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凛咬牙,握紧缰绳。感到掌心和心口的刺痛。
最终让他伤心的,不是当头泼下地冷水。不是满怀希望后的失望,而是……而是容谦的保留。
最终,容谦也没有给他一个足以让他信服地理由来证明容谦自己的判断。
他相信,容谦地眼力,容谦的决断。他更加相信,容谦做的一切,都一定是为了他好,为了大燕好……
但是,为什么不能告诉他,为什么……
容谦对楚国的一切,不合情理地关注,不合情理地清楚,不合情理地理解……这是为什么!
容谦最终的答复只是。他个人对秦旭飞和方轻尘这两个对手,十分感兴趣,所以认真研究过关于他们地
燕凛狠狠地一咬牙。
容相。你忘记了么,我是你教出来的弟子。我已经长大了。我已经主政朝堂三年多。我已经面对过无数的口是心非,无数的诡谲暗谋。我从不会被臣子蒙骗。我可以从任何慷慨激昂的效忠言词中听出对方最后的目的。
容相,你真的,觉得,这样的理由,可以说服我?
又或是,你明明知道我不会信,却还是不肯告诉我真正地原因。
心口隐隐的痛楚起来。其实,他早就知道容谦在很多地方对他有保留。
关于这些年来的往事,涉及封长清和安无忌与容谦私下地关系,容谦自重逢之后的一切表现,看起来虽然都是天衣无缝地,但燕凛心中隐隐知道,只怕容谦多少会有一些隐瞒。
甚至史靖园事后在追查所有细节时,也隐约发现安无忌地一些行动略有可疑,猜测他可能用了燕凛交给他的密探力量,在向容谦私下泄露关于燕凛地情报。
在任何情况下,对君王来说,这种事,本都是天大的忌讳。任何人涉入这种嫌疑中来,基本上都是宁杀错,不放过的。。wAp。.CN。
然而,燕凛最后给史靖园的指示却是,不必在安无忌行事的诸般细节上,再追究详查下去了。
他误会过那人一次,后悔终身,所以决不肯再让自己去犯同样的错。
他相信容谦,相信他,绝不会伤害自己,相信他,就算暗中查探自己的一切,也是为着保护帮助自己。即使对于这些,心中十分不快,但也坚定地不想追究,不愿计较。如果容谦一定不愿他知道,那么,他就不去过份探究,这是他对容谦的尊重。
然而,这一次出兵秦国的事,干系太大了。兵戈之举,国之大事,在这种事上,容谦仍然这样不肯坦白,这让燕凛既感痛苦亦觉为难。
在私人感情上,即使明知事情另有内情,燕凛依然不会怀疑容谦的判断和诚意,在涉及他自己的私事和私情时,容谦适度的隐瞒,他可以隐忍,接受,包容,不在意,但事情关系国家,他就决不能单凭个人的感情来做取舍。是否出兵秦国的问题,虽没正式公开过,但在无数次和心腹的商谈中,基本国策早已定下,而相关的准备也早在进行,已经投入了这么多的人力物力,又岂能在没有足够理由下,说停就停的呢?
私底下,他早就数次召见几位重要统帅,做出了足够的表态和叮咛,现在停止这一切,不止他自己心里过不去,怕是对那些军中重将也说不过去啊。
一念及此,燕凛心中直如烈火焚炙,对容谦也忍不住有些隐隐埋怨。容相,为什么,为什么?我都那样求你了,你还是不能对我说明白。我……就这样让你信不过吗?
想到容谦的假言推托,想到自己的激动询问,想到最后自己把所有的为难,所有的苦处都摊开来,只求容谦能给他一个明白,让他可以心甘情愿结束这一切的筹划,而容谦始终只是一口咬死,单纯是对秦旭飞和方轻尘感兴趣而研究这一切,最后,只能不欢而散的局面,燕凛就觉心里痛得难受。
本来是很好的,本来一切都那么让人轻松快活。
他们坐在一起,分吃同一只果子,说着心里的话,回忆着那些逝去的时光。自重逢之后,从来没有这样融洽自然过,然而……
燕凛胸中郁郁难舒。
乐昌的劝告。给了他勇气和力量,让他敢于去尝试面对。敢于去说出自己想要说地话。他从来不曾这样努力过,如此迫切地想要表达自己的心意,如此努力地克服心中的所有障碍。
然而,那个人听到了,微笑着。似乎接受了,明白了,最后,却还是没有给他一句实话!
燕凛闭上眼,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
一直一直,他都知道,在他心中,最重要地人是容谦,最思念的人是容谦。最亏负地人是容谦,然而,在容谦心中。他燕凛又是什么人呢?
是他教导的弟子,是他带大的孩子。是一个任性胡闹。做错事的糊涂家伙。他当然也是爱惜他,喜欢他。愿意保护他,并且从不会真的怨恨他地。
但是不是,就仅仅如此了呢?
