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在这所医院五楼外科病房的走廊里,快出院的病人老张手举着吊瓶,上厕所解决身体里储存了一夜的垃圾,他想让陪护的老伴多睡会,所以独自一人走了出来,他看到走廊里有一副担架床放在那里,一个病人躺在那里,而他床边还趴着个熟睡的年轻人,老张不禁感叹,现在的医院生意就是好啊!病人多的都住到走廊上来了!等他上完厕所回到自己病房的时候,他立刻觉得不对!他看到自己这个双人病房里有两张床,一张是自己的病床,另一张自己老伴正在那躺着,他可不会觉得医院会那么好心,看在他老伴年龄大的份上,给她特别安排个床位,在医院想睡床没问题,但那是要买的,那是只有用真金白银才能换来的待遇,他清楚自己这个退休职工哪有那些闲钱再买个床位。
三天过去了,彭贵的病情已经开始向好的方向发展,手术做的是相当成功,这让大雪和家人都深深地松了一口气,然而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一口气还没彻底松完,他们就面临着更为现实的问题“钱”。手术做完交急诊费的时候,大雪家的那5千块钱交上去,还不到急诊费的五分之一,医院让他们赶紧筹钱,于是住院第一天还在重症监护室,而第二天早上没交上钱,就被医院批发到七八人住的大病房,第三天早上医院还没见到钱,这还了得,在医生和护士白眼加冷眼下被批发到走廊,并被告知“如果明天还不交钱,医院就将对病人实施停药处理。”
大雪已经连续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了,他就这样时刻注视这父亲的病情,在第四天早上五点多的时候,稍微安心一点的他终于沉沉的睡着了,在梦里他跟父亲像以前一样在书房聊天,梦到父亲比以前更有精神了,头发也变的黑亮,全家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一只手拍着他的肩膀弄醒了他,他扬起头,揉了揉肉睡眼惺忪的眼睛,眼白很红,就像兔子的红眼,他看到一个大夫和那个让人讨厌的拿着一张催费单子的护士,原来是早上例行诊断的时间到了,那个大夫问了下他父亲有什么不适的表现,然后量了下体温,查看了一下刀口的愈合情况,换了下包扎的纱布就离开了,显得十分细心负责。
这时那个每日都要追次债的护士,用异常尖酸刻薄的口吻说道:“你今天早上10点钟之前,如果还是交不上钱,药房就会停药了,我们就是领药也领不出来了,我们医院要是都碰到你们这样的病人,还是早点倒闭算了,没钱还住什么院啊?真是的!”说完就就甩个脸,仰着头向其他病房走去,她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正在冷眼盯着他的大雪一眼。
大雪听到这里,平静的冷声说道:“你站住!”
那个护士顿了顿转身看向大学,当她看到大雪那双猩红的双眼射出的寒光的时候,她本人顿时呆若木鸡,这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如果眼睛能杀人的话,她自认为自己已经死过很多遍了,她被这双眼睛盯视的心寒体冷,再不赴刚才的傲慢和轻视。
“你给我听好了,钱我会交到医院的,该交的钱我一分都不会少你们的,你们要是治好我父亲的病,我会感激你们的,但如果要是因为停药而导致什么严重的后果的话,我是不会放过你们的,都得给我下去陪葬,本身这事是跟你无关的,但是由于你今天的态度,你也就脱不了干系了,凡是试图伤害我家人的人,我都会毫不手软的把他毁灭,我保证!”大雪的声音异常的平静,就仿佛恶鬼深夜前来索魂的语调那么飘渺惊悚,毫无半点烟火气息,有的只是对她鄙贱生命的蔑视。
这么狠毒的警告,用这么平静的语调说出,显得无比怪异,这个护士这个时候相信这个年轻人会做到的。她赶紧转身畏畏缩缩的疾步脱离大雪的视线,心中暗道:“你跟我急有什么用,我又不是管理药房的人!”
