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来上课?”
嗯,送朋友,难得你去上课啊。心里松了几分。
是啊,难得我上课你居然还不在。
心跳空一拍,然后安慰自己说不要多想,他对熟识的女生都会这么说的吧。
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忽然想起桩事,于是说杜航你知道我们学院那个学生会会长叫什么名字吗?
不知道啊,怎么了?
没什么,帮我朋友问问。
她看上会长了?
是啊。
怎么就没人看上我啊。
林小汐笑起来,说因为会长很难得才见得到一次,估计你消失一段时间就有人想你了。
好,就拿你来说,这半个月见了我几次?
没几次,也就一星期两次吧,这个星期只见了一次。林小汐想杜航你基本都不去上课了。
记得还挺清楚,那我也算是消失了吧,怎么就没人想我呢。
有的啊,大概是你不知道吧。
有的啊,只是没说而已。记得如此清楚,整个星期都盼着周末晚上的班会点名,那个时候你一定在的。林小汐心情再次低落下来,这样的感觉,让自己变得舍不得毕业,还有两年,之后就见不到了,怎么办呢?
杜航说林小汐你毕业后要去哪里?林小汐说去有喜欢的人的城市,如果没有的话,去杭州。
小女生。林小汐猜杜航这么说时是笑着的。杜航说多考虑考虑我家那边吧。
林小汐在心里笑起来,有喜欢的人的城市,其实就是那里啊。
5
在此之前的许多年里,我们生活在地图南北两个城市,遥远陌生到不曾想过去了解那个地方,那些年月里,或许我们在同一时间看着同一部电视剧,或许在我踩着拖鞋去打酱油时,那个城市里白衣白裤的漂亮少年也走进某家便利店。冬天寒冷的早晨我迎着冷风奋力蹬着自行车上学时,你骑着我喜欢的那种赛车在往学校赶,就在我眼泪被冷得掉下来时,你是不是也笑着和朋友打了招呼呢?
miki:冰封沿线(5)
这些所有的未知却让自己温暖起来,相同的时间里,不同空间的我们过着自己的生活,直到二十年后遇到,军训动员大会之前,你走过来问同学你有眼镜布吗?于是生命线重叠起来。那么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之前的成长轨迹是为着在此刻遇到你呢。
林小汐把头枕在手臂上,下午的阳光落在身上,衣服细小的纤维软软地摇晃起来,黑板上西方经济学的公式一堆又一堆,刚才回头去看时,发现杜航趴在桌上睡着了,眼镜放在一边。这样就好,只这样就好,这样的时光,不要结束才好。
很久以后林小汐开始写回忆录,像个老太太一样记下所有琐碎的事和心情,在某个冬天温暖的早晨打开QQ聊天记录看着与杜航最初和最后的谈话时,鼻子就酸起来,一种叫悲伤的感觉席卷而来。
6
杜航走的那天林小汐也去送他,看他笑着和朋友打闹,然后和班里的同学告别。他说别羡慕我啊,墨尔本的美女都该欢庆了。
曾想着即使你回到你生活的城市,我也能够去那里看你,去那个有海的城市生活,就算无法成就一份爱,也可以不告诉你我的存在,只要想着你也在那里就会勇敢,忽略这其中所有困难。可是,墨尔本对于自己来说是那么遥不可及。而你提前一年离开了我的视线。
握上杜航的手时林小汐情绪几乎崩溃,可她忍住了,她说杜航你别删了我QQ号啊。杜航说不会的,只是也许以后聊的机会要少很多了。
林小汐说杜航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杜航抬手揉揉林小汐的头,终于揉掉了她的眼泪。这样亲昵的动作会让我以为你真的喜欢我的。却最终没有说出来。那些痛到窒息的无奈,有人说叫做绝望。
那年的体育课,我们选修了不同的项目,你在球场上踢着球,我在场边的垫子上滚来滚去,一些叫做喜欢的情绪让自己幸福。走到教学楼下时你叫我的名字,你说辛苦吗。我淹没在你的笑里,再也没有出来。
只不过是毕业,只不过是离开了那些时光,只不过还是想着你。
林小汐刷新着杜航的QQ资料,然后柯昕的头像晃起来,他说我今天到杭州,一起吃饭吧。
林小汐说柯昕你小子真有福气,有那么温柔的女朋友,柯昕说是啊,比你好多了,我终于不用再受虐待。林小汐就笑,说老娘我其实很温柔的。
