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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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春- 第3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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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我不得宠信了。

这是多么的可笑。

而最可笑的不是每天演戏,而是演戏演习惯了,根本分不清真假了。

所以乖官也只好苦笑,这'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的上位者也不好做呐!

而在塘儿沽附近的海上,闻人奶奶跟一众花魁名妓正在玩耍,只是,她跟郝文珠打双陆的时候,也有些心不在焉,旁边薛素素看得有些不耐烦,伸手去把子儿拨乱了,笑嘻嘻就道:“反正你心都乱了,还打甚双陆。”

闻人氏粉颊上就微微流露出一丝苦笑来。

她的心,不乱才怪了。

不经过任何人允许,杀了一个锦衣卫百户,而到现在为止,乖官又没过问过一句,这不由得不让她心慌。

要知道,像是她这等手段,宋朝的岳飞岳爷爷的第二任老婆李娃也干过,结果是惹得岳飞大怒,从此再不许她干涉军情,而事实上李娃干的并不算错,当时也是在军营中有人要叛乱。

所以,闻人氏是越等越心焦,有心去仔细问问,又拉不下脸来。

第416章 来,给爷乐一个

就像是孔夫子说的,女人么,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闻人氏越来越忐忑之下,好不容易拉下脸去,但终究还是寻了一个借口,说老爷多日不曾过问那些花魁们也,她要替那些姐妹们讨个说法。

其实,花魁们跟乖官那是一个永乐通宝的关系都没有,你说你是国舅爷的女人,好罢,你跟国舅爷睡过么?可关键是,外人并不这么看,甚至,这些花魁们本身,怕也是抱着如此的心思。

闻人氏也是行首出身,自然就跟这些花魁们关系好了,这就像是马琳公主贝加尔达拉伊到了北京,下意识就跟茶茶、龙子她们亲近……好罢!再简单些说,便如后世的一句话'党内无派,千奇百怪',但凡开后宫的,她们自然就会按照阶层拉帮结派,马琳是漠北的公主,三娘子也是瓦拉奇喇古特部的公主出身,和茶茶她们走得近,这是自然的,可算是公主党,而闻人氏,显然是花魁党出身,至于黎大善人家的女儿黎宝儿,花魁们也不太待见她,公主们也不怎么跟她往来,为何?很明显,不是一个阶层的,若不是颜小姐是痴呆文妇的姓子,在漠北香消玉损了,应该便会和黎宝儿抱成团。

这便是阶层使然,用后世的话说,屁股决定脑袋,便是如此了。

对于薛素素的嬉笑,她表面上强笑,可是有些话却不好说,毕竟,她算是乖官的大半个智囊,虽然和花魁们姐妹相称,却还是有很多话不能说的,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这个倒是跟关系好不好无关。

瞧她这副表情,旁边些,京师魁首脱脱忍不住就幽幽叹气,她本是花剌子模贵女出身,有番邦脾性,当初在京师,不论是鲜衣怒马的勋戚少年,还是故作沉稳的朝廷命官,都喜欢她那个把喜怒哀乐全放在脸上的直率,只是,如今脱脱想如此也不可得了。

她们做名妓的时候,朝野上下个个喜欢,可一旦离开那个她们如鱼得水的交际场合,谁能真个得个好归宿的?这便如千里驹,却养在马棚里,大抵一个道理。

好比《聊斋志异》里头的狐女婴宁,王母先是以为她是姐姐家孩子,甚是怜惜,对她常常不合礼法的大笑也不过淡淡一句'未免也太娇憨了',可及至婴宁做了她的媳妇,她也便要暗中不喜,要劝说她改一改娇痴爱笑的脾性……

花魁们如今各自的心思,便是这个缘故了,如今大伙儿一个个也不交际往来了,可也不见国舅爷来跟她们睡觉,这,算个什么事情呢?难不成,是要把大家当家妓一般养着?

