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击败他了。本以为火器营是这一战最大的收获,可居然被大自在轻飘飘一句话全都毁了。
“唉……”
他重重的叹了口气,沉默了好一会儿后问道:“我带来的补品,还有多少?”
杨重脸色变了变,显然有些不愿意提到这件事,可杨坚的眼神逼过来,他只好如实回答:“只剩下三个人了……”
杨坚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的伤口,叹息一声:“一会儿把他们三个带进来吧,都不是什么纯粹血统的人,效用应该不会很好,难不成朕现在就要返回长安?以后朕还得想个法子才是,靠这样换血续命,似乎坚持不了多久了……大自在,你会不会给朕什么惊喜?”
……
……
柳州城外
扫荡胜军残兵的队伍已经逐渐收拢回去,天色擦黑的时候,就剩下官道上还留下了隋军的哨卡。一片土地忽然幅度很小的动了动,然后有一双眼睛小心翼翼的从那片“土”下面探出来,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在附近之后,这人迅速的从“土”下面钻出来,然后很麻利的将盖在身上的东西叠好放进背囊。
他没有立刻就撤离,二师兄先活动了一下四肢。这是廖生曾经教过他的,廖生告诉他,如果保持一个姿势太久不能起来立刻就跑,而是要先活动一些四肢疏通血脉。这个时候,廖生以前对他说的那些话似乎格外的清晰。
就在耳边响着。
陈震宇感觉自己四肢已经恢复了力气,这才选了一个方向跑出去。选方向也不是随意为之,而是根据廖生以往的指点选择最合适最隐蔽的方向。这个时候,廖生以前显得那么啰嗦指点他的话,全都在他脑海里回想起来。
他一边跑一边喃喃的自语,全都是廖生告诉他如何逃匿的诀窍。
“不能哭……千户说过,对于追踪觅迹的高手来说,眼泪的气味就是很大的破绽。”
他揉着眼睛,眼睛揉的发红。
穿过一小片林子,他小心翼翼的避开了林子里隋军设置的几个观察哨。躲开那些人的视线之后,他如离弦之箭一样迅速的猫着腰顺着一条沟往前急冲。为了保证不被人发现,这次廖生只带了他自己来,骁骑校其他的人都在几十里外等着。
他要在天亮之前赶回去,然后把自己记下来的事尽快送回朱雀山。
陈震宇没有想到自己今天记下来的这些事,会对以后有什么影响,他只是觉得,如果今天的事不做好,他对不起廖生。是廖生牺牲了自己为他争取来活命的机会,他背囊里那块布是廖生师门传下来的宝贝,而廖生却毫不犹豫的给了他。
战场上的兄弟情义,莫过于此。
当看到前面有一条小河的时候,他没有丝毫犹豫的跳进河水里。
“千户说过……逃匿的时候如果遇到河水,不要犹豫,跳进去。河水可以隐去气味,即便是最灵敏的獒犬也无法再追寻到痕迹。”
他一边自语,一边游过那条小河。
到了河对岸之后他回头看了一眼柳州的方向,忽然有一种错觉,觉得河这边是一个世界,柳州那边是另一个世界。从河里过来之后,他本来绷紧了的神经松下来不少,心也不再狂跳。
“千户说过……不能紧张,要时刻保持清醒,必须清楚的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不能按照逃走的想法逃走,要按照追踪的思路逃走。”
他告诉自己,然后选了一个不是去汇合地点的方向,他打算绕一个圈子之后再回去,观察月色,他能推测到距离天亮还有多久。算计了一下时间,他就能预定自己能绕一个多大的圈子。
在越过一个高坡之后,前面就是一望无际的田野。这是一大片小麦,已经到了收割的季节。可是因为战乱,百姓们不敢收割。
“千户说过……在逃匿的同时,还要尽量想到不要暴露自己的同伴。”
陈震宇提醒自己,然后一头冲进小麦地里。这里是一片平原,视线太辽阔,所以他不敢支着身子跑,而是如猎豹一样手脚并用的往前跑。这种姿势极累,没多久他就已经气喘吁吁。若不是骁骑校身上的装备都齐备,进入麦田之前他戴上了厚实的鹿皮手套,只怕跑不了多久手掌就会磨破。
“千户说过……在平原上逃匿的时候不要把自己当成一个人,而是当成一个野兽。因为野兽远比人有机会逃生,野兽比人更能合理的利用地形。”
他一边说,一边爬跑。
“我还说过……做事的时候自言自语是大忌,你特娘的……怎么记不住?”
