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风吹过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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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风吹过的夏天-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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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扩建重新装修了,上下三层,规模了不得了,老板冯哥人际关系很厉害,是名人到城里,必去的地方,!”


想一想,我是有几年没去过“宁夏”了,顺便可以把订婚酒席的请帖给晓风送过去,于是说好结伴过去。与晓风的再次相逢,事事都在意料之外。











9


门铃响了好半天,才听见里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门打开露出一张陌生的脸。我下意识地退了半步,再确定门牌号,不由自主地问: 


“这里不是杜晓风的家么?” 


那人似乎认出了我,眼神立刻变得极不友好,没好气地说: 


“他是住在这儿,有什么事儿?” 


我心想,这人他妈的怎这么欠揍?心里有意收敛了下,说: 


“我是他哥,过来看看他。” 


他斜靠着门站着,四月里晚上还挺凉,他却只穿了条肥大的带着破洞的短裤,那一脸不屑一顾,怎么看怎么象个流氓,晓风怎么认识这种没品的人? 


“我知道你是他哥,他不在,你改天来吧!” 


他撩了一下头发,转身要关门。我伸腿顶住门,他见我阻挡,楞了。 


“我不是跟你说了他不在么? 你有事打他手机吧!” 


这回轮到我变脸,是他?那额头的疤痕怎么过了多年还那么明显?当年就是这个流氓拐坏了晓风,公厕那次,他可能还强迫了晓风,这个人渣怎么还活着? 


“你不住这里吧?”我冷眼看着他,心里的火气强压着。 


“操,住不住关你屁事?”很明显,他对我反感,不亚于我对他的。 


我一把拉开门,纵身进了屋子,别在外面给晓风丢人,有问题咱进去解决。他见我进了门,张口就骂: 


“你他妈的,谁允许你进来的?” 


“你算老几?我到我弟家还用你允许么?” 


我环视周围,屋子里很干净,象是晓风的家,每样东西都井井有条。如果这人渣住在这儿的话,应该没这么干净才对。可很快我注意到两间卧室中的一间正开着门,里面乱七八糟一片狼籍。我想那人肯定看见我的脸都快绿了,倒气定神闲地往沙发里一坐,臭脚往茶几上一搭: 


“没错,我现在就住在这里,你能怎么着吧?” 


“不怎么着,我只是想不到晓风能跟你这种没品没德不三不四的人鬼混。” 


“你说谁不三不四?” 


“说你!这么多年你阴魂不散,缠着晓风做什么?” 


“你真他妈的欠揍。”操,他倒把我本来的话给说了!“要不是我答应过晓风……得了,今儿来为了什么?有事说事,没事走人!” 


“我说过了,我来找我弟。” 


“他不在!” 


“那我等他!!” 


我丝毫不示弱,妈的,就他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平时不知道把晓风给欺负成什么样儿。想着想着,我就有动手的冲动,可我得忍着。在“宁夏”喝的啤酒很快就找上来了,加上惹了一肚子气,尿憋得慌。我把手里的请帖放在手边的小几上,起身去洗手间。洗手间在两个卧室之间,进去之前,我偷偷往人渣那屋瞅了一眼,满地的大大小小的打包的行李。看来这不是刚搬进来,就是要搬出去,不过联想他那副吃鳖的模样,估计是给晓风踢出去了吧?我心中难掩窃喜。洗完手出来,那人就站在洗手间门口,手举着请帖,脸上火药味浓得火柴一划就能点着。 


“你今天来就是为了送这个?” 


那请帖本来是放在信封里,没想到这人竟然无礼到这种程度,连晓风的信件问都不问就私自拆开?简章不可思议! 


“操,你不认字,没看见那是给晓风的么?” 


“你他妈的还好意思结婚!” 


“废话!订婚是喜事,告诉我弟怎么了?你当正常老百姓都跟你这变态一样,不办正经事儿?” 


“操你妈!” 


他一下火了,拳头一闪就到了眼前,我躲得慢了点,脸给扫了个边儿,他力气挺大,当时觉得骨头象碎了一样。我心里一直憋着的气,象是给风掀起的野火,借着他不留情的一下子,“腾”地爆发,再不犹豫,拳头立刻就冲着他的脸过去了。他躲过去,肚子却给我的一脚踹了个正着……显然我们两个心中对对方都有些积怨,第一次正式见面,就能打的不亦乐乎,“劈劈扑扑”肉体撞在一起的声音,伴随着咬牙切齿的警告: 


“你以后离晓风远点儿!”他一边打架,一边大吼。 


“凭什么?你他妈的才是该滚蛋的那个!” 


我们两个型号差不多,谁也不占外型的便宜。几个回合下来,都多少挂了彩,他嘴里一直没停骂,我忙着打架也没听清楚他嚷了些什么。并且,我们两个都错过了开门声,直到晓风满脸惊诧地冲过来: 


“放手!怎么打起来了?夏纯刚你给我放手!” 


