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标的集合地点在衙门,也就是如今的军政府门前的空地上,几千年来华夏养成的惯例了,无论到达什么地方,府衙一定是建于最好的位置,并且四周的街道都要给他让路,腾处足够的地方,以彰显官府的威严。
“大帅……您着急通知标下前来是要有什么行动吗?”
上来的是张炳乾,李汉点了点头,不过却没急着开口,他放眼望去,张炳乾差不多带来了一营兵马,除了少量的留守军营外,几乎带上了他所有的人马了!
李汉满意的收回了视线,之前他只是感觉不应该将军营驻扎在城内,否则非但不利于士兵们的日常训练,甚至还有可能扰民,便做主,圈下了他记忆中后世最著名的几块应城盐矿开采地,并在七八里外最大的一块地方建立了一个巨大的军营,目的一是为了训练,二也是为了将来方便于开采食盐。
如今看来,远离了县城的叨扰之后,第二标的训练非但没有落下,反而不似进入了城防队的那些人一样,迅速的沾染上了一些不良毛病。
“等等吧……城防队还没到呢!”
应城县城防队只有区区八九十人,因为县城不大,之所以维持这么多的人员,还是因为应城新占,未免有歹人作乱。
“是,大帅!”
张炳乾见他脸色难看,心中顿时有些忐忑,他之前听说大帅今日要到军营去随新兵们一同训练,还特别准备了好久,不想突然听到手下来报,大帅接到一士兵前来报信之后,立刻面色大变的离开了,临走前还命人去通知他跟一标,显然必是有事……
“啪啪啪啪~~~~”
“快点……都快一点……”
城防队没让李汉等人等待多久,约莫四五分钟之后,远远的就能听到城防队的口号声了!
“报告大帅……城防队满编九十二人,实到七十四人,其中有一队负责东郊巡逻,临时通知不到,请大帅点兵!”
城防队的队官叫做叶三,鄂西穷苦地方出身的汉子,是原三营的一个正目,那一日歹人围城,李汉听说他表现的不错,便想将他调进教官团,以备日后大用的。不想他却在战时被打瘸了一条腿,李汉心中怜惜他,便将他调进了城防队任队官。
李汉点了点头,见人到的差不多了,终于开口说话了。
“今天让大家集合,而且还是紧急集合,尤其是第二标更是全副武装,我想有人定要心中疑惑了,这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吗?我要告诉大家的就是,出事了,而且出大事了!”
他面色平静的一口气说完,但是平静下所蕴含的愤怒跟压抑,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了!
“叶三,告诉我,违反军纪……私拿百姓物品概不付钱当属何罪?”
李汉声音十分平淡的冲他询问道。
叶三额上一片大汗,口舌都有些结巴的说道:“根……根据军法,第一次警告并责令其赔偿百姓损失,第……第二次当处50鞭重赏、扣半月薪酬。若再犯……再犯领一百鞭并驱逐出军队,永……永不录用!”
“很好!”李汉拍掌为他鼓了一掌,侧身对着旁边的一个参谋说道,“还愣着什么,记下来!”
“是……是,大帅!”
那参谋一愣,这些都不都是前两天大帅刚刚制定的军规条例吗?不过大帅开口让他记下来了,他当然十分听话的拿出纸笔记下来了!
“好,那我接着问你!你可要仔细给我说清楚了……”旁边的参谋开始写起来之后,李汉也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依旧平淡的朝他询问道:“若军人私逛赌坊……妓院……并收受好处费、保护税,该当何罪?”
叶三脸色猛地变得煞白一片,甚至巡防队中也有不少人跟着变了脸色,他终于明白了大帅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回……回大帅,私逛赌坊……妓院者鞭一百,若发现第二次强制驱逐出军队永不录用。私收好处费……保护费……私收……”
“哼,我当时漏掉了这一点,如今给补上好了。若敢私收好处费……保护费,一律强制驱逐出军队永不录用,并根据收去费用的多少,判处三个月到十年苦役,量重者直接枪决!”
李汉冷哼着替他说道,这一句不需要他提示了,旁边的参谋立刻便将它记录了下来。
“那我再问你,若有军人留恋烟馆……吸食鸦片,如何处置!”
他怒声大喝道,那巡防队中立刻就有一人胆小者被他吓得腿脚一软,瘫坐在了地面上。
“大……大帅,按……按军规……当……当枪毙!”
叶三嘴角哆瑟着回答道!
却换来李汉一声冷哼,只听他说道:“那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这几类人的长官明知而不报,该当何罪!”