声音从不远处飘进陈震宇的耳朵,声音很轻很飘忽,从声音就可以判断说话的人必然极为虚弱。
陈震宇的身子猛的一震,然后立刻停下来,迟疑了片刻之后随即往发出声音的地方冲了过去。
十几米外,廖生躺在麦田里,看着过来的陈震宇艰难的笑了笑:“不过……如果不是你自言自语,我真不敢出声。听到是你的声音,老子知道……死不了了。”
他身上有很多伤,但他就是知道,当同伴出现的时候,自己死不了了。
陈震宇看着廖生,张了张嘴,然后哇的一声哭出来,就好像一个受够了委屈终于找到人发泄的孩子。没错,廖生说过不能哭,可是这个时候他根本就想去在意那些东西了。他只想哭,放声大哭。
“哭够了吗?”
廖生虚弱的笑了笑:“哭够了背上老子走人……他娘的,那几个佛宗的家伙差一点就干死我了,就差那么一点。”
陈震宇背起廖生,然后用撕下来的衣服接成绳子,把廖生绑在自己后背上,他使劲在胸口下面打了个死结。
“放心吧千户,你先睡一觉?我跑的稳!”
他回头笑着说,然后大步往前冲了出去。
第九百一十六章 谁和谁争霸天下
第九百一十六章谁和谁争霸天下
“孩子还小,你这样抱着她,也就惯出来毛病了。以后没人抱她就哭,就撒不开手了呢。”
桑飒飒看着方解抱着孩子坐在床边微笑着说,语气哪里有一点埋怨。因为怀孕,她显得比以往丰满了些,尤其是胸口上膨胀起来不少,圆鼓鼓的。或是因为调养的好,孩子奶水也够吃。
“再抱一会儿,再抱一会儿。”
方解嘿嘿的傻笑,看着孩子熟睡中的面孔满脸都是喜悦:“这小家伙现在可真丑,不过估计长大了之后肯定和你一样的漂亮。”
桑飒飒笑着说道:“还没长开,哪里看得出来丑还是漂亮?我问过稳婆,她们说新生的孩子都是这样,皱巴巴的好像一个小老太太似的。不过长的快,一天比一天漂亮,用不了多久就变成一个白白胖胖的小丫头了。”
方解嗯了一声,低头在孩子额头上亲了一口。或是被扰了,睡梦中的孩子皱了皱可爱的小眉头,还攥紧了拳头挥舞了几下,就好像是在抗议。
方解忍不住被逗笑,然后小心翼翼的把孩子放在桑飒飒身边:“这孩子安静,不吵不闹,像你。”
桑飒飒看了方解一眼:“应该是像你,小腰姐说你小时候更安静,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坐着,抬头看着天,也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什么。一直到和所有人熟悉了之后,才偶尔会多说几句话。”
方解揉着鼻子笑:“我早熟,一岁就开始惦记着国计民生了。”
桑飒飒抿着嘴儿笑问:“小时候那般的沉默寡言,怎么现在反倒是越来越嘴贫?”
“小时候把该思索的事都思索完了,长大了就只剩下刷贫嘴这一件事可做。”
方解帮桑飒飒拉了拉薄被:“我那个时候也不是不爱说话,只是不想说话。到了后来和大犬熟悉了,最喜欢缠着他。大犬虽然看起来最不靠谱,其实是最懂人情的一个。我想,那个时候他待我最好,是因为想着他年幼的弟弟?”
说到这,方解的脸色变了变,话语戛然而止。
桑飒飒知道刚才的话触动了方解的心事,她伸出手揽住方解的头,让他躺在自己怀里。两个大人之间,是依然睡的香甜的孩子。
“我没救的了他……”
方解喃喃了一句,闭上眼,似乎是被窗外的阳光刺到了。
“这个世上有很多人自己为是神,可以主宰天下。可事实上,没有人是神,谁也不会做到万无一失……你已经做的够好,如果你时时想起大犬便只有内疚,那么他也不会高兴。咱们的孩子叫方宁,我希望她一声太平安宁……其实,我何尝不是希望你也能安宁?”
桑飒飒轻轻抚摸着方解的头发,语气很轻:“我知道在大事上我帮不了你什么,你也不愿意让我们受到伤害。我能给的,就是你回到家的一个拥抱,一个吻。”
她低头,在方解额头上亲了一口。
“我睡一会儿……”
方解躺在桑飒飒怀里,闭着眼。
“睡吧”
桑飒飒一只手轻轻的拍着孩子,一只手轻轻的拍着方解。或许是因为这阵子确实睡眠太少,军务上家务上他操持的太多所以累了,竟是没多久就沉沉睡去。
“这几日白天你都在家里陪着我,晚上处置军务……是又要出征了吧?”