见我们两个无动于衷,他参和进来,象要要拨开两只纠缠的螃蟹,抓住那人的手臂往后推,一边挡在我面前防着: 


“夏纯刚,你答应过我什么!住手!听见没有!” 


一定是晓风对我的袒护惹火了那家伙,他虽然停了手,眼神却象是着了火一样,恨不得把我烧成灰才解恨。我最恨他一副“晓风是他的”的恶心脸,就算晓风跟他都是同性恋,也绝对不一样。 


“死变态!”我啐了他一口。 


刚平稳下来的战事在一瞬间起了变化,我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他似乎冲上来,接着胸口给晓风狠狠撞了一下,疼得我一口气没喘上来,胸口闷得慌。晓风手捂着腰,回头冲他喊了一嗓子: 


“还有完没完啊?” 


我忽然意识到他刚才踹了晓风,那一下够狠的,晓风的脸都疼白了。我只觉得心里最后的防线给这一下冲破了,几乎吼叫着扑了上去! 


“你敢打他?你问过谁敢这么打他么?” 


有能耐你冲着我来,我连一个手指头都没碰过他,这个混蛋竟然敢这么踹他!因为晓风童年的经历,我最恨别人打他。凡是打晓风的人,都被我毫不迟疑地跟那些虐待过他的混蛋划上等号,恨不得除之后快。我从小就爱打架,上了大学以后才逐渐收敛些。这几年一直也没耽误健身,所以体格还是喯儿棒,就是打架的招式不那么熟练罢了。我跟那叫夏纯刚的混蛋滚成一团,在地板上翻来覆去,不分胜负。我也不知道我那天火怎么那么大,后来,高珊珊说我开公司压力大,需要发泄。可我觉得不是,夏纯刚对晓风的那种保护和占有的欲望刺激了我,心里似乎翻了天,控制不了自己的思想象海啸一样崩溃,隐藏在海浪深处的东西渐渐显露出来,呼之欲出。 





也许我们打了很久,或者只有几分钟,我跟夏纯刚卡着彼此的脖子,我在上,他在下,却都不动了。晓风没有过来劝架,连“停止”的话都没说,他太安静了!我们两个几乎同时感到心虚,不禁向他看过去。晓风坐在地上,半垂着头,脚边是我的那大红色的订婚请帖,似乎感觉到我们停手了,他站起身,腰因为受了伤,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声音带着沮丧: 


“怎么不打了?打吧!打死一个少一个。” 





人有时候就是贱。晓风夹在我们两个中间,还挨踹,也没拉开我们,他这么一走开,我们两个立刻乖了。我从地上爬起来,追到他屋里去,瞪了那还坐在原地的傻冒儿,恨恨地把门关上。晓风说恭喜你,终于要成家了,订婚宴我一定去,还会包份大礼。我说你别提那些了,赶快让我看看你的腰,那个狗娘养的,踹坏你了么?晓风摇头说没事。他走到门口,对外面说,夏纯刚你赶快收拾东西吧!我帮你叫了车在楼下等,估计司机现在可能都走了!原来,夏纯刚两三年前就去北京发展了,留了些东西在晓风这里寄存着,这次是来取的。就他那熊样儿,还北漂儿么?到哪儿也不带有出息的。可我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心里竟然松了一口气。我反复说服自己,那是因为不用再为晓风担心,以后被那个流氓骚扰。但我清楚,都是借口。 





那以后,我开始频繁地去“宁夏”找晓风,听他唱歌,有时候高珊珊也会跟着去。女人总是比较敏感吧?后来高珊珊跟我说,那个时候,你看晓风的眼神就不对了,我真是蠢,还没往那方面上想。我说瞎猜不上税,你就可劲儿猜吧!说真的,订婚之前那段,我对晓风并没有产生格外特别的感情,那个时候我只是不想让他再离我的生活那么遥远,我想回到从前,象以前那样照顾他,象兄弟一样亲近他。真的对他有想法,是那次东南亚之旅,我第一次强烈地感觉到,晓风敲开了我心中,一扇封闭了许久许久的门,而我,对于如何接纳门外的他,却束手无策。 








10 





我妈四月底到D市,住在我黄河路的家里。我哥家的双胞胎五岁了,都上幼儿园,不用我妈她成天看着,这样老太太就又闲了下来。本来想把订婚宴放在五一放假其间,那时候大家都放假,比较好凑时间。我妈说: 


“请的人又不多,是周末不就行了?五一时桌好订么?再说还那么匆忙的。” 


我觉得也是有道理。主要是现在高珊珊还人在北京,抽不出时间张落这些,我工作也忙,也没心思弄这些,于是听我妈的意见,订在六月底的一个周末,贴子印出来,就算定了。 





母亲节那天,高珊珊和我给我妈买了张功能高级的按摩椅。她坐在上面,脸上满足的微笑给震得走了型,虽然一个劲儿地说: 