女儿家如花的年纪,也不过那么短短数年,她们又如何能不各怀心思呢!说白了,是对自己晦暗的前路的担忧。

要说真洒脱,还得说是薛素素,也不枉她在史书上留下'名动公卿薛素素'的名头,瞧见舱内姐妹们一个个有些默然不语,忍不住就撇嘴,“不就是在漠北杀鞑子,又被封了个靖海侯么!有甚!大不了,学马四娘,做个幽兰馆主人……”

内阁迫于压力,封了国丈一个靖海侯,明眼人都晓得,这是国舅爷的功绩,故此薛素素这么说。至于马四娘,指的是名妓马湘兰,如今也年过四十了,因为大名士王稚登不肯跟她结婚,故此小姑独处,人称幽兰馆主人,在南直隶,真个好大的名头,即便如王世贞,文坛盟主,又做了应天府尹、南京刑部尚书,也要个幽兰馆主人七分的面子。

故此薛素素如此说,意思就是说,姐妹们有什么好愁的,船到桥头自然直。

旁边有声音幽幽道:“五儿,你说的倒是轻巧……”薛素素却是不理会,拉着郝文珠弹琴,又拽起脱脱,脱脱被她急扯,头上珠翠叮当作响。

“死妮子,发髻上插这么多钗子做什么,莫不是动了春心。”薛素素张牙舞爪就扑到脱脱身上,故意学那些饥色的男人,去拉扯脱脱身上的衣裳,脱脱扑哧一笑,当下把头上的钗子给拔了。

大明的习俗,已婚妇人要开脸梳发髻,并且以头上发钗的数量多少为美,脱脱如此的打扮,等如后世的女孩子去试婚纱,故此薛素素笑她。

瞧她把钗子拔去,薛五薛女侠这才作罢,伸手就在脱脱脸颊上一抚,眉梢一动,故作轻佻表情,“清水出芙蓉,塞北有奇莲。多美的姑娘啊!来,给爷乐一个……”在唐朝时候,就有边塞诗人写诗赞美雪莲花,也就是后世武侠小说里头的天山雪莲了,颇广为人知。

她这么一说,舱内顿时轰一下全大笑起来,郝文珠坐在榻上,素手随意拨动琴弦,曼声唱道:“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这一段出自《庄子·大宗师》的文字,历来被人推崇备至,两条鱼儿在干涸的泥塘里面吐着泡沫互相滋润,可是水一旦漫上来,鱼儿终究要回到自己的天地。

不过,到底是相濡以沫,还是相忘于江湖,这个却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了。

脱脱到底在舱中舞了一曲,乃是一段健舞,急舞之下,裙袂翩摆,宛如盛开的白莲花,坐在榻上的闻人氏忍不住也露出笑来,只是,她到底不同于花魁们,故此纵然笑,也有一丝忐忑包涵在笑容里。

正忐忑着,外头花家大姐儿二姐儿打着气死风灯掀开舱帘进来,把灯笼递给上来迎接的丫鬟,那花二姐忙不迭一连声就说:“来了来了,说是到了岸边不远了……”她大大咧咧的说话口气顿时让闻人氏不喜,狠狠拿眼白剐了她一眼,瞧得她一缩脖子,“俺……俺到旁边去给老爷准备几个小菜儿去。”

瞧着她扭腰转身去,闻人氏不禁摇起螓首,这时候,京师首席花魁脱脱因为一段劲舞,高耸的胸脯急剧起伏着,白皙的额头上也渗出许多汗来,她平素和花微微还颇为相善,忍不住就高声打趣,“二姐儿,要称侯爷了,怎么还叫老爷。”花二姐脚下打了一个踉跄,忍不住转身冲她吐了吐舌尖,一拎裙角就一溜烟跑出舱去。

