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敬明-岛9·庞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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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敬明-岛9·庞贝-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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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我和肖横好上了之后,小眠和书生的关系也就悄然地停止了。书生曾经有一次找到过我,白净的脸庞上多了好多乱七八糟的胡渣,“其实我也知道,小眠不可能真的喜欢我的。但是只要能跟在她身后,当时觉得也是快乐的。”这一次的对话,让我对书生另眼相看。“那你还写诗吗?”我问他。“写的,总有一天,我会写一本诗集。在扉页上写小眠的名字。”那一刻,他的眼睛闪闪发光,就像他自己写的那一首诗一样,东方明珠。 
  “那么,小眠,她快乐吗?”书生最后问我。 
  我没有回答他。因为我真的不知道。 
  但是圣诞节终于来临了。拥有圣诞阴影的小眠吵闹着要过一个热闹的圣诞节,还要去听五月天的跨年演唱会。这些日子,她越来越像一个小孩子,我和肖横表面开心,其实背地里都在暗暗担心。五月天的票子很难买,圣诞夜当天开始售卖,肖横逃课很早就去排队,我骗小眠说,他姐姐到上海来了,他去接她。 
  小眠的眼睛里隐约有些失落。上课前,她对我说:“我很想去跑步,可以吗?”小眠轻轻晃着我的胳膊,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我。“要是一个人连想跑步的时候都不能跑,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她用言语挤兑着我,开着没良心的玩笑。 
  “好。”我说,我带着她在操场上缓慢地跑着。她妈妈前几天打过电话给我,“小眠最近要是说什么,你都答应她吧。”嗯,都答应她,全都答应她…… 
  “跑步,真快乐啊。你怎么会不喜欢跑步呢?”小眠望着我笑说,“待会课后我们去吃炸猪排好不好。你叫肖横多帮我们抢几块吧。他那么壮应该能抢到的。” 
  “好。”我说。全都答应她…… 
  “以后,我回澳洲去看我那边的老师,你们和我一起去看好不好,我带你们去看那个游乐场,那个大大的翻滚列车。到最高的时候,会很接近蓝天的。” 
  “好。”我说。全都答应她。 
  “那你们的小孩要叫我干妈好不好?” 
  “好。”我说。全都答应她……   
  项斯微:再见,圣诞夜(7)   
  我们回到教室,却发现教室里的气球只挂了一半而已。有鲜红色的礼花从天花板上吊下来,刚好在苏老师耳朵边上,像是给他戴了一朵媒婆小红花,有人在偷偷笑着。我们坐第一排,小眠的头微微一歪,靠在我的肩膀上,“我很累,很累。”她的嘴角诺诺地挪动着。下午的阳光有些阴霾,毕竟是最冷的冬天了。而小眠,安静地睡着了,她的手从课桌上垂下来,发生了撞击的声响。 
  这是2004年的12月。如果还有人记得的话,很冷。 
  真的很冷。“圣诞临近百花香;一香送你摇钱树;二香送你贵人扶;三香送你心情好;四香送你没烦恼。五香送你钱满箱。” 
  而那个值得的人,不会让你哭。 
  '小眠,再见' 
  那以后,没人知道肖横去了哪里,只有我,每年圣诞和他互报平安。 
  几年以后,我跟随全家去澳洲度假的时候,我空出一天时间,独自去了当初小眠去过的那个游乐场。我想看看,小眠所说的那种接近蓝天的感觉究竟是什么。工作人员说,这已经不是澳洲最好玩的翻滚列车了,他们又建造出了新的玩具,更大,更刺激。而我还是坚持上了车,跟随乘客一起盘旋,上升,俯冲,尖叫……就在升空的某一瞬,设置好的相机快门,拍下了我夸张的脸。 
  我在领取照片的地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孔。那是一张不知道什么时候拍摄的照片,肖横紧紧闭着眼睛,并没有像一般游客一样大张着嘴巴,我隐约看到他眼角有泪光,照片下面有一行小字,“我一次又一次地玩翻滚列车,在往上的时候,那么接近蓝天。为什么,为什么我一次都没有看见过你。” 
  我把我的照片贴在他旁边,我写着:“小眠,我很久都没有吃过炸猪排了。真的,很久了。”照片里,我嘴巴张很大,我终于开始快乐起来了。 
  碰巧,那又是一个圣诞夜。但我们没有再见。   
  消失宾妮:休眠的行星(1)   
  1 
  未料到的是,在雨季来临的前夕,自己会递出那封情书。以及次日撑伞在十字路口等待时,绵绵细雨润湿了自己捏在手心里的那张写着“无论如何,请当作没看过那封信,拜托你了”的字条,却不见那个人按照每日必经的线路出现。 
  以及—— 
  在自己怀着“告白失败了吧”的这个夏日清晨,当自己在教室门口抖落伞翼上的雨水时,身旁的人谈论着的话题。 
  “听说昨天四班的男生出车祸了?” 