“花这个钱干什么?真是。” 


可我看得出她挺喜欢的,心里不禁称赞高珊珊这主意出的好。 


晓风的礼物,让我们都吃了一惊,他送给我妈五月中的新马泰十日游。 


“我陪您一起去,”他说的时候眼神温和,“咱娘俩一起去度个假吧!手续我都办好了,下个星期出发。” 


我说他怎么前段时间要我妈的身份证和户口本,原来偷着办护照去了。 


“你工作走得开么?”我妈感动得一塌糊涂。 


“我在‘宁夏’工作这么多年从没休过假,可以的。” 


孝心不用金银计算,晓风送给我妈的,是他的陪伴左右,是他一份在乎的心,对于任何一个母亲来说,这大概比物质礼物更为重要,一种状似苦涩的味道在我的口腔里散开。我想,对母亲的报答,我永远都不及晓风的一片玲珑心思。 





第二天傍晚回到家,我妈在阳台上晾衣服,没看见我。这几年她老得厉害,腰板也不象前两年那么直了,风把她的头发吹得零乱,竟是白花花的一片。我心里不是滋味,我父亲去得早,我们兄弟三个都是母亲一个人拉扯大的,她给人一副铁娘子的印象,说话嗓门大,笑的时候也响亮,好象没有什么能压折她,总是那么乐观坚强。可这次,我忽然发现,她,老了。 


正想得出神,她拉门走了进来,见我在那儿,似乎吓了一跳: 


“臭小子,回来不吱一声儿,给你吓死了。还不快把衣服换了,要开饭了。” 


吃饭的时候,我妈问我跟晓风是不是发生什么不愉快瞒着她呢!我说没呀,我俩挺好的,前两天还去“宁夏”去听他唱歌呢!我想女人都敏感,我妈大概是看出了晓风在我面前的小心拘谨。晓风是同性恋的事,我没跟她说,她毕竟是老人,再怎么豁达,对这种事情也是理解不了,弄不好非要把晓风给掰直了,她性格倔强,不到黄河不死心,晓风对她向来百依百顺,估计得委屈死自己,也得配合我妈。想想那天晚上,他藏在窗帘里痛哭,我的心就仿佛给人揪住一样疼。其实除了性向,晓风还是那个善良单纯的孩子,看上去特别正常,于是慢慢地,我接受了他的选择,只要他,能过得轻松一些。 


“那你怎么不跟我们一起去旅游?”我妈说,“请几天假又能怎样?出去走走散散心,恐怕将来你结了婚,就没这么自由,不是你想跟我们出去就能出去的了。” 


我没说话,给我妈夹菜的时候,又看见眼前母亲的白发,手不禁抖了一下,一直徘徊在嘴边的话脱口而出: 


“好,我明天去旅行社问一问,看你们那团还有空闲没。” 


母亲笑了,眼角一团皱纹,“我问过了,有空儿。” 


“那咱娘仨就一起去。”我有护照,省了不少事。看见我妈期待的笑容,不禁觉得,只要她高兴,什么都值得。 


“晓风怎么还没找女朋友?”我妈吃了一会儿,继续问。 


“啊?”我心里一哆嗦,脑袋里顿时转了不知道多少弯,“太多了,挑花眼了吧?追他的女孩子,一车一车的。要不冯哥能给那么高的薪水留他?‘宁夏’全靠他吸引女白领呢!他要模样有模样,要钱有钱,条件那么好,可不得好好挑挑么!” 


我妈给我唬得一楞一楞的,说, 


“是么?晓风那么紧俏呀?” 


这不算说谎,晓风几乎每个晚上都能接到写着手机号码的纸条。的确有不少女孩子去那里,是为了听他唱歌的。据说他去年生日那天,收到的礼物堆满了后台。时代真是不同了,竟然换成女人送男人玫瑰了! 


“光看上容貌金钱的也不能挑,得找个能真心跟咱过日子的。” 


我妈似乎把剩下的话给咽了回去,她知道我不喜欢提这个茬儿。她总是觉得高珊珊是看上我的钱,不是我的人。我说,不是,她回到我身边那会儿,我刚开公司,也没什么钱,跟这两年还不同。然后我妈说了一句让我爆笑的话: 


“投资都有风险,她就赌一次,还真押正宝了。” 


“你当你儿子是股票呢!” 


我笑着,就不再提那个话题。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高珊珊看上我什么。如果我五年前没有辞职开公司,如今可能还是个小记者,那她还会回到我身边么?可我又不想去做这些无谓的假设。毕竟她跟了我这么多年,消磨了这么多青春,就算她把我看成是长线投资,出的本钱够多,代价也不小。就这么着吧!也没有谁欠不欠谁的。 





我们乘坐的是北航的晚班机,一上飞机,大部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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