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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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春- 第2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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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话说开了自然就好了,陈继儒本就豁达坦荡得紧,这些事情也不大放在心上,就补了一句道:“凤璋,叔父那儿当天就说了,就当嫁女儿一般,还特意补了四个丫鬟过来伺候。”

容赋羞红着脸,男人可以靠读书改变命运,可女人大抵是没那个命的,能到如今这个地步,容赋早就满足了,对她来说,这时候陈继儒才是天才是地,她这才有心给自家老爷做脸,怕叫了一声少爷,丢了自家老爷的脸面,其实这里头的小心思乖官也明白,也不去怪她,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能如此,已经不容易了,何况对方如今做的陈继儒的女人,叫一声嫂嫂,那也是应该的。

“嫂嫂莫怕,以后继儒兄若是欺负你,嫂嫂只管说给我听,我跟他讲交情……”他说着,捏起拳头来,故意嘿嘿笑笑,“我这醋钵大的拳头可不跟他讲交情。”

容赋忍不住扑哧一笑,这才稍微解了些尴尬,“奴给老爷跟少爷整治席面去。”乖官当即张口结舌,“啊!嫂嫂,不是这样儿罢!我恁得就比继儒兄矮了一辈?不行,得叫我叔叔。”陈继儒知道他故意如此,也晓得他是为了抬举容赋,略带了些感激冲他笑笑,如今容赋的确是他的心头肉,又怀了身子,给容赋面子,那是比给他面子似乎还重要些。

在陈继儒和郑国蕃鼓励眼光下,她这才万福叫了一声叔叔,心中欢喜,可也羞臊得不行,匆匆躲到里面屋子去了。

看她背影消失在里面,陈继儒这才郑重给乖官道谢,乖官赶紧扶他,这位哥哥不拘礼节,能如此,想必还是很喜欢容赋的,心里头就寻思着,明儿是不是让慕颜带点女人的头面衣裳什么的,来寻容赋说说话,再一想,也不妥,慕颜如今和容赋身份不同,说不准,双方还以为其中有什么隐意,反倒不美,想了想,还是算了。

这时候,陈继儒唤来的朋友到了,他的友人,自然都是些比较豁达不在乎功名的读书人,如今也都在人民日报帮忙做事,乖官等于是他们的老板,不过这年月,有才学本事的人帮你做事,可不同后世打工仔,像是徐文长给闽浙总督胡汝贞做幕僚的时候,简直目无余子,胡汝贞也要视之为友,平礼相待。

说实话乖官还是很喜欢这些读书人的,这些人就相当于一直生活在象牙塔里头的,在人情世故上头比较青涩,相处起来也没那么多弯弯绕,大明的读书人就这个好处,一旦有了功名,就享受国家待遇,若能自甘清贫,还是能做学问的,虽然大多数读书人目的是'千里为官只为吃穿',但终究还是有些一心读书的。

能进人民日报的,自然都是已经受到乖官的思想荼毒的,乖官一说,这些人当即叫好,尊王攘夷这东西,古已有之,公子小白和管子这两位先贤,在读书人当中也还是有影响力的,而若要行尊王攘夷事,就要有雄厚的本钱,读书人练剑,这个提议好,功名但在马上取,吾等读书人,也是可以开疆辟土的。

在这方面,大明朝有一个标杆性的人物,新建伯王阳明,文坛宗师而因军功受爵位,也不知道多少文人崇拜,而王阳明军中炼气,半夜长啸声震三军的事儿,也是传的神乎其神,故此乖官的提议并不是什么太违背社会现状的事儿,看众人脸上兴奋,乖官其实心里头暗笑,他最终目的还是想提高武人的地位,所谓孔子善剑,士子不剑乃儒者之耻云云,只是表象而已。