叶三双腿一软跪倒在了地上:“罪加一等,开除军籍永不录用……”
李汉厌恶的看了他一眼,钱跟权果然是这世界上最诱惑也是最害人的东西,他能让痴狂、更能让人堕落……
“来人,把他带下去……等会审问……”
李汉手上的十七人大名单中,这位曾经的战斗英雄,获得过二级勇武勋章的男人赫然位于其上。
“大帅……大帅开恩哪,小的只是一时糊涂……一时糊涂了……”
一把推开了两个就要将他架下去的士兵,叶三还要扑过来求情,却立刻就被死死地架住了。
“现在想求情,早些时候呢……你犯错的时候害怕了没?把他带下去,关紧县衙大牢……”
李汉冷声说道。
一听到县衙大牢,那叶三顿时脸上多了几分死灰色,人好像已经失去了生机一般,竟然不在挣扎了。
他督管巡防队,自然知道如今城中内外共有三处大牢,隶属新兵军营的黑屋子……巡防队的铁牢……还有原隶属县衙的大牢。
黑屋子管得都是不老实的新兵,巡防队的铁牢也只关些偷鸡摸狗、叨扰民生的小犯,而真正的重犯、死囚,都是关在县衙大牢内的。
这一下大帅命人将他送到县衙的死牢去,他的未来可想而知,轻一点也至少关十年以上。
“大帅……大帅开恩哪……”
“大帅……”
“大帅……”
叶三远去的哀号声越来越淡,逐渐的淡不可闻了!
李汉俯视下面的一群巡防队队员,良久方才开了口:“他曾经是一位战斗英雄,若不是受了伤,我原本打算让他去教官团,未来提拔他当队官……管带,甚至几年后成为标统……以后独自统领一镇做个领兵大将都不成问题……但是,他让我失望了。在巡防队短短的不到十天,他收受城中商户好处,明知下属有人叨扰百姓……有人逛赌场喝花酒、甚至抽大烟都不曾开口说过一声,最后成了这般模样!”
“军纪都还记得吗?大声回答我?”
李汉怒道,眼中的怒火足以焚烧下面的巡防队队员了!
“记得!”
“大点声,听不到!”
“记得!”
“好!好的很!弟兄们都还记得啊!好!可他娘的在这队里头有些人不争气。欺压百姓,收受贿赂,给赌场、妓院当保护伞,喝花酒、逛妓院、赌博、抽大烟!好,很好,这就是老子带出来的兵,一群很有志气的好兵!是军队给你的待遇太好,够你们造贱!还是你们保护的那些人给的孝敬费更香?回答我?是谁!谁他娘的犯了事,全部给我站出来!”
听到一帮巡防队队员口中高喊还知道军纪,李汉怒极反笑,仰天怒吼。
此时的李汉心里头不仅仅只是愤怒,如果只是愤怒还不至于让他如此的这般。更多的是失望,这些时日来随着应城乃至整个鄂中的建设日渐成形走上正轨,原本他还只当成暂住的地方成了以后的根据地,李汉对于这块土地,对于这块土地上的一切,对于建设的人,对于手下的士兵,都是他的心头血肉……是多少个日夜……死亡了多少脑细胞后才建设出来的,来到这个世界才方十天,他的后脑之上赫然能够看到了,一头乌黑的头发中,那十几根悄悄长出来的白发,为此他几乎付出了自己的一切,却换来这样的答案,能不让他失望吗?愤怒吗?
“哗啦啦……”
城防队中走出来四五人,他们耷拉着脑袋,脸上尽是愧疚,放下武器跪在了地上,“大帅,标下让您失望了……标下愿领罪!”
这几人看上去年龄都不大,只有十八九岁上下,李汉原本铁青的脸庞在他们主动站出来之后也好了几分,询问道:“报上名来,你们犯了什么错!”
“回大帅,标下华正……标下……标下一时糊涂,收了城西赌坊的十块大洋……标下愿领罪!”
“回大帅,标下唐松……标下跟华正一样,收了城西赌坊的十块大洋……标下愿领罪!”
“回大帅,标下杨兆宇,标下没有收过一分钱得贿赂,但是标下前次在城中酒楼吃饭后没给钱,标下愿领罪!”
“回大帅,标下徐华中,标下跟着叶队官一起参加过城中商户的邀请,并收了二十块大洋,标下愿领罪!”
只有最后一个跪着的巡防队队员犹豫了一阵,才小声回道:“回大帅,标下林正龙……标下……标下偷偷去喝了两次花酒,然后留了两夜……但是标下没有泄露过自己的身份,标下愿领罪!”