大雪就是这样,你对我好,我就对你更好,你若负我,我就百倍偿还,他就是这么恩怨分明。他转身坐在身边的小矮凳上,异常担忧母亲到底能不能筹到钱,他又想起昨天他那在部队四个兄弟给他打的呼机,当他们得知大雪的父亲住院的时候,立即表态可以给他筹集点钱,但大雪并没有接受,虽然没有接受,但大雪的心里还是暖暖的,他为这份兄弟之情里感受到那久违的暖意。
他不愿接受别人的施舍,因为他是一个强者,强者就有强者的自尊,虽然这只是兄弟之间在危难之时的守望相助,但是大雪也不愿轻易接受,用他当时在电话里的回答来说就是:“我的兄弟们,首先谢谢你们的好意,说实在话,我现在的确需要钱,但我不能随便接受你们的钱,我不需要施舍和怜悯,虽然凭着着咱们的关系,我这么说并不恰当,但是正因为你们是我最后的退路,要是不到最后一刻,我是不会轻易向你们开口的,如果以后需要的话,我会给你们打电话借钱。”
在早上九点多的时候,母亲十分慌张的来到了医院,心急如焚的大雪看到母亲立刻就迎了上去,母亲从她的西装内兜里掏出了将近两万块钱说道:“这些钱是我跟你小姑,小姨,大伯母借的的,你先去交了,应该勉强够急诊费,你跟他们好好说说,先让他们别停药,晚上之前就把这几天住院治疗的费用补上,我已经约好下午再去找人借钱,他已经答应先拿出几万让我们先应急,总之千万别让医院停药,”
说罢,她就转身急匆匆的离开了医院,大雪想叫住母亲说些什么,但眼看她已经走远也就算了,他来到缴费处,缴纳了费用,并拿着发票跟护士长说了一下情况,护士长看了看大雪,又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彭贵,她也觉得病人在走廊里呆着也不是办法,即影响病人休息又容易让病人感染,并且对于大雪他俩的父子深情大为感动,于是她就给彭贵安排了一个双人病房,并亲自跑到药房通融,才没有让彭贵继续流落走廊甚至停药。
大雪也对这个姓薛的护士长产生了由衷的感激之情,这个善良护士长正是因为今天的所作所为,使她成为了,大雪几年之后投资的一所大型医院的终身院长。
大雪坐在病房里,看着还在睡梦中的父亲,心里暗暗的想到,要是去找父亲的战友借钱,肯定是没问题,但是这样父亲的临老了还丢这么大的脸,即使病治好了,他也不会开心的。再说借钱这种事本身就很伤感情的,也是很让人讨厌的事,不是有句话这样说么,“你如果把他当朋友,你就不要借钱给他或者向他借钱!”
他又想到和自己家经常走动的亲戚,很快他想到了三叔,他爸的亲弟弟彭定西,他觉得作为爸爸的亲兄弟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况且亲兄弟之间相互救急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他不能只依靠母亲一个人奔波,他要争取主动,多寻找一条路,这样会更有保障。
他想到这里就决定下午就出去找他三叔,然而当他来到三叔家的时候却看到了让他终生难忘的事。
原来他母亲下午约的人就是彭定西,而彭定西从北京地产项目鉴定会结束回来之后,就卷了一笔钱悄然离开了企业局,自然在这次家族大地震之中,他一点事情都没有,他现在就职于一家大型投资公司,就任付总之职,而老总正是他的战友。
彭定西从大雪的母亲口中得知哥哥的病情,在当时也是十分热心,并信誓旦旦的承诺借给嫂子五万块钱应急,谁知道当他回家告诉自己老婆此事之后,他老婆也就是大雪的三婶跟他狠狠的吵了一架,她对大雪他们家的偿还能力产生怀疑,并拒绝借给大雪家钱。
当大雪的母亲石兰枝信心满满上门的时候,突然遭到了彭定西的拒绝,一时让她难以接受,他软语相求无果之后,彭定西和他老婆把她送到门外,而石兰枝此时想到自己那躺在医院的丈夫,想到那即将停药的威胁,使已经六神无主的她,不由自主的跪在了彭定西面前,最后一次哭求他的帮助。
这一幕正好被此时赶过来的大雪撞见,看到这一幕他顿时如坠冰窟,看到这一幕他的心里如万把钢刀在不停的搅动,他仰天吐了一口血,迅速跑到母亲身边把她拉了起来,他抱着走投无路的母亲怜惜的放声痛哭起来,他从母亲的哭诉中得知了事情的大概。
听完,他立即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他觉得自己要哭也不能在站在这两个无情之人面前哭,他那声音冷的如南极冰凌般说道:“此事本不该怪你,我的三叔,你无非是怕我们偿还能力有问题,你也太看得起我们了!即使这样你也没有错,错就错在你不该失信于我们,即使抛开兄弟之情不谈,你也不该失信。我彭雪在此起誓,从此以后你我两家老死不相往来,我不会再入你家门半步,我如违此誓,死!”说罢他怜惜的抱着自己的母亲默默的走了。
(我哭了,写不下去了,等收拾好心情再来!)
