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这两人被发现的时候,已经从膀大腰圆的健妇饿成了风一吹就会跑的淑女,眼窝深深扣进去,腮帮子也陷了进去,简直是鬼一般。
下面人不敢隐瞒,就汇报给了乖官,乖官特意去瞧了,结果啼笑皆非,这不是段家的两个大脚健妇么,想当初,那也是扒过我的裤子的,其中一个后来在天津卫还想讹诈我的赏钱,不过,瞧两人饿的死去活来的,一百大几十斤的健妇居然饿成了模特身材,也算是轶事,怪不得看古书上和尚们绝食,有时候就个把月不吃东西,不饿死也算命大了。
他也没特意去难为两个下人,就让人把这两人送到闻人氏手上去,闻人氏开始服侍乖官的时候,还以为这两人都死于乖官之手了,这时候瞧见两人,大是惊喜,花大姐花二姐看见自家夫人,也是哭述不已,说到这一个多月来躲在八卫的铁甲船船舱底层,那真是暗无天日地狱一般的日子,想一想都要不寒而栗。
她姐妹两个也算是闻人氏身边的老人儿了,闻人氏自然要保她们两个,就对二人说了,如今这郑乖官业已成了当朝国舅爷,莫说是你们,我也要看他脸色行事。这话一说,这两人面无人色,当初她们可都是得罪过小茂才的,尤其是花二,在天津卫还想讹诈乖官的赏银。
闻人氏就安慰两人,说,日后你们就在我身边服侍着,小心伺候,想必他还不至于要故意为难你们。
两人这时候才发现,自家夫人居然穿戴起来三品诰命夫人的装扮,这两人的身份,说白了就是专门培养出来给大户人家当女保镖的,这时候大户人家的女保镖,未必要一窜能上房顶,关键是要有眼力劲儿,尤其是闻人氏告诉她们,段府被一把火烧成了白地,两人互相看看,心中骇然,感情夫人是被小国舅霸占了,当下赶紧跪下磕头,齐齐说,少奶奶放心,俺们都是嘴紧的,一句话都不会漏出去的。
闻人氏有些好笑,却又有些难过,如今还有什么漏不漏的,不就是那么一回事么。不过,想到乖官年轻的身体,一夜七次的折腾,未免却是娇靥薄晕,身子一酥,忍不住觉得胯间湿了一片。
而乖官自然是不知道闻人氏一想到被折腾居然就软了身子,他把安国寺惠琼关了几日,这才把这和尚带到跟前来问话。
和尚一见他,忍不住怒目而视,还没说话就先被关了几天,这对他这个有名的僧人来说,还是大姑娘上轿子,头一回。
第160章 金山银山
这和尚瞧见郑国蕃的时候,他坐在大厅内上位,地上铺着精织的波斯毯,旁边有两个矮几,上头放着南蛮的蛋糕饼和葡萄酒,还有些他也瞧不出来的果子。而那位上国小老爷,则穿着一身儿宽松的锦缎袍子,舒袍缓袖、头挽玉冠,斜斜靠在一个跪坐在地上的黑色肌肤的女子怀中,那女子身上衣裳灿若云锦,亮的耀眼,上面的图案一格一格乍一看之下宛如蟒蛇蛇鳞,裸着双臂双足,手腕脚踝处都套着金环,头上则戴着高高的乌帽子,帽子上头却是一块一块的说不出名堂的宝石。
旁边又有个同样打扮的黑色女子,亦是身高腿长,裸着双臂双足,正小心翼翼拿着一把两头宽如鸭嘴的东西,把旁边矮几上头一盘冒着热气的东西夹了几个放到透明浅盏中,然后倾倒酒瓶,就倒了浅浅半盏嫣红如血的葡萄酒。
把安国寺惠琼带过来的是右兵卫菊人,乖官对这个建文皇帝时候流落扶桑的忍军首领倒是颇有些好感,原因无他,这厮能操一口北直隶官话,虽然随着数代定居扶桑,他说官话未免也别扭拗口,但比起让乖官自己操着扶桑话跟别人说话,这自然是有区别的,故此就要对他另眼相看。
“菊人兄。”乖官冲他招招手,就示意包伊曼递给他一杯葡萄酒,右兵卫菊人赶紧匍匐在地,连称不敢,像是他这样的忍军首领,说起来,似乎保护主公人身安全为主公打探消息,应该是主公最贴心的人,就好像大明的锦衣卫一般。可实际上,若说忍者,赫赫有名的服部半藏一辈子服侍德川家康可谓劳苦功高,若不是半藏说不准大乌龟家康早就挂掉了,但服部半藏直到临死,也不过就是八千石的俸禄,这和他作为德川家谱代家臣、德川十六将之一的身份一比,还亲自救过家康的命,真是屁也不是。
像是右兵卫菊人,他是懂大明话的,可钟离第一次见雷神老爹,老爹宁愿靠两个人互相写汉字,也不叫自己的忍军首领过来做翻译,这就可想而知忍者的地位之低下。