将近三年的分别,将近三年的思念,将近三年,日日夜夜噬咬心灵的折磨,那个其实一直就在京城内外,一直就在他附近的人,是不是也是一直就那样,遥遥看着他,有着适当的关心在意,但也仅仅只是看着。
相逢以来,他有过多少失态,多少无措,多少慌张,多少可笑的行径,有的时候,自己回想起来,这都不象是那英明神武的大燕皇帝会做地事,会说的话。
而那个人呢,似乎却总是那样,柔和地微笑着,包容,接受。
不相见,就隐在暗处悄然凝望,相见了,也不见得有多少激动。国公之位也好,不能回朝也罢,他都从来没有在意过。
见与不见,并无区别。是否得到补偿,是否仍然被猜忌,对他也都没有什么不同。
一直一直,他不曾激动过,不曾失态过,不曾拒绝过。
燕凛的脸色,一点一点白下来。
容相,你是我心中至重之人,可是,我对你,到底是什么呢?我为你做地一切,在你看来到底有没有意义,我和别的人,在你眼中,又到底有多少不同呢?
他抬头,望天。
星月寂寂,茫茫苍穹,没有人会回答他无声地呐喊。可是耳边却传来一声极柔极美地呼唤:“公子。”
燕凛仍寂然望天,全不知道那一声是在呼唤自己。
那清柔的声音略略响了一些:“公子。”
同时,燕凛身边地侍卫也有人及时唤:“少爷……”
燕凛这才回神,转头望去,却是一辆锦帐华缦遮得严严实实的马车正行在身侧,马车一侧的小小窗帘掀开,露出半张比花娇艳,比月清雅的面容,正微笑望着他。
燕凛一时也不知道这女子是谁,心中又自烦燥,哪里有空理会陌生人,只是出于男子最基本的礼貌,不好对一个主动打招呼的美女视而不见,只得淡淡道:小姐是否认错人了?”
那女子轻笑一声:“公子贵人多忘事,二十多日前,有人把我迎客之房连窗带墙全部弄垮,公子当时正在楼下,我与公子方有了一面之缘。”
燕凛记起来了。这不就是当初跟容谦玩相亲游戏的女人吗?
当日他眼中全是容谦,哪里有空注意旁人,后来听青姑说起相亲二字,才认真看了那女子两眼,印象中,也不过就是个美女罢了。
后来让史靖园去查,才知道,此女居然是百花楼的头牌荫荫,京都名妓,所谓的相亲,也只是安无忌一手搞出来的闹剧罢了。
对这个美貌的风尘女子,燕凛是绝对谈不上什么好感的。虽然不知是何方人士那样引他和容谦相见,对方似乎也并无恶意,但是被人牵引掌控了的感觉毕竟不太好。荫荫虽不知情,但是也的确是被人利用,参与在了其中。
只是念着那番胡闹,让他得以和容谦重逢,他事后才没假公济私,找百花楼的麻烦罢了。
现在他心情正不好,这女人还跑来招惹他,他的脸色语气。自然就谈不上客气了:“不过是街头偶见,如果这也算得一面之缘,那岂不是满街都是小姐的有缘之人。”
女子容颜即美。男人便免不了会客气三分,荫荫平生倒还难得有人似燕凛这般冷淡相待。她只微微一怔,却也又释然一笑。
风尘中打滚多年的女子,谁没有过人地阅历。心念一动,她便知这个一身华服,仆从如云的贵公子。估计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所以暗中轻视了。
这种事于青楼女子本是等闲,能做到花魁位置地女人,若是会因为男人对风尘女子的鄙视而受伤痛苦,那早就对着海棠花呕血到死了。
荫荫神态从容,笑道:“公子是尊贵人,岂是小女子这等轻贱女子敢轻易相扰地。只是当日匆匆一别,就再不曾听过容公子的下落近况,十分挂念。今日街头偶见公子,忆起当日情形,公子想是与容公子交情不浅的。所以才冒昧打扰,不知容公子近日可安好?”
燕凛愕然问:“你要打听他的事。何不去问安无忌。”
荫荫轻叹一声:“那日之后。安公子就来百花楼,对我大发脾气。把我大骂一通,其间竟不容我插上半句话,然后拂袖而去,至今不曾再踏足百花楼,我也不知往何处去寻他,更不知去向何人打听容公子,今夜才会厚颜询问公子。”
燕凛皱了眉头:“你与安无忌胡闹的那件事,我也听说了。你与容……”他干咳一声:“与他也是只见了一次面,并无什么交情,参予那件事,你该得地报偿应该也早得了,打听他的事做什么?”
荫荫长叹一声,眉间愁绪隐隐,偏又透出一种无可比拟的风华媚色来:“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辗转思之,如何得忘!”
燕凛呆住了,这……这个……这是什么意思?
