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如何说服他们听我的话,带着几个人去满世界的寻仇呢?如果是别人对手做了那个伤害小丽的凶手——比如说是武超群,那我的颜面又何在呢?
如果不靠奇门的力量,我又信赖谁去完成我刚刚许下的诺言?
我已经走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了。
我一边在街上漫无目标地走着,一边气恼地想着:我必须去拚一拚!奇门,哼,就是刀山火海,我也要闯它一闯!什么武超群……狗屁!我的武功,只要用心去练,一定会超过他的!我也会超过奇门里的任何一个人!奇门,我会用自己的力量,来征服它,我会让所有人信服,我是最好的,而不是武超群……我会把奇门打造成自己的一把利剑……
在路边有一个酒吧,我想也不想就推门进去了。坐在吧台上,我冲那个穿着奇怪的红衣服的伙计喊了一声,让他给我倒一杯老毛子的伏特加过来。伙计一脸讨好地媚笑,把五大杯酒送到了我面前。我一扬脖子,把那深腰玻璃杯里的酒,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了下去。剧烈的酒气,象一团烈火,在我的胸腔里腾地烧了起来。而眼睛,由于玻璃杯子里升腾的酒气的刺激,禁不住流下了泪水。
那个伙计愣住了,不知道是因为我一口喝完了一玻璃杯的酒,还是因为我流下了眼泪。我用手背,在眼睛上胡乱一抹,对面镜子里是一双通红的眼睛。我就用那双通红的眼睛瞪了他一眼,说:“有什么好看的,再给我倒一杯过来……”
伙计呐呐地小声说:“不不不……不是,我是看那位小姐在掉眼泪,你来了又是这样,我以为你们是刚吵完架的恋人呢……”边说边又给我倒上了一杯酒。
他不说,我倒真没注意,边上的高脚椅子上,真的坐着一个青衣丽人,低着头,秀发挡住了她的脸。
我心里想,这小丫头,估计八成是失恋了。哼,这样一个城市里,象她们这样无趣地活着的小妇人们,除了狗屁不通的情呀爱的,难道真的还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成?
但自己伤心的时候,就觉得一样伤心的人,似乎是可以理解的同类一样,于是心里有一种想和她聊几句的冲动。擦了擦眼睛,端着酒杯走了过去,然后,站在伊人身边,仿佛古代落魄的秀才一样,站在青楼的粉头边上一样,沉着声音说道:“相逢何须曾相识,同是天涯沦落人……”
那双眼睛抬起,看我的时候,我的头一下子晕了。
靠!我怎么这么背时呀!那个小女人竟然是个旧相识——她竟然是李青医生……
第160节 纯阴
我的脸顿时象被人抽了千百个耳光一样,烧得象块烙铁一样烫。
李青医生泪眼迷离地看着我,过了半天,才发现原来是我。她含糊的问:“怎么会是你呀?是不是我父亲让你来找我的?”
我心里一喜。心里想:可能她并没有听清楚我刚才说的话。
我赶紧说:“不是的,不是的……我也是路过这里,忽然想进来喝两杯而已……没想到会遇到你……”
李青没有说话,用餐巾纸草草擦了擦她通红的眼睛,然后,抬起头,似乎是有点难为情的看着我,尴尬地笑了笑,说:“心里不好受,一不小心,走到这里来喝了几杯酒。”
我赶紧说:“原来你的酒量这么大呀……把烈酒当普通的饮料喝,真是厉害呀!”
李青有气无力地说:“哪里呀,我很少喝酒的。我是医生……当然知道喝酒有害了。”说话之间,话语的声音一路小了下去,最后几句话简直是遥不可闻。她漂亮的眼睑,再次垂下来,眼睛里再一次水雾迷茫。
我一愣,原以为她会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对刚才的事情和她自己的泪水闭口不谈,就象我们一起说说笑笑走进这个酒吧里,要坐下来闲聊一样,谁知道她会再一次被哀伤缠绕。我硬着头皮说:“李医生,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说一说吧,也许说出来会好一点的。”
李青摇了摇头说:“别叫我医生,叫我李青或者小李都行……”
我心里想,不知道叫你小青行不行,但嘴里却说:“那我就叫你李青吧。”
李青点了点头。端起面前的酒杯,又喝了一口酒。
我对她说:“要不,我们找个安静一点的地方,坐下来聊一会儿?”