“我那剑庐里头扶桑剑豪众多,我单叔那也是大名首屈一指的剑侠,我准备明年举办一次桃花坞论剑,范围么,整个大明,包括扶桑。”乖官敲着手指头缓缓就说:“头一名,奖励三万两白银,还有相当于锦衣卫副千户的头衔……”

众人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三万两,副千户,这可太吓唬人了,不过大家都是聪明人,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这是千金市骨,当下顿时大笑,其中一个朱自笑表字百夫的,甚至还正经八百练过几年剑,平日也仰慕剑侠人物,当下抚掌就大声道:“诸位,都不要跟我抢,大明当自强,这文章,我来做了。”

其余人就笑他,说百夫啊!日后史书说咱们大明第一次武林大会,一准儿要提到你的名字。

乖官赶紧接口,说:“诸位贤兄,江湖也是江山一隅嘛!当年倭寇糜烂江南,不也有很多江湖好汉主动杀敌的,我家单叔当年也是这般的游侠,后来才投到戚少保帐下……”

这些人都有些书生意气,当下就有人举着杯子高声喊,“说的好,江湖也是江山一隅,咱们当浮一大白。”

众人闹哄哄喝了一杯,朱自笑放下杯子就诚恳询问乖官如何操办,乖官仔细给他说了,并且特意说明,名气大年纪大的,都给个评委裁判的名义,参加的人年纪最大不能超过四十岁。

这朱自笑果然不是外行,听了这话一怔,当即就说:“这么一来,那南直隶双璧岂不是妥妥的要拿前五?不出意外的话,第一第二怕就是这两个了。”

乖官呵呵笑,他见过石敬岩,也见过程冲斗,以他来看,只要自家单叔不出手,扶桑那几个年纪老大的譬如疋田文五郎这等不参加论剑的话,应该就是程冲斗石敬岩两人争第一,自己手下还有不少扶桑剑豪,像是富田景胜,运气好的话,应该也能争一争前二十,至于伊能静斋这样肉脚的家伙,前五十都不要想,或许能进前一百罢!

朱自笑就有些犹豫,既然说是大明和大明的属国都能参加,若到时候前十里头一个属国的剑客都没有的话,似乎有些不太妥当。

瞧他脸色,乖官就晓得他在想什么,忍不住就大笑,说:“百夫兄,我听说景泰年的时候,南直隶倪克让倪探花奉旨出使朝鲜,当时有朝鲜官员'诣前,跪索诗留于楼上',倪探花当即作诗三首,朝鲜官员轰然,'每一诗出,则众官聚首争诵,皆缩颈吐舌,向席惊叹'。藩国不如我天朝,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嘛!”

“凤璋果然博览群书,好记忆。”陈继儒笑着赞他,“这是《朝鲜纪事》里头记载的,百夫,凤璋说的极是,咱们朝廷近些年来对藩国太客气,太优容了,这样不好。”

很多人以为古代藩国进贡都是我天朝吃亏,因为我朝礼仪之国天朝上邦,藩国若进贡价值三千两银子的东西,我朝一定会回礼价值六千两的东西。其实这并非主流,不错,有隋炀帝那种人,让诸藩进了天朝地界儿随意吃喝不给钱,可这到底是少部分,大多数时候,我天朝是要利益的,尤其是诸朝开国阶段,几乎无一不是如此。

古人也不傻,像是朱元璋册封了朝鲜国王以后,在朝鲜地界上征马、征牛、征宫女、征太监、征方物,什么叫方物?金银、布匹、纸张、草席、鹰、豹子、犬……等等,都叫方物,有一次还征舍利子,朝鲜把全国寺庙翻了一个底儿朝天,对天朝献上舍利子三百颗。