所以,乖官给他一杯酒,他真是诚惶诚恐,觉得自己是不是哪儿做错了?瞧他匍匐在地那样子,乖官忍不住啼笑皆非,这就像是《春秋》里头所说'夷狄入中国,则中国之,中国入夷狄,则夷狄之',这位菊人兄若从血统上头来讲,按说应该是大明人的,世界血统基本都是讲父系血统,若论母系血统的话,譬如吐蕃,世代接受唐朝驸马都尉和西海郡王的封号,难道能说他们就是汉人么。
故此,从父系血统来说右兵卫菊人应该还算明人的,可实际上恐怕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扶桑人了。
“菊人兄,不必惊慌,咱们其实应该算是老乡的,你家祖辈那是顺天府京畿人士,我郑家往上追溯数代,也都是顺天府人士,咱们不就是老乡么。”这家伙能力有,背景没有,培养起来,日后就能用的得心应手,而像是跟小窦子一起过来的程瑞程百户,他敢用么?人家家里头世代锦衣卫,奉了德妃娘娘的命来保护你不假,可谁知道暗底下又有什么勾当呢?毕竟,这可是锦衣卫,乖官耳朵里头曾经磨出茧子的赫赫有名的组织。
所以他对那位程瑞程百户不大亲近,对右兵卫菊人却是诚心拉拢的。
右兵卫菊人闻言,抬头瞧着乖官冲自己微笑,这才又以额触地深施一礼,然后接过包伊曼手上的酒盏来,只瞧见酒盏碧澄如水,里头的酒却是嫣红如血,酒里头还有小指肚儿大小的冰鱼儿,他心里头激动,手也微微颤抖起来,冰鱼儿在酒盏里头就碰撞盏壁,发出叮叮当当的微微脆响。
乖官这才努嘴,示意给那和尚一杯,包伊曼听了小主人的话,微笑着从矮几上头端起一盏,单手在自己膝弯处一挽,微微站了起来,她身材丈量,放后世足有一米八还多,像是安国寺惠琼这种土鳖,顶多不过一米六十几,又是坐在地上,看着这么高的女子居高临下递过酒盏,脸上的神色就极为精彩。
用这两人在身边伺候,实在是乖官的恶趣味所在,这时候绝大多数人都是没贝荷瑞以及包伊曼高的,所以很是给人威压之感,乖官自然就是偷着乐了。
包伊曼身上的华丽云锦到了跟前愈发地耀眼,和尚甚至不大敢多看,这个时候就不得不承认上国老爷的风采非扶桑小国可比,在乖官示意下,也有些不服气,低头饮了一口酒,顿时觉得其凉震齿,激灵灵就打了一个冷战,低头看去,这才发现酒盏里头的是一尾一尾的冰鱼。
他忍不住道:“难道这就是阁下的待客之道么?若是明国的大人个个都如阁下这般,小僧倒要说一句,明国不过尔尔。”
乖官坐在上首靠在贝荷瑞怀中就笑,自家端起酒盏来饮了一口,这才把酒盏递到旁边,坐直了身子,贝荷瑞顿时就接过酒盏来放在旁边矮几上。
“和尚,我以嘉宾待你,奈何你却是个不识货的。”乖官自然要先嘲笑安国寺惠琼一番,先声夺人才能大占优势,“你可知道我的女奴穿的是什么衣裳么,乃是三千年前埃及王国的王妃穿戴,我待你以王侯之礼,你却不识货,真是叫人唏嘘呀!”
安国寺惠琼被三千年前这句话吓着了,顿时脸上一红,讷讷说不出话来,人类总是对上古文明顶礼膜拜的,即便到了后世,只有两百多年历史的花旗国也要对着一千多年以前的瓷器啧啧称奇,这就是人类对古老文明的天生向往,而扶桑虽然自称有多少多少年历史,可大家心知肚明,如果凭借宗教力量治国的邪马台女王时期也算历史的话,以这个为标准那华夏历史起码还得往上推衍个几千年甚至上万年出来。
其实这不能怪和尚没见识,这个时代冬天吃烫过的酒才符合养生之道,他在酒里头放了冰块,别说扶桑和尚了,即便是在大明国,恐怕也没几个人喝的惯。
他一下先声夺人,把和尚就给吓住了,而右兵卫菊人双手捧着酒盏,忍不住觉得眼眶发涩,他还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呢!
若说这个时代的富贵,无非就是人堆出来的,像是张居正做阁老的时候,有二十四个人抬的大轿子,在轿子里头吃喝拉撒睡样样不缺,甚至轿子里头还有花园走廊,像是这样的轿子,打破扶桑人的脑袋他们也想象不出来是如何这般的富丽堂皇,而扶桑人自己的轿子,一个十岁的小孩子站起来都要超过轿子的高度,只能蜷起来坐在里头,恐怕跟舒坦两个字全无关系。
所以扶桑人自己也是很没有底气的,乖官再摆出这般富贵来,一张嘴就是三千年前某某王国,和尚自然吓得没话说,他一肚子的诗书不假,甚至也能结结巴巴操着大明话来两句,可这个时代无非就是靠典籍上描述来推断一下先人的盛况,年数稍微久远,那就只能靠想象了,就像是明清人写宋朝演义故事,他也写顺天应天两府,他也提南北直隶,可宋朝鬼来的顺天府应天府和南直隶北直隶啊!