李青点了点头,同意了。
在酒吧里,要找这种相对安静隐蔽的地方,那可太容易了。那个伙计一听我的话,就带着暧昧的笑容,把我们带进了一个灯光暗淡的小包间里。我本来想在这样的地方,是不是太有那个了?但李青并没有反对,这样的话,我要是说什么反而显得我有些小气,所以我也什么都不说,走进了那个只容两人的小包间里,坐在了房间里那唯一的一张松软的沙发里。
李青在我身边,有点拘谨地坐了下来,和我保持着一点距离。
我有点后悔。仿佛是在期待什么,又害怕什么。
于是赶紧说话,来打破这宁静的尴尬。“李青,你怎么会这样不开心?我上次见到你,你不是挺开朗的一个人嘛?”我问她。
李青看了看我,刚想说话,眼睛却从她半闭的眼睛里,流了出来。
我最见不得女孩子哭的,只好给她递过纸巾。等着她慢慢平静。
过了许久,她才稍稍平静了一点。她喝了一口酒,欲言又止,好象又花了许久才鼓起勇气,说:“我的病人死了。”
晕……死个病人,那还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医院嘛,是为人治病的地方,其实,也正是死人的地方。人死在医院,那可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我靠,用得着这样大惊小怪吗?我真是服了她了。一想起刚才她半天不说话给我的压力,简直让人有点生气。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对了,难道她对那个病人……芳心暗许?这也有点太荒唐了,要是那样,这个死鬼倒也是艳福不浅……
我于是问:“那个病人……是你朋友?”
李青又摇了摇头,说:“不是的,他仅仅是我的病人,我以前从来就不认识他……”
我大大长长地喘了一口气说:“原来是这样,那,在医院里,病人不治而亡,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说完这句话,忽然想起小丽也躺在医院里,顿时觉得自己的心,象被自己用刀子,狠狠地捅了一下,顿时,心情暗淡下来。
李青没有觉察到我的眼睛里的阴霾,只是沉浸在她自己的忧伤里。
她说:“你不明白的……这半个月来,我每天都去看他,看着他一点点的好起来,也许这样下去以后,不用十天,他就能出院了……可是,昨天,我查房的时候,他还好好的,可是,查房之后,还不到十分钟时间,他就忽然死了……真是莫名其妙,连抢救的时间都没有,就这样突然死去了……”
我听了,真是想笑。不就是死了一个病人嘛,有什么稀奇的?
李青接着说:“前几天,也是的,我主治的一个孩子,我给他做过心脏手术之后,出现了心脏停跳……我给他做了急救,当时,他的心跳也恢复过来了。但是,过了十几分钟以后,他还是莫名其妙地死掉了……”
“哦?”我不好意思打断她的话,但事实上并没有兴趣听她说这些,特别是她说的这些让我联想起小丽躺上病床上的危机。
李青的手紧紧握住那只薄薄的玻璃杯,象梦呓一样接着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呀!绝对没有一丝差错。我曾经这样救过许许多多人的生命,可是为什么,这几天,这几个病人的生命,从我的手底下,象蒸汽一样,忽然之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呢?……我好象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和我争夺他们的生命,真的!我好象能感觉到他们在我身边把我的病人的生命堂而皇之地抢走一样……是的,真的是这样……在我为他们做手术的时候,我忽然会感觉到自己的后脊梁发冷,好象有人在冷冷地看着我在徒劳地做着毫无意义的抢救,好象我能在刹那之间,看到那血渍里有一张张面目可怖的脸……这让我害怕,有一种从心里的恐惧……我不知道自己的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但是,这让我越来有种要崩溃的感觉……”
“可能纯粹是心理作用吧……”我插了一句话之后,又忽然觉得自己跟医生谈论她的心理问题,是个可笑的举措。于是自己觉得难看了一下,于是飞快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烈酒。
李青简直是要喊叫出来,说:“不!我觉得不是那样……”喊完了,她自己可能也觉得自己有点失态了,于是向沙发上一靠,然后,又俯下身来,用手捧着自己的脸,仿佛自言自语似的说:“没人能理解我……”
“你父亲知道吗?”我呐呐地问。
李青说:“我对他说过,还被他熊了好长时间呢……我都快担心死了,这个月,我主治的病人已经死了六个了……他们的家人还到医院闹过,所有的人都知道是我把他们给治死了……”
我一惊,手里的杯子一晃,杯子里的酒,差一点要泼了出来。不由得脸红了一下。古人闻惊雷而自如的境界,我是差得老远了。
李青根本没注意到我的举动,自语道:“我都快疯了!你不知道医院里其他人看我的眼光是什么样子……要不是我老爸是院长,估计我早就让开除了……可是我做错了什么呀……”
我头皮开始发麻。等到她开始稍稍平静下来,我问她:“李青,你的办公区还是现在的高赶干病房的那座楼吗?我刚才从那里走出来,我怎么没看到你?”