柯昕说你脑子大概坏了,杜航只是上个世纪的梦。林小汐说可是我始终不想从这个梦里醒来,她说我的回忆录写到了那次和他还有一帮同学去唱K,公车上他把我拉到身边,我想起那些美好的漫画。林小汐还说我写到了柯昕你当初问我喜欢杜航什么,我说我喜欢他对我笑,我说他有时候嘴巴很坏其实是个温柔的人呢。
柯昕说两年了都,你快变成老姑娘了。林小汐说我妈都找我去相两次亲了,可你说我怎么就真的没办法忘记杜航呢,又没有什么誓言,甚至没有告诉他我的心情,你说我怎么就走不出关于他的世界呢。
林小汐说火锅好辣啊,柯昕低下头吃菜,说是啊,你以前没这么怕辣的,喏,这里有纸巾,擦擦眼睛吧。
手机里仍然有杜航的号码,林小汐总在深夜想起杜航向上弯起的嘴角时按下它,听着电脑机械的声音说着已关机,然后淹没在那些关于过去的梦里。
7
毕业后在这个城市留下来,在杜航的家和曾经的学校中间,地图上三点连成线。没有亲爱的人,没有熟悉的朋友,只因为是一直想尝试着居住的城市。
林小汐每天行走的路上有很多租书的小店,兼卖一些饮料。这个春天来得有些晚,四月的早晨依然要穿毛衣。林小汐把热乎乎的牛奶捧在手里时,租书的阿姨说小汐你该找个男朋友啦。
手机换成了最新款,放很多歌在里面,林小汐一直记得杜航喜欢的歌手,只是,不知道现在的他还喜欢吗。有些事是比其他任何事都记得清楚的,就像会忘记要带某份文件上班,会忘记去银行还款,也会忘记吃午饭,可是却清楚记得某个人不喜欢吃薄荷不喜欢臭豆腐,记得他说武侠小说是要一直看下去的。
miki:冰封沿线(6)
我记得这么多关于你的事,如果你把我忘了可真是很过分呢。林小汐开始变得会自我调侃,说自己也蛮无聊的。只是还是会经常梦见你,你进教室,你把书放在餐厅桌子上然后去打饭,你站在柜员机旁取钱,你夹着支烟倚在走廊尽头的窗户边。那些与你熟悉起来的日子里没有再看你牵着某个女生走过,偶尔发短信也继续调侃对方,见面时却依然平淡。
办公室窗外有高大的枫杨,花序长长地垂下来,窗帘般摇晃。林小汐挂在网上搜索着杂志的最新排版样式,小小的美编,生活总是淡到失去知觉。只是当林小汐闯进那个博客时,生活的风口被撕开,名字叫曾经的风吹乱了头发吹疼了心。
有个女孩是喜欢了很久的,以为可以一直安安稳稳然后一起幸福,可是自己始终改变不了命。即使离开,也没说原因。
她喜欢笑,安静地坐在前排,我以为她很文静,熟识后发现也挺能闹。她转回头说话时我能看见她笑起来的样子。
这片土地被海环抱,在遥远的地方,她似乎在梦想的城市生活了很久。
看过一个Flash,叫《2004冰封太平洋》,电影般的镜头里,男孩长成男生,然后男人渐渐苍老,在那年最后的梦里,隔开爱情的水结了冰,他向她奔跑,儿时联系彼此的风筝越飘越高。
我在想,如果有一天这片海洋结了冰,那么就可以见到她了。
我告诉现在的女孩我叫Tide,她说这个名字让她觉得忧伤,我说那是因为纪念着一个喜欢的人。
从小生活了很多年的城市也能够看到海,潮汐的涨落在她出现后有了特殊的意义,现在的自己能够对着疗养院外的海岸线微笑。身边的女孩说我和刚来时已经不同,那时的我拼命想要尽快离开这里,而现在,已经变得坦然。有些东西不是努力地就能追寻得到的,我知道我迟早会好起来,也许明天,也许明年,也许5年后,那时的她大概早已有了幸福的家。
没有再上过QQ,没有注销以前的手机号,这样让我有着一些希望,仿佛只要等到某一天,仍旧可以找到她,哪怕彼此早已苍老。
身边的女孩说新年时结婚吧,我说好。她是喜欢笑的女生,她说也许结婚那天我就能够站起来。我知道她对我的好。
遥远的那个人说过她相信来生这样的事情,或许我也能够期许一次。
相册里,杜航坐在轮椅上安静地看书,搭在腿上的白色毛毯雾一般覆盖了林小汐的眼。
8
林小汐站在几年前期盼过与心爱之人一起生活的城市里时,心里没有陌生带来的慌张。
杜航你在这里生活了很久呢,可是我现在才来到。在你小的时候,是不是也曾站在这里看过远方?城市边缘的海水果然如你所说不是很清澈,我们被这片广阔的水域包围,却无法看到彼此,在我脚下退去的潮水是不是在你那边涨起来了呢,墨尔本的冬天有雨吗。我知道你会好的,也许就在明天。在我们各自的幸福里,属于对方的片段回忆也许都不用言说。
杜航,我觉得海在笑呢,你能听到,是吗?