因此,明人所写的历史小说,只能叫金装世情,和后世八点档历史言情剧没什么区别,但它同样有价值,后人考据起来,看了八点档历史剧,一男一女爱的死去活来,就知道了,哦!原来二十一世纪那时候是一夫一妻制度,就像是《金瓶梅》明明写的是宋朝故事,但后人却拿金瓶梅来考据明朝市井生活一般。
或许再过五百年,后人也只能从《还珠格格》里头来考据当时的人情风貌了,看到紫薇说'她说你们一起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我都没有和你一起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后人肯定也会恍然大悟,原来那时候人讲话是这个腔调啊!
至于像是小阁老严世蕃那样到冬天了身后站一排裸体女人美其名曰肉屏风,终究还是下乘了些,不抵乖官这般手段,肉屏风哪儿有埃及王妃在身边伺候来得有面子。
故而乖官一张嘴就是三千年前,这的确很是先声夺人的,和尚自觉自己没那个本事去和眼前这位讨论三千年前如何如何,想说他胡诌罢,却又有些不敢。
这时候大明和扶桑通商频繁,实际上乖官所写的话本已经流落到扶桑来了,而乖官又不像是明朝读书人那般写个话本遮遮掩掩的,他就很坦然把自己是玉散人挂在嘴边的,故此和尚来之前,很是研究过这位,就觉得能写出这般故事的,恐怕还真有些'生而知之者上也'的味道。
看和尚说不出话来,乖官就微微一笑,旁边贝荷瑞又端过酒盏来,他接过在手,饮了一口,这才慢条斯理说道:“和尚,从西国远来九州岛,有何贵干呐?”
被他这样一问,安国寺惠琼顿时坐直了身子,一挺胸说道:“我家主上听闻阁下派兵攻打小仓城,故此让小僧前来询问,毛利家和大友家如今乃是盟友,为何却擅自攻打我毛利家城池呢?”
乖官故作张口结舌,“小仓城?”然后轻轻拍了怕自己的脑门,“啊哈我想起来了,小仓城么,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地方,你要的话,拿回去就是了。”
安国寺惠琼脸上表情顿时一滞,忍不住出口讽刺道:“如今小野和泉守大人正在小仓城招兵买马,在下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大人同意我们毛利家派出一支军队来征收小仓城呢?”
这话就有些威胁了,可乖官如今却是不怕威胁的,他最大的依仗是铁甲船,正是进可攻退可守,扶桑又是岛国,根本没有战略纵深,对于铁甲船来说,那真是几乎处处都是登陆口,他有什么好怕的?就像是立花道雪劝他的那般,扶桑只要是有港口的地方,应该都是他郑国蕃的地盘才对。
所以乖官满不在乎,“那也行啊!反正我手底下铁甲船最近闲得有些无聊。”他话里头隐藏的含义就是,你们拿回去,我一转脸,铁甲船照样轰回来。
安国寺惠琼差一点儿破口大骂了,这……这……我还从没见过这般懒怠的大人物,却是连面子都不要了么。
扶桑有时候也会被称之为地上佛国,和尚的势力是极大的,所以几乎没人敢于怠慢和尚,可乖官却是不鸟他的,何况在大明,和尚也没那么大的声势,指着和尚骂贼秃那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情,因此安国寺惠琼最大的依仗却是没用的。
看和尚气得都要鼻孔喷气了,乖官微微一笑,就说道:“和尚,我教你个乖,所谓发从今日白,花是去年红。这首诗的出处就不用我教你了罢?”
安国寺惠琼顿时一滞,这首诗是法眼文益所作,据说是当时写给小唐王的,意思是劝他不要留恋富贵权势,天下已经不是你们李家的了,不如急流勇退好勤修佛法,这首诗对照如今的毛利家,正好也合适,自从号称天下第一智将的毛利元就死后,毛利家就失去了活力,龟缩在西国不动了,根本没有任何能力征讨别国,毛利家和羽柴秀吉结盟也是出于这种心理,我家西面有松浦党,南面和大友家以及长宗我部家也不对付,而东面,织田右府大人虽然身死,但遗留下来的八百万石庞大遗产却被羽柴秀吉继承了一半,如此一来,我毛利家既然做不了天下人,那么就做天下人身边的人罢!
而乖官对毛利家那也是垂涎的,要知道,毛利家地盘上有个极为有名的地方,石见银山,这在当时的地球上来说也是世界级的银矿,你说他能不垂涎么?
而他为何准备要从金崎町登陆去扶植柴田胜家?倒也不单单因为阿市和茶茶、阿初和小督,关键是越后有个极有名的地方,佐渡金山,这座金矿要一直开采到西元1989年,这样的地方要是不想方设法去占了,那真是傻了。
像是武田信玄和上杉谦信龙争虎斗那么多年,说白了,还不是金山支持着两人,武田家地盘上有甲州金山,而佐渡金山虽然是离岛,但却是上杉家的地盘,这,才是号称扶桑战国一龙一虎的两大牛人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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