“真是个没正型的。”闻人氏拿她也有些无可奈何,偏生或许是因为乖官以前对花二姐膀大腰圆的时候印象深刻,如今瞧着她瘦成窈窕佳人,怕是有些恶趣味在里头,喜欢丢在她脸上,这二姐儿仗势起来,也不大肯听话了。

其实,这里头还是男人的虚荣心在作怪,花家姐妹,绝对不算什么美人,顶多,只能算是中等姿色,但两人是乖官以前认识的健妇,扒过乖官的裤子,看过他的羊脂白玉,故此,乖官看着两人结实曼妙如后世名模的身材跪在胯下,就会想到以前两人的膀大腰圆,未免就有征服和调教的快感,何况两人还是姐妹,相貌相差仿佛,如此这般,却要跪在跟前,媚眼如丝来呵卵子……

乖官不是没见过姐妹花,只说若依若常两姐妹,那称得上是国色,但两人是乖官的姨表妹妹,日后不说是正妻,地位也肯定不比正妻差的,故此不能拿来比较。

这船舱里头正热闹着,外头脚步声就响了起来,这铁甲船虽然说是铁甲,到底是船壳包铁,里头还是木头,尤其在船舱内,上下楼梯的时候,脚步声就格外地响。

闻人氏心头一拎,赶紧起身快步走到门口,刚掀起帘子,外面乖官就探首进来了,菅谷梨沙和奥真奈美紧紧相随,瞧见船舱中全是美色,菅谷梨沙悄悄地哼了一声,只是声音微弱,几乎微不可查,由此可见,要想女人不吃醋,简直绝无可能。

“奴拜见侯爷。”闻人氏赶紧给他裣衽行礼,乖官脸一沉,闻人氏顿时芳心一揪,一时间,似乎呼吸都喘不过来了。

“哎呀!你郑凤璋也还晓得来瞧瞧我们大家啊!”说话的是薛素素,也就是她胆子大了,“我还以为,国舅爷把我们忘到脑后了。”

说到此处,她脸上微微一红,到底有些害羞,赶紧就抓人来壮胆,又接了一句,“姐妹们说是不是啊!”

乖官吃她这么一说,脸上顿时苦笑,“五儿姐姐这是奚落我来着?只说诸位姐姐给我赚的银子,我也不敢怠慢大家啊!”

花魁们从南直隶而来,一路上跟着乖官,怕不是给乖官要赚了好几百万两银子。

这银子听起来真不少了,可是我们研究一下史料,鞑清的康熙在平定三藩后,每年的军饷还在一千四百万两银子上下,乾隆朝,军饷大抵在一千五百万到一千八百万之间,而到了嘉庆年间,光是镇压农民起义,就花了两亿一千万两银子。

就像是鞑清的摄政王多尔衮,他一边痛骂明末'厉民最甚'说是要'扫尽前朝弊端',好彰显'我鞑清'得天下是顺应民心天意,可一边呢?这孙子进了北京,税收依然是按照他所痛骂的天启、崇祯年间辽东军饷和镇压农民起义所加派的田赋和关税来征收的,要知道,这时候因为二十多年的战乱,人口已经大量减少了,而鞑清因为找不到大明的田赋徭役册薄,干脆就拿万历朝的人口来计算。

万历朝正是大明烈火烹油的年代,人口比崇祯末年不知道多了多少。

还有比这更不要脸的么?婊子立牌坊都要比鞑清干净。

乖官如今行使的权力,说实话,有不少其实就是他姐夫万历的权力,所以说,银子再多,都是不够用的。

所谓家国天下,天下是那么好治理的么!