其实有耳朵的人,都知道这几句话表达的是女子怎样的心思了,但是……但是……正常女子,哪里敢当着陌生人的面,如此大胆地表露对一个男人的倾慕之心呢?
荫荫出身风尘,本该没有这方面的顾忌,可是燕凛,对青楼虽则是闻过名,却也只是闻过名罢了,所以此时实在无法相信,也无法接受。
这段日子,史靖园给他找尽燕国最出色地女子资料,他看起来,也没有一个可以配得上容谦。居然有一个烟花女子,如此大胆放肆,敢对容谦有这样的心思?
迎欢卖笑,虚情假意,干这样营生的女子,她怎么敢,怎么能……
燕凛这里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地话,荫荫却是看着好笑。
这少年郎原本极英伟俊秀,穿了一身锦衣华服,更是衬得玉树临风一般。跨下的马神俊无比,通体雪白,不见一根杂毛,人马相衬,英华无匹,满街华灯,四方异彩,流光隐隐,照在他脸上身上,映出这样地英风华彩来,怕不是叫那些没见过多少世面地妙龄少女们一见倾心,暗自心许了。
荫荫阅人多矣,虽不至于动容动心,但看这少年,这般俊美漂亮,灯光下偏又眉锋紧锁,满脸讶异的样子极是有趣,却也生了些亲近之心和戏弄之意。
眼波风情万种地一转,她忽道:“简单来说呢,就是我对容公子一见倾心,想要嫁给他。”废话分隔线……………
秘书棕:那个啥,上个月,推荐票,最后,小楼是最倒霉地第四。呵呵,不过,第四也总是要有人当的,这次轮到小楼当而已。虽然心疼了点,但是,那个,,不必太介意了。
然后,很认真地要9月的推荐票。一个月第四是心疼,如果连着两个月第四,不知道纳兰会不会吐血,我可是肯定会吐血了。
再然后,很认真地推荐梦姐9月的PK文,水月宝鉴。简介,一对表兄妹结伴穿越到女尊世界后的种种作为。呵呵。她这篇是很认真写的,故事要铺垫开来,显出完整的风格的话,大概很要几章……梦加油加油!
网友上传章节 风云际会 第一百六十一章 羽翼之下
更新时间:2008…9…2 1:03:23 本章字数:5111
听见荫荫说想嫁给容谦,燕凛只觉一股怒火直冲天灵,脑子一热,竟是双手在鞍上一拍,借力飞起,一跃到了马车前,一手拉开车门,直接一纵身就进了人家女儿家的车内。
马车内很舒适,到处铺了柔软的锦垫,可坐可依可靠,中间有一张小小的矮几上,还摆着香茶,鲜果和银烛。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跪坐在矮几旁,看他突然闯进来,满脸惊骇。荫荫放下车帘,也略有惊异之色地看着他。
燕凛这里身形一动,几个明护在旁的侍卫也立刻跃至,一人一手拉住马车,一人冷然把车夫置于掌控之下,另有二人一左一右,探首在车门旁:“少爷……”
燕凛沉了脸色沉了声:“你们别多事。”
几个侍卫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都觉得有些不妥,但谁也没胆子冒犯明显心情极不愉快的主子。
直到这时,受惊的小丫头才叫了起来:“你怎能如此无礼?你怎能随便上我们的车?”
燕凛冷冷回头给了外面一个眼色,一名侍卫自袖中掏出一张银票,伸指一弹,薄薄一张纸,准确地飘到矮几上方徐徐落下。
“现在,我有资格上你们的车了吗?”燕凛毫不客气,语气森然地问。
小丫头气得脸都红了。她年纪小,服侍荫荫才一两年,见的都是这京城花魁,长袖善舞,众星捧月的热闹光彩。虽说是青楼女子,有钱就可以接近,但荫荫即是花中魁首。象样的气派排场总还是有些的。
那些来寻欢买笑地客人,总是尊重趋奉的,她又何曾见过这样赤裸裸的轻视侮辱。不免又气又急:“有钱了不起吗?有钱就能这样看不起人?就算我们是青楼中人,也由不得你们这样侮辱。”
荫荫却是低笑起来:“有钱自是了不起地。公子这样了不起的人,当然可以在我地马车上,想坐多久,就坐多久。”
小丫头大急:“小姐……”
荫荫笑吟吟看着她:“月儿,你还小。你没明白。身在风尘,迎欢卖笑,被人侮辱,本来就是应该的。更何况……”
她淡淡扫一眼矮几上的银票:“这世上有人肯用银子来侮辱你,实在是你的福份。”
她自己亲伸玉腕,倒了一杯香茶,转身奉给燕凛。
燕凛也不接,冷冷一挥手,几个侍卫迟疑一下。到底不敢违命,伸手关上了车门,散了开去。只左右围定了马车,继