第二卷 血战中原 第109章 淮安攻防(二)
云梯上头一张络腮胡子的脸露了出来,他头上的帽子已经掉了,光滑的脑壳上全是密布的细汗,嘴里咬着一把环首圆头刀,眼中全是凶光。
尽管叶羽向下抛出去的滚木擂石至少已经砸中数人,可是还是头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到一个鞑子,他心头慌乱无比,“啪。”的一声,手中的大石掉了下来,失色的道:“鞑子。”
“卟、卟。”两柄长枪从左右剌中了鞑子的腹部,那名鞑子发出一声惨叫,口中咬着的刀一松,整个人也向下掉去,消失在城头。
“傻了,快往下丢。”林建拍了拍叶羽肩膀,叶羽回过神来,心脏依旧不争气的砰,砰砰直跳,抱起一块大石,向发泄一样大吼着朝云梯上方丢下,一名清军刚刚从云梯上探出头来,马上感到头顶好象有一块乌云夹杂着狂风落下,他来不及躲避,磨盘大的石头已经砸在脑门上,“卟。”的一声,那名清军的脑袋就象是破碎了的西瓜一样裂开,鲜血四溅,连惨叫都不及发出一声向下倒去。
叶羽的衣服上溅满了血迹,刚才清军脑花四溅的画面在他眼前晃动,奇怪的是叶羽此时却没有了恐惧,反而大笑起来:“我杀了一名鞑子,我杀了一名鞑子。”
三人稳稳的守住了这个垛口,清军的这架云梯就象是专门通往死亡之路的通道,其他地方却没有这么轻松,淮安的攻防战,一开始就演变成了最激烈的撕杀,清军完全省略了试探的步骤,尤其是各处被清军大炮炸塌陷的地方更是成了重点进攻的对象,缺少城墙保护,面对清军不要命的进攻,明军只能用人命一波波的填进去。
清军依仗着兵力,采取了四面进攻的方法,刘肇基带着一支二千完全由老兵组成的预备队坐镇城中,本来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反击才用,只是开战半个时辰,各城门频频传来的告急声就让刘肇基不得不将这支预备队一点点派出去,一个时辰后,刘肇基身边就只剩下最后二百人。
又一名信使跌跌撞撞的走了进来:“报,总兵大人,西城有鞑子冲进来了,贺大人请求总兵大人紧急支援。”
刘肇基面无表情的道:“告诉那个贺胡子,本帅之里已经没有人了,鞑子冲进来,他自己给我赶出去,若是赶不出去,我来只会给他收尸。”
“是!小人明白了。”信使脸色一白,望了一下刘肇基身边最后的二百人,并没有多言,转身离去。
西门,一个被大炮轰塌的缺口前,无数面目狰狞的鞑子正沿着这个缺口向城中涌入,尽管外围明军里三层外三层的将这个缺口围住,只是战线依然在往后缓慢退却,明军的包围圈就象一个正在向外膨胀的口袋,一旦口袋承受不了压力,马上就有撑破的危险。
刘肇基口中的贺胡子正是防守西门的副将,此时正在拼命抽调其它方向的守军来填堵这个口袋,一段只有数十米的城墙聚集了四百多明军,这已是整上西门守军的二成了,再多,其他地方也危险了。
的的得得的马蹄声响起来,看到求援的信使回来,贺胡子大喜,急问道:“总兵大人有没有派出援军?”
“报大人,总兵大人有言,没有援军了,若是鞑子冲进来,大人自己赶出去,若是赶不出去,总兵大人再过来就是给大人收尸了。”
“没有援军。”贺胡子脸上失望之色一闪而过,接着脸上也转为狰狞,呛的一声拨出自己的佩刀,对身后仅余的十几名亲兵道:“弟兄们,已经没有援军了,若让鞑子冲进来,全城都死无葬身之地,是汉子的跟在我身后把鞑子赶出去,杀呀!”
“杀!”十余名亲兵跟在贺胡子的身后,齐声发出呐喊,投入到战圈,见到主帅亲自上阵,缺口处正在步步后退的明军也爆发起来:“杀!”
向前反冲过去,膨胀的口袋开始紧缩,正在前进的清军顿觉压力大增,不过,清军爆出凶悍的血性,一步也不肯后退,双方死伤越来越重,尸体层层叠了起来,最后双方都不得不站在尸体上战斗。
多铎站在高台上,打量着远处正在进行激烈战斗的淮安城,看到清军突上去,又被赶了下去,多铎不由眉头紧皱,城头的明军如此坚韧,大出多铎意料之外。
在济南城久攻不下时,多铎一时以为明军都转了性,只是攻下济南后,整个山东几乎不战而降,多铎马上明白,明军依然是那支软弱无力的明军,黄得功部虽然难缠,只是独木难支,果然,在徐州碰到黄得功后,清军依然啃不动,多铎才下定决心,绕过黄得功,直接进攻明军后方。
在多铎看来,淮安不足畏,说不定直接可以逼其投降,一点一点的增中兵力正好摧毁城头守军的信心,即使明军坚持不降,只要大炮运到,攻下淮安也不是难事,他更关注的是徐州的明军会不会尾随出来,到时他可以反戈一击,只要击溃了徐州这支明军,他灭明的任务就完成了大半。
只是眼前这支明军就象是打不死的小强,竟然一次次将攻到城墙的清军赶了出来,大出多铎原先的预料,好在淮安明军不多,多铎才不着急,就算明军能守住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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