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弗利嘉,我们还是谈谈现下的情况吧。”叶重深深地吸入一口带着腥味的空气,凉爽湿润的刺激使得叶重的精神一震,缓缓地将胸肺间的浑浊全都吐了出来,心里的烦躁似乎也随着这口浊气一扫而光。
弗利嘉摇头,沉声道:“我所知道的也许还没有你多,大概十天前,我接到父亲的电话,他告诉我在一个地方藏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然后又告诉我了八个名字,让我和这八个人会面,共同取出这件东西,两天后,我的父亲突然死亡,虽然报纸上的报道是自杀,但是我知道,他的死一定与这件东西有关,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会死。”
讲到这里,话音停了下来,一声轻微的叹息传进了叶重的耳朵,叶重不禁暗叹弗利嘉命运的多桀,一个在孤儿院里长大的私生女,十几岁才与父亲相认,却碍于父母的身份而无法公开自己,紧跟着遭遇车祸,成了个植物人,直到三年前才清醒,现在不禁要承受失去至亲的悲痛还被卷入到一场巨大的危机之中,连自己的性命都很可能会搭进去。
叶重也轻轻地叹了口气,弗利嘉扭头朝叶重笑了笑,像是在感谢叶重,又像是反过来宽慰他。
“第二天我就听说了蓝宝先生和伊藤先生三人的噩耗,那时我就知道这件事实在是凶险无比,而我有可能就是唯一知道那件东西下落的人,所以我不得不小心,也不敢去取那件东西,更何况我虽然知道地点,却不知道密码。”说到这,弗利嘉满含歉意地望了望叶重。
叶重没有想到其中居然又这么曲折的隐情,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也只能报之一笑。
“原来你父亲发给我们的那两组数字是两条密码。”叶重恍然大悟地说道,若不是弗利嘉主动告诉自己,打破脑袋也不会想到配森博士发给自己的这个可能改变人类命运的大秘密原来只是一半。
弗利嘉点头,“虽然我父亲没有说过,但我想他一定知道有人想要夺取那件东西,而且其势力异常庞大可怕,所以他不得不采取如此谨慎的办法,之所以把密码同时发给八个人,我觉得他是觉得这八个人联合起来,或许又可能与那股势力,也就是你们所说的末日审判抗衡吧,而在我知道了密码后仍不敢独自取出那件东西的原因也就是怕我无法保护这件让我父亲付出生命保护的东西。”
叶重颔首,弗利嘉的想法与自己当初的猜想相去不远。
“我很想知道在希腊的时候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你怎么会知道我会在那?你怎么知道我就是昆仑雄鹰?”叶重一连串将自己一直想不通的问题连珠炮似的问了出来,虽然在探宝界昆仑雄鹰的名头响当当,但他可不认为自己已经达到了那些个著名歌星、影星般的妇孺皆知的程度,事实上,知道叶重就是昆仑雄鹰的人本就不多,而知道叶重长相的人更少。
弗利嘉咬了咬嘴唇,目光复杂地凝视了眼叶重,“鹰,你还记得七年前你曾经到过英格兰的维斯维尔吗?”
叶重愕然地望着弗利嘉,不明白她的问题与自己的问题会有什么联系?七年前,自己刚刚二十岁的时候的确曾经前往英格兰的维斯维尔为一位英国伯爵的后人寻找他的祖传宝藏,不过事后证明那不过是个以讹传讹的谎言罢了。
弗利嘉对自己的调查可真够详细的了,叶重暗想。
虽然不解,但叶重还是点了点头,“七年前我的确到过维斯维尔。”
“那么你还记得那个阴雨的夜晚,你遇到的那起严重的车祸吗?”弗利嘉的胸口快速地起伏着,连声音也在微微颤抖。
叶重思索着答道:“不错,我记得那辆大巴车跌落山崖,听说那是一所学校的学生们集体前往农场劳动,当时的情况很惨,一车三十多个孩子,活下来的不到十个人,我下去救……。”
叶重猛地停住,他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不可置信地瞪视着弗利嘉,手指抖动得无法自已地指着弗利嘉,“难道,难道你是……”
“是的,我就是被你救上来的人中的一个,你是我昏迷前看到的最后一个人,在我昏迷的四年里,我的脑海里反复重复着车子滚落悬崖,你把我抱出来的情景。”
叶重忍不住呻吟了一声,说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是惊喜还是无奈,喜的是当年以为必死的小女孩竟然奇迹般地活了过来,无奈的是自己这个恩人几乎死在了她的手里,叶重脑子里突地冒出一个词来,“恩将仇报”。
在维萨的记忆里,她从没见过叶重如此激动,几乎失态,立刻急急追问叶重发生了什么事,叶重快速地把自己当年从车祸中救出了弗利嘉的经过说了一遍,维萨也忍不住一个劲地摇头发出连串的啧啧声,惊叹命运的神奇。
“原来我们的第一面竟然远在七年前,缘分啊!”叶重苦笑着摇头叹道,此刻他除了慨叹命运女神的顽皮之外,实在无话可说,原来两个人的命运早在七年前就曾有过交集。
难怪弗利嘉能够一眼就认出自己,毕竟七年来,自己外貌上的变化并不大,而当年这个只有十几岁的小女孩却应验了那句“女大十八变”的俗语。
更何况那已经是七年前的事情了,叶重的记忆力虽然不错,但也没办法清晰记得匆匆间只见过一面的人的模样,何况那时候的弗利嘉满脸血污,自己压根就没有看清楚她的长相!从这一刻,叶重才完全相信了弗利嘉的身份,因为七年前所发生的那件事,除了叶重自己和受伤的小女孩外,绝对不可能又第三个人知道。
无语了良久,激动的两人才稍稍平复了些,叶重觉得和弗利嘉之间的距离突然拉近了许多,卸除了提防以后,叶重顿时感觉轻松了许多。
“弗利嘉,那么你是怎么知道我就是昆仑雄鹰的呢?”叶重好奇地问。
弗利嘉神情郑重地说道:“在你们中国有一种大神通,可以洞彻天地、通晓古今,上下五百年尽在我心中……”
“宿命通!老天,你该不是因祸得福,因为一场车祸而得到了这种大神通吧?”叶重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弗利嘉,暗想那也没什么不可能的,自己也不正因为雷劈不死而获得了双向催眠的超能力吗!