第二十九章 步入社会
如果说大雪原来有目标的话,那也是父亲为他间接建立起来的人生目标,那十年之约,那继续进部队的目标。他这个志向的建立在某种程度上说,是生活得惯性所致,显得并不怎么深刻。况且他一直在父母的呵护下还算顺风顺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自然对社会的感悟也就很有限,对金钱和地位没有多少概念。由于家族突变,他现在要想再回部队已经不怎么可能了,部队是不允许存在有可能失控地人的。而经过这些天的打击,特别是今天的这一幕,使他的脑子里渐渐明白,金钱虽然不是万能的,而没钱却是万万不能的道理,使他渐渐开始审视自己,为什么人们都是那么热衷于追逐权势,那么疯狂的拜金,他的脑子里渐渐埋下了一颗种子,在默默的发芽生长。
他搂的母亲很紧很紧,许久都没有说话,但最终母亲忍不住为父亲担忧道:“这可怎么办啊!即使我现在再去找人,时间也来不及了,难道再让你父亲搬到走廊?”说着她又开始了抽泣。
“钱的事,你不要再担心了,我会解决得,一会我打个电话!”大雪为了不再让母亲悲伤,终于决定向他那四个兄弟借钱了。
“真的?你能想办法?”母亲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心中还是难以置信,五万块钱对于他们现在来说可不是小数目,怎么能说借来就借来,如果那么容易他也就不必这么四处求人了。
大雪在母亲的注视下拿起了电话厅的话筒,扫了下BP机上的号码就拨通了电话,在听到一声“喂”之后;确定是宋春鹏接的电话,大雪开门见山的说明了来意,宋春鹏说道:“昨天我们已经给你凑了五万块钱,已经打到你的那张卡上了,我们觉得你没钱傍身可不行,就直接打你卡上了,我们可没有别的意思啊!钱不用急着还,就凭我们哥几个的能耐,到哪赚钱不都轻松得很?至于其他客气话你就别再说了,伤感情,有事就打这个电话,我们四个都在,还是那句老话‘我们一直都在你的身边’”
大雪静静的听着,感到双眼有些湿润,他抬头看看天,略微控制了一下激动的情绪,刚才彭定西所带来的阴晦也被慢慢的融化了,他挂掉电话,把钱包里的卡交给了自己的母亲说道:“妈,这里有五万多块钱,你看着取吧!我现在赶紧回去照顾我爸了,他一个人在医院我不放心。”
钱的问题解决了,他们在医院的日子也好过了许多,不过每天早上出催费通知单的时候,依然是那么让人心烦。母亲多次要求来医院陪护,但都被大雪劝回了家,他害怕母亲照顾父亲的时候反而把自己累倒了,而自己年轻,身体又好,正是最适合在医院陪护的人选,此时也正是他尽孝心的时候。
他每天给父亲读报纸杂志解闷,在父亲能吃饭他就慢慢喂饭给他,由于是腹腔手术,致使患者只能平躺着连枕头都不能枕,彭贵吃饭也就成了很辛苦,很漫长的事情。晚上等父亲睡着之后,他就坐着矮凳趴在床边休息,而彭雪自己则是每天都吃着最廉价的食物,比如馒头加咸菜,白饭加酱油,他需要把所有钱都用在父亲的治疗上,他认为增加任何别的花销都是不可原谅的。加营养是可以,但只是给父亲一个人加,从而让父亲早日康复。
在这期间父母要求他继续去学校上学,他都异常坚定的说道:“我父亲都这样了,我还有什么心思上学,我们家现在面临的不是简单的生活问题,而是如何活下去的问题,让弟弟好好上学吧!该轮到到我为家里做些什么的时候了!”为此母亲还自己在家偷偷的哭了几次,说着对不起大雪之类的话!
在校队参加联赛的前一天,不知道石中玉怎么找到了医院里的大雪,看着大雪已经明显消瘦的身体,听着大雪的讲述,本身是来叫大雪回校的石中玉,只好问候了一下彭贵,安慰了一下大雪,黯然离开了医院。
丹露给他打了无数个传呼,而等到的回话却是:“我已经退学了,谢谢你这些日子对我的好,我将永久珍藏这份美好的回忆,对不起!”丹露听到这样的回答,像失了魂一样,呢喃了无数个“为什么?”
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就这样这份纯真的感情结束了,丹露很痛苦,大雪又何尝不痛心,感情是双方面的,即使是无情无义的情场浪子,在结束一份感情的时候,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其实内心深处都不会好受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两人彼此眷恋,而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交集出残酷的现实,再不允许他们继续缠绵。
一个月很快过去,彭贵康复的情况很好,他极力要求出院,在家里慢慢调养恢复,其实他在住院两个礼拜的时候就开始要求出院了,住院贵啊!他每多躺一天内心就不安一天,他的愿望被主治医生和大雪严词拒绝了,据当时彭贵的身体状况而言,一旦出院很有可能感染或病情恶化,造成不可挽回的严重后果。大雪说道:“什么钱都花了,你就不要在意这住院的一点费用了,只有你彻底无碍,我们才能完全放心,不要再给身体留下定时炸弹了!”
然而今天医生检查完彭贵的身体,同意了他的出院请求,大雪搀扶着父亲回到了家,这天晚上家里比过年时候的气氛还喜庆,大雪很是香甜的睡了一夜,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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