棒子国如今的济州岛,就是那会子问我天朝讨要过去的,为的是养马,当时天朝在朝鲜征了几万匹马,考虑到这些,也就把济州给了朝鲜。

对了,还征处女,天朝旨意一到,朝鲜国王立马儿就会出榜文禁止民间婚嫁,朝鲜民间轰然,'其父母亲戚哭声载路',后来征的次数多了,朝鲜也有对策了,事先派使臣在北京打探消息,一旦要征召,快马经过驿站通知,等朝廷天使到了朝鲜,差事已经办好了,朝廷派下去的使臣为了差事方便,大多数时候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朝文人就有这毛病,咱们占别人的便宜,闷声大发财,不吱声,被别人占了点便宜,史书上翻来覆去写了又写,导致后人读史不多,以为老祖宗羸弱,整天被人欺负,实际上呢?老祖宗整天欺负别人,偶尔吃了亏,也要卧薪尝胆,迟早讨还回来的。

朱自笑和众人闻言点了点头,这些年朝廷好大喜功,对诸藩以安抚为主,的确靡费不少。

如今,既然要尊王攘夷,自然要让诸藩知晓我天朝人杰地灵。

乖官说到此处,看了看朱自笑,忍不住就说:“百夫兄,我送你一个号如何?”朱自笑赶紧做凝听状,他们虽然对功名利禄没太大的追求,却不代表真的什么事情都不懂,乖官对他们客气是一回事,可他们绝不会真的就老神在在去叫乖官的小名,这种事情,也就眼高于顶的青藤先生徐文长好意思干得出来,所以说,徐文长一辈子没捞到官做,实在是他太不会做人,人家胡汝贞闽浙总督,对你客气一回事,你还真拿捏起来,你天大的才学,也不过一个举人罢了。

“莫不如,叫百晓生如何!!!”乖官一脸偷鸡的笑。

第320章 盆满钵溢,脑满肠肥,发家致富,荫庇子孙

“百晓生好。”众人闻言抚掌大笑,朱自笑眯起眼睛也笑了起来,众人犹自不肯放过他,纷纷撺掇道:“百夫,这明摆着日后便是一段佳话,你得了天大的好处,不行,你得敬酒,敬我们每人一杯……”闹哄哄之下,朱自笑无奈,只好起身团团作揖讨饶,众人哪里肯如此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有个嗓门儿大,更是大声喊:“百夫,再不自觉,咱们叫了小嫂嫂过来,捏着你鼻子灌酒……”

这时候容赋亲自温了酒送来,听了这话当即娇靥薄晕,忍不住低低啐了一口,乖官在旁边看着,心中好笑,陈香光显然是经常带这些人回来吃酒,连内眷都如此熟悉了,想必是交情极好的,也是,他这个人不拘礼法,相交的朋友也应该如此,不过,这怎么瞧都有五百年后大学室友互相闹腾的亲热劲儿,忍不住却是有些羡慕的。

的确,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和陈继儒关系如此好的,大抵都很是有书生意气的,内心都自认为是自甘清贫不蹈俗尘的,当然,读书人清贫和普通百姓清贫还是很有区别的,读书人清贫,书还是有得读的,饭还是有的吃的,小妾也能娶两房的,所谓清贫,只是相对于官员上任刮得天高三尺而言。

就像是陈继儒,修个庙宇祭奠吴郡二陆,弄一堆名花名草到庙宇中,堂而皇之说'我贫,以此祭二位先生',导致有人干脆叫他陈乞花,出去访友,穿个道袍骑个大青驴,这怎么看也跟贫穷没有任何关系,这年月,能穿道袍的读书人,相当于后世穿着名牌休闲服,骑着大青驴,等于座驾是奥迪,何贫之有!可他愣是说,我贫。还理直气壮,听着极叫人恼火,可再仔细看看那些有名望的读书人,哪一个不是捞得盆满钵溢,脑满肠肥,发家致富,荫庇子孙,回头再看陈继儒,还真比较贫穷,这时候,你便要佩服他,至于那些市井的屁民,大明朝又有几个人真的是放在心上,看在眼里的?