看着叶重古怪表情,弗利嘉扑哧笑出声来,“骗你的!其实我在得知父亲的死讯后便马上开始调查邮件上的八个人,对你也有所了解,不过那时候并不知道昆仑雄鹰就是你,而我与你的相遇完全是巧遇,当时我正在希腊,见到你时便一眼就认出了你,本想找个适当的机会给你个惊喜的,当你与我搭讪时我就隐隐感觉到你与那个昆仑雄鹰的资料很相近,直到后来看到你的手帕我马上肯定你就是昆仑雄鹰了,何况你自我介绍的时候也说你叫叶重,一般人虽然不知道叶重就是昆仑雄鹰,但我可是想尽了一切办法对你做了调查的!”
当弗利嘉说到手帕的时候叶重立刻意识到自己是哪里出了破绽,正如昆仑雄鹰的名头一样大名远扬的还有独属于他的标志,在叶重昂贵的手织丝帕一角,绣着一支栩栩如生展翅翱翔的雄鹰像,这手帕是在他帮助一位印度贵族寻找到了他祖先遗骨后,那位感恩戴德的贵族为叶重精心制作,全世界独此一份,每年只制作十二条,全部共给叶重,久而久之,雄鹰像便成为了叶重的标志。
叶重苦笑着想,自以为对于自己的行踪隐藏得万无一失,自鸣得意,在有心人的眼里却是破绽百出。
“能够遇上你,让我不得不感谢命运对我的厚待,你的两次出现都是在我最危急,最无依的时刻。”弗利嘉苍白如雪的脸颊浮起了一抹感激,叶重不知道她究竟是在感激命运还是在感激自己,但是弗利嘉话里流露出的淡淡的无助和庆幸让他心头颤动。
第048章 … 鹰的计划
犹豫了一下,叶重还是说了出来,“弗利嘉,如果当时我真的没有察觉……”叶重想说如果我当时没有警觉,岂不已经死在了你的炸弹之下?
弗利嘉也感觉到了叶重话里的那丝怨尤,嗔怪地白了眼叶重,“你以为是你反应快啊?其实那枚炸弹是遥控的,我是在你跳进海里之后才引爆的!”
叶重啊了一声,目瞪口呆地望着弗利嘉薄怒的俏脸,他一直为自己英明神武的当机立断而骄傲,没想到这只不过是弗利嘉给自己敲响的一记警钟而已。
转念一想,果真如弗利嘉所说,如果她真想要自己的命,遥控炸弹绝度要比定时炸弹保险的多,自己在游艇上逗留了十几分钟,根本就没有逃命的机会!