那些没办法实现的爱情,林小汐叫它们永远。
菩提萨缍:不朽的青春标志(1)
她说她走了,是因为灵魂不在了。
PART 1
我第一次见“坦克”的时候真是吓了一跳。吓了一跳里更多的成分是“这女的丫怎么这么自来熟!”那是高中开学的一个多月左右的时候,我去参加新生的欢迎晚会。我会去参加那个晚会完全是因为晚会上要表演的乐队的贝斯手是我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好朋友。而坦克去参加那个晚会是因为乐队里的另一个人——主唱蒙田。我们本身都忽略了自己作为高一新生的身份。蒙田并不是我们学校的人。而是我们那个小城市里,一家酒吧的驻唱歌手。出于对摇滚的热爱,和段川、孟飞、王小路组了个名叫Kurt的乐队。看名字就知道这帮人有多膜拜Kurt Cobain了。段川是我们学校高三的学生。仗着自己认识乐谱又会拨弄几下琴弦就和志同道合的人组了乐队。而孟飞和我一样是高一新生。至于王小路同志已经是快要当爸的人了,在一家广告公司上班。
那天晚上的表演场面异常火暴。Kurt登场的时候高三那帮女生尖着嗓子喊着蒙田和段川的名字。段川上场时还摆了个自认为很帅的POSE,可能是因为太过熟悉,我在台下看得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而主唱蒙田不靠嘶哑的嗓音光靠那张很“小白脸”的脸在那一站就已经很招风了。当唱到最后一首满大街都放的Coldplay的《Yellow Star》的时候全场沸腾了。我环视了一下周围的人,除了我和我身边的女生很冷静地透过黑压压的人群里的罅隙看着舞台外,其余的人都已经站起来了。那个女生就是坦克。当时那个场景我们都意识到了我们有多么冷静,于是两个人面面相觑足足有两分钟。这个时候她先开口说话了,“我叫宋凝。你叫什么啊?”
还没等我回答,她就再一次开口:“算了我看我挺喜欢你的,就叫你小妞了啊。”
“坦克”是我和她熟识之后给她起的名字。用她的话说“我这传奇女人的一生就败坏在俗名上了”。于是我觉得概括她传奇女人一生的名词只能是军事武器,便开始叫她坦克。慢慢的周围的人也就都接受了坦克这个名字。
我从来都觉得像坦克这种人应该是活在另外一个世界。那个世界太不真实。至少像我这种俗人、中规中矩的人是进不去的。可是却没想到不知从哪一刻起我们的灵魂捆绑在一起了。
后来想起坦克的话才觉得是这样的。我们的相遇就是命中注定的事情。
那次晚会之后我和坦克在学校里经常相遇。她每次看见我都热情地和我打招呼叫我“小妞”。而我还在脑海里思索着她这个俗名从前我好像在哪里听过。后来在高一上半年的期末考试成绩出来的时候,我看见“宋凝”两个大字排在年级大榜榜首后才想起在入学考试的大红榜上也有这个名字,并且也是以惊人的成绩排在榜首。记得当时我看见自己那点可怜的入学分数又看见她那傲人的分数后心想这人是什么智商啊!后来随着坦克和Kurt乐队主唱蒙田恋爱的消息漫天飞的时候我才想起来她应该就是初中时的那个传奇人物。因为地方不大,就那么几个中学,有几个好惹事生非或是长得不错或是家里有钱的人物都会迅速地从一个中学传到另一个中学。而像坦克这样长的不错学习不错家里又有背景又异常嚣张的女生早就被千万人传诵了。那个时候我听说的事迹里包括她上学开着一辆价值八十多万的沃尔沃;包括她家庭强大的背景;包括她把高中的女生打到满地找牙;还包括她混乱的恋爱史。初中时我的感觉和现在没差异“就是她完全是个小说里的人物嘛。跟我这种平常人根本不会有交集”。
高一下学期文理分科。奇迹般的我和坦克还有孟飞全部分到一个班级去了。我想那次学校一定不是按成绩分班,否则我怎么可能和坦克分到一起。而孟飞又怎么可能和我们分到一起。不过分到一班以后我才知道那完全是我对音乐的偏见。孟飞的成绩绝对是一鸣惊人。尤其是语文成绩好得叫女生都羞愧。后来我听段川说才知道Kurt乐队里面一半的歌词创作者都是孟飞。
菩提萨缍:不朽的青春标志(2)
“那么另一半呢。”
段川说,就是坦克呗。
等我知道蒙田是坦克的男朋友的时候坦克已经是Kurt的键盘手了。我惊讶于这个女人的一切。我说坦克你真是太强了啊。
坦克神采飞扬地说:“小妞……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姐姐我办不到的事情!”
坦克最厉害的地方是她每天不务正业奔波于乐队爱人和学习之间成绩仍旧那么好。坦克说这个世界上虽然没有绝对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