苏哈达拉家的后辈不争气,七个混账全染上了烟瘾,祖上虽说出过五任封疆大吏,但捞得再多也禁不起他们花天酒地的折腾,估摸着再两年就连棺材都买不起了。
以前的茶馆里,总是旗人嗓门最高。但是革命之后,这旗人大爷们个个如同霜打了的茄子,不要说吹牛打屁了,就连跟人说话的嗓门都提不起来,至于那些以往靠除帐喝茶的旗人,压根就进不了茶馆了,哪怕你是个前清的贝勒、贝子,没有钱,也休想再拿出旗人大爷的架子!世道确实变了,旗人的江山覆灭了,两百余年的铁杆庄稼也倒了,一朝天子一朝臣,旗人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并不是所有的旗人都赖在京城里,旗饷停发之后,一些旗人结伴去了关外,说是要去闯关东,不过他们到底是去东北挖山参,还是去参加那什么“关外八旗”却是没人清楚了,这年头,人人都只顾着自己的前程,哪里会关心其他人,至于这个国家的前途么,自有总统府、陆军部的那帮大人物操心小民百姓,还是独善其身为妙。
本来,以为满清倒了,这百姓的日子可以好过点了,可是没想到,这满清一倒,世道反而更乱了,相比乱哄哄的南方各省,京城这几年一直都比较平静,除了去年跟南疆巡阅使打得狠了,京津有段时间缺棉少布的过了段苦日子,可平日里还是一如往常的平静。只不过最近先是传来北军丢了河南、失了山西,护国军眼看着就要杀进北京城来了。随后,还没等升斗小民们心中的担忧散去,这京城又随着一声爆炸,北京的主心骨袁总统都给歹人炸死了,这北京未来在哪里,大家现在都想知道。于是,这茶馆又成了百姓们获取各种消息的地方,而且也多出了不少旗人。
“我听说了,这次北洋军可丢了大脸了。在河南给人护国军一路撵得上天无门、下地无路,三师、十二师那是惨败,第五师给围在洛阳断了补给,一围就是小半个月,听说那第五师也在前几天投降了护国军。乖乖,那南疆巡阅使真是了不得,听说护国军装备的不是飞机就是铁甲车,可都是洋人国家生产的玩意,老厉害了!”
“那飞机俺知道是能在天上飞的,可那铁甲车是啥子啊?大兄弟你给说一下?”
“真的假的?这位兄台是从哪里听说的?”
“嘿,我有一表弟以前是往返湖北、北京做买卖的,这开战的时候他人刚走到许昌,后来开战后铁路给军队使用,他只好跟着队伍走陆路,在河南耽搁了不少时间,甚至还亲眼目睹了第一师倒戈,乖乖,想想都吓人!”
茶馆里叨叨嚷嚷的都是声音,一个穿着还不算多衰败的旗人也跟着接了话。
“听说这袁总统是给那南疆巡阅使的人炸的,满城现在都在抓间谍呢,可到现在连个鬼影子都没抓到,要我看这北京八成是要换主人了!”
他一开口顿时茶馆里声音就小了,不过诸位看到了茶博士一直站在门口把风,也没敲响国事牌,知道附近没有巡警路过,顿时有人接过了话茬子。
“紫贝勒说得可都是老黄历了,您老八成是没看今天的报纸。报纸上说洋人缴获的雷击炮给洋技师看了,说看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