李青摇了摇头说:“不是的了。”
“你怎么换工作了?现在在哪个病区呀?”我问她。
李青小声说:“内科病房的一个专家出国了,我嫌高干病房没意思,就调了过去……谁知道一过去,老是出问题。现在就是上班,我也老是觉得那病房有点阴森森的浑身难受,一走进病区就觉得心神不定,混身上下都是很不舒服。我现在就好象很害怕到那里去上班似的……”
我听她这么一说,忽然浑身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战,再正眼看她的时候,忽然之间再怎么看她,就怎么觉得她有点不正常,似乎在她的眉眼之间有一点点阴森森的味道。如果不是喝酒,可能,我早就能感觉到她的身上,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阴冷……想起以前太极神宗的掌门人吴老哥在闲聊时和我说起的鬼怪的故事,我忽然无理由地相信,也许,她是受了某种邪气的影响……
我想了想,举起酒杯想喝一口,酒杯举到半空中间,又放了下来,我问李青:“你现在上班的地方,以前是不是也经常会有病人不治而亡呢?”
李青点了点头说:“内科的手术,到需要去做的时候,很多可能已经是很严重的了。轻易的,也没人愿意开肠破肚地去做。所以,病人不治,也是常有的事情……但是,我那几个病人,并没严重到了致命的地步呀……”
我点了点头,却对她说:“你是不是内疚?”
李青点了点头,但说:“是的,但,我总是觉得这有点不明不白呀!为什么会是我摊上了这些倒霉的事情呢……”说话之间,把自己的粉拳,砸在了沙发的扶手上,顿时,一股让人莫名难过的阴柔力量,竟然顺着沙发的支架,传了过来。
我一惊——这不是奇门的功夫呀!李青以前和我交手时用的功夫,也有点野路子,但主体上的精神,虽然讲究奇巧,但仍然是光明正大的阳刚功夫,而不是这种带着一种说不出来诡异的阴柔功夫呀!!!
我端起酒杯,向嘴唇边送了过去,假装喝酒,却有千百种念头,闪过脑海,最后,是一个今天停在那里:我该不该问她,她究竟练的是什么功夫呢?
李青愣愣地看着茶几上的酒杯,不喝酒,也没有说话。她脸上的忧伤,象烟尘一样,蒙住了她往日的欢笑和自信。我忽然觉得她很可怜——不知道自己的这种感觉从何而来,还感觉到,她好象需要自己的帮助与救赎一样……
我忽然脱口而出:“你除了对你的父亲说过这件事情,你还对其他什么人说过吗?”
李青摇了摇头说:“没有。我现在的朋友很少了,以前的朋友不是嫁了人,顾不上和我联系,就是远走高飞了……”
我想也不想就说:“不是吧!上次你不是带来了我在警校时的教官高老师么?她可还是单身呀……”
“她?”李青的脸上流露出来的,似乎是向往与不屑交织着的一种东西。“她呀,我才不喜欢跟她说呢,她最自以为是了……就以为自己的功夫最好,就以为她自己长得天下最漂亮……”
我还是有点惊讶,没想到,李青根本就不是象她上次带我和小丽去见美女教官时所说的那样——高教官是她朋友。不仅如此,原来,她对高教官有如此的反感……但现在,说这个问题并不关键,所以我也不问她。
我想起小丽躺在病床上,我并没有时间去磨牙绕一大圈子再绕到我想问李青的话题上来,而且,我直觉李青的性格,仍然还保留着她天性的豪爽——比如现在喝酒,一仰头就是半玻璃杯!所以,我直截了当地问她:“你近来,是不是跟什么人学了新的武功?”
李青愣了一下,奇怪地问我:“你怎么知道的?”
我心里的担心得到了证实。以前吴老哥对我说过,有一种纯阴的功夫,有纯阴之体的人习练起来,会积附阴灵,如果处理不好,会……(太迷信了,不多说)所以,他当时建议我连象女子监狱这样阴盛阳衰的地方,都不让我久住,而让我搬到回龙镇上去住……现在李青的情况,倒是很有可能是由于她习练的那种下功夫,就是传说中间的那一种纯阴的功夫,又恰好她是纯阴之体,结果,李青竟然在机缘巧合之下,不知不觉中间,却走到了要走向毁灭的出偏边缘……
李青见我一时没有回答她的话,又追问了一句:“真奇怪,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想了想,对她说:“你是不是觉得,虽然你在工作上挺倒霉的,但练这功夫,却是一天更比一天的得心应手?”
李青再一次象见了鬼一样,难以置信似的看着我,半晌才说:“这……你也能看得出来?”
我不知道如何跟她解释,却直觉知道,我不能对她说出来我为什么能猜到。于是我对她说:“我以前跟丁总学习过奇门密传的面相之术,所以,能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