桑飒飒低低的自语道:“不必牵挂我们,若是以前,我或是会劝你何必追求那么多?只要和我们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足够,但是现在咱们有了孩子,我反而希望你出去打下一片大大的江山来,那样孩子将来才会安稳。我知道你想把所有能威胁到我们威胁到孩子的人都除掉,那就去吧……”
她就好像哄着两个孩子入眠:“尽力去做尽快完成……然后,多陪着我们。”
……
……
“苏北道的战事没有什么大阻碍,李泰居中调度,纳兰定东,杜定北连战连捷。”
方解将手里的捷报递给身边的人让他么传看,神色肃然道:“估摸着杨坚和胜屠的决战也差不多开打了,这一战之后,不管他们两个之中谁是胜者,接下来只怕都是要和咱们黑旗军正面相对了。”
方解缓缓道:“所以,苏北道就显得有尤为重要,苏北道就是一片缓冲地,将来我黑旗军和杨坚与胜屠之间的胜者必有冲突,既然避不开,那就尽量把战场放在西南之外。西南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局面,绝不容许被破坏。所以……”
他扫视了众人一眼后说道:“我决定向苏北道增兵。”
吴一道点了点头:“向苏北道增兵势在必行,属下以为,胜者必然是杨坚。有大自在帮他,胜屠的胜算极小。如果是杨坚获胜,那么以咱们现在在苏北道的兵力,难以应付。属下以为不但要增兵,还要尽快将最善战的队伍布置过去。”
崔中振嗯了一声:“侯爷和属下的想法相同,苏北道就是将来的战场,是西南的门户,如果这一战不得不让一个地方变成废墟,苏北道最合适。苏北道的百姓长居人数已是最少,这两年来战乱不断,苏北道百姓大多已经逃往离去。在废墟上决战,已经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独孤文秀道:“主公,属下觉着……”
他站起来走到地图边,指了指黄牛河以北那一大片江山:“苏北道固然重要,但西北诸道也不能不要。其一,虽然云南道那边的工坊已经大部分建成,有现成的铁矿,兵器,火器,甲胄,器械的制造都很有利。但是,毕竟太远了……保证苏北道的同时,属下以为,主公可以选一员大将,带兵涤荡西北。”
他认真的说道:“西北现在就是一大片无主之地,虽然贫瘠寒苦,可那铁矿是必需的东西,不能不去拿过来。以现在西北的杂乱,不需要太多兵马,只需一员良将,带兵马三五万便可。”
方解点了点头:“我想过这些,苏北要定住,西北也要。”
他看了看下面:“不过,你们这些人都不能去,过阵子,你们都要随朕去苏北道。杨坚麾下有铁将军,还有不少大隋战兵,这一战才是最艰难之处。你们手下带着的都是百战老兵,如果去西北,大材小用……我打算派一个人,带三五万新兵去……这样一来,也就不会被牵制住一部分老兵。”
“这个人,需要年轻,需要锤炼。而且现在在军中的地位也不太重,离开他,不会出现影响。”
独孤文秀何等的聪慧,一听到方解这样说,脑子里立刻就想到了一个人名。其实现在黑旗军中大多数主要将领都听过那个传闻,当初方解在西北的时候有人曾经跟他说过定南定北定东西的话……而最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现在方解手下,已经有三个人应了这句话。
在苏北道越发显得重要的纳兰定东,带兵清理云南道残废的陈定南,还有一个进兵苏北道第一次领兵就让人刮目相看的杜定北。
定北
这名字多应景儿?
独孤文秀垂首道:“属下以为,这样的人选大军之中虽然不在少数,但倒是杜定北最合适不过。洛水一战之后,他已经小有名气,若是带新兵,新兵营里那些人不会不服。不过,属下只是有些担心,杜定北领兵……给他五万人,会不会多了?”
“嗯”
方解点了点头:“杜定北最合适,五万人也确实多了些。若是只拿下铁矿,两万人足矣。这样吧,明儿就派人去苏北道,让他带着亲兵营回来,我再给他两万五千新兵,配三百名骁骑校。”
“至于苏北道。”
方解站起来一边踱步一边说道:“我亲自领兵过去。各军将领都回去准备好,明儿我让独孤把需要调动的人马统计起来,然后把名单发下去,被选定的人就要立刻准备粮草辎重,各军自己操持,找辎重营领。另外,云南道那边暂时离不开人,魏西亭要维稳一方,陈定南虽然已经全胜本该调回来,但念及云南道尚不安稳,他又在那里声名显赫,还是留在大理吧,南疆之人闻陈定南之名就胆颤心惊,那就让他好好给我守着南边。”
“过几日等骁骑校的消息回来,就要发兵了。”
方解扫视众人:“该来的终究会来,谁来灭了谁就是了。”
“喏!”
各军将领站起来齐刷刷的抱拳,然后散去。
……
……
从议事大厅里出来,方解抬头看了看,月亮都已经偏的快要掉下去了,一夜就这样又过去,似乎就好像昨天一样,重复着过。
他在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