“不过,鹰,”弗利嘉脸色突然变得严肃无比,“最开始我的确想要你的命,我查到了那封邮件,我想能够改变人类命运的能力在任何人眼中都充满了吸引力,我父亲的死和接到邮件者接二连三地死亡让我认为是接收到邮件的八个人中有人起了贪念,除了已经出事的三个人外,其他的五个人都有嫌疑,虽然发生谋杀时你在希腊,但是,你知道的,在仍活着的人中,拥有足够的财力能能调动大量的人力的人并不多……”
“是的,我和郎先生又能力调动大量的人力,而幽灵与我则拥有足够的财力,这样分析,符合两个条件的只有我。”叶重接过弗利嘉的话苦笑道,“而且这些年来,昆仑雄鹰这个名字的崛起太快了,而我又是最年轻的,我追求名利,喜欢享受,呵。”
弗利嘉垂下目光,轻声道歉:“对不起,鹰,我不应该这么认为你。”
叶重摆了摆手,示意弗利嘉自己并不在意。
他没办法责怪弗利嘉的这种猜测,在最初得到消息的时候,自己也是认为是接到邮件中的某人有问题,不过当局者迷,那时候他根本没有觉得五个人中,自己竟然是那个嫌疑最大的人。
“那么,弗利嘉,告诉我,为什么你现在还会主动找上我?你不怕自投罗网?”叶重目光炯炯地盯着弗利嘉,问道。
弗利嘉抬头,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我别无选择,”弗利嘉眼中的彷徨和无力让叶重感觉自己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针猛地刺了下,他几乎感受到一个一心为父报仇却无可奈何地被仇恨折磨的弱女子那深沉的悲哀和自责。
弗利嘉把目光转向大海,悠悠道:“其实知道了你与布莱恩教授呵塞恩斯神甫会面,我就觉得你要么想借这个机会把两人杀死,要么就是出于自身安危的考虑与他们商量对策,第二种情况证明你不是凶手,而第一种情况对你这么聪明的人来说是很愚蠢的做法,因为真正的凶手不会故意引火烧身,对付一个学者和一个神甫,远比对付伊藤浩二和钻头那样的人容易得多。”
叶重默然,弗利嘉的分析的确很有道理。
“依靠我自己的力量别说无法为父亲复仇,就连能否保住父亲留下的东西都是个问题,我相信凶手早晚会查到我的,所以,鹰,我不得不赌一次。”
“其实,你刚才与我见面的时候也是在试探我吧?”叶重淡笑着问道。
弗利嘉双唇紧抿,眼中射出决然目光,“是的,我相信真正的凶手得知我就是佩森博士的女儿,知道他一心想要得到的东西的下落,必然会露出些马脚,面对我这样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也许有机会同归于尽。”
叶重眉头扬起,“弗利嘉,我很好奇,你会怎么对付我?是像上次在游艇上那样吗?”
那幕活色生香的火热缠绵景象立刻浮上两人心头。
弗利嘉的脸颊瞬间涌上一片朝霞似的红晕,长长的颤抖着的睫毛出卖了她内心此刻的羞涩,“该死的臭鹰!”弗利嘉轻声喃喃道,头却像鸵鸟似的越垂越低。
叶重心头一荡,弗利嘉这幅娇憨羞赧的模样让叶重在心里大呼受不了,又忍不住猜测当日若没有艾儿的电话,弗利嘉是否真的会与自己共谱鸳梦?
一旁的维萨看得妒心大做,她虽然不明白两个人说的是什么,却了解自己眼前这两个人一个含羞带怯,一个口水横流意味着什么,冷冷地哼了一声,弗利嘉身子猛地一颤,目光顷刻便恢复了平静,羞红的脸颊也快速地褪去。
叶重尴尬地摸着鼻子,暗暗责怪自己竟然忘记了维萨还在旁边,不禁后悔出来散步为什么要带着维萨呢?
“如果你真的就是凶手,我刚才故意拉近与你的距离,在你放松了警惕的情况下我就会用这个对付你。”弗利嘉从头上挽起的发髻中抽出了一根固定头发用的簪子小心翼翼地递给叶重。
叶重冲着阳光仔细地观察这根簪子,簪长大概十几公分,簪头用白金打造成精致的弯月形,而簪身则是由精钢制成的长针,簪身上一圈圈细细地雕勒出许多浅沟,在阳光下簪身的下半段闪烁着幽幽的蓝光。
叶重倒吸了口凉气,这只簪子上显然是淬过了剧毒的!
“这上面淬过太攀蛇的毒液。”弗利嘉目光凛然地说道。
叶重忍不住吹了声口哨,“乖乖,太攀蛇,那可是被称为陆地最毒的毒蛇啊。”
弗利嘉点头,“这支簪子上的毒可以保证在几秒钟的时间里夺取一头健壮的成年水牛的性命。”说完上下打量了叶重几眼,似乎在说,“你就算再强壮也比不上水牛吧?”
叶重苦笑着耸了耸肩,自己还真是命大,虽然刚才与弗利嘉初见面时也有心提放着对方,可毕竟是面对着一个两手空空的柔弱女子,更何况在自己一击必中的有效距离之内,防范之心已经大大降低,却没想到自己刚刚距离死神不过一米多远。
弗利嘉审慎无比地将淬了剧毒的簪子重新又插入脑后的发髻中,叶重的嘴张了张,想让弗利嘉扔掉这个随时可能使人丧命的东西,却也觉得有些可惜。
“放心吧,我会小心的,说不定以后能用得上。”弗利嘉朝叶重笑笑说道。
叶重周身一阵发冷,暗想不知道谁有这个运气能享受到号称世界上最厉害的毒蛇的毒液。
整理了一下思绪,叶重简要地将自己所掌握的弗利嘉尚未知情的情况讲了一遍,太阳已经升起了老高,叶重怕艾儿几人起床后看不到自己和维萨会担心,便领着弗利嘉向度假屋走去,而维萨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