所以说,明末贫富两极分化太严重,读书人地位太高,一个政权,应该是平衡的,稳固的,而这时候的大明不平衡,不稳固,不亡是无天理,至于造成不稳固的最终原因,其实还是读书人,跟阉党没有一两银子的关系。

像是宁波慈溪县冯家,号称诗书传家,祖上从汉献帝时候被任命为句章录事参军,千年以降,到明朝已经是极盛,进士、举人、秀才,不知凡凡,如今冯家号称冯半城,慈溪县志上头录得有他家人才数十人,说个难听的,慈溪知县上任,若不拜访冯家,政令都出不了县衙。

当然,大明治天下,大抵是和地方上乡宦共治的,后世研究明史的欧洲学者甚至有激进的看法认为大明其实是无政府状态,地方治理完全靠乡老和乡约,当然,这并不算抨击,实际上甚至有替大明贴金之处,分明是说大明是民煮之朝。

可是在乖官看来,女直狗鞑子一来,这些人一准儿是投降的居多。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我们的祖先从冰雪覆盖的大山里头来,烧杀掳掠,子孙们在弥漫着葡萄酒香气的温柔乡长大,然后,被另外一批大山中的蛮人杀死、占夺,以前如此,以后,还是如此。

这纸糊的江南啊!并不是没有豪杰,戚家军不就是全部由浙江人练出来的么,不给他们灌输点铁血的东西,他们就是绵羊,若灌输了铁血进去,那就是狮子。

看着众人闹腾,乖官心潮起伏,一时间无数念头,摸着下巴看着众人,倒是有些恍惚了。

“凤璋,凤璋。”陈继儒叫了他几声,眼神询问,意思说,发什么呆呢!乖官一怔惊醒,笑着举杯,豪气干云,“诸位哥哥,小弟我敬大家一杯,先干为尽。”说着一昂头就喝了下去,再齐齐照了一个满杯,众人也是喝得正兴高采烈,自然就把身份之类的东西暂时放下,乖官借机又起身,冲着容赋一举杯,“嫂嫂,我敬你一杯。”

在房内吃酒的诸人都不是普通人,能和陈继儒交好的读书人,有笨蛋么!自然能看出来,这是乖官特意抬举对方,自然凑趣起哄,容赋又惊又喜,当即愣在当场,眼角就泛起两颗泪花来,陈继儒手在下面扯了扯她裙角,她这才惊醒,含羞低声道:“奴酒量浅,陪叔叔吃半盏。”众人本就吃的素酒,不过容赋如今有身子,故此不肯多吃。

“嫂嫂,你这便不懂了,这素酒酸酸甜甜,开胃可口,只要不过量,每日吃些,无妨的,尤其是女人家有身子,容易没胃口,更是要吃些。”乖官一本正经,“求嫂嫂满饮了,若不然,我只好跪下了。”

这话就有些故意憋坏,却是说得容赋满脸羞红起来,不知所措看着陈继儒,陈继儒也是哭笑不得,只好说:“凤璋啊!你坏就坏在是个读书人。”可乖官不依不饶的,其实就是放低姿态,故意让大家看看,我也就一凡人,容赋只好羞红了脸颊吃了一盏。

众人忍不住抚掌大笑,这时候再看乖官,便觉得大都督果然有过人之处,别的不说,礼贤下士亲近过人那是肯定的。

这酒一直吃到半夜,方才散了,诸人自然有下面仆人安排在客房安歇,乖官却是被陈继儒拉着,说是要彻夜长谈,这时候,陈继儒才说了一些自己感觉到为难的事情。

方才毕竟人多,虽然都是好友,如今都在人民日报做事儿,可这个大方向上头,陈继儒却只好来跟乖官说,毕竟,要想实现兄弟三人当初构想,最关键的,还是乖官的权势,陈继儒只能做鼓吹,却不好擅自把握大方向。

宁波府如今可说是大变样,别的不说,光是九州岛的兵船泊入港口,这便衍生了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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