看着他的苦笑,郝文珠清秀的脸上两条好看的柳叶眉忍不住就皱了起来,对乖官说了几个字。

“你现在不快乐。”她直直注视着乖官的眼睛,这句话,真是戳中了乖官的心。

第417章 自叹神通空具足

他忍不住就走过去,伸臂紧紧抱了抱郝文珠,感叹说了半句,“还是文珠姐姐了解我……”后面的话,却是说不出来了,略微显得稚嫩的脸上就显出不合年纪的忧愁来。

他这种表情,对舱内的女人杀伤力极大,这个时代的名妓,无一不是文妇,差别只是在痴呆不痴呆,用后世的话说便是女人都有小资情调,差别只在轻或者重。

这些花魁当中,以郝文珠的文妇气息最重,她被乖官一抱之下,身躯还有些僵硬紧张,可看见乖官长身玉立叹气的模样,忍不住心中就一痛,下意识地,低声轻轻吟道:“落花人读力,微雨燕双飞……”

乖官自然明白郝文珠的意思,被后世'忧郁的眼神、唏嘘的胡渣子、神乎其神的刀法和那杯马天尼……(注:出自周星星《国产凌凌漆》)'所熏陶过的他,如何不知道对痴呆文妇和小资女青年杀伤力最大的是什么!

这首《临江仙》是北宋名相晏殊之子晏几道所做,在当时的词令中号称无敌,即便是千年以来,也被文人感叹为'千古不能有二',乃是一时的名句,传世《小山词》数百年来在词坛一直可说是小令中无双无对的。

他很想告诉郝文珠,再过百年,有一个同样也是相国家公子哥出身的纳兰容若,也以缠绵悱恻的小令闻名,被当时的鞑子皇帝称之为'本朝的小晏'。

纳兰词对女性的杀伤力,只看乖官山寨的'人生若只如初见',便可见分晓了,迄今为止,市井间说到国舅爷,也时常有人会如此说'可就是那个人生若只如初见么?'

乖官纠结就纠结在这个,做一个名士,喝喝酒,泡泡妞,这日子多舒坦,可如今呢?每日无一不是勾心斗角,就连跟手下都要演戏……

想到这些,他忍不住就撇了撇旁边的闻人氏,闻人奶奶心有灵犀一般抬头,眼神相撞,做贼心虚一般又低下头去。

你瞧,连个女人都要耍尽了心机。

他郑国蕃大抵能明白闻人氏的意思,无非就是出身不好,身份又不能捅明白了,故此要树立权势,再拉拢一批姐妹……说白了无非就是恐惧日后人老色衰。

这大宅门里头,大抵就是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儿,便如后世《红楼梦》里头焦大所讲的那般'扒灰的扒灰,偷小叔子的偷小叔子……'总之,只有门口两个石狮子是干净的。

他倒是希望和和美美,却也知道,那简直不可能,尤其是,他现在年纪还小,等再大些,有了孩子,那种勾心斗角,真真就可怕了。

譬如说这九州宣慰司使的职位,大抵应该是他和筑前白梅的孩子来继承,说白了这就是一个小国的国王,但是问题来了,石见的银山和九州隔海相望,并非九州所有,那么,这个年产白银百万的银山到底给谁呢?石见银山本身在毛利家的地盘内,给毛利兰生的儿子?那么,其余的公主们怎么看?银山在毛利家的地盘不假,可到底是国舅爷的,凭什么就给兰姬生的儿子呢?

就这,还只是小小问题,其余诸般问题多的是,总之,女人越多,麻烦越大。

这就像是皇帝的后宫,并非想独宠谁就独宠谁,要是睡哪个妃子多了,专门管皇家事务的太监就会说话,甚至太后也要垂询……这还是比较寻常的,若是碰到吕后那种狠人,把自己丈夫心爱的女人砍去双手双脚割掉舌头刺瞎眼睛养在茅坑里……那真真是惨不忍睹。

所以闻人氏固然是在乖官不在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了刘夏从而让李太后和独孤老太监的主意没得逞,可正是如此,反而让董其昌隐晦地提醒乖官,告诉他,妇人不可干政。

加之闻人氏交好诸花魁,而花魁们交游广阔,正如薛素素所说的那般,大不了,学马四娘,做个悠游江湖的幽兰馆主人,影响力在士林之间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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