  她门口旋转着伞柄,雨水向四处飞去。 
  “别说了。好可惜。当场就去了。” 
  “听说家里也不关心他,直到半夜才知道人死了呢。” 
  她将伞收拢来。哗啦作响。 
  “名字?” 
  “四班那个有名的闷罐子啊。”对方稍稍停顿,“林望夏。” 
  江晴抬起头。似乎、雨季是从这日凌晨来临的。青涩、汹涌的气息,如同空气之中涨起的潮水,在伞柄收拢的那刻,忽然全数落在了江晴的眉目间。手中未曾来得及“后悔”的字条,在顶头处是自己小心翼翼写下的对方的姓名。 
  至。林望夏。 
  2 
  认识他是在雨季。 
  两年前的午后,自己撑伞从河塘经过,就看见他坐在那里。自己当时正从书店里出来,怀里抱着两本占卜书,满心欢喜的从他身后经过。雨不大。他没有撑伞。短发上结着晶莹的水滴。他坐在河塘边,看着水中一个一个滴落而成的圈。 
  “靠边靠边!” 
  发呆时,河岸狭窄的路面有大叔骑着自行车汹汹而过。江晴赶忙往旁侧的堤岸间跑去。然而忙乱之间,怀里的书就这样落至浸透雨水的地面。但是因为自己身着短裙,又拿伞又提着一只小包,此刻大雨倾盆而下,她顿时不知应该先做哪个步骤。 
  直至那个孤零零的少年站起身来。 
  雨哗啦啦、哗啦啦的下着。被水汽笼罩着的世界,叶有着清淡的绿,街道上仿佛生出透明的氤氲。以及少年身上,都仿佛缭绕这薄薄的雾色,挽住了他眉角忧郁的起伏。 
  “给。” 
  少年拾起书,递给矮过自己一头的江晴。书的名字是——《属于你的星星的轨迹》。递交的瞬间,他却忽然有些迟疑,“这本书……嗯,能帮你找到属于自己的星星?” 
  后来许多次梦见望夏,都是那时的场景。自己将伞沿抬高,努力想要去看少年湿润的面孔,却看见他忧伤满目,雨水将他的发梳理成缕缕丝丝。额前那一缕,圆润的水滴顺着自己内心的惶恐落了下来。 
  “是的。属于自己的星星。” 
  话音落处,自己没有伸手拿回书。 
  而是自己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勇气,竟踮起脚将伞举过了少年的头顶。雨伞所笼罩之处,在雨水下悄然而生一个世界。而自己当年就这样轻易地,将这个人划归到内心深处的世界里来了。 
  “谢谢你呀。” 
  3 
  果然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雨季呢。从望夏去世的那天夜里开始,这座城市就被浸润在雨水之中。地理课,江晴伏在地图册上,眼下是花花绿绿的世界线条。夏季前夕黄梅雨带,在地图上看是道狭长的伤口。而自己的世界从那日起就被覆盖在了伤痛之中。 
  极红为高处。 
  深蓝为沧海。 
  “江晴。”邻桌小心翼翼地唤她,“别走神啦。老师盯着你呢。” 
  江晴抖擞起精神直起身板。隔壁班四班传来齐声朗读课文的声音。四班,望夏所在的那个班。顺着墙壁流淌过来的字符,像是整篇的密码。从前望夏在的时候,自己会使劲地去听着各式音节里属于他的那个起伏。 
  听得到也罢,听不到也罢。 
  秘密不在那里。 
  而是在内心里有个契合他的位置。 
  声音若响起,那个预留出来的空处便被他落寞的声线所填满了。 
  那句话是什么来着?   
  消失宾妮:休眠的行星(2)   
  那个时候,他在伞下问自己的那句。 
  ——“那你能帮我找到属于我的行星咯?” 
  4 
  在那之后,名叫林望夏的少年应约而来,寻找属于他的行星的位置。 
  “太阳与月亮都落在摩羯座呢。”江晴利用生日、出生地、时间等等一系列的因素,以自己半吊子的能力计算出望夏出生那一刻,天上的行星所排列而来的那个位置,“你很闷、很固执呢。” 
  这不完全是计算出来的。 
  在第一次遇见之后,偶尔在隔壁班发现了他的身影。形单影只在教室的角落。阴郁的个性。没有什么流言,亦没有什么风语。所有的打听都是以“是个很闷的人”为回复。倘若想询问更深一点“那家庭呢?” 
  同学在大脑之中索引一遍关于“望夏”的种种,最后只得摇头:“不知道呢。” 
  直到他忽然跑来向自己询问行星的位置,告诉了自己他的生日、出生地,等等等。 
  “在C镇出生啊?”江晴想了半天,“离这里好远哦。” 
  “嗯。大山里面,空气很好。”少年俯下身来,“夏天没有这么长的雨季。” 
  关于他的种种由此被烙印下来,变成心底不灭的印记。C镇。在那里长大至九岁。而后被母亲带到城市。一直辗转颠簸,至如今。 
  其实算命盘不需要问那么多,但是自己却滥用私权扣留下属于他的一切秘密。例如。他那些鲜为人知的过去。例如。少年忧郁时仰起面容,发丝柔软地遮住眼帘。 
  “还有没有?”他在询问着关于“属于自己的星星”的秘密。 
  江晴悄悄收回自己打量的目光。 
  在十二颗星星所归属的十二宫,少年的秘密仿若悄然打开。然而自己只是个半吊子的占星师,只能挑选着自己看得明白的星星去知晓他的一切。就在自己对照着书籍翻阅着星星们的含义时,出乎意料的解释却出现了。 
  5 
  “幼年家庭不幸。”邻桌飞快地传递着自己听来的消息,“据说出门前一晚是和家里吵架了。所以在路上出了车祸也没人追回。家里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呢。” 
  江晴心里一惊。 
  惊讶的并非“家庭不幸”。因为在两年前算命时,自己就从书上查阅到了这段艰涩的过去。那时少年忽然低下面孔,看着她手指指向的段落。星星轻易地预示了他的过去。 
  但是江晴有些后悔解读了这颗星星的秘密。 
  她并不希望他是这样晦涩阴暗的少年。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 
  “真准呢。”少年却笑了,“我父亲……确实一早就去世了。” 
  事到如今江晴也记得那天他的样子。他忽然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发,叮嘱她“没关系”。而自己靠着窗台继续听她的解读。那时窗外的光线斗转星移而过,由亮至暗,而自己竭尽所能地从书本上找寻属于他的星星的解答。 
  然而少年终归默默不语。 
  只是“出门前一晚和家里吵架”让江晴始料未及。在连日以来的回忆之中,心里惦记的已不是“生死”,而是“他在离开之前,是否知道自己的心意呢”。倘若他那日平安地回了家,而后打开了书包,看见自己偷偷夹在了交还给他的作业本里的情书。 
  那么,他会不会按照情书上的约定,给自己答复呢。 
  但是所得到的结果,却是自己无法预料的。 
  ——“无论如何,他挺可怜的呢。这样年轻就去世了。” 
  邻桌撑着下巴,仿佛在回想那个身影单薄的少年。 
  6 
  从来不知道为何他会想知道星星的秘密。 
  “我一直觉得只有我这样的女孩子才会感兴趣呢。”江晴总是在河塘边找到离家出走的望夏,为了排遣他的优柔,于是找些话题和他聊。 
  “人都会想知道未来吧。” 
  少年往后仰去,双手枕在脑后,睡在河边。 
  “星星知道我父亲在我小时候过世,那是不是也能算出我将在什么时候去世?”不久,一旁的望夏忽然开了口。   
  消失宾妮:休眠的行星(3)   
  “唉?” 
  “不能?” 
  “理论来说都能吧……”江晴顿了顿,“但是哪有人要算这个的?” 
  望夏仿佛笑了笑。而后又闭上眼。坐在一旁的江晴看着他睡着,问题仍旧隐忍在心。其实自己大约是知道一点的。从各式各样的途径。聊天啦。打探啦。算命啦。从细碎的线头里理出了望夏的种种。 
  小时候随爷爷奶奶住在乡下。父母离异,而后父亲一早过世。仿佛还是因为母亲的原因,累及爷爷奶奶生病。最后不得已又随母亲来到城里,寄住在继父家。继父家还有个小儿子。而自己完全是个外人的状态。 
  江晴看着望夏。真好看。她忽然有种偷偷拿出手机拍下的念头。 
  “别拍。我没睡着呢。”他张开眼,“据说睡觉时拍照会把灵魂带走的。” 
  江晴只好收回手机。 
  “要拍也可以,回答的问题让我满意就行。”望夏站起身来,拍了拍灰,有蹲下来看着江晴的面孔,“怎样?” 
  “什么问题?” 
  他的面孔在江晴眼前,咫尺间。削瘦的脸,忧愁的眉,眼角藏着雨季般湿润的情绪,嘴角的弧度刚刚好描绘出他淡泊的气质。 
  “你觉得活着的人比起死了的人,就一定是幸福的吗?” 
  7 
  在未思索出答案之前,每天只在学校偶尔照面,看见他站在走廊的窗台前发呆。他身边空空落落,没有属于“好朋友”的位置。 
  他总是一个人。 
  好像想得多了,那个人就会入住到自己的脑子里。无时无刻不在。总是在想着他所提及的那个问题,若不是他问起,像自己这样的人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去思考。而后偶尔经过他所居住的地点,看见他的弟弟在窗台上扔纸飞机。 
  一个回旋撞上自己的脑袋。 
  “哈!命中!” 
  小孩子居然还是故意的。 
  总以为听见自己的叫苦声,该有个家长什么的出现,应声责备两句孩